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成長與消逝

　　我一直模模糊糊的記得，在眉間沒有一絲皺紋的小時候，總是喜歡問「為什麼」、喜歡想到什麼就馬上去做，好像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猶豫的，除了媽媽叫吃飯、洗澡和刷牙之外。有一次剛睡醒，當時古靈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盯著他腿上蜷曲的細毛看了很久，接著毫無遲疑的抓起一根就啪地拔了起來，他猛地跟著慘烈的哀號聲彈起身來，驚魂未定地看著邊說著「原來會痛啊！」邊笑得開懷的我，最後只能抹了一把臉，伸手揉亂我的頭髮。當時他氣憤又無奈的表情，在我零散朦朧的記憶裡格外清晰。

　　再後來，天空變得灰濛濛的，那樣的沉重疊加在單肩側背書包上，只能揹著一邊微低的肩膀走過一大段青澀懵懂的年少輕狂，甚至少了一點重量就覺得心慌。阻止不了我無來由的堅持，他只能妥協的放任我每天把一大堆看不完的書抱回家、隔天再帶到學校，倔強的日復一日，直到後來終於決定載我上學，讓我熬成黑色的眼袋在不長的路程中能夠得到短暫的休息。當時被車窗切割成一小片的灰色天空，隨著時光流轉漸漸變大變廣，回過神時，我早已孤身一人站在被大樓框起的穹頂之下，在車水馬龍的忙碌都市裡，無措的摸索著未可見的未來。

　　而如今，每逢報告積累成災的深夜，望著蒼白刺眼的螢幕無語時，總有種想要聽到他的聲音的衝動。想聽到高三填志願時他說的那句「你的未來你自己決定，只要你下定決心，我們都不反對。」，或是升國中之前他直直看著忐忑的我說的「人生不是只有讀書，我不想你以後回想起國中三年，想到的都只有補習和唸書。」還有小學時在拿到我的成績單後，說了很多次的「你好棒！」。經歷了許多次一個人面對的夜晚，才隱約了解到，為什麼他在深夜工作時，即使知道沒有轉移視線的餘裕，也總是開著電視。

　　「我今天看到電梯鏡子上的老爸，才突然意識到，他們真的老了。」弟弟探望完住院的外婆後的晚上，坐在床沿盯著地板上的磁磚突然說了這麼句話。我那時正伏在桌前振筆疾書，卻馬上停下了筆，嚇得只能愣愣看著那張沒有表情的側臉。遮掩的外皮被倏忽撕開，露出裡頭生了根的恐懼，我突然想起不久前他從醫院回來時對我說「雖然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但是我還是先說好了。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不用留我。」我其實痛恨著他對生命的灑脫，因為這代表我無法逃避，不論是這個話題、還是未來注定會來臨的某件事。

　　如果我的離家對他而言像是那根被狠狠拔起的細毛，一旦脫離，感受到痛楚的永遠是那個只殘留了傷口的紅腫、那個再也長不出什麼的微小坑洞。就像是一個美好的缺憾一樣，你會永遠記得那個刺痛、連帶想起那時候的無奈和包容，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會變成無價的回憶，像是將小小的坑洞重新填滿了一般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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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寫的散文作業、拿出來混個更OwO//

現在看到某些句子想起來還是會鼻酸www

總之、我愛我爸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