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終於包不住火,傑生離開醫院的事情燒進記者的耳裡。他們很想知道,警方和院方會做何解釋,他們是準備好大書特書啦,有機會好好修理這些警察。不過安珀再三保證事情都在他們掌握之中,局長雖半信半疑,但沒說什麼。
他們接到霍普傳來的資料後,便開始馬不停蹄地上門拜訪。就在下午三點昏昏欲睡之時。一位意外的訪客不請自來。
「米克‧蕭恩。」蕭恩拄著拐杖對著詢問台的員警講。「就說我是槍擊傑生的主謀。」
櫃台的員警下巴差點沒掉下來,趕緊壓鈴,警局裡的人全部衝了過來,團團包圍。這排場也夠了。
他雙手上銬走進偵訊室,凝視著另外一個坐著的人。安珀馬上知道這人和他們一樣,也是個老手。
還沒坐下,蕭恩又介紹起來。「我是米克‧蕭恩。也許你聽過我,我之前是個偵探。」
「你曾經很有名,但是這臉對不太上。」
「受了傷,一輩子的疤痕。」
「聽說是一場意外,幾個混混打錯人……」
「不,他們沒打錯,他們就是衝我來。」
「你確定?」安珀記得那起案子的報告不是這樣寫的。
「我確定得比我媽媽是誰生我的還確定,因為我拿過槍指過那幾個人的腦袋,還痛打他們一頓。這也是我之所以會在這裡的;策畫這次事件的原因。」
「你承認所有事?」
「全部是我做的。」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我已經殺不死艾莉絲‧威廉了。」
「她是你的仇人?」
「不只,」蕭恩說道。「你聽說過一個傳聞,最近約葛市的偵探意外事故不知為何提高許多嗎?」
「我聽過,不過那不是我負責的。」
「如果我告訴你那不是意外,而是艾莉絲‧威廉在背後主導了呢?」
「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足夠一箱,我把它放在安全的地方。她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威脅到她的生意。」
「黑幫生意?」
「不是,是偵探生涯。」他說。「畢竟為了保護當事人,小說得一定程度的隱藏真實。所以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始終是門前冷落車馬稀。所以,她異想天開,以為只要解決掉潛在的競爭者,客戶自然會上升。」
安珀也對這樣的解釋感到驚奇。「是這樣嗎?」
「她不是最近放棄了偵探事業?為什麼?就是因為她的客戶數還是拉不到理想數字。我那一箱證據很快就會呈上。另外,我想和你們談個條件。」
「談條件?」
「這就是我這次來的原因。因為;雖然我不曉得是什麼環節出了差錯,但你們找上了我們,就代表我的身份大概也快要曝光了。一旦我曝光,我所有的算計都將前功盡棄。我需要你們幫我,除掉這個約葛市的禍患。」
安珀想半天,最後說。「我不會考慮這項建議。」
「你們選擇與邪惡為伍,是嗎?」他如預期的譏諷道。「為了什麼?這就是你們保護的大秩序?因為她是你們的線人對吧?所以比起十幾個人被打,這些小小的邪惡根本不算什麼。看看我的腿,先生,看看我的臉!原本我有很好的工作,被她這麼一弄,全毀了。我還不是最慘的,你知道有人被她的人打得半身不遂,這輩子永遠只能躺在輪椅上。你知道嗎?你們吃的下飯嗎?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所有受她暴行傷害的偵探。她必須從約葛市消失,從這個地方除名。如果你們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聽聽我的請求。」
本來我們是打算弄個記者會,假借和艾莉絲冰釋前嫌的名義,引最後的主謀出現,並在會場上一次把他做掉,再對外發布消息,艾莉絲和主謀同歸於盡退場。不過就在我打給編輯,要他去舉辦這場記者會;當時編輯和其他記者一樣,都不曉得我去了哪裡。晚報卻傳出重大消息,我槍擊案的主謀竟然落網,是米克‧蕭恩。於是記者會就取消了。
不過,比起臨時取消記者會的不滿,記者對這戲劇性的大轉折更有興趣。之後的發生的事全都寫在報紙上。就這樣:艾爾‧傑生的槍襲案,再弦最緊的關頭,斷了,嘎然而停。
「意外嗎?」
我放下手上的報紙,拋開紙上的評論。「妳覺得讀者會滿意這次的結局嗎?」
「你打電話問問那個雪拉唄。」艾莉絲回我。
噩夢的盡頭,艾莉絲和我又同坐在一個房間。我們的事務所已經還給房東了,不過,狡兔有三窟,這次是另一個集合地。這是多麼奢侈的事!兩個人待在一起,沒事躺著,放著爛。我帶的老式唱片播著,音樂和點心隨意享受。
然後我們笑了。
「我們多久沒有這樣了啊?」
「不知道,三個月有了。」
「今天好像變冷了。」我說。
「前幾天報紙就寫了,有一波寒流會來。」
「哀,能不能就一直躲在這裡,不要出去啊。」
「我也想這樣,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就像過去的我一樣。」
「妳?與世無爭?」
「哈,好像真的沒有過呢。」
我寫著小說草稿,忽然想到。「妳有沒有想過哈洛去哪裡了?」
「沒有,那重要嗎?」
「讀者不會接受這種不了了之的感覺。」我抱怨。
「那就讓他們去習慣囉。」
我嘆了口氣,這下我又得傷腦筋自己編了。
「這就是真實世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艾莉絲自言自語起來。「唉……時間不早了,我要去工作了。」
「喔?這次又是什麼?」
「別人家的家教。」
「祝福那家的孩子不會被妳帶壞啊。」
「呵呵。」
天有不測風雲:我寫道。如果就這麼……算了,我還是不要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