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夏末的腳步到來,惱人的蟲鳴聲在不知不覺間銷聲匿跡,最近的風總夾帶著涼意,她站在門口等著出陣回來的部隊,看著遠遠地就在向她揮手的刀劍們放鬆了表情,她走上前幾步,聽著那些刀劍們用著歡快的語氣說著今日的收穫。
道了句辛苦之類的話語,刀劍們用著爽朗的語氣回應,身上各自帶著不少的傷口,但眼神卻閃著光芒似的。
受傷的刀劍們陸續進入手入室裡,她安靜的替他們療傷,比起最初的排斥,現在已經習慣這種事情,坐在她面前的加州清光用著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她確認對方身上沒有傷口後才停止手上的動作,抬起頭便發現加州清光已經開始消沉起來了。
她頓了頓,伸出手去摸了摸對方的頭說:「清光今天一樣很可愛喔。」
「真的嗎?」
加州清光亮起了眼睛,她只是點了點頭換來對方瞬間燦爛的笑顏,每次看著加州清光受到稱讚後的反應,總是會讓她想起第一次替山姥切國廣手入時,對方消沉的自諷,那時的山姥切國廣是不是也需要當時的她肯定呢?每當這麼想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反省自己。
而現在的山姥切國廣早已不會對她說出那樣的話語,只會沉默地盯著她,偶爾會露出無奈的表情對她嘆氣。
「主上?」
加州清光見她分心,疑惑的開口喊她,她回過神來,對加州清光回了句沒什麼,就起身向他道別離去。
加州清光則是向她揮了揮手,看著她走出手入室後,從門口探出頭,便見到山姥切國廣站在走廊的盡頭處等著審神者,當她走到山姥切國廣的身旁時兩個人低聲交談的畫面進入他的眼底,只有在山姥切國廣的身旁對方才會有如此溫柔的神情,雖然審神者本身是十分溫和的人但還是有所差別。
因此只要見到山姥切國廣時,加州清光總會忍不住嫉妒起來,主上對他們的態度是一樣的,然而卻又有種微妙的不同,因為山姥切國廣是初始刀嗎?他這麼想著,扁起嘴有些不服氣。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大和守安定看著加州清光扁嘴的表情頓了一下,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你那是什麼表情,真噁心。」
「胡說,主上才稱讚我可愛呢!」
「誰管你可不可愛,快點來幫忙啦!」
加州清光嘴裡咕噥著,但還是站起身來跟著大和守安定一同離開手入室。
掃著掉落在地上的落葉,加州清光動作敷衍,換來身旁大和守安定用掃帚柄敲頭。
「你做什麼!」
「誰讓你這麼敷衍的。」
大和守安定理直氣壯的說著,加州清光挑了下眉,嘴邊綻放著有些危險的笑容說:「小心我砍了你!」
「想打嗎?」大和守安定也笑了起來,眼神有些兇惡。
兩把刀各自拿起掃帚對峙,在氣氛一觸即發之時,遠遠的就有人走了過來,見到他們的模樣嘆了口氣。
「你們兩個又來了啊?」
堀川國廣無奈地說著,手裡還抱著一籃蔬菜,而他身旁的和泉守兼定則是沒好氣的開口:「這麼有精神那去田地幫忙算了!」
「我才不要呢!」
「為什麼我一定要去田地弄得全身髒啊!你自己髒就好啦!」
「你說什麼!」
「好了!好了!」
見和泉守兼定也跟著一起認真起來,堀川國廣只好打圓場的勸著,換來三個人哼一聲之後的臭臉,雖然無奈但也無可奈何,總之只要是他們三個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有口角上的小紛爭,所幸沒有到真的動手的時候。
堀川國廣想其實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和泉守兼定是第一部隊的常駐隊員的緣故,其餘兩人對於和泉守兼定霸佔著那位置而導致心情不佳,套加州清光說的就是沒有他可愛沒有他好看沒有他體貼,還時常騷擾主上的傢伙還是趕快人頭落地去死——後頭倒是大和守安定的心聲。
和泉守兼定在堀川國廣的勸說下終於願意跟他一起離開繼續去做事,反而加州清光跟大和守安定則是在他背後吐舌趕人,等那兩把刀離開後他們兩個也跟著沉默下來。
一但停止了喧鬧後,兩個人便開始感到無聊了,雖然他們時常互相拌嘴,可那已經是他們養成的日常習慣,突然這樣中止下來後,瞬間就沒有興致繼續爭吵的念頭。
「啊啊、真想當近侍…」
「你想太多了,還有山姥切在呢!」
雖然近侍也並非時常待在審神者的身旁,也有許多雜事需要處理,如果他們跟審神者要求的話對方一定不會拒絕,然而要是這麼做的話,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加州清光想起稍早對方跟山姥切國廣站在一起談話的模樣,總是鮮少有許多情緒的審神者,在面對那傢伙的時候哪怕沒有表情都會讓人感受到一種名為溫柔的感情,或許可以用別的形容來替代溫柔這個詞,然而加州清光卻想不到人類到底會怎麼形容才是正確的。
可是儘管不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但可以知道,對審神者而言,山姥切國廣是不太一樣的,比他們更為親近的存在。
審神者是愛著他們的,如家人、朋友。而他一直以來都希望被人所需要,加州清光伸了個懶腰,把方才雜亂的想法通通丟置腦後,太過複雜的東西他從來都不懂,也不需要去特別理解,只要明白這裡是審神者為他們所準備的名為『家』的歸所就夠了。
大和守安定用掃帚柄戳了戳他的腰,眼神像是用著看笨蛋的目光看他,加州清光眉頭又再度挑了起來,打算開口反擊時,看見遠遠的兩個人,是審神者及山姥切國廣,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似乎在談話,卻又像只是單純地站在那裡。
莫名的,加州清光覺得那氣氛讓其他人插不進去,而大和守安定也跟著看了過去,山姥切國廣將對方髮上的花瓣拿開,低聲地向審神者說話,然後他們看見了審神者溫柔上揚的嘴角。
「……果然還是讓那傢伙人頭落地好了。」
「……贊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