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腦袋渾渾噩噩的,過了兩三分鐘後,才從地上站起來,拿起書包收拾東西。這時我抬起頭看向時鐘,才發現時間已將近六點,夕陽也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到了地平線的一端,無聲無息地,散發著鮮紅光輝。
最終,我站在教室窗戶旁,看著它沉入地平線,才離開教室。
此時的天空,半邊昏暗,半邊暗紅,淒美得不得了。我還能感受到一點太陽的餘溫,也許還是那仍為紅色的光芒所帶來的。
光線平等地照耀著,無偏待地對待大地上的每一個人事物,即使是在校園角落的教室也是如此。然而在教室裡的我,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在此刻的沉重氣氛中,我感覺彷佛身陷厚雪地裡面──寒冷刺骨。
方柏請假了一個禮拜……整整數天!如果是遭受威脅,那在有機會的時候,為什麼不逃出來,尋求幫助?那群人總不會時時刻刻盯著吧?
如果是的話,那反而是另一個事件,偏向於綁架。不過如果是這樣還反而較好,但很可惜不是。
再接著,如果不是人身自由的被限制,那就是精神上被束縛,如果是被龐大的利益遮蔽住雙眼,使方柏自願留在他們身邊,也不大有可能。因為這個東西,目前最有意義的就只有新台幣,但在目前情況中最不可能……
因為錢財不可能無中生有,想要錢財必須掌握賺錢的方法,這在校園中很難達到──你在學校偷拐搶騙十百個學生還不如去騙一個老人家的退休金存款。但他們還在校園出現,除非他們人手緊缺到只能招收學生。
但我倒還沒見過有人招收還是學生的作為車手或詐騙分子的集團。想想看,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傢伙拿著假證,奶聲奶氣地說你的銀行戶頭出了點問題,叫你把存摺交出來。除非你出生到現在所看到的公務員都是十五十八歲的,否則都不會上當吧。
暴力的說不通,錢財的也說不通,那就只剩介於這兩者間的毒品了。
說毒品其實不太對。因為這是世界上最神聖也最邪惡的東西,它原本就只是個藥物,救人無數,也害人無數。
在醫院,它是最完美的麻藥,救人無數。在其他地方,它是最甜美的毒蘋果,吸食時的放鬆美好,再接著是令人恐懼顫抖的戒斷症狀。
而憑藉這個完美的聖品,肯定能拉到人生觀還沒建立完全的學生。在尻槍就能感覺到愉悅、網遊打死個怪物就能感覺到興奮的學生而言,這肯定有更大的愉悅吸引力──吸食的第一口肯定能爽到飛天。
再接著,藉由這些東西控制學生之後,那些集團的人,那些背後的大佬,就能推學生出來擋刀。我大概也只猜到拿學生也只有這個用途──畢竟十八歲前十八歲後,天差地遠。法律刑責,社畜規定……很多很多,能利用十八歲前的學生只會關監護所啊!比監獄輕鬆啊,不推學生擋刀那要推誰?
但這又不是目前需要關心的事情,不管要拐學生來做什麼都不是現在需要關心的,最需要關心而是現在──現在,可能有學生就正在那群渾蛋被拐!被人家用毒品拐!
我一想到這個,整個人就感覺歇斯底里了,又悲憤,又害怕。
剛才的情況,確實有些失態。
不過想到蘇士後來的表現,我又感覺後怕起來。
一個玩世不恭的瘋子!
還是個膽小的瘋子!
講完答案就落跑!
自己爽完就跑!
我搖晃著頭,目前不太去想這件事,只對蘇士開始有些厭惡感。
但既然蘇士說上面的師長主任教官會處理,那我也只好暫時不去理會,把這件事放到腦袋裡的小小角落,盡量不去想它。
想著想著,糊裡糊塗地,我就關好窗戶鎖好門,離開學校回到家了。這段期間有點恍神著地,也不太清楚在幹嘛。
打開手機,裡面的東西都和平常無異,男生群討論遊戲,女生群討論韓星,跟平常沒有甚麼差別。
不知不覺著,回到家,吃完便當,洗完澡,躺在床上,翻覆來翻覆去,終究是無法入眠。
最後,想著「睡不著」這個念頭,就悄然進入夢鄉了。
隔天一早,依舊與平常無異地,來到學校上課,早自修一樣點著名,方柏的位置依舊空缺,老師這次的點名則是直接跳過他,大家這次則是忽略掉了。
下課時間,看著在討論遊戲的眾同學,還有和之前沒有兩樣地趴在桌上睡覺的蘇士,我這次也提不起惡趣味走到蘇士旁邊,重拍他肩膀,在他耳邊吼著,只想遠遠的避開。
最終,只好隨意假意地加入男生的討論群內,討論著英雄聯盟。
和這幾天唯一不同的,也只是沒再聽到教官室「小心不明人士」的廣播,想必是開始收網了。
數天過去了,一樣的上課下課,放學滑著手機,幾乎沒什麼不同。這天回家,我一就早早躺在了床上,發呆著,但腦中裡的想法,即使被我丟在了小角落,依舊也會不小心被我響起……
叮噹!
一聲響起,我拿起手機看,是難得的訊息,一個不同於往的訊息。
不是高中同學,也不是方柏,更不是蘇士。
──看著上面的訊息顯示,原來是國中的群組。
原本的國中那群朋友,除了選擇內部直升的,現在大多也離開這個小鎮,去外縣市的學校就讀。隨著時間過去,少有聯絡,畢竟學校都不同,關注的事也無法再相同……
聊天逐漸沒落,這個難得的訊息,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看這個群組名稱,我嘴角難得微揚,久違了露出點笑容。在這幾天實在煩惱的不行,現在我倒是希望有其他事情能轉移我的注意力,
有點害怕地,又有點興奮地,
滑開,點進去。
隨後我為之一笑,
原來,
我所遇到的這種事,哪裡都會發生。
訊息:【嘿,我們學校今天下午有警察在附近巡邏耶!聽說還抓到毒犯,隨後還有警察來學校問我們問題!太可怕了,雖然他只有問幾個,我只旁邊遠遠看著而已。】
看一下發訊息的朋友,居然還是隔壁鎮的高工,與我們這所高中相距不過二十數公里,半個小時的車程。我隨便打了幾個字,表達了驚訝及感嘆,並回憶下國中時的美好,便關燈睡覺了。
看著漆黑的天花板,這次的心情非常煩躁,比幾天前被蘇士被推理震驚到的那次,還難以入眠。
隔天一早,我黑著眼圈,打著哈欠,從早餐店買個三明治,來到學校,在班導點名之際吃著早餐。
班導這次並沒有拿起點名簿,而是咳了幾聲,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我邊咀嚼著,把視線從三明治移到他身上,雖然隱約已經猜想到有事發生,但還是看看他想要搞什麼把戲。
班導猝然道的一句,卻還是使我不小心噎到──
「不好意思,各位同學,我要在這邊告訴一件不幸的消息。方柏因家庭因素,昨天辦理轉學手續轉學了。」
不同於我的噎到,不少同學發出感嘆的聲音
「什麼?真的嗎,真可惜。」
「方柏沒事嗎?」
不管此時是不是認識方柏的,都表達自己對於同學的關心及愛心。畢竟一個禮拜的請假,總有人能暗想,有些事將發生了,方柏愈久沒上課,那就愈代表有事發生,這個時候自然要驚訝一下,要表現出自己是友善同學的樣子。
當然,人們總是只會感嘆幾句,然後轉過頭來就開始討論昨晚英雄聯盟牌位打得如何,畢竟自己的生活還是得過,關心一下同學即可,沒人會去注意方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不同的是,蘇士大笑了起來,
笑聲異常的響亮,
他不斷拍打著桌子,
用手抹去從眼角流出來的淚珠,笑到流淚的那種。
而我在一旁,槌打著胸口,不斷地噎到著,
胸悶著,捶打著,痛力地,
──噎到真難受啊。
兩人的動作,在課堂上,十分突出,額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