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奧雷菲歐亞聖劍奇譚錄-30 不淨

防雷




雙角獸站在峭壁上，發出了嘶鳴。
老者揮動著緋紅的劍，斬向了牠。
黑色的雷電從角尖發出，迫使老者不得不後退。

「變異種？」

銀髮的青年說了。

「雙角獸魔力來自被奪取的雄性，所以混到什麼都有可能吧。」

持盾的另一人使用聖壁的附魔魔法接下閃電。
野獸血色般的眼睛，帶著不淨與汙穢，直直地盯著。

「可要保護好咱們家的姑娘們，讓牠搶去獻給自己的雄性可就糟囉。」

「老爺子，你應該先擔心自己吧！」

凝聚魔法的光芒，少女開始使用大型法術。
為了不讓他受到干擾，全員進行了掩護動作。

在暴炎從天而降的瞬間，雙角獸的鳴叫，響徹了周遭。


在漆黑中感覺到自己在移動，其實有點頭暈。
四周靜止後，發現兩人正站在森林中。

「這裡是......」

維札看了一下。

「大概是水之神殿後面吧。」

「水之神殿？」

「嗯，他的魔法無法讓我們移動太遠。」

「那是什麼樣的魔法？感覺起來只是搬移之類的。」

「就是把我們包起來丟到上面去罷了。」

一問之下才知道提亞擅長這類改變物質型態的土屬性魔法，除了分開、填充以外，也可以做到融煉的類型。
簡單來說，聚集沙子做成沙壁或是挖山洞之外，還可以提鍊金屬或是製作玻璃等。
工匠無法處理的特殊金屬可以藉由融煉的魔法製作成可以使用的裝備。
融煉雖然看起來都跟火有關，但是魔法使則是用魔力去取代加熱給的性質變化，但是改變的程度也隨著魔力的操作有所不同。
用黑炭造出鑽石也不是說想做就能做的啊。

能夠讓工匠失業的大魔法使啊......
不，用這麼珍貴的魔法使打秘銀菜刀好像有點浪費。

剛剛大約就是用了砂礫包覆之後再使用類似最初製造暗道的方式把我們送上來。
對他來說不算難的小魔法，不過搭起來這麼噁心，似乎可以理解為什麼只在送我們上來的時候使用。

「所以說，剛剛我們是在水之神殿下面嗎？」

「連教廷都不知道的機密。」

看起來是神殿用的暗道，給原來的神殿的人避難或祭祀的人使用的吧。

「所以那幅畫是因為沒有人知道才放在那裏嗎？」

維札點頭。

「那時候為了抹滅娜迪雅的存在，教廷捏造了他犯了忤逆聖神後為了祈求原諒將自己獻身於神的理由，因為是罪人，所以禁止崇拜，但又想利用前聖女的影響力。」

真是噁心的教廷，不得不想。

「說是教廷想讓聖女婚配王族，但那時連聖王的兩位兄長都尚未成年，不過年齡倒也沒有差很多。」

「所以我的生父是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娜迪雅死前都沒有說，只說了是一般平民，真的就差沒有把全部亞薩其諾的平民男性給殺光了，雖然撒謊的機會也很高。」

「是嗎。」

媽媽也只是個普通的女性，單純為了愛人，失去了性命。

「如果他拋棄你的話，或許現在還健在吧，生完孩子再解除婚約，貴族間也不少見的，何況是王族，把自己的妻子當作禮物婚配給將領也有過吧。」

不想活得這麼屈辱，換做是我大概也會選擇一死吧。

「維札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是聖女的孩子？」

「卡珊德拉故意把髮辮拆下的那時候吧，因為見過娜迪雅的人並不多，畫像也很少。」

黃昏的聖女是被教廷取名的，手上的光之聖物那時幻化的是漂亮的長弓，發出的箭矢帶著光輝將敵人的生命帶走故得名。
並不是貴族出身，但因為帶領民眾討伐獸群頗受愛戴，
在繼承聖物的時候，權力凌駕於領主，聖宮騎士團也是那時候才與領主的軍隊平起平坐。
所以為了消除娜迪雅的影響力費了好一番功夫，直到將新聖女候選帶進聖宮，並養育成什麼都不會的廢人時，娜迪雅只剩下了名字。

「再加上他並不喜歡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見過的人非常少，奇德地方除了王族跟小部分人，應該都沒有其他人見過。」

「畫像是那時候留下的嗎？」

「是聖王親自掛在那裏的。」

「聖王？」

「那個地下空間也是那時私下造的，作為聖人安息的地方。」

意外的聖王也不討厭我媽媽嗎？
也是，如果教廷是這個樣子的話，身在其中的人也會同情同樣遭遇的前聖女吧。

「所以提亞那時候就是聖王的臣子了嗎？」

維札抬了眉毛，若有所思。

「......從小就那樣了。」

原來是一起長大的關係啊，難怪有這麼大的權力嗎？
但是維札的表情很微妙，大概是沒有說真話。

「你隱藏了什麼嗎？」

「我不能說，除非我想掉腦袋。」

「好，我不問。」

為了他的安全我還是不要知道好了。
不過維札也不是完全站在教廷那，而是在雙頭做為情報交換的間諜嗎？
接過他的手，我們從森林走到了大街上。

「你可要小心一點啊，不想看你哪天被其中一方消失了。」

「放心吧，這點我比你聰明多了。」

「設陷阱的聰明嗎？」

想起之前的事情，所以「汰選」這回事也是為了篩選能不能被使用的人員吧。

「希望我走了，下一個副團長輔佐可以待久一點。」

「你要是走了，我會無心工作的。」

「你哪天是有心工作的？」

「畢竟只有我跟卡珊德拉知道你走了嘛。」

是嗎？聽起來還真難過啊。
望著銜接著藍天的石子路，淡淡開口。

「我可以在那裏多待一周再走嗎？」

「雖然是沒問題，不過你不可以告別喔，會很麻煩的。」

「我知道，只是想把事情處理好，我還欠第二小隊一頓飯呢。」

「那可要好好吃一頓了。」

現在剛過中午，還是不少有店家在營業。
他牽著我的手，走進了一間小餐廳。

「不回去嗎？」

「既然都出來了嘛。」

「應該不會被趕出來吧。」

雖然披著批風，但是並沒有帶上義羽，考慮到奇德人的習性，還是有點危險。
餐廳帶點酒館的風格，前面有吧檯，後面也有桌子。

「請問是兩位嗎？還請坐吧檯喔。」

接待的女侍滿臉笑容。
並沒有因為看到我有太大反應。

坐在吧檯，也有其他人在用餐，維札坐在右邊，我的左邊則是空位。
負責點餐的是酒保，看來是兼做酒吧。
看起來約三百五十歲的中年大叔，感覺給人俐落帥氣。

「今天要用點什麼呢？」

「老樣子就好，也給他一樣的。」

「帶情人來？就是傳聞裡那一位嗎？」

「是啊。」

他走過來，對我伸出手。

「久仰聖人之友的大名，請問您身體好多了嗎？」

「您好，還如您所見已經能正常行動了。」

問了才知道這酒保是奇德區最大的情報販子，所以維札非常常來喝酒。

「原來你有時候不在原來都是在這裡嗎？」

「是啊。」

「他跟店裡的小貓咪以及小鳥兒們感情都很好喔。」

「這句話就多餘了。」

「我的情報也不是只賣給你啊，想知道些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唷，可以算你便宜一點。」

我思考了一下。

「最近有有關獸的情報嗎？除了襲擊我的那件以外。」

襲擊我的那群獸最後在聖槍的力量下削去了大半，其餘零散的獸則由自衛隊清除。
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但聖槍被召喚的情報也被流傳。

使用聖物的方式有幾種。
發動與收回、遠處召喚、解放力量。
簡單來說就是等級非常高的魔法武器，不過聖物會選擇主人，某意義上是活物類型的魔法道具。
現在能完整使用全部功能的人只有聖王，亞娜逸絲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也可以使用聖物加入戰鬥。
由於使用方式牽連著自己對魔法的適性，所以越懂得使用魔力與魔法道具的魔法使或魔法師越能簡單上手。
只要學會了魔力的運用，就可以依照自己的需求發揮聖物的力量。

「除了之前襲擊你的獸群以外，最近有聽聞西北方的獸集結了。」

「西北......奇多拉山那附近嗎？」

「不，再東邊一點，據說是介於狹山閘與布魯姆拉之間。」

「這不是西北而是北稍微偏西吧......」

這時午餐送上來了，是半份鮭魚總匯三明治與香草烤雞肉捲配上蘆筍與美乃滋脆薯條。
我拿起薯條吃著。

「根據目擊是在狹山閘的山關有雙角的巨獸在那築巢，回報以後，派去的觀察員沒有人回來。」

聽起來非常不妙。

「情況嚴重到從布魯姆拉出發的商隊也在一夜之間消失，所以才定位在偏狹山閘。」

「雙角的獸嗎？」

巨獸的話就不是普通的馬類了，巨冠鷹、變異魔提斯黑羊、雙角龍、角羽蛇王？腦袋搜索著可能的魔物。

「因為不知道會不會移動，所以布魯姆拉的居民已經遷移了。」

「......怕是再過幾個月會整群朝南方移動，最快是秋中吧。」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手上的叉子叉在切斷的蘆筍上，碰撞盤子發出了聲響。
因為亞薩其諾在中北部，所以獸群依照風向也是有機會來到亞薩其諾的。

「放心吧。」

「你說得可真簡單。」

「不管怎麼樣亞薩其諾都會擋著。」

沒擋住就會把整座城滅了，吞噬人的血肉而大的魔獸，會為了壯大族群尋找更多的食物。
部分的魔物甚至有共生的生態，所以跟奇德這回瘦弱不良的獸相反，是實實在在的野獸群。

「怕是不是簡單的魔獸。」

如果只是大還好，就是以大型的投擲類或浮雷陷阱去修正縮減獸移動的路徑，採用陣型將獸擊退。
但是帶有毒性或是會使用昏睡麻痺的蛾類就非常麻煩，能在一瞬間就讓我方失去戰力。

「回去以後我會請人調查的。」

「獸這種東西人手越多越好啊......」

「不行。」

知道我想說什麼，他果斷回絕了。
留下來應戰這回事。

「你這是趕我走嗎？」

「請用『協助避難』這四個字好嘛。」

喝下配餐的檸檬沙瓦，意外的有點甜。

「我對甜酒不太拿手啊......」

「醉了我可以背你回家。」

「兩位，樓上也可以休息唷。」

「他可能和這裡的小貓咪需要吧，我可以自己處理酒醉問題。」

在醉之前唱個三、四小節應該就可以了，以前隊友有人常喝到隔天起不來。

「不要說得我好像萬年發情。」

「不是嘛？」

酒保擦著杯子。

「看來還不是這麼親密的情人？」

「就只是普通的上下關係。」

「這個情報我收下了，不過公爵大人還是不打算成家嗎？跟席林亞斯也沒有不好吧。」

「怎麼每個人都在催婚。」

「因為大家都很期待到底是誰套牢你啊，適婚齡的高級貴族除了已娶的那幾位，就只剩下你、聖王跟戴亞侯爵了。」

戴亞侯爵嗎？晚宴見到的那一個......？

「你跟席林亞斯家解除了婚約，不管哪裡都在打聽你是不是有對象呢。」

「所以才要拿我當障眼法。」

「明明就是你不為所動好嘛。」

「除了卡珊德拉，我實在無法想像有女性敢嫁給你。」

酒保笑了。

「所以聖人之友也沒有打算定下來嗎？」

「為什麼扯到我身上了。」

他幫我倒了一杯冰的白開水，削成球狀的冰塊在裡面看起來格外透明。

「你的傳聞也很多啊，雖然受傷的事情讓不少人開始研判情勢，不過看到你現在這麼有精神，我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

等等，原來我也被賣了嘛。
維札不以為然地笑。

「你現在可是跟光之聖人力戰群獸保護了奇德的名人。」

「是差點變成肉醬的普通人啊。」

「英勇、美麗、捨己為人，作為聖宮的守護者，指引聖人的曉星，跟大賢者亞薩其諾齊名。」

跟父親齊名嘛......心情總覺得很複雜。

「這傳聞的水分也太重了吧。」

「我倒是覺得恰如其分。」

「傳聞聖王有意將你列為側室的候選，王宮騎士團跟教廷目前是支持的，民眾在這次的事件也是有不少人同意這回事。」

聽著酒保說出這種傳聞，不得不聯想到之前的會面。
突然覺得自己回亞薩其諾然後離開的決定是正確的了。
再待下去哪天真的被賣去王宮都不知道。

「那就回應說『目前聖人之友仍已聖人為重，對於聖王只祈求他的健康與百姓的安居樂業不使他擔憂而已。』」

「好吧，不過這會讓你的評價下降喔。」

「怕是有心人的操作而已，認真想一想聖王會那麼簡單接受一個陌生人的話，或許早已經妻妾成群了吧。」

「的確。」

打開錢包，正想要付多少錢的時候，酒保搖搖頭。

「這餐就不用了，得到不少有用的情報，下次再告訴我一些有用的東西吧。」

「我明白了。」

但維札拿出了一小袋錢放在桌上，並用旁邊的便條紙與筆寫了紙條塞在裡頭。

「就麻煩你了。」

「多謝惠顧。」

原來有其他的私下交易嗎？
走出了店外試著詢問。

「只是封口費而已。」

「我要離開亞薩其諾那回事嗎？」

「嗯，除非對方願意出比那還多的錢，不然這件事會被傳出去。」

「一開始就別說就好了。」

「不，還是有點必要，因為情報販子有時也兼軍用的情報部，如果因為隱藏情報造成對獸的預測錯誤，狀況會很麻煩。」

「我明白。」

像是前一晚去花街導致魔力不足又故意撒謊，造成隊伍委託失敗的主因實在是蠢到一個不行。
可以說「魔力不足施展失敗」但是沒有說什麼原因造成魔力不足的就還在安全範圍內。
真的被傳成「因為嫖妓所以誤了任務」可是會讓隊伍信用降低的。

「回程沒意外是四個人會一起搭車，你可以嗎？」

「有什麼問題嗎？」

「就只是問問。」

「你是在說拉維爾嘛，我無所謂，這話你要問他才是。」

「問過了，他只說你不介意就算了。」

「就這樣安排吧。」

反正，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再看見他了。
最近都處於他一見到我就轉頭或是故意避不見面的狀態。
說話也只說必要的部分。

「如果他明白的說討厭我就好了。」

「這是不可能的吧。」

「是啊。」

畢竟是個溫柔的人，即使討厭也說不出口吧。
所以像這樣逃避，大概是他能做到最大的限度了。
只是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撐到我離開為止，還是要再早點離開嗎？
如果這份異常讓其他人發現就不好了。

雖然茉跟萊莎也許一兩次就會注意到有異。
不過應該還能阻止他們亂說話。

習慣獨來獨往的我果然不喜歡處理人際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