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掛著短篇,結局卻不太像是短篇的一篇
要說的話這也是一篇接近長篇的計畫,不過時間嘛......
我很喜歡算數學。
雖然有點自賣自誇,自從幼稚園第一次被老媽用電動玩具連哄送去心算盤,我就迷上了數字的美好,國小的數學考試從沒零分過。
比起語言的費解,例如如何安撫一位暴怒如雷的妹妹,數字更真誠可靠。
而在國中的課程中,我接觸到能用數學闡述的真理,即是宇宙的語言:科學。
我想成為有用的人,我對數學家尊敬,但我更想以科學家自居,我開始花費更多心力讀物理與化學,雖說如此其他主科也未怠慢,從小就穩定成為班上永遠的第一名。
國高中各式科展、數理競賽都能見到我的足跡,我獲得無數獎項,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到NASA工作,探索宇宙的秘密。
而現在,我不過只是遇到人生中那麼一小塊絆腳石,一場簡單不過的小考。
So easy.
我盯著考卷,嘴角勾起。
這是勝利者的姿態,在升學的戰場上,我是百戰百勝的將軍,滑鐵盧之役絕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哼,簡單無比。」
我輕哼一聲,差點發出笑聲。
隔壁的運動白癡肯定還在撓著腦袋發呆,就連班上第二名恐怕也要苦戰的數學考卷,多虧在課堂煮火鍋的一群同學們激怒了數學老師,讓考卷難度一飛衝天。
這也好,讓你們見識天生智力的差距,這些猿人們!
我早已看穿一切,數學之神肯定站在我這邊,邏輯是我的武器、思考是我的盾牌。
緊握住手上的自動鉛筆,雖然鉛筆頭的粉紅蝴蝶結有點礙眼,無妨,這不阻礙我的流暢作答。
二分半後,我的答案完成了。
在題目下方,不是完美的運算符號與數字,譜出一場美妙的節奏。
而是由扭曲的線條組成的──一位穿好肩帶白洋裝的嬌小女孩子。
跟規矩的數學不同,女孩的輪廓以極其隨興的幅度勾起,但這些線條加總起來卻是卻成了一位少女,以客觀標準來看她是可愛的,握筆的手正微微顫抖著。
略帶微捲的長髮與穠纖合度的四肢,將手扣在遮陽帽上、身體進而向前傾的姿勢,那是與教室外的蟬聲能夠互相搭配的夏日風情,我忍不住在旁補上兩三朵向日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彷彿聽見紙上的長髮洋裝女孩發出開心的笑聲。
小女孩笑得我心裡發寒。
*
「智商突然消失變成智障了?你在說啥蠢話西瓜?」
隔壁的運動白癡:王銘堂發出“蛤~”的聲音,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
至於為何叫我西瓜,這源自我的髮型,我到覺得這是致敬了史巴克*的完美髮型,宣示了我探索宇宙的決心。
可惜腦袋簡單的王銘堂不會理解,我只能扶了扶眼鏡,冷靜回答。
「簡單來說,這張考卷的題目,我半題都寫不出來。」
一次的零分不會讓我受挫,不如說,這反而激起我思考原因的樂趣。
銘堂趴在桌上,隨興擺了擺手。
「這不是很正常嗎?老師擺明要整我們啊!你能寫出來才見鬼。」
「猴子,如果統計出我的分數都落在九十多分,那這次的零分,顯然是有問題的數字。」我懷著自信回答他。
「偶爾考考零分也好呀~我要先去福利社買午餐了,西瓜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
王銘堂拍拍屁股走人了,教室內雖然繼續喧鬧著,可隨著我進入深思,周遭的雜音也遠去。
準備不充分無法應付題目?不可能,我一天至少都算個十題數學,數學老師都要被我問到瘋掉了。
睡眠因素而失常?不可能,我曾被老妹嫌過像節拍器,很有規律。
我喪失了數理的天分?不可能,該說要挑也不會突然在這個時間點才對。
一時之間仍是沒有答案,應付了幾位上前來跟我話家常的同學後,我收好需要的東西,獨自一人離開了教室,這時要選擇更加安靜的地方才行。
*:《星艦迷航記》主角之一
*
要事先承認幾點,我──林哲人,也有非常不足的地方。
除了對科學的熱忱之外,在藝術方面完全是白癡。
無法理解音樂的旋律、畫出的圖也是鬼畫符,這兩方面都是毫無疑問的悲劇,王銘堂也常常拿這幾點開我玩笑。
所以像剛才那樣能夠畫出女孩子,實屬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過,這並非不可能。
我能夠接受,因為機率告訴我們,總會有意外。
可必須要有證據解釋我今日變得愚笨、還突然會畫畫的原因。
「倒是,我出現在這的機率也不該太高才對……」
我選擇能夠靜下心的地點,是位於校園舊樓四樓邊緣的琴房,原本是一間寬敞的教室,現在裡面的桌椅都被堆到角落,只剩下一臺鋼琴。
學校的音樂社團很少利用這間教室,不知為何它總開著門,甚至冷氣也隨你開,學校的老師或教官們很少巡視到這個地方。
自從我發現這裡是個不錯的休息地點後,我常常來這邊吃午餐、算題目,雖然因為離群索居的關係被當作怪咖,不過我一點都不在意。
畢竟我在追求夢想,我不想浪費時間在多餘的事務上。
這是我的自信,也是我的傲氣。
但現在,稍稍遇到一些困難。
我拉了常用的桌椅到琴邊,翻開寫滿化學題目的講義,親自再算一次。
然後,又是用那隻綁蝴蝶結的自動鉛筆,我記憶中有買過這樣可愛風格的鉛筆嗎?似乎跟我的風格不太對應,但我仍是習慣帶著它。
化學算完後,接著是物理。
為了保險,國文和英文也跟著嘗試。
得到的答案令人失望。
不只是數學,我全部學科都寫不太出答案。
即便絞盡腦汁思考,最後還是會寫出錯誤的結果。
忘掉本該記得的公式與單字、無法拼湊出正確的計算過程、犯根本不該犯的失誤。
簡單來說,大概是將腦袋挖掉,灌進滿滿的糨糊,一團黏稠的狀態。
相反的,藝術的天分或許覺醒了。
我在每本講義的題目下方都畫了一位可愛的女孩子。
彷彿都嗅到了花香。
差點湧現將這些頁數撕掉的衝動。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可我又無從下手,難道要改行去畫女孩了?
可以的話,我更想畫有複雜結構而美麗的機械,而非這些歪七扭八的平面女孩。
或者,我在這幾天做了什麼事情,導致今天的異變?
只可惜我的回憶來不及浮現,便被身體突然的變化而中斷。
心臟加速跳動起來,像是稍微慢跑後的狀況。
心跳加速?我對突如其來的異變感到困惑,還伴隨著些許暈眩,是教室的冷氣沒有開的關係。我扶著額頭站起,本來打算……
「找到了。」
門邊傳來女孩冷淡的聲音,一開始讓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教官或者老師們查到這裡來了,讓我身子忍不住縮起來。
不過站在教室邊的女孩身材非常嬌小,估計不到我的胸口,而且藉由穿著就能辨識身分。
綁了一邊的側馬尾女孩身穿學校運動服:白棉衣和紅短褲,短褲剛剛好到她的膝蓋,露出下面一雙白皙的小腿。
她的懷裡抱著一本很大的素描本,如果銳利的眼神能稍稍修改,是很漂亮。
我書呆歸書呆,分辨樣貌的能力還是有,可惜在我看來這些勾勒女孩美貌的線條,還是不比函數勾出的曲線要完美。
側馬尾女孩指向我。
「偷走我天賦的小偷。」
她邏輯大概沒很好吧,沒頭沒尾就說出這句話。
我選擇慢悠悠去找遙控器,側馬尾女孩順著她的冷淡語氣,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似乎還在打量著我。
「妳是誰?」
「還我天賦,我的畫畫能力。」
但她顯然不想溝通,只堅持自己的意見。
「妳沒聽見我的問題嗎?我在問妳的名字。」
「閉嘴,西瓜頭。」
女孩雖然仍保持著平靜的外貌,卻開始口吐惡言。
我稍稍有些不快,直接站到女同學面前,或許是我的臉色表達出不滿,她稍微退後幾步。
「第一,這是史巴克頭,是偉大艦長的髮型,而不是西瓜頭。」
「第二,這裡是我的地盤,妳擅闖還想要求什麼?我沒趕妳出門就不錯了。」
「明明是擅自使用空教室,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告訴學校。」
面對她的威脅,我嘆了口氣:「這麼說也沒錯,不過為了我的片刻安寧,學校付那麼點冷氣錢也微不足道,何況我一個月來這裡不會超過五次。」
「果然如傳聞,全年級第一名的你是個任性的怪咖。」
面對側馬尾女孩的指責,我倒是冷哼一聲。
「世人皆醉我獨醒,汝非魚,安知魚之苦?」
「我不想跟你辯駁了,快還我畫畫的能力。」
「我確實有了莫名其妙的繪畫能力,可惜妳仍是沒告訴我,妳到底是誰?」
女孩摸了摸她的馬尾。
「要我說的話,替身使者會互相吸引。」
……蛤?
依舊忽略我的問題,面對我一臉困惑,她倒是嘴角勾起,顯露瞧不起我的態度。
「連JOJO都沒看過嗎……」
「那啥?」
「也罷,書呆子對動漫一點都沒興趣呢。」
「喂,好歹我看過海賊王和火影忍者。」
我還嘗試研究過螺旋丸的轉速呢。
「這兩部誰沒看過呢?反正你只有知道這些吧,可惜你完全沒看過更宅的作品,大概也不會認識到“萌”這字的美好,我的天賦送給你真是浪費。」
「是說我畫出的女孩子?不過是些歪七扭八的線條。」
側馬尾女孩臉都垮了下來,蹲下來抱住頭。
「不可饒恕,你竟敢褻瀆我家的女兒,但我再找個機會算帳……」
「啊,我受不了了!」
側馬尾女孩拔腿衝刺,我雖然伸出雙手想阻擋,但她敏捷得如同野貓,伸出手的我連那條馬尾都抓不到,她從我身旁溜過、我終究沒抓到她。
雖然不是自誇,不過我在身體能力方面也很爛就是。
「這枝筆!還我這枝筆就對了!」
搶走我的文具後,女孩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
但不可思議的事情也同時發生。
「哪來的筆?」我顫抖著出聲。
「這裡啊!」
側馬尾女孩瞪大眼睛喊道,一開始冷靜的態度早已蕩然無存,喜悅全寫在臉上。
可不過幾秒,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女孩的手上早已空無一物,她等於抓著空氣。
我可以確定,她剛剛確實有抓起我放在桌上的蝴蝶結自動鉛筆。
難道我沒放在那嗎?因此下意識的往口袋摸去。
在口袋裡摸到某種硬物,我將其拿出。
是那枝綁有蝴蝶結的鉛筆。
我和女孩彼此對望,說不出半句話。
*
「我叫周芳旖,一年級,還有還我畫筆。」
「我的名字是林哲人,也是一年級,妳叫我西瓜我是不太介意,回應妳的問題,可以的話我想立刻還妳,這枝筆願意的話。」
外頭的蟬聲仍舊恣意喧囂,我們坐在一張桌子面對面,這有點警察質詢犯人的味道在。
不過誰是警察或犯人?周芳旖兩腿併攏,死盯著我手上的筆,我倒是老神在在,高下立判。
有件事要再確定一次。
「不如,我們來做個實驗?」
我抓住筆尖,將筆頭對向周芳旖。
「妳抓抓看,這次我抓得很緊,它總不會憑空消失?」
「好。」
周芳旖點點頭,她看來也有點緊張,小心翼翼伸出手。
但在她的指尖一碰觸筆頭的瞬間,自動鉛筆再次消失。
接著就出現在離我們手有點距離的桌上,就像秀了場大衛魔術。
不如──拿這現象去魔術表演賺錢算了。
「……這就是所謂,失去的事物已無可挽回嗎?」周芳旖愣愣說道。
「垃圾倒掉還需要拿回嗎?」
「你在暗諷我的畫像垃圾?」
我輕哼一聲,以居高臨下的態度俾倪周芳旖。
「請別誤會,我覺得那些女孩子可愛,雖然是動漫風格。」
「不過真正令我困擾的是,這些女孩出現在錯誤的場合上,出現在我每道題目下方,在科學的殿堂不需要她們,對我來說就是垃圾了。」
周芳旖冷淡回應:「那是我的習慣,題目解不出來我就開始畫畫,你果然偷了我的能力。」
周芳旖突然想到什麼,雙手撐著桌子湊到我臉。
殘虐的笑容。
「齁齁,讓我猜猜,你的智商也下降了,不知道怎解題目才開始畫畫?」
腦筋動很快,不過這大概稍微推理一下就能猜到。
「嗯……」
我大概有表現出尷尬的情緒,周芳旖嘴角再次勾起,十足小惡魔。
「這樣立場可是一樣呢,西瓜。你失去智商,我沒辦法畫畫,我們是對等的,你沒辦法威脅我做任何糟糕的事情。」
「將我的智力送給妳可真是浪費啊,現在是妳有求於我,我可不急。」
周芳旖攤攤手,一臉無辜。
「不,我的智商沒有顯著提升,今天的化學小考我還是不太會寫。」
「沒有提升?」
我直覺是猜到靈魂互換,有些電影玩過的梗,只是今天只有交換能力。
可結果並非如此,周芳旖這句話揭露這層重大的意義。
「我能提供的情報到此,再來就看西瓜你多少誠意了。」
「眼下能力似乎拿不回來,我剛好有個請求呢,就看你願不願好好合作了。」
真討厭啊,這女人,雖然是我先擺出瞧不起的態度,不過她也沒半分退讓的意思。
正好,正好,就是這樣才有趣,野馬難馴。
我開心笑了,抱著欣賞的態度拍手。
「笑什麼?」
「我服了,如果妳的要求不過分,稍微交流下情報也無妨。」
「明明有求於人,態度仍是莫名其妙。」
「不,妳剛才的對話已經讓我明白我不需要幫助妳。」
我站了起來,雙手環胸。
「妳的智商沒有增加,但妳宣稱的畫畫才能卻在我身上,是誰有求於人?」
周芳旖表情沒有變化,冷哼一聲。
「如果我說,我能告訴你怎麼確認自己的能力跑到誰身上呢?」
我拉了拉椅子重新坐下,雙手撐著桌面交握、貼住鼻頭扶扶眼鏡。
「那就盡快開始偵訊吧,嫌疑犯,我得先聲明妳的要求必須不超過,否則合作可能?免談。」
周芳旖表情很微妙,將她懷中那本素描本放到桌上。
「你這種表現能用“外強中乾”形容吧。」
「算了,首先,我要先證明,你的畫作跟我風格是一致的,免得我其實找錯人。」
我忍不住插嘴:「不能先告訴我怎麼確認我的智商跑到誰身上?」
「乖喔,西瓜。」
我被周芳旖拍了拍頭,莫名的惱火。
周芳旖繼續說下去:「你有沒有今天畫過的畫能給我參考參考?」
我想了想,拿出剛才畫過的化學講義,是一位穿著泳裝的雙馬尾女孩。
話說回來,我發現我畫出的女孩全都一致身材嬌小,而且胸部微微隆起的幅度跟面前這不講理的本人很類似。
「嗯,看來是一樣的。」
周芳旖攤開,是幾乎同副模子印出的雙馬尾女孩。
其實在我看來根本就差不多,都有著大大的眼睛、不合現實比例的身材,還有過分燦爛的笑容。
不過有個差別,我不用智商也能觀察到。
「妳那邊的,怎麼是裸體?」
周芳旖雙頰立刻漲紅,用手護住她的畫作胸部。
「真虧你能臉不紅氣不喘得盯著我女兒的裸體呢,H。」
就說是一堆歪七扭八的線條,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冷眼觀察,周芳旖似乎也發現我的態度沒有變化,微微嘆了口氣。
「還好你還記得為女兒們加件衣服,我這邊是在練習動作的骨架。」
「是嗎?我倒覺得她們有沒有穿衣服都差不多,加了衣服線條還更複雜。」
周芳旖闔起素描本抓住,突然站起朝我的頭部用力拍下去。
「幹嘛啊!妳有病嗎?」
雖然不太痛,不過我還是得出聲抗議。
「那種要露不露的狀態,才是精隨呀!裸體有什麼好看的!」
「……蛤?」
「為甚麼你總是一臉狀況外?難道你沒看過色情漫畫,不對,瞧你對動漫的鄙視,但總看過A片吧?光滑的大腿和有套上黑絲襪的大腿,明顯是有黑絲襪的大腿更讚不是嗎?」
尷尬的沉默瀰漫在教室間。
過了一陣子她才察覺到自己說話有多不得體,周芳旖的臉紅至極限,她大口喘著氣,我有點擔心她會因為過呼吸而暈倒。
最後,她重重坐回椅子上,冷冷瞪著我。
「請當剛才的對話不存在。」
「已經烙印在我的記憶深處。」
「我會跟學校說,全年級第一的西瓜企圖在午休時間對女同學性騷擾。」
我瞪著她,她也不甘示弱回擊。
但我們在心中肯定默默有了共識,這樣爭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回到正題吧,既然妳已經證明繪畫能力跑到我身上,下一步?」
「不知道。」
周芳旖撥了撥馬尾,這好像是她的習慣動作。
「今天,異變發生在今早,一開始我也沒注意到自己突然不會畫畫了,是在小考時想偷畫女兒時畫不出來,才驚覺事情大條了。」
「那妳又怎麼判斷能力在我身上?這可不合理。」
茫茫人海,這麼剛好能找到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況下。
「我說過了吧,替身使者會互相吸引。」
「這到底是啥意思啦!」
我忍不住提高音量。
周芳旖扳著臉,總覺得要不是這次事件,她跟我的個性完全不對盤。
「第三節下課,我想要去找別人說明狀況,你的班上有我認識的同社團同學。」
「到了你們班上,心跳突然變快了,而且有種“很重要的事物”留在此處的直覺,接著就在你的桌上發現了那枝筆。」
「你當時不在座位,我也不確定自己的直覺對不對,可是──那枝筆不會騙人。」
「雖然我忘得差不多,可是一看見筆就想起來了,那是我以前常常拿來打草稿的自動鉛筆,不會錯的。」
「我中午想再來找你,結果你隔壁同學說你中午習慣失蹤,靠著心跳會突然加速的變化,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
我整理一下周芳旖的情報。
「這只是我的推測,這枝筆,該不會就代表著“能力”本身?」
「你可以測試看看。」
我順著周芳旖的意見,拿出另一枝普通的鉛筆做畫。
結果還是畫得出可愛的女孩子,我有個想法,進一步做下個實驗。
發現只要將筆放在更遠的地方,那我就只能畫出些妖魔鬼怪,周芳旖掩著嘴竊笑,真不爽。
將目前的結論列在紙上:
一.事情發生在5/25周一早上,我和可憐的周芳旖都失去了自己培養的能力。
二.我失去了智商,可憐的周芳旖則失去畫色情圖片可愛女兒的能力(實話實說也不行?)
三.目前可憐的周芳旖的繪畫能力在我身上,我的智商則不知去向。
四.可憐的周芳旖的繪畫能力以她常用的自動鉛筆顯現,而且只要原主人想要碰觸,鉛筆就會瞬間移動到附近。
五.能力事實上是儲存在筆身上,只要離它在一定範圍外就會失去。
六.如果我的智商不在可憐的周芳旖身上,那或許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七.還不清楚怎麼還回能力的方法。
周芳旖讀了一遍,連連點頭。
「列出來有條理多了,不愧是全年級第一名,不過在我名字前都加“可憐的”形容詞?欠扁?」
「不,我是在說妳失去能力很可憐。」我笑著圓謊。
她的繪畫能力給了我,我的智力卻不知給了誰,而且在我記不得的狀況下,到底轉換成什麼東西給第三人攜帶了?我也不曉得。
「對了?那妳有獲得什麼能力?」
「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不過事實上也可能只是剛好沒那個場合給周芳旖發揮。
「暫且只能這樣了,趁午休還沒開始,我們先回班上吧。」
我收收東西準備走人,事實上是根本不想再跟周芳旖有糾葛了,反正以後也得靠自己找回能力,是說就算找到那第三個人,還要再思考怎麼拿回智商才行。
「等等!你還沒實現我的要求。」
背後傳來周芳旖的呼喊,跟她認識以來,第一次聽到她的口氣帶點焦慮,這足夠讓我滿足了。
「說來聽聽,雖然我沒啥興趣。」
但周芳旖嘴角勾起,這只讓我有不祥的預感。
「放心,只是借你用一下。」
*
時間飛快來到放學時分。
「西瓜,等等一起搭公車吧?」
王銘堂跟另一位同學在等著我,雖然我以獨行俠自居,不過在班上的立場倒沒到非常尷尬,或許這跟我總是耐心解決同學的詢問有關。
「抱歉,今天有約了。」
我對他們示意後,那人已經在教室門口等候。
仍綁著側馬尾的女孩背好學校的黑色側書包,右手抓著一個布提袋、不停以腳尖點地板的她看起來很不耐煩。
唉,不該答應她的要求的。
到是後面兩人的臉部都垮掉了,這有什麼奇怪的?
「那位,是周芳旖吧?」王銘堂一臉不可置信
「雖然是跟西瓜不相上下奇怪的漫研社社長,不過好歹是全校屬一屬二的美女,原來西瓜不是書呆子呀……」另一位同學興奮說道。
喂,跟我不相上下的怪咖?我雖然在意這點,只能趕緊解釋。
「一段孽緣,她現在有求於我,我需要幫助她一下。」
王銘堂眼角含淚,拍拍我的肩膀。
「雖然我也把過很多妹,可仍是不及周芳旖一位呀,幹得好兄弟。」
「祝你們幸福,怪咖跟怪咖很配喔。」
兩人一搭一唱走了,感到不知所謂的我抓好書包,往門口走去。
見到我走上前,周芳旖用手肘頂了頂我,一臉壞笑。
「齁齁,有美女陪伴你這書呆子,很幸福呢。」
「我對簡單的線條沒有興趣。」
「你!別以為我沒聽出來喔!你在罵我身材對吧!」
我忽視周芳旖怒氣沖沖的質問。
因為周遭男人的視線,似乎更銳利了。
帶女同學回家裡。
這是光看字面上,其實就不太妙的話。
我的家距離學校要搭一段公車,在一棟大樓的七樓,房價不算便宜。
「聽好,我父母都工作到很晚,現在家裡應該只有剛回來的妹妹。」
「等等我會跟老妹說,是要跟妳討論功課,禁止節外生枝。」
「明白。」
我拿出鑰匙開門,進入客廳。
豪不意外,解開制服末端的幾個鈕扣、在客廳沙方上搔著肚皮看電視的短髮女孩,是我的妹妹。
連一身的制服和黑短裙都沒換掉,非常邋遢。
一瞧見我和周芳旖一同進入,老妹先是露出愜意的笑容¬。
「啊,老哥回來啦──喔喔喔喔!你旁邊那女人是怎麼回事!」
她立刻坐起來,用奔百米的速度衝到我身邊,眼睛發亮瞧著周芳旖。
周芳旖第一次露出畏懼的臉色,知道我老妹的可怕了吧。
「老、老哥!你有女朋友了嗎!沒想到連你都會有女朋友!鬼島越來越亂了呀!」
「別把我跟整個島嶼的命運綁在一起。」
我拉了拉老妹的耳朵,說出事先編造好的理由。
「她叫周芳旖,因為我們需要討論功課,所以才跟著我回來。」
周芳旖對著妹妹露出文靜的笑容,這還算安分嘛。
「我是妳未來的嫂子喔。」
更正。
……
半個鐘頭後,精疲力盡的我總算回到自己的房間,這一段漫漫長路啊。
「這樣有趣多了一點!」
「有趣個頭。」
周芳旖毫不芥蒂將書包丟在床上,一點都沒意識到這裡是陌生人的家裡。
「感謝妳的多嘴,我的老妹大概已經認定我們是非常~幸福的情侶了。」
「我說啊,你現在的待遇可是輕小說男主角喔,有一位傲嬌女友和超可愛的妹妹,這樣還不滿足嗎?」
「輕小說是啥?」
「……對於圈外人真難解釋,這樣你要怎麼幫助我,不過……」
她環視我的房間,似乎起了興趣。
不外乎就是那點吧:我的房間有好幾個大書櫃。
裡面除了一些西方小說,就是大量的數理書籍。
雖然也沒真厲害到每本都看得懂,不過我無聊就會翻翻,也算是我的興趣了。
也沒經過我的同意,只見周芳旖隨便拿出幾本翻翻,沒多久就浮現厭煩的臉色。
「好無聊。」
「這話我可不能當作耳邊風,妳對我多年累積的成果有何不滿意?」
「全部!可惜我的房間很小,也沒存什麼錢,不然我有這些大書櫃,肯定塞滿漫畫和輕小說。」
「這是個人興趣,我只表示尊重。」
我冷淡回應,開啟書桌的桌上型電腦。
本來我的臥室不算小,不過那是在不考慮那幾個大書櫃之前,沒什麼空間的狀況下,周芳旖乾脆就坐在床緣邊。
等待電腦,她從布提袋拿出一塊黑色的板子,放到我的書桌上,拉出一條usb線接上。
「這什麼?」
「繪圖板,等等你要用它作畫,西.瓜.繪.師。」
周芳旖的請求,說來是很簡單。
因為她的能力在我身上,所以我要幫她畫圖。
「網友的委託我不好意思拒絕,而且幾天後就要交稿了。」
「所以拜託我幫忙?那犧牲休息時間的我能夠得到什麼好處?」
「你啊,真是刻薄吝嗇的男人呢,不過說到底還是幫助我了,本性應該不壞吧。」
注視著我電腦桌面的銀河,周芳旖點點頭。
「行,不然這樣吧,你幫助我完成這個委託,我試著當你女朋友如何?」
「拒絕。」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被校花等級的美女請求還會拒絕的。」
「沒興趣就是沒興趣,不如說仰賴美色就騙吃騙喝的妳們更惡劣。」
「有沒有仰賴美色我是不知道,以木頭這點來說你倒是很像輕小說男主角。」
又在嚷嚷著我聽不懂的話,只見周芳旖呼了口氣。
「看你桌面那副德性,不如買本星空攝影集送你算了。」
「這個我可以接受。」
「原來你很好理解呀,你似乎很喜歡星星。」
我確認蝴蝶結自動鉛筆沒有離我很遠,一邊說道。
「我想去NASA當工程師,就這樣。」
不過周芳旖只是眨了眨她的眼睛。
「很漂亮的,夢想。」
沒有半點否認的意思。
我反而不知怎麼嘴她了,只好將重點拉回她的請求上。
周芳旖似乎沒遺忘一些繪圖需要的知識,可畫不出來就是畫不出來。
這點來說我相差無幾,實際上我腦汁擠到最後,也會有些解題的脈絡,可最終就是無法在紙上流暢作答。
不過俗語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我有繪畫能力、她的點子也沒有完全死去。
於是在二人的合作下,我們還是順利在十點前完成了作品,感謝妹妹因為體貼而送到我們房間的披薩,雖然她說是為了慶祝哥哥交到女朋友。
作品的圖檔展現在電腦螢幕上。
一位端坐在木椅上的黑長髮女孩子,正仰望著窗外的藍天。
不知是什麼樣的創作,會需要這樣在寧靜中,卻蘊含著寂寞眼神的女孩子。
「黑白稿就行了,只是他的小說內想要幾張插圖。」
周芳旖看著螢幕上的女孩子,滿足笑了。
「雖然你的繪畫水準不怎麼樣,可對方應該能勉強接受吧。」
「我的能力可是妳給的,這樣就是在說自己繪畫不怎麼樣。」
「當然不怎麼樣喔。」
周芳旖笑著說道。
「繪圖板就寄放在你這邊了,反正我也暫時畫不出半張圖。」
「喂,自己的東西自己保管。」
「嗯?那我換個說法,筆是我的心靈,繪圖板是我的身體──」
一邊說著,站在我旁邊的周芳旖一手撫著胸口,瞇眼說道。
「可以說我身心都寄託在你身上了呢。」
以厚臉皮來說她也不簡單呀,我勉勉強強接受他的提議。
我送著她到門口,忽略了妹妹的建議,什麼送她回她家,我根本也不知道才認識一天的人會住在哪。
「雖然很麻煩,不過兩人創作的經驗還是很愉快。」
「一般說來,創作都是一個人吧?」
我出於好奇問問。
「不,也有合寫一本輕小說、或者是一人提供劇本,一人作畫的狀況,幸好你還算合作。」
與其說是合作,不如說我也聽不懂她半句術語,所以就是順著她的意見做罷了。
「那掰掰啦!下次還要幫我畫圖喔!」
「免談。」
周芳旖揮揮手,轉身離去。
一想到再來要當笨蛋一段時間,其實心情也蠻糟糕的。
「我會幫助你一起找你的智商啦!大笨蛋。」
她似乎猜到我在想什麼,又轉頭大喊,做了做鬼臉。
第一次見面時還沒感受到,不過周芳旖是精力過剩的女孩子也說不定。
*
回到房間後,我從書櫃中抽出一本書,那本厚書在講述一些有關宇宙的探索。
「她沒嘲笑我的夢想啊……」
孩提時代老是將NASA掛在嘴邊,身邊的人也只是會笑一笑。
其實比起太空人,我認為NASA工程師是更實際的夢想了,也並非遙不可及。
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周圍的人再也不提了不起的白日夢,成為大聯盟或NBA的選手、當總統、拿到諾貝爾獎……
哼,我對此不置可否,那是愚者的思想,我不做大夢,但我會一步一步踏實實踐我的計畫。
不過得先取回智商才行。
一想到此,我確實有些氣餒。
於是──將書本推到一旁,我開始在白紙上畫起蘿莉。
蘿莉是剛學到的稱呼,聽說是拿來形容她常畫這種年幼的女孩子。
……為什麼一陷入思考時,就會想要畫畫圖?周芳旖是有多愛畫她所謂的女兒們?
但這種感覺很奇妙,不知道是不是這本來就非我的能力,我的腦袋其實很少再跟著構思。
我真的只是隨興揮灑,就能完成一張水準不錯的鉛筆稿。
鉛筆帶著自我意識去畫圖,或許這麼解釋。
於是,其實我不太能控制我能“畫出”什麼。
對於在紙上出現的女孩子,我湧現前所未有的複雜情緒。
甚至有點想哭。
「妳……」
在周芳旖那畫風下展現的,是一位輕輕勾起嘴角的長髮女孩子。
順長的黑髮,一身佈滿蕾絲的白洋裝,還有將手輕輕放置在胸前,做出祈禱的動作。
還有在背後展開的,兩片羽翼。
她的樣貌,跟我整天畫下來的蘿莉們有決定性的不同。
「妳是誰?」
如果全然陌生,我反而不會發出這樣的質問。
我對著不可能回應我的紙上女孩,再次發出疑問。
「妳是誰?」
妳為什麼──在我記憶中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