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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三肆】藍色土耳其   (CP:紫樓/現代AU)

作者:月狐下希│2017-04-29 16:27:15│巴幣:0│人氣:129
(2008舊文補發)

(上)

還貪戀著 你的風情 誘惑著 你的神秘
俳徊在 你的淡淡哀愁灰色眼眸裏……
我願相信,愛有奇蹟………


*    *    *

土耳其時間下午1;32

土耳其最大的觀光景點-艾芙洛笛西亞古城的餐廳裡出現了兩個東方男子的身影對桌而座,養眼程度相同、氣質卻孑然相反的兩個男人吸引了週遭許多年輕女性的注意力。紫影優雅的舉起茶杯品嘗香氣四溢的蘋果茶,窗外照進的陽光在這個男人的臉上讓俊臉看起來更顯柔和穩重,相較之下,跟他對桌而座的白影差點讓在場的女性搖頭嘆氣,漂亮的白髮輕盈的在空氣中飄動,健康紅嫩到讓人想摸一把的臉頰卻因為嘴巴塞滿了食物而以非常嚴重形狀及角度的變形著,活像餓死鬼投胎的嘴巴以秋風掃落葉的姿態搜括著眼前所能見到的任何食物。

道地的土耳其甜點向來是以甜到吃一口就可以讓人牙疼痛上三天三夜著稱,不嗜甜的紫丞難以至信的看著眼前吞掉了四大塊千層派、七份米布丁、五盤線鬚糖、四份Helva(類似甜酥餅)還興致勃勃的研究起附桌土耳其軟糖的人,疑惑剛才吃了四份前菜葡萄葉包飯、八個羊伐麵包、十一份碳烤雞肉、十五大盤香料串烤羊外加八個綜合大餅的到底是誰?

絕對不是自己,這點眼前只擺了五個殘羹餐盤的紫丞很肯定。但是看了看眼前白影與自己差不多高瘦的身型,紫丞合理的疑惑若他的胃不是異次元空間袋,那他大概是中國神話生物當中那隻最愛吃食的饕餮化身。

撿……嗯,是撿,撿到這隻可愛的小白犬是四個鐘頭之前的事。


*   *    *

土耳其時間早上8:22

伊斯坦堡機場的候機處,全身散發復古東方氣息的紫影手上拿……捏著一張留言字條。

『親愛的兒子:
爸知道你最近工作壓力很大,特別安排這個機會來讓你度假一下!
土耳其是充滿愛與邂逅的國家,沒找到我未來的媳婦之前不准回家!
我跟你繼母在你不在的時間會在你住的那間別墅做二度蜜月,相信你不會太介意的!  祝 旅行平安
by愛你的爸‧紫狩 』

最後那兩句才是重點吧!?
忍不住這樣想的的紫丞差點把不可以說口粗的國際禮儀扔到地上去踐踏,雖然他現在真的很火大……因為這種理由(紫爹的惡趣味?)在半夜睡覺睡到一半時無預警被一群保鑣衝進來做人體打包、扔上飛機,連反抗都沒有餘地的就到了陌生的國家,諒是從小頂著禮儀教養書長大的跨國黑幫少主也會有暴走的衝動。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基本上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拿起全球皆可收訊的衛星手機,撥號。

「喂,琴瑚嗎?把妳的腳從鷹涯臉上拿下來……我在土耳其,人很好,不用擔心………下一班機在兩個禮拜後,到時候在通知你們接我……嗯,就這樣………bye bye。」

簡單安撫了早上起床發現少主人間蒸發而抓狂暴走的小女傭,順便解救被(外表看起來)可愛的女傭用護主不力為由摧殘的貼身保鑣。紫丞戴上太陽眼鏡,步伐瀟灑優雅的走出機場,靠著命運的牽引,迎接今生最美麗的邂逅。


沒有伴奏的旋律陪我獨自旅行
旅途中只有孤單的風沙陪我前進
睡夢中渴望一場完美相遇
遇見你 陽光盛開的夏季……


*    *    *


在古今愛情小說裡頭,最芭樂的邂逅方法其中之一就是女主角走路走到一半莫名其妙的跌倒、然後一頭撞進剛好路過的男主角懷裡。

目前現場有一對非常明顯的受害者。

「唔!?」
才剛踏出機場的紫丞,懷中莫名其妙的撞進了一個白色的腦袋,雖然自己也被撞的胸口悶痛,不過撞上他的人似乎慘烈的多,往後跌了一大步、口中操著在西方頗為突兀的東方語言叫罵著:「好痛、好痛!本大爺英俊的鼻子被撞歪掉了啦!」

「對不起,先生你沒事吧?」基於禮貌,紫丞下意識的想出手纏扶,沒想到對方卻意外的先伸手先巴上了他的外套袖口,先聲奪人的叫到:「你要對我負責!」

「啊?」


*    *    *


回想結束,鏡頭轉回。

「我開玩笑的啦,哈哈哈!」
桌上杯盤已經快要堆頂到餐廳天花板的時候,終於酒足飯飽的白髮青年像是以為自己說了一個很成功的笑話一樣大笑著,一邊解釋:「我是來這裡出差的,前幾天錢包被扒手扒走了,雖然旅館的錢很早就付好了不用睡馬路,可是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說。」拍拍有些漲起的肚子,表明不是要故意對紫丞仙人跳,絕對是逼不得已的!

不過眼看仙人跳受害者額頭上的黑線還是沒少些,白影心虛的提出補償方案:「等回國我再把錢還你嘛……」或許是知道自己的食量驚人,這樣吃人家白食他也很不好意思……

「錢不是問題,」他不在乎那一點錢。「只是你回國之前要一直這樣餓肚子嗎?」這年頭還能餓死在路上的人不多,害平常沒多少良心的他都有一點於心不忍了。

不過一提到這點,對座清俊可愛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近乎哀嚎的發聲:「我也不想啊~~這就叫做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啊!」

面對毫無愧疚的把自己跟英雄好漢畫上等號的有趣青年,紫丞難得在外笑了開,也不吝嗇的提出邀請:

「那我們這幾天同行吧,當作交個朋友,你的餐費暫時由我負責就是了。」

紫丞不否認,剛才腦海裡有閃過「其實負責一輩子也不錯」的想法。

「咦咦!?真的嗎!?」青年激動的跳出座位,幾乎可以見到背後還有毛茸茸狗用白尾巴在興奮的搖動,銀灰色的眼睛閃亮亮的對著紫髮男子瞧。

「真的。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

「我叫做樓澈!閣樓的樓、清澈的澈,英俊瀟灑的樓大爺就是我啦~~」

「嗯,樓兄,我叫紫丞,紫雲的紫、奉天丞命的丞,請多指教。」

莫名默契的相視一笑,伸出友誼地手握住的,卻是一世的情緣。




(中)


緊跟隨著 我的激情 逃避著 我的宿命
俳徊在 你的淡淡哀愁灰色眼眸裏


「紫丞,名利乃身外之物,特別是錢財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不可以太過執著你知道吧?」

「聽起來很有感觸,不過在說這段話前先把我的信用卡放下如何?」一個死捏著國際通用無限卡的人說這種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樓澈銀眸眼巴巴的看著紫丞把樣式典雅貴氣的卡片收進皮夾裡,眼光含淚的控訴:「你們這些討厭的有錢人!」

你們?紫丞失笑:「你把我歸類到哪裡去了?」

「哼哼,我同事那裡!明明錢多到可以去填太平洋,還跟我這種小職位搶加薪工作的討厭人種!」提起某人,小白犬忍不住憤慨的咬牙切齒。

(附錄小白犬專用等恆式:錢=食物,沒錢=沒食物)

「哦?樓兄是做什麼工作的呢?」非常家常的問話,不過恰好低頭簽帳的紫丞並沒有看到樓澈一瞬間心虛的表情。

「行……行銷,我是做古董行銷的。」

「喔?是嗎?」

聽見紫丞沒有深究的回答,樓澈才偷偷鬆了一口氣。等到兩人終於擺脫熱情過度的餐廳老闆走上街時已經是將近下午四點的事情了。

看著天空漸晚的落日絢紅照耀在仿復古與真古建築的灰白屋牆上,精細優雅的屋瓦牆雕刻層層疊疊了歷史的軌跡,也紀錄了這個傳說中愛神流連忘返的城市地美麗傳說。剛走出餐廳的兩人被黃昏的異國風情迷惑了會,一個五、六歲的可愛在地小女孩從後拉拉紫丞的外套下擺,偏古銅色的小臉揚著燦爛的笑容獻上一個花籃:

「大姊姊,買花?」

「噗────!!」

無奈的看著某隻小白犬死命捂著嘴、抖著身體憋笑,紫丞摘下臉上那個擋住飛揚劍眉的銀色墨鏡,蹲下身對小女孩微笑:「我不是大姊姊。」

小女孩張大了小嘴,似乎不太能接受「大姊姊」突然變成了「大哥哥」,不過還是捧著花籃不屈不撓的問:「大哥哥,買花?」

順著小女孩的請求,紫丞看了看滿籃艷紅的土耳其玫瑰,樓澈也邊擦笑到噴出來的眼淚邊蹲到一邊道:「你就買嘛~這個小妹妹這麼期待的樣子~」

最後,紫丞買下了一束簡單包裝的花兒放到樓澈手上。

「為什麼要給我?」一頭霧水。

「因為是你說要買的不是嗎?」

「是這樣喔?」

被一個男人送花的感覺怪怪的,不過還不討厭……他樓大爺就大方的收下啦!

紫丞輕撫著被暖風吹動的長髮,看著小白犬頗開心的嗅著清甜花香的模樣柔和的微笑。

土耳其玫瑰,別號大馬士革,因為是全部品種的玫瑰中香味最甜蜜的,被譽為最能代表愛情甜美的玫瑰。


*    *    *


接下來的幾天,兩個人相行去了很多地方景點,奔放不拘的伊斯坦堡、古老卻仍舊清聖的蘇美拉修道院、滄桑與華麗同體的番紅花城、童話故事般美麗可愛的棉花城堡………

人人都說法國人浪漫,土耳其人卻是熱情與浪漫兼具,四處都可以聽到人們在咏唱著美麗的神話歌謠,男女老幼都毫不畏懼的向外來客說著屬於他們城市的故事、守護他們的神祇,月之女神、命運女神以及愛神和各各在土耳其發生過的愛情故事都是他們所歌誦的浪漫傳說,明知美的不切實際,偏偏又讓人忍不住貪戀這樣美好的奇妙芬微。

相偕走過了大半個土耳其,至於走到哪時,兩人的手自個牽在一起,就沒人知曉了。

兩個人的感情進展的比任何人想像的都還要快速,總是莫名熟悉的默契跟一靜一動的互補性格讓他們相處的…………嗯,套句旅館老闆娘一邊熱情拍肩摸腰吃豆腐的呵呵嬌笑:朋友?別騙我老人家了你們看起來根本是老夫老妻了好不好~~~~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戀愛的人們會回歸原始。
可是樓澈懷疑,現在這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八成原本就是野生動物!

「王八蛋……啊──!…你、夠了喔!」
顫抖的兩條長腿被半強迫的拉開呈一種讓人更方便侵犯的姿態,不過唯二在場的兩個人都相信,要是那雙看起來像溫玉般柔軟無害的腿還有力氣的話,它一定會把紫丞狠狠地踹‧下‧床!

鼻尖貼近白皙頸肩上,嗅著混著髮香與情慾混合的奇妙味道,向來以自制力為傲的紫丞此刻卻欲罷不能的沉溺在激情裡,總覺得還不夠、還想要……。

「再一下……再一下就好……」

「我聽你在扯……你兩個小時之前也是這樣說的……」
圓鈍的指甲尖在上位者的背上劃出一條條白痕,樓澈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熾熱的懷抱會這麼熟悉?熟悉到這些擁抱、撫摸、舔吻、衝撞,都像是流浪久行的滄桑旅人終於回到家鄉一樣,懷念的讓人流淚………


*    *    *


紫狩要紫丞不用回來的話當然是騙人的,除非他有興趣自己面對滿房的公文還有一位有著雙銳利豹目的秘書。

原來預定兩個禮拜的度假被縮短成十天,紫丞看起來卻沒什麼不高興的模樣。

當然,那個在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被他打包上私人專機的小白犬是很大的原因之一。

「爸、螣叔叔,我回來了。」

撇開那個正被踩在腳底的不良老爸不說,紫丞對空手道十段、柔道黑帶、蟬連五年全國格鬥技冠軍的繼母向來是敬愛有加的。

正一腳把紫狩踩在牆上面壁(貼璧?)的螣蛇面無表情拉好凌亂的衣領,轉頭看了看笑的春風得意地繼子還有……他後頭那隻一頭霧水被牽著跑的小白犬。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入目的回憶一樣,更用力的補踹了已經和牆壁零距離的紫狩一腳。

「好久不見,乖兒子。」帥哥的命運就是即使狼狽也要笑的很燦爛:「你後面那隻年輕人該不會是土耳其的特產吧?」

「不是,是紀念品。」

而且是那種最棒的、會想讓人一生都珍愛呵護的可愛紀念品。


台北101‧星巴克 下午2:20

咬一口香味濃郁的香草蛋糕,樓澈大好的心情全都寫在臉上。面對只要簡單的點心食物就可以心滿意足一整天的可愛情人,好不容易才從幫中事務脫離的紫丞露出寬心的笑容。

難得的優閒時光有愛著的人陪在身邊,原來是很溫暖的感覺。

原本埋在食物堆中的銀眸偷偷瞄了瞄回台灣之後難得放鬆表情的紫丞支著頰悠閒看著窗外景緻,樓澈已經到喉嚨的話又和嘴邊的焦糖鮮奶油一起吞回了肚子裡。

還是晚點再告訴他好了………自己其實是美國聯邦調查局(FBI)派來臥底在他身邊的事情……

帶有謊言的愛,甜蜜的讓他毛骨悚然。



(下)


還是沒有告訴他。

樓澈自我厭惡的把臉埋到紫丞家的大型獵犬──混沌那毛茸茸的背上,一邊也趴在草地上做日光浴的的獵犬窮奇見怪不怪,只是重重呼了一口氣,似乎是在表達他的些許不滿(?)。

在廣大草地上翻來滾去,樓澈還是在掙扎。

若是紫丞知道自己騙他,會有什麼反應呢?一定會非常非常生氣吧……

雖然紫丞目前為止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發過脾氣,但是他上次還是偷看到了,紫丞在處置害死無數幫眾的背叛者棄括時候的表情───那是他想到便會冷汗涇涇的可怕。

不得不承認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居然在想到紫丞的這種時候膽小,他就是不想看到紫丞對自己生氣。

溫馴的混沌用頭推了推樓澈寫滿"喪氣"兩字的臉頰,打氣一樣的舉動讓樓澈感動的又和牠在草地上滾成一團,一邊的窮奇尖銳的犬牙也更露出來了一些……

花園旁,一名穿著深藍套裝的美麗女性默默的看著三犬(?)的互動好一會,才挪動高跟鞋走到樓澈旁邊。

樓澈原本還在跟嘴角抽續的窮奇玩鬧,發現自己被一道影子攏罩才抬起頭來,看著來人樓澈吃驚的張大了嘴,習慣性的喊出:

「朝雪……」前輩……

被喚做朝雪的女性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式,說道:「我可以單獨跟你談一談嗎?」


*    *    *


跟露朝雪在左岸的露天咖啡座上沉默了很久,樓澈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氣質變化很大的前輩……對,露朝雪以前也是FBI裡面的人,跟樓澈、離墨、相丹是少數能在局裡工作的東方人,露朝雪與相丹又比樓澈離墨大上一屆入局,他們便以前輩稱呼,不過露朝雪在幾年前執行秘密任務時失蹤了,雖然每個人都覺得事有悉竅,但是局長直接派下的機密任務內容不是任何人都能知道的,不管樓澈、離墨兩人再怎麼掛心,露朝雪的下落也還是不了了之。

而樓澈現在居然在黑幫重鎮的紫家宅邸看見失蹤已久的前輩,怎樣也不能怪他滿頭問號了。

「朝雪前輩……你怎麼……」話還未說完,又被神情冷漠的露朝雪打斷:「請叫我師倩。」

樓澈頭上的問號又更多了,在記憶中露朝雪前輩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聲音總是輕輕軟軟的,臉上永遠掛著可以療復人心的溫暖笑容,跟面前氣質冷艷的樣子怎麼樣都搭不上線。

決定不追究名字,樓澈還是繼續問:「前輩……我不知道妳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相丹部長他很掛念你,你不回去嗎……?」

「…………」

師倩聞言沉默了很久,才露出苦澀的微笑:「對不起,樓澈……FBI的露朝雪已經死了,死在被相丹的槍口指住那一刻。現在的我,是紫狩救回、宣示效忠國際黑幫『魔族』的師倩。」

不想繼續被樓澈問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師倩主動談起樓澈:「我知道你靠近少主的目的是什麼。」

樓澈心頭一驚,卻不意外。

喝下一口拿鐵,師倩繼續說道:「以前我把你和離墨視為親弟弟一樣關心了解,你不適合做這樣違背單純個性的任務,以我現在的身分更會勸你放棄,少主比你想像中的更神通廣大,你的身分他或許不知道,更可能是或許知道了,卻安靜等著你做抉擇。」

樓澈不懂:「抉擇?」

「放棄FBI的職位留在魔族,或者離開他。當然你也可以維持現狀,只是……」師倩頓了一下,像是不得不這樣說一樣:「他把你看的太重要───不論你願不願意,未來總有一天,你都會成為害死紫丞的關鍵。」


*    *    *


「不論你願不願意,未來總有一天,你都會成為害死紫丞的關鍵。」

「離開,留下,你只能做一個選擇。」


離開?不可能。樓澈明白只要自己選擇離開,那和紫丞是怎麼樣也不可能在正常的情況下碰面了……火拼不算在正常情況內。他一點都不奢望在選擇離開或者……背叛之後,以後在路上碰到還能心平氣和的say hello,那實在太詭異了!

師倩的話不斷在樓澈腦內進行轟炸,他自然也知道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
他想待在紫丞身邊,雖然在FBI也有朋友、有離墨學長、有如師如父的相丹,但是兩邊放在心裡的天枰上一秤,還是很不爭氣的往紫丞那倒了過去,可是真的說實話,紫丞會相信他?

自少軍警學校的教育告訴他,只要有了謊言和汙點,就一輩子難以再受到信任。


紫丞剛扭門把進房,看到的就是他的小白犬兩眼無神的對著落地窗發呆的景象。沒有打算驚動樓澈的思緒,紫丞安靜的走到茶几旁執起歐式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剛好看到琴瑚放在那的一張典雅邀請函,打開來看了半晌,有人很邪惡的笑了一下。

或許……是個推推猶豫不決小白犬的好機會……

看看樓澈還是放空狀態,紫丞試探性的問了幾句:

指著窗外,不知道何時入侵他家游泳池的大蚌殼:「澈,你好久沒餵他吃東西了。」

「嗯。」有反應,可是魂顯然沒有回來。

「澈,吃飯了。」平常絕對會有反應的話。

「嗯。」心不在焉。

「澈,陪我去明天的舞會好嗎?」

「嗯。」依舊放空。

「澈,豬在天上飛。」

「嗯。」

…………

………………

……………………

終於清醒的小白犬:「靠!大白天的你的手在做什麼!」

一臉無辜的某少主:「是你自己剛才點頭的喔。」

「………」




(終-1)


雖然樓澈完全沒有印象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答應陪紫丞參加舞會的,但是最後還是照樣被拖著來了。

這是某位富豪商人為了慶祝自己獨生女成年生日所舉辦的舞會,不過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裡除了仕者以外,沒人穿著什麼衣冠端正的燕尾服或是禮服,反而是造型一個比一個鮮豔、千奇百怪,不管是衣著還是氣氛都活像是嘉年華一樣熱鬧。

這是場化裝舞會。

因為紫狩和舞會主人的富豪還有不錯的交情,所以『魔族』的高層人士幾乎全員到齊。幫主紫狩、幫主夫人(?)螣蛇、秘書宵明、師倩、少主紫丞、還有一起被拉來的樓澈、擺明湊熱鬧的小女傭琴瑚、保鑣鷹涯。至於風瞿爺爺跟崔嵬分別因為健身閃到腰、心愛寵物受傷不克前來。

八個人浩浩蕩蕩的踏入宴會廳,領頭者自然是牽著螣蛇的紫狩,不過兩個人的臉色都有點難看,不太像是高高興興來參加舞會的人。紫狩雖然掛著笑容,但是臉色發青,原因似乎是出自一路上不斷被愛妻的鞋底踐踏的腳指,而螣蛇臉色不好看的原因不用多說,絕對是他身上那件…………

在此難免離題一下,在舞會開始前三個小時的紫家宅邸,紫狩突然把螣蛇的衣櫃整個拖去那個看不見邊際的廣大庭院燒了,換上一個塞滿新衣服的新衣櫃,而且要求螣蛇在裡面選一件穿上陪他去舞會。
不過螣蛇只看了滿櫃的『女裝』三秒鐘便開口:「或許我有多一個選擇,比如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不過不知道某位幫主是神經沒接好還是純粹做人白目,居然可以無視愛妻怒火笑咪咪的說:「喔,聽說母螳螂在做愛的時候才會把公螳螂的腦袋擰下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隨時隨地都很樂意配合。」

當然,這種發言的下場就是紫狩不用特地打扮就很像木乃伊………還沒死透進棺材那種,所以螣蛇最後還是勉為其難的選了一件最不誇張顯眼的阿拉伯長袍……雖然這件長袍墜了許多純金流穗,雖然這件長袍衣擺車了滿滿的各色琉璃,雖然這件長袍的紡織圖案繁華程度直逼鳳冠霞披………但是這真的是那整個衣櫃裡頭最樸素的一套衣服了!

螣蛇會選這套衣服還有一個重點:黑色紗製面罩一遮,只露出兩隻眼睛,他就不相信還有人認的出他來!

雖然螣蛇打的是『一定要丟臉的話,讓人認不出來就行了』的主意,不過他才走進宴會聽不到半分鐘就聽到了很耳熟的噴笑聲。

一個棕紅髮絲的美人穿著一席白金相稱的希臘時裝,脖子、手臂上還纏繞了一條至少有一個成年人手臂寬當腰圍的鮮紅蟒蛇,吐著蛇信的活蟒蛇不斷在白皙卻不失健康紅潤的細緻皮膚上移動,偶而纏上那纖若無骨的腰、或是像撒嬌一樣把蛇頭貼到美人的臉頰上磨曾。美人的臉上綁了條繡工細緻的眼罩,雖然看不到完整的容貌,但是鵝蛋臉上的紅唇笑的很美、很無害,卻又帶著那麼一點危險性,使得每個人看到他,都想到了神話中那個注視住他眼睛便會永遠變成石像的美麗蛇妖──梅杜莎。

不過那個遮住美眸的眼罩現下被主人俏皮的往上推了開來,露出了堆滿笑意的桃花眼,雖然只要是眼睛沒瞎的人都看的出來那個笑意,絕對是嘲笑的笑……

扮成梅杜莎的美人完全無視螣蛇臉上的遮蔽物,托著一個手掌大的鮮紅蛇頭對著螣蛇:「小紅,跟你的親戚問好~」

「嘶~~」這是溫馴紅蛇聽話的叫聲。

「啪!」這是有人理智線被反覆摧殘後斷裂的併裂聲。

在兩個人吵(槓)起來之前,一隻節骨分明的大手把勾陳的眼罩拉回原位,西歐騎士打扮的綠髮男子執起勾陳的手,微皺著眉不滿的嘟嚷:「你又亂跑了,閉著眼睛走,跌傷怎麼辦?」

雖然看不見,不過勾陳臂彎還是精準的纏上了勾芒的手臂,笑吟吟說道:「反正兄長你會來扶我嘛~」

不可至否的沉默會,邊把人牽走勾芒還是有些不滿:「……下次不准你扮這個。」

「扮這很有趣啊,還可以順便帶小紅出來散步,有什麼不好~?」更重要的是,要當護花使者兼導盲者的親親兄長就沒有理由丟下自己跑走了~真是一本萬利、一舉數得!

走在父親繼母後方的紫丞推了推臉上遮住他大半臉孔的雅致銀面具,再把罩住合身深紫西服的大披風帽緣拉好、只露出一小部分掛著淺淺微笑的下巴,披風上點綴的銀色水鑽在黑的純粹地披風突顯下像是點點星光,使紫丞的裝扮看起來不會過於單調,反而更顯的優雅、神秘,又帶上些許讓旁人莫名的危機感,還真有幾分『歌劇魅影』中詭怪莫測地歌劇院之鬼的味道。
走在他左邊的是穿著大紅澎澎裙的可愛小紅帽,扮演者理所當然的是在場唯一的蘿莉琴瑚。至於被紫丞牽著手走在右邊的,是一位美………女?

一頭白色的長髮被睡蓮花樣的髮式捥了起來,露出一大截線條優美的後頸,在頰邊鬢角又拉下些許飄逸的白絲使其看起來不會過於嚴謹,一身飄逸布質製作的古裝以白色為基底,漸層出些許鵝黃與碇藍,氣質清麗帶點空靈(其實是在發呆),素手還扯著條絲帶的模樣活脫脫是天女下凡,雖然沒有第一名模勾陳那種令人驚艷到目不轉睛的絕麗,給人的卻是舒服溫和的感覺。

說這位看起來楚楚動人的仙女是樓澈,大概要先摔掉三打人的下巴。(紫宅全體傭人下巴落地的統計數字)

師倩則是穿著一席款式簡單典雅的深藍晚禮服,腳上象徵性的踩了雙透明漂亮的玻璃鞋代表灰姑娘仙度瑞拉,與同樣扮成絕地武士的宵明、鷹涯兩人殿後。

一行人有的神秘、有的甜美、有的帥氣、有的冷艷、有的俏麗,個個特色十足,原本廳中的賓客們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外表優秀的他們身上,揣測他們是何方神聖?
並不是賓客們孤陋寡聞,而是『魔族』的高階成員平時都很低調,見過他們真面目的除了死人以外,只有幫內中高階層的心腹、跟幫外少數人士。

在竊竊私語喧騰了一會後,一位扮成霍爾的綠髮男子單膝跪在樓澈前,用著熟練低沉的法文問:「Belle jeune dame, je peux vous inviter tout à fait à danser ?(這位美麗的女士,我等會能邀你共舞嗎?)」」

看樓澈聽男人的語言一臉迷惘的樣子,紫丞大概也了解樓澈只懂中文跟英文,大方攬過他的腰充滿佔有慾的模樣說到:「Le regret, il était déjà mon associé de danse.(十分遺憾,他已經是我的舞伴了。)」

綠髮男人的眼光閃了閃,站起身有禮地微笑:「C'est vraiment était une pitié cette, espéré vous peut le manipuler bien.(那真是太可惜了,希望您能好好善待他。)」

等到男人遠去,樓澈才做出平常疑惑沉思的時候慣有的動作:摸著上了妝帶點嫩白的下巴小聲道:「伶葉老師……?」

紫丞發現樓澈有些奇怪的神色,稍微拉開披風帽,問:「怎麼了嗎?」

應該是他的想太多吧,伶葉老師應該在美國少年軍校教書,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沒有,只是感覺剛剛那個人長的好像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之後又陸陸續續的有人向他們一行人邀舞,一開始都是男性上前邀請師倩、樓澈,甚至是螣蛇、琴瑚,到後來也有越來越多女性大著膽子來邀紫狩、紫丞、鷹涯、宵明,不過在多次的婉拒之後,在場的人也了解了他們那種拒絕攀附的態度,邀約的人自然銳減了許多。

等到樓澈自己打發不知道第幾個邀舞者時,看樓澈這麼自在的紫丞反而奇怪,他原本以為要樓澈穿女裝他會跟螣蛇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好像是他那個逼人穿女裝的不良老爸。看樓澈雖然有點不滿的拉拉裙子、扯扯假髮,卻沒有強烈反抗,終於忍不住發問:「澈,你好像穿女裝穿的很……習慣?」

樓澈默了一下:「……因為我工作那個部門的女職員興趣都怪怪的……唉呀!反正、就是那樣啦!如果不想被壓著剝衣服最好不要反抗……」

有兩個人心虛了一下,其中一個是原本打算小白犬反抗就壓著剝掉的人。

不過想到有人比他更慘,樓澈又興致勃勃的繼續說:「我學長比較可憐,二十五歲了還有一張看起來不到十五歲的娃娃臉,亂可愛的,害的每次最想跑的就是他,女前輩們第一個抓的也是他……」

師倩視線突然對外頭的月色很有興趣。


*    *    *


等到賓客都差不多入場時,舞會主人的富豪終於和他那位舞會的主角女兒,一身日本藝伎打扮的櫻珞在滿場的掌聲中登場,不過最讓在場賓客津津樂道的並不是櫻珞的美艷,而是富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條許多接觸過珠寶的人都知道的項鍊。

這條項鍊很獨特,是分別由六個不同顏色的小塊琥珀、珊瑚、瑪瑙、翡翠、鑽石、琉璃鑲嵌在銀鍊上,正中央的,是一顆只比雞蛋略小的紫色大水晶。

一般飾品並不會在一個物件上就鑲嵌這麼多種的鑽礦,因為那樣色彩上太過繁瑣複雜,也容易搶到彼此的光彩。不過整條項鍊除了稍微奢華了點,並沒有讓人覺得不順眼的地方,這條項鍊它還有一個非常適合它的名字,就叫做:『七曜』。

雖然不是最稀有昂貴,卻是獨一無二。

在眾人目光皆放在高台上的項鍊與美人時,八個帶著同款式面具的人才不引人注目地悄悄入場。

等舞池邊的樂團奏起輕快悠揚的莫札特土耳其進行曲,這場暗潮洶湧的舞會,才正要開始………


 
(終-2)


喧嘩的宴會廳裡仍舊歡幐,窗外的月逐漸高升,舞曲都不知道換了幾首,可是這群黑幫代表真正下舞池跳舞的只有紫狩跟被迫下海的螣蛇,其他人則窩在角落當壁花(壁草),吃著自助式的餐點閒話家常。

「盤古的保鑣到底找好了沒啊?」

「條件這麼嚴苛,沒這麼快。」

「盤古?誰啊?」咬一口檸檬幕斯,樓澈疑惑道。

「我表弟,六歲。」紫丞回答。

「六歲小孩找保鑣要幹麻?」接過情人遞過來餵食的黑森林蛋糕,樓澈繼續問。

「……說起來很複雜,你確定要聽?」

「那算了。」反正他聽到最後一定會睡著,這點小白犬還有一點自知之明。不過……「保鑣很好找不是嗎?到底限定了什麼條件?」

「要有一定的體能跟底子。」宵明的發言最實在。

「盤古的好奇心很強,最好要博學多聞。」師倩。

「不能討厭小孩。」鷹涯的發言很合理。

「脾氣跟耐性要好。」紫丞的發言也很正常。

「要長的帥!!」

「…………」十隻眼睛看向琴瑚。

理直氣壯:「要是兇神惡煞的嚇壞盤古怎麼辦?」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紫家也不是在黑社會混假的,少耳朵、缺鼻子的下屬沒少過,滿身會跳的肌肉上要有幾個彈痕才叫性格,臉上有兩三條刀疤都還稱的上是英俊小生了!

從小看著這些流氓兄貴長大,要嚇到紫家的小孩,除了某種不該存在於人世間亂飄的玩意兒以外,應該不太可能有了,一切都是某位小女傭的私心問題……

小白犬咬著蛋糕叉,皺眉:「你們到底是在幫他選保鑣還是選老公啊……」

不料五人卻一臉認真的回答他:「選保母啊!」


………………


隨著珊珊來遲的貴客陸續進場,容納百人的廣大宴會廳也開始有些讓人越發氣悶至礙。發現樓澈不舒服的扯扯繡花衣領,紫丞貼心的執起他的手,牽著走到外頭花園透氣去了,不過就在兩人離開宴會廳不久,歡樂的慶生場合即刻發生了劇變。

「碰────!!」

一聲鳴空槍響,蓋過了原本喧騰熱鬧的交談聲。

「全部不准動!不然我殺了她!!」


*    *    *


紫丞樓澈本已經漫步走到離宴會廳頗遠,清靜的欣賞天空的月色星光,不過在發生變故不久後,職業本能對槍聲非常敏感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同時回頭看向豪宅。
同一時間,數雙軍靴沉重的踏地聲也快速的往兩個人逼近,直覺情況不妙,紫丞把樓澈壓在建築物的死角,黑色大披風一揚將兩個人掩了個密實,在周遭沒有燈光的情況下根本沒人可以發現的到這有兩個人。

看樣子計畫已經開始了…………紫丞想著,不過要怎麼把樓澈給支開呢?

這兩人緊貼的姿勢給了他很好的靈感。


………………(秘密橋段囧)


「澈,你在這休息一下好了,我回去解決。」
有人笑的像隻偷了腥的貓,舔舔嘴,只差沒舉起毛茸茸的手開始洗臉。

已經被挑撥到無力的樓澈只能乖乖的點頭,倚靠牆壁坐著,紫丞離去的途中雖然還是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幾眼,可是想到計畫還是得進行,還是快步的離開。

少了情人體溫,緊貼石牆的背遞送著有些刺骨的寒意,讓樓澈的身體與意識終於冷靜了下來,聽到遠處過於寧靜壓抑的不安氣氛,又趕緊深呼吸了幾口冷涼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把蓋在身上的披風拉好、站起身,從懷裡的暗袋掏出從不離身的手槍,上膛。

他可不是什麼手無搏雞之力的溫室小花,要他看紫丞這樣身處危險之地卻只在原地乖乖等待什麼都不做?


下輩子吧!


*    *    *


從長靴一側抽出暗藏的鋒利刀片,即使這是和別人合作的計畫,紫丞還是小心翼翼,他可不認為這計畫的合作者會良心大發的不傷害他,事實上某人很希望他死了最好、一勞永逸………

小心地探頭從外面一個無人看守的落地窗觀看宴會廳中的情形,這角度正好看到了全部的人被迫蹲在地上、舞池中央兩個拿槍的蒙面歹徒挾持著兩個人的畫面。

被挾持的不是別人,其中一個正是這個慶生宴的壽星──櫻珞,艷色迷人的臉蛋寫滿了驚慌、害怕、氣憤,非常標準地人質該有的反應,不過這時候若有人可以直視她的美眸就會發現,那眼神隱約透露著掌握全局的自信。

眼光看向另一位被挾持的女性,紫丞突然不知道要同情的到底是被挾持的人質,還是挾持人的歹徒?

人質───琴瑚──雖然嘴上叫著:「我好怕喔~~少主少主快來救我~~」不過那個表情看起來似乎很……興奮?歡樂到制著她的歹徒明顯懷疑是不是自己其實才是被俘的那一個?

下了綑綁其他賓客的指令後,帶頭的歹徒眼看情況已經被控制,便開始下一步行動,冰冷的槍口直直抵上櫻珞香頸上的大動脈,只要一扣板機,櫻珞明年的生日無疑同時也是忌日。

「快說!七曜在哪裡?」按著板機的歹徒升級成了搶匪,問著被櫻珞以"不搭衣服"為由而被護送收走的項鍊下落,深怕寶貝女兒受傷的富豪還不等櫻珞開口,就脫口而出項鍊的位置:「在偏廳的保險櫃裡!你們拿走沒關係,千萬、千萬不要開槍啊!」

帶頭的搶匪對旁邊打了個暗號,另一個搶匪馬上獨自到偏廳找項鍊去了。


在週遭場面緊張又鴉雀無聲的時候,手被反綁在身後、被背靠背丟在一堆的某四個人中間,有一條苦命的紅蛇正偷偷摸摸、努力的用本該咬出人命的長毒牙咬爛綑綁主人纖細手腕的童軍繩。

「勾陳,你到底好了沒有?」

某人難得輕聲細語的說話,小紅也努力的咬阿咬……

「急什麼?男士優先,誰叫你現在穿的是女裝。」小聲。

有人不無鄙視的看向勾陳腰下的一大片薄擋裙。

「你那也算男裝?」努力壓著聲音。

繩子終於鬆斷了,一雙發麻的手腕動了動。

「裡面有褲子,要我掀給你看嗎?」

「勾陳!」沉聲低喝。

「嘻嘻,開玩笑的,兄長你太認真了。」

痠麻的感覺好了些,勾陳也不動聲色地開始在旁邊人手上的繩子做手腳。

幕的,火災用的警報鈴聲瘋狂大響、在「啷啷啷啷啷啷」吵死人的鈴聲大作同時,宴會廳上方的自動灑水滅火器也自己啟動,宛如傾盆大雨的水滴水柱淋了在場所有人一身濕,也模糊了可見的視線範圍。

帶頭的搶匪似乎也慌了,只能死命扯開喉嚨跟鈴聲拼音量:「不要慌!!你!去把這鬼玩意兒關掉!還有你!去看拿項鍊的怎麼這麼慢還沒回來?剩下的,去把搞鬼的人抓出來!」

好,之後的細節不用交代的太清楚,總之,等到一個小時之後首領奇怪出去的人怎麼都沒有回來,而親自走到宴客廳外面看情況時,只見紫樓夫妻兩個站在堆成小山的昏死屍首上吵嘴吵的渾然忘我,連他走出來都沒有發現。

「我就說直接殺近去比較快嘛!」這是熱血刑警的發言。

「這樣太草率,搞不好會傷到人質。」這是心機黑道少主的意見。

「你們兩個,不准動!!」這是舉槍指向兩人之一的搶匪嗆聲。

不過他的發言完全被忽視,兩把不知道打哪來的衝鋒槍槍口直接往他的方向一指,兩把槍的兩個主人還異口同聲的大喊:「吵死了!沒看到我們在忙嗎!?」

「………對、對不起……」兄臺你幹麻道歉?

就在搶匪首領被兩個人的氣勢嚇的畏縮一下時,紫丞才真的抓緊時機扣下板機,依連三個子彈都以神準的彈道從搶匪的腦袋旁邊擦過,還感覺到臉頰上保證清涼的風壓,樓澈也趁機繞到搶匪身邊一個踢腿,加上軸擊,結果不用多說;搶匪集團全數卜街。

「真是太慢了。」

才剛進宴會廳,紫樓兩人就看到紫狩、騰蛇、勾芒和勾陳在幫其他人質鬆綁,上面那句話就是勾陳說的,像是嫌無聊似的擺了擺手、打個哈欠:「沒事了,那我們回家吧兄長?」

聽到勾陳的話,其他同樣一身濕的賓客才回神,紛紛想離開這個可怕的現場。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時,大廳門口外的角落,一個原本被擊昏的人影掙扎著爬了起來,任務失敗的憤怒讓他槍一舉,子彈竟毫不偏差的往打昏他的樓澈擊去!

發現異狀的紫丞完全沒有考慮的立刻撞開樓澈,自己卻已經來不及閃避、眼看就要替樓澈頂下那一槍……

「鏗鏘!!」

金屬和石器碰撞的聲音在一瞬間響起,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樣的東西或是人把可以跟音速並提的子彈打偏了,現場原本準備好要做個盡責小女人放聲尖叫的各家淑女都呆住了,連紫丞都瞪大眼、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沒有血流成河,也沒多一個洞,完全沒事?

「噗啊啊啊啊!!!」淒厲的慘叫聲在片刻的寂靜後開始回盪,眾人不約而同的往發聲的地方看去,只見騰蛇一腳惡狠狠的把剛剛亂打子彈的不識相搶匪踩在地上,一邊的紫狩雖然臉上還是淺淺的笑,但是鞋底踩的卻是搶匪的正臉,可見其心情有多表裡不一。


*    *    *


等到所有的搶匪皆被保全架走,樓澈馬上把紫丞拖到宴會廳外無人的噴水池邊臨檢(?),一臉狐疑的繞著紫丞看來看去,一根頭髮都沒放過,直到確認從頭到腳都沒有看到任何傷口才放心的在水池邊緣的大理石塊上坐下,安心的呼了口氣,不忘威嚇:「嚇死我了,以後不準這樣!」

紫丞只是笑笑的承諾:「嗯,我以後不會去給子彈打。」但不代表不會捨命保護他。

忽地清脆「咖拉」一聲,紫丞懷裡掉出了一樣東西……

「這個是……七曜!?」看清楚是什麼東西的樓澈下巴差點掉下來,他對這種閃亮亮的玩意兒是沒什麼興趣,可是這不是很值錢嗎?(←窮人根深蒂固的習性,看到什麼都要在眼裡換算成錢(食物))

紫丞聳肩:「我順手拿的。」

「這是順手牽羊吧……」而且是什麼時候拿的啊?還抱著刑警職業道德的小白犬嗅到了現行犯的味道。

默認了一下,紫丞向來不否認自己天生就有當壞人的劣根性,不過還是得稍微反駁:「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幾乎可以看到正義感決對不止十足十的小白犬背後的尾巴生氣的啪啪揮動:「是喔,很多私闖民宅的小偷都這樣說的。」

紫丞無可奈何的攤了攤手,慢慢解釋:「我出生以前,爸跟他的朋友去喝酒,興頭上的說了幫我指腹為婚之類的話,還要把七曜當作信物,誰擁有七曜,誰就有與我完婚的資格……本來在場的人都以為只是開玩笑而已,可是還是有心人把它聽了進去……」

「啥!?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相信這種事情啊?」樓澈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幾乎是反射性的就拒絕接受這種事情。

紫丞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才嚇死了呢,因為紫狩後來知道七曜流落何方的時候,才很平靜的告訴他這件事情,那天還剛好是紫丞的十八歲生日,在台灣是已經有資格結婚的男性法定年齡。

「是真的,那時候爸還沒有這麼大的地位,所以沒有人在意,可是現在……」不知道是福是禍的苦笑了:「不過我當然一點也不想因為這種理由結婚,也幸好……」

「也幸好,被指腹為婚的那個女人也一點都不想嫁給他。」

輕甜的聲音從噴水池的另一邊傳了過來,聲音的主人:瓔珞──走到紫樓兩人面前伸出手,先聲奪人就開口:「七曜,還來。」

她對擁有七曜可以行使的權力沒興趣,不過七曜這種頂級的首飾拿去黑市兜售還不怕沒有個好價錢嗎?

紫樓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絕:「不要!」

要是哪天有人上門逼婚怎麼辦?

瓔珞皺了眉頭,因為小時候家境非常困苦,即使現在成了爆發戶、生活十分優渥,還是改不了看到錢就想賺的個性,所以櫻珞是少數敗家跟搶錢功力同樣一流的富家女。現在她的所有物居然被搶走了,也難怪在她眼裡的紫丞簡直跟搶匪沒什麼兩樣。

「Douglas,吝嗇的男人會令人討厭。」算不上親暱的喊著紫丞的英文名子,瓔珞有點動怒了。

「同理,吝嗇的女人也不會討人喜歡。」有人平靜的回嘴。

「花錢請傭兵、製造項鍊被奪假象的是我。」

「要逃婚當然得付出點代價。」

櫻珞美眸生氣的瞪著眼前明明先找她提出逃婚計畫、現在又笑的一臉奸詐擺明坑她的紫皮狐狸,這個人根本就跟他的英文名字一樣,滿肚子黑水!

(Douglas:道格拉斯,指黑色的水。)

最後還是爭不贏那張嘴,瓔珞生氣的掉頭就走:這種花前月下的場景是怎樣啦?她可沒有興趣繼續當大煞風景的電燈泡路人!

不明就以的看著櫻珞突然離去的背影,奸計得逞的某人把玩著在月光下更顯神秘閃耀的七曜,想了想,最後還是放在樓澈手裡,不忘調笑:「如果是你來逼婚的話,我會很樂意娶你。」

雖然被紫丞直白的暗示炸紅了臉,不過小白犬還是聽出不對的地方:「為什麼不是我娶你?」

有人的表情看起來很受傷:「嫁給我不好嗎?」

「那嫁給我也沒什麼不好吧?」經過幾個月的相處,某白犬已經沒一開始那麼容易被幾句話就拐走了。

「你嫁比較好。」

「才怪,你嫁。」

「你嫁。」

「你嫁。」

「你嫁。」

「你嫁。」

「你嫁。」

「你嫁你嫁你嫁你嫁你嫁你嫁你嫁你嫁你嫁你嫁你嫁!你不嫁我就翻船!」

…………暗處偷窺者的良心話:等你翻的過再說吧。


*    *    *


驚魂地一夜過去,大部分的賓客也紛紛鳥獸雲散的離去,

在幾乎所有人都離開宴會廳之後,紫狩彎腰拾起了被他丟出去打偏射向紫樓兩人子彈的東西,因為不怎麼顯眼,所以在最重要的兩個人脫險之後都沒有人注意到的小東西,現下正被紫狩握在手心裡,明明是塊釉黑的石塊,卻有一面是如鏡面般平順光滑,隱隱約約還看的見它映照出了各種景色、人影,另一面還用著朱紅的墨跡寫了小小的字────三生石。

「真可惜……碎了。」終究是受不住子彈的衝擊,三生石才剛回到紫狩手心裡便碎成了粉末,不無心疼的輕嘆一下:雖然只是三生石的一角,也是他好不容易才跟鬼王槓來的東西啊………

騰蛇默了一下,把背和身體的重量靠在紫狩背後,無所謂的說:「那種東西,毀掉也好,反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免的以後你拿那東西作姦犯科。」

「這話真傷人,我有拿它來做壞事過嗎?」

「………恢復別人前世記憶,違反天理法則。」

「你還在氣我恢復你的記憶啊……我說了嘛,只有我記得你前世有多愛我那就太可惜了。」

「喀──」

「騰蛇,這樣很痛………」

一屁股坐在人肉坐墊上,螣蛇不無同情的往窗外還在爭論到底誰該嫁的小倆口看去,不得不承認,有些東西真的是註定了,就是你想逃都逃不掉………特別是孽緣。


*    *    *


然後,一週後,紫丞陪樓澈回美國遞辭呈。

飛機上有一段小插曲,紫丞在機位上閒來無事,便順手翻了翻樓澈的護照,在看到英文姓名欄的時候,向來把優雅當作信條奉行的某人居然爆笑出聲,笑的幾乎整架飛機的人都聽的見,幸好他們搭的是頭等艙,不用被行以太多的注目禮。

「笑什麼笑啦!你那個名字才沒有資格笑別人好不好!」
無視凶惡的瞪視,紫丞又忍不住多笑了好幾聲才停的下來,指著護照上樓澈的英文名字努力安慰:「Quill(可魯)……這、這名字很可愛啊……噗──」句尾的噴笑聲使的安慰效果從零變成負一百。

有人試圖挽回愛犬受傷的心靈:「至少不叫Laixi(萊西)……」其實這樣叫也很可愛?


*    *    *


然後的然後,FBI的總部裡,局長蓐收在一群女性職員「打擾人家談戀愛會被馬踢」、「識相的話就快放人」、「害我們少一本新刊題材你就死定了」……諸如此類的眼神勸導(逼迫?)下,心不甘情不願的批准了樓澈的辭呈,唯一的條件是魔族在他退休以前不准在美國有違法的行動,增加他的工作負擔。

唉,連離墨都被伶葉挖角(救?)去軍校教書、脫離苦海,真是女大不重留啊。(?)

要是蓐收這時候知道,一個月後相丹也被紫狩用美人計挖角走的話,相信他打死也不會放人。

一群女性生物望著窗外被紫丞牽走的樓澈,兩個人相諧離離去的背影感嘆:「玩具都走掉了,以後哪裡來的動力工作嘛……」工作兼養眼才是王道啊!天天看見的恐怖份子裡頭又沒幾個帥哥,除了把高跟鞋往他們多踩幾下洩憤以外,實在不能怪他們從同僚下手。

「聽說下個禮拜有新進人員………」

「聽說是三個乾兄弟……」

「聽說都是漂亮的東方孩子呢……」

「你們的資料都太慢了,老娘從身高到三圍都調查好了,不過這次要做什麼衣服呢……(心)」

……………

……………………

……………………………

受訓中的某姬&某溫&某燕(異口同聲):「奇怪,突然有點冷………」


*    *    *


美國丹佛國際機場。
樓澈從紫丞手上接過機票,看到上頭的目的地愣了愣:「咦?我們不是要回去嗎?」

「當作蜜月旅行?」有人很無賴的提議。

「………隨便啦。」臉紅。


『前往土耳其的班機要啟航了,請搭乘的旅客到C7登機門…………』


土耳其街道上,熙攘的人群裡,牽著白影的紫影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問了身邊的人:「澈,你還記得你跟我第一次撞見的時候,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誰會記得那麼久以前的事情啊。」

「呵,也是,反正我已經做到了。」

「什麼啊?」

白影不明就以的被看起來心情大好的紫影牽著走。

「沒什麼,沒什麼。」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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