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糖，就搗蛋呦……」
夜深了，孩子們的笑語依然徘徊在這座不夜城。
我耷拉著臉，自兜帽的邊緣瞥向街道的另一邊：三個孩子，一個扮成巫師，一個穿著毛茸茸的戲服，剩下一個隨意披了一件白色床單了事。仔細一看，那床單上居然還留著片片汙漬。
不過蓄著落腮鬍的那名男人大概沒有發覺吧。畢竟是藏在背後呢，是只有我這種孤獨的行人才能看見的瑕疵。
「哈。」長吁了一口氣。
——萬聖節、或者實際上叫做「萬聖節前夕」。惡鬼之日、死者之日，是夏天的終結、冬天的開始。一個傳說中鬼怪幽靈滿街跑，但如今只能看見一群乳臭未乾小鬼頭垂著一條鼻涕四處要糖的「鬼日子」。
我從小時候就很討厭這個日子。
要說為什麼的話，那就是因為我要不到糖——才怪。和一群智商低下的臭小鬼集結成一團跑來跑去，怎麼想都是一件愚蠢透頂的事情吧？
「啐。」自鼻子裡噴出一口氣。
我才不管這些傢伙要到了多少糖，或是挖到了什麼口味的巧克力。事實上，不管是吃糖還是吃屎都和我沒什麼關係。就算是我，也不至於對歡慶佳節的人們抱有那麼深的成見。
但不知為何，只要在這一天——在我不得不出門的這一天，看見這群小孩出現在我面前、然後到處亂晃，胸口的那把火就會不受控制的燃燒起來。
啊啊，煩死了。
奮力地壓低帽沿，眼不見為淨——記得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吧。不管是誰說出這句話的，我現在都很想把他抓出來揍一頓。
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就算刻意不去看他們，臭小鬼吱吱喳喳的吵鬧聲還是會持續傳入耳朵，還是會有一大群甩著鼻涕的小孩子的影像徘徊在腦海中。
「唉。」又嘆了一口氣。
趕緊，加快腳步吧——
「叔叔，你好。」
——穿著以紅為主色調、帶有古老中世紀風味的長袍，一手執塑膠製的長杖，一手掛著空空如也的竹籃子。明明打算扮成「邪惡的魔法師」之類的角色，面上卻堆著令人生厭的天真。
我瞇起眼睛。
小女孩看了看我的臉，怯生生地呼了一句：「叔叔……？」嚥了一口口沫，猶豫了一下，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輕道：「不給糖，就搗蛋……哦。」
「……哼。」
右邊的臼齒相互摩擦，我僵硬著臉，把手伸進左邊的風衣口袋。
……把早已預備好的三顆糖，放進了她左手臂上懸著的空籃子裡。
她先是愣了一愣，看了看那三顆糖果，再看看我更加僵硬的表情，露出了一張幾乎要驅散長夜似的、開朗過頭的笑容呼道：
「謝謝叔叔！」
而我抿著嘴，瞪著她的背影遠去，緊鎖著的眉始終沒有鬆懈過。
「……咳。」
然後望向街邊，那名小女孩剛從中走出的門。
一步、一步向前。
「叮咚——」
直到左手食指從門鈴上鬆開時，我才將手伸進右邊的風衣口袋。
——把早已預備好的一把刀，緊緊地握在手中。
「啊，來了……嗯？請問您是……？」
看著門後，那位面上稀疏地布著皺紋的婦人，我終於咧開了嘴角。
——所以說我最討厭萬聖節了。
「不給糖，就搗蛋……呦。」
……這天，明明是「我們」的節日才對。
創作內容
【萬聖節】不給糖，就搗蛋……呦
綜漫同人《妄想時空》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