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國中的時候、家裡遇到了火災。
房子完全燒毀,只是由於父親生意的關係無論如何都必須在同區內找到可以住的房子。
在找到新居前的空檔,我們跟斜對面的住戶暫時租借了房子。
約一年前,居住在房子裡的老夫妻相繼因年紀大而過世。
本來照道理遺族會住進房子,老夫婦的兒子夫婦二人在郊區也有著房屋、到了現在也沒有移居老夫婦的房屋的打算;接著也沒想過要租給人,因此房屋就這樣被放置著。
當然,住在斜對面的我們也知道那對老夫婦的事情、所以知道房屋的狀況。
因為如此,對在這種情況下提議把房子租給我們的兒子夫婦相當感激;帶著感謝之情遷入那房子。
不過,初次進房子的時候、我們一家有點摸不著頭緒。
雖然房主一年前過身、只是家具衣物全都還保留著;沒有一樣有做處理的。
雖說遺族每月會來清掃一次,老夫婦的湯吞茶碗就放在帶冬意的暖爐桌上。
如此的狀態下房屋保存著一切。
就好像老夫婦的辭世是謊言一樣。
照理說沒有人住的房子有著微妙的鮮明生活感,感到不可思議。
我們一家原本被火災給趕出來,因此只有帶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來。
雖然餐具之類全得跟這房子借用,眼前生活也因此過得下去。
搬入這房子的第一天,還在搬家的慌忙之中、於是出現讓我一人在這房屋看家的情況。
無所事事的我獨自佇立在客廳、望著房間的環境的時候,對設置在房間理的佛壇起了興致。
我們家沒有信仰所以家中沒有擺佛壇,不過過去常聽聞有佛壇的住家都會有對之雙手合十的習慣。
由於此時身在這房屋叨擾,對佛壇至少做個合掌動作會比較好不是嗎?雖然還是小孩子也想到了這部分。
我馬上點著線香、面向佛壇雙手合十。
不過線香的味道一冒出,很奇怪的我沒辦法沉靜下來。
感覺到某東西的視線。
可以感覺到對方自佛壇直盯著我。
從那冰冷的視線可以明顯感到是厭惡著我。
我馬上感到恐懼,逃離佛壇移動到客廳的中央。
房間充滿線香的氣味、全身是汗感覺很討厭。
我想著有沒有我可以做的事情。
沒有東西在動的話就不能安心。
映入我眼睛的是以前那種掛鐘。
以昭和初期作舞台的電視劇之類常常會出現、帶著鐘擺的上發條式時鐘。
它並沒有在運作,變成單純的擺飾。
不過它不是裝電池,而是上發條的。
只要能轉動發條的話、我想起碼能努力試著讓它動。
我將矮桌搬到柱子的旁邊,踏上矮桌拆開掛鐘、嘗試了兩次轉發條。
然後那瞬間、BongBongBong非常強大的聲音開始響起。
那聲音相當陰沉,只會讓怯懼的我變得更害怕。
不做些什麼停止它不行。焦急的胡亂的轉動秒針的時候--
嘎咚
耳邊傳來物體的響聲。慌張的看那方向,掛在鴨居*的房主老伯的遺照不知為何脫出;由繩子牽著垂在半空中搖晃著。
鴨居的溝槽相當的深,嵌進其中掛上的遺照會脫落、讓我感到相當不尋常。
雖然我已經恐懼到半哭泣的狀態,總之先把時鐘掛好、然後把大幅搖晃著的老伯遺照擺正。
可是那個瞬間。
嗄咚
接著是老婆婆的遺照脫落、在我眼前大力的搖晃著。
明明我都沒有出手,怎麼會…?
我把婆婆的遺照擺正。
可是,嗄咚
又換老伯的遺照脫落了。
簡直就像是故意讓遺照從鴨居掉出來一樣。
接著掛鐘突然響了起來。雖然被這突然的噪音嚇到,「老夫婦應該是在氣進入自己家中的我們吧?」我內心起了這樣的疑慮。
這全都是在我獨自一人時發生的。
這次的火災、搬家的事情;各種麻煩的問題發生的此刻--
「說不定在這房子過世的兩人還以幽靈的狀態留在這裡,對於我們的侵入感到生氣。」雖然這樣跟爸媽說,最後不免被當成傻瓜說教了一番。
我決定不再跟任何人說這事、保持沉默。
那一晚在初來乍到的房子就寢。
只是大概是白天發生的事情在我心中留下陰影,久久不能入睡;不知何時遇上了鬼壓床。
對全身不能動彈的狀態,感到害怕。
那一刻,枕邊僅僅一紙門之隔的走廊上傳來悠閒的腳步聲。
唧窸唧窸
毫不匆忙、悠哉的腳步聲在走廊的木板上響著。
那腳步讓我想像起老人步伐節奏的緩慢。
這房子此刻包括我的一家五人應該都在睡,從腳步聲的狀況或其它條件看跟任何人都不符合。
快離開這房子。
老夫婦似乎這樣說著。
為什麼只有我會有這樣的想法…
翌晨、我在日光之中望著這房子嘆氣。
我希望到了早上能完全忘記昨天的事情、得到全新的感受。
只是那想法太天真,房子被陰暗的氣氛包覆著。
相比起大部分時間在外度過的其他家人、國中生的我回家時間早,獨自在家的時間也相當多。
屋裡的奇怪現象就像瞄準了這樣條件的我一樣,一個人的時候老是發生。
毫無徵兆響起的掛鐘。
不管扶正幾次都會發出聲響脫落的老夫婦遺照。
每晚都被鬼壓床,每次都會聽到走廊上來回的腳步聲。
可是現實問題上沒有房子的我們不可能離開這房子。
實際上現在爸媽為了決定下個住所,過著在工作空檔來往不動產仲介之間的日子。
我每晚遇上鬼壓床時都會念著這樣的說明「我們是暫時住在這房子。很快就會搬走,拜託了請暫時讓我們住在這裡」
只不過老夫婦的靈體似乎對此不能理解。
好像是被不管如何被嫌都不搬走的我們給逼急,每天都會發生怪事。
就在某天,一如往常的被鬼壓床、聽到走廊的腳步聲。
雖然是每晚的事,經歷多少次都無法習慣的我正因恐懼發抖時;那天走廊的腳步聲在房間前停住。
聽到拉門快速打開的摩擦聲。
我害怕的拼命閉緊眼睛。那一刻
咚嘶
胸部受到了衝擊。
胸部突然受到壓迫感覺很痛苦。好像有人坐在上面一樣。
因為強大的痛苦而毫不考慮半開眼睛的我,看到的是穿著白色和服的婆婆的背影。
幸好不是正面朝著我。我這樣想著暈了過去。
隔天,無法再忍受的我終於跟爸媽討論。
「不覺得這房子哪裡奇怪嗎?」
聽到了我那樣的話語,媽媽的臉陰暗了起來。
「確實是呢。像是最近,掛鐘會無意義的響起啦、照片隨便的就掉落。」
只讓我感到厭惡的話也不能把事情解決。老夫婦的靈體應該是那麼想的吧。
在那之後幾天。
以不能老是在別人房子受惠為裡由,我們一家人搬到了其它地方去。
下一棟房子也不是認真的要入住,要說的話也只是寄住。
到現今來看,爸媽在那棟房子可能也感覺到有什麼吧。
老夫婦的房子在事後的幾年後被破壞掉。
我的記憶中對在世時的他們沒有特別印象。
只是有”住在附近的兩個人”這樣程度的認識。
大概對方也只有這樣的認知、不過是交情淡薄的鄰居。
正因如此、對於突然搬進來的我們一家感到憤怒也是可想而知的吧。
我並不了解是否真是那樣。
鴨居*:門框上端的橫木,上方有附著溝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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