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回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間，這裡依舊安排了守門的精靈兵，他們替他打開了房門，在走進去時，他看見一個壯碩的身影站在那裡。凱瓦爾面露微笑地望著他。
「爸爸？怎麼了嗎？」艾洛問。
「你把那個女人的屍體領走了啊？」凱瓦爾望著自己兒子平靜的臉龐，笑道：「你變得十分沉穩了，雖然我沒有在你身邊陪你一同成長，但也跟莉茵她們討論到了你，」他聳聳肩，「至少你現在的反應讓我覺得，你並不像他們口中那樣的有勇無謀，是個滿腹熱血的傻子。」
傻子啊？艾洛嘴角揚起微笑，身子倚在門邊的石壁上，「那時叔叔肯定被我氣個半死。」
「瓦安的事我們都一樣遺憾，」凱瓦爾望著窗外的天空說：「但是戰爭已經結束了，達莫奈特帝國遭到滅亡，現在矮人、精靈、獸人、洛索達人和亞人將重新訂立一個新的條約。」
「條約？」艾洛疑惑地眨了眨眼。
「鑽石條約，在千年以前祖先們曾以紅寶石為鑒，訂下了『紅寶石條約』，創造千年的太平盛世，如今達莫奈特人打破了這項合約，所以我們當然得再重新訂一個。」凱瓦爾頓了頓，「若沒有約束，大陸會變得亂七八糟。」
「那長老們會去參加嗎？」
「不知道，」凱瓦爾嘆了口氣，「長老議院的長老們是很頑固的，雪翼鳥會把鑽石條約的訊息送到他們手上，可那群老人會怎麼選擇我可不清楚。」
「他們是長老啊，爸。」艾洛無奈地說：「你的語氣也未免太不敬重。」
「哈哈哈，說的也是。」凱瓦爾大聲笑道：「我在外面活得太久了，懂得尊敬外族領袖，卻忘了長老議院的老人仍需要『尊重』。」他笑聲漸緩，半晌，淡淡地說：「兒子啊，雖然你成功熬過了這場戰爭，可對於周遭的人還是需要……防備一些。」
「什麼意思？」艾洛問。
凱瓦爾笑而不答，「我會跟你還有大夥們一起回去布爾德冰原，也必須和瑪雅聊聊瓦安的事。」
他看著自己父親那微笑的模樣，總覺得在那笑容下似乎隱藏著什麼，但如果他願意說，那剛剛就會告訴自己，既然刻意隱瞞而且只提出一點……果然還是怕自己太衝動嗎？
思忖了一會，艾洛決定不再過問，「阿姨能接受嗎？」
「瑪雅是很堅強的女性。」凱瓦爾的語氣顯得輕鬆，但在艾洛耳裡卻不知為何十分刺耳，「而且她早晚必須接受這個事實，戰爭無常，每個人都有可能死去，即使是屈居二線的指揮官。」
艾洛沉默了。他知道這個道理，這戰場的殘忍逼迫天真的他必須去接受事實，甚至還犧牲了一個小隊才讓他徹底醒悟──自己是多麼愚蠢、多麼天真。
「現在城裡瀰漫著勝利的喜悅，雖然這不壞，但我卻覺得有點沉重。」凱瓦爾說道。
「為什麼？」
「危險將至，這跟戰爭是不同等級的事。」凱瓦爾望著自己的兒子，「艾蜜莉什麼都沒說，對嗎？」
艾洛蹙起眉頭，「對。」
「呵，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凱瓦爾停了一會，「我和莉茵、潔絲以及艾蜜莉推斷龍族即將到來，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必須即早做好準備。」
「龍？」艾洛想起了他們在那奇怪洞窟裡討論過的事，「那是傳說中的生物，世上根本不存在啊？」
「因為他們棲息在另一個世界，一片炙熱的紅色荒原，那裡不是我們能前去的地方。」凱瓦爾看著自己的手，「只能透過某種特殊管道，以『精神』形式過去，但也待不了多久。莉茵和潔絲也因為這場戰爭而去過那裡，而且還得到了屬於龍的魔法。」
艾洛眉頭緊皺，「爸，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懂我能理解，而事實上縱觀整片大陸，我想也沒有多少人能夠清楚地了解到這裡即將發生什麼事。」凱瓦爾苦笑：「也許只有像我一樣的瘋子才有辦法應付這些奇怪又莫名其妙的東西吧？」
看著自己兒子沉默的表情，他繼續說：「我回布爾德冰原有一部分也是為了調查這件事，如果龍真的要到來，我們還必須知道他們來要做什麼？為了什麼來？而這一切的一切……我想都跟『龍原神子』脫離不了關係。」
狼隘口城寨的紙條。艾洛隨即想起在這場戰爭中，偶爾會聽人提起的名詞，「為什麼？」
「遺祖神殿流傳著一個『大法師』的故事，用我們的語言翻譯便是『龍原神子』。據說在遙遠的先民時代中他曾運用五種魔法對抗破滅神，最終迎來和平。」凱瓦爾走到艾洛身前，拿起他身旁桌上的水杯，用酒壺倒了一杯酒，「五種魔法，我現在能想到的就是四神魔法加上龍的魔法，現在我們這裡就有兩個人符合條件。」
艾洛看著凱瓦爾將酒一口吞下，「龍原神子能有那麼多人？」
他搖頭，「我不知道，但按照莉茵和潔絲那先天的魔法天賦，在加上龍魔法，她們兩個的確很有可能會是傳聞中的龍原神子……但那種需要吸收四元素才能發動的魔法，真能擊敗龍？甚至是碑文中的破滅神？我很懷疑這件事。」
「所以還是有很多我們不了解的謎題。」艾洛錯身走過凱瓦爾，坐在床邊，雙手交握，額頭靠著手背上，「但這要我怎麼相信？」
「去找莉茵就好了，不過礙於會讓元素消失，我想她們除非必要，否則不會輕易使用。」凱瓦爾喝了第二杯酒，「那個真的……還蠻精彩的？」
「那這跟回布爾德冰原又有什麼關係？」艾洛疲倦地問。
「長老議院可能知道些什麼，」凱瓦爾淡淡地說：「當初我觸碰了文字，在跟銀色的龍說過話以後，我立刻騎著史諾熊到他們那裡，結果卻反而被趕了出來，還罵我瘋子。」他看著水杯裡面的紅色液體，「也許他們知道什麼，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艾洛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那我們什麼時候要徹？」
「這裡會劃分給亞人管理，其他人就待命撤離。」凱瓦爾喝下第三杯酒，微笑道：「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
艾洛走出了兵舍，原本顧門的精靈兵在今早換成了亞人，而他們也在自己整裝完畢後隨即告退，去做一些長期駐屯的準備。他看著校場上那大批人潮，裡面夾雜著精靈、洛索達人和些許亞人，他們照種族列隊整齊一劃地聚集在那，準備回故鄉去重建家園。
他望著天空的雲層，摩娑著腰間的長劍和那柄黑色戰斧，內心不禁回憶起從加入戰爭到現在的種種，艾洛嘴角揚起微笑，邁步朝著人群走去。
洛索達人、精靈和亞人的軍隊橫向併排而去，艾洛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吼叫，轉過頭去看見辛狄羅正在指揮其他亞人們去做一些修整工作，緊蹙的眉頭充分顯示出這人的不耐煩。
接著他視線移到精靈軍隊那裡，瑞爾斯站在軍隊的最後面，儘管裝備整齊、腰桿挺直，但雙眼無神，一看就知道昨晚沒有睡飽。
「艾洛隊長！」
他一愣，看著跑過來站在自己面前的洛索達戰士。奇克一臉燦爛的微笑，身上套著皮甲，銳利的雙劍掛在腰際，艾洛想起自己跟著莉茵在偷襲矛尖城寨時，這小子同樣有著巨大貢獻。
最重要的是，他是生還者之一，他在那場惡戰中活了下來。這對艾洛來說格外重要。
「走吧，我們要回去了。」艾洛拍了拍奇克的肩膀，看著站在臨時架構出來的講台，艾蜜莉和其他領導們站在上面，嘴裡正講述一些關於行進路線、糧食配給等事務。
站在隊伍的最後方，艾洛再次抬起頭望著天空，霜鷹在灰濛的天空中翱翔，雖然雲層覆蓋住藍天，但他知道今天的天氣依然晴朗，陽光熾熱。而他們打贏了戰爭，懷抱著雀躍的心準備重返故鄉。
他想起了跟父親討論過的事，可現在艾洛選擇不去想那麼多。他不想讓自己那沉重心情去影響周遭的人。
現在想著能回故鄉，就讓他無比開心。
戰爭結束了。
－－
後記：
第一部就到這裡完結了。
第二部一開始告訴各位會是五年後的故事，但礙於一些因素可能會有所變更，一切都將以內文為主。
其實想說的話在上一篇後記都說完了。
對於各位讀者們的支持，LKK一直以來都十分感謝，內文中有很多BUG，我致力於消滅它們（？），但也偶有顧慮不到的地方…你們能這樣包容我，我真的很感激你們。
這篇文總共寫了三十萬餘字，不過大概有一半或三分之一的字數都卡在「矛尖城寨」篇，節奏也一直都是我的問題，未來在龍原神子我會想辦法改進。
在這裡真的感謝各位，另外也請期待第二篇《龍原神子》。
我會花一點時間去修正設定，所以可能會拖一些時間，還請見諒。
最後，謝謝你們！
－LKK 2016 . 10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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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其他‧短篇集》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