「林舒婷──掰掰,我爸來接我了。」
一看到校門口停下的鐵灰色轎車,亞蘋立刻抓起背包,三步併兩步地跑下玄關通往校門口的樓梯,即便等等會因為淋到一些雨被爸爸碎念,反正回到家也不遠了,所幸就算了吧!
「喔...」
聽到了朋友連名帶姓的喊聲,舒婷緩下原先移動迅速的大跨步,愣愣地應聲回頭,但發話的友人已不在原地,目光所及只有她背包上的拉拉熊正在因遠去而縮小。
「啊──」大字型躺在川堂的地板上,舒婷一個人,自顧自地對加高得過分的天井練習托球:「真是的,本來都至少可以和亞蘋玩一下的,你今天怎麼沒有乖乖讓人家充飽氣啦!」
「乓!咚、咚、咚......」排球可能因為長期陪著舒婷打發時間,還委屈地改變了彈道,難過到直直飛向走廊的盡頭。
「吼呦!真麻煩。」
『......咚、咚、咚。』
「『唰──』媽媽到底開完會了,沒啊!」整條走廊的燈被全部打開,為了通往被校舍邊緣化的公共廁所,母親開完會議時,學校的其他同僚老師總會誇舒婷天生膽大可以獨立自主,但說起來也就十一、二歲,獨處時的自言自語,其實多少也是為了為自己壯膽。
『咻──咚、咚、咚。』
「勤洗手、戴口......诶?」看著鏡子上貼著的標語,身為衛生股長,近期在學校的特別訓練時早已被鍛鍊成行動口號放送台,一旦受景物的觸發便會一氣呵成的唸起防疫標語,但原本一邊唸標語一邊著手為那幾根散亂的劉海打算把頭髮整個重新綁好。
「......」手裡拎著米妮髮圈,瞄向可以通往生態池的樓梯:「啊!原來球是滾到那裏啦!好好好我知 『ㄉ』......」
『咻──咚、咚......』
「......『ㄠ』了!?甚麼咚咚啊!?」左腳驚訝地往後退了半步,肩膀緊張地攏起。
「咻咻──呼嗚──」這時一陣風吹來,也吹散了小鬼頭的驚心膽跳。
「『切!』只是風嘛!嚇死我了......」然後「嘩」一聲地,把水龍頭轉到最大,想要加快,還沒有完成的洗手部分的動作。
『咚、咚......嘣!唉呦喴啊!』
「!?」
「
結束了中場休息,兩年一度的亞洲女子排球錦標賽的總決賽的決勝局,這場賽事最受矚目的莫過於全場最年輕擔當台灣隊門神的林舒婷選手,對上泰國隊Ace擔當奧努瑪。
我說徐教練,你說這可不可說是最強砲手和最強守護神的對決呢?」
經過前幾場的精彩攻防,現場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因為正如賽評所說的一樣,本屆的台灣隊之所以能夠過關斬將無不歸功於以林舒婷為核心的鐵壁策略。
而同樣挺進決賽的泰國隊,也是一隻勁旅,善於出人意料且球速驚人的快攻,說是矛與盾的對決絕對不過分。
「是的,奧努瑪的攻勢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多變的球路以及隨時保持接近大會紀錄的高速擊球,真的是個很強大的對手」
「而且據說他們為了攻破台灣隊護國神山之稱的林選手,泰國隊的奧努瑪更是練就了一招高托扣球。」
「的確,高托扣球無論在哪場比賽都是求勝的絕佳技巧之一,而且我相信賽評有注意到中場的時候奧努瑪刻意再針對下肢進行深蹲姿的準備運動。」
「莫非就是實驗性的扣球方式有機會在這賽末點之際展現出來嗎?」
瞬間,全場的視線中彷彿只剩下了排球以及粉紅色的球鞋鞋底,而當三個點匯集成一點的時候就是奇蹟般的一擊是否能夠,在這場旗鼓相的冠軍賽究竟鹿死誰手的關鍵。
殊不知,在這致勝的關鍵點,台灣對使用的陣型卻是......
「小不點,妳知道青蛙為什麼能夠跳那麼高嗎?」
「蛤?我哪知道阿!腳的肌肉很壯嗎?」
「才不是咧!這麼說多不浪漫啊!」
「白癡喔!你…青蛙欸!」
舒婷持續對牆托著球,五官卻能將不可自信的神情傳達的極其嘲諷。
「你不懂啦!小屁孩。」小青蛙嘴角那顆痣生出的蛙毛(?),綜藝地捲曲並倒抽了點,嘆了口氣,自顧自地說:「那是因為即便他們身處水中,卻依然有一顆想飛翔的心啊!」
「……」
「你這甚麼臉啊!」
「青蛙啊!」
「各位,太誇張了,迎接傳說中的垂直射球,台灣隊竟然中門大開……不!是舒婷選手!」
賽評努力的講解,但不知道是不是太想戲劇化地將緊張的情緒渲染出去,左右兩排的觀眾只聽到
「各位#@$%%︿槌球……豬手」
但也難怪,因為此時也沒人有閒管賽評的口沫橫飛,只見舒婷選手,先是踏出左腳,再出右腳,接著一個蹬地,下一刻世界彷彿暫停,人們驚訝不矣,舒婷彷彿一棵就地拔起的大樹,高聳入雲,持球的手彷彿遮擋陽光的樹蔭。
「嘣!」
「嗶──」
球與裁判的鳴笛,僅相差一個節拍,本就已經是台灣之光的無形牌匾,似乎又更增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