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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婚禮》
成功是留給堅持的人,橘太成了唯一可以進醫生房間打掃、送餐、水,讓他得以維生的人,雖然他不願出房門,害怕碰水洗澡,但至少願意吃藥,橘太本想幫他擦澡,被他淡漠的回絕了,事後想想,氣宇非凡的醫生淪落到要人擦澡,一定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吧。
梁斯常心中的潘朵拉盒子被打開,短時間釋放太多負面情緒,橘太嘗試把它關起來,他還等著煦陽心裡診所重新開張,只要醫生還在,他願意當永遠的助理。
服藥了一陣子,袁奐說他需要接受心理治療,把他帶去醫院。
那天,他不願出來,袁奐差點進房使出全武行,但是他看到門邊的橘太倏地定住,乖乖的下床,症狀緩解很多,不用七次,也在橘太身前努力挺直背脊。
那瞬間,橘太好像成了唯一讀懂他情緒的人,他是為了自己而走出來。
袁奐保證會給他最好的治療,臨走前,他們深深擁抱,吸取對方身上的味道,這時不需言語,梁斯常也讀懂他想說的話。
醫生,我等著你,要趕快好起來喔。
但是梁斯常很確信,這沒那麼簡單,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或者一輩子,拼回完整的他。
也有可能梁斯昂的縱身一躍,扯掉他人生最重要的衣裳,一生都要掩蓋赤裸身軀,舉步難行。
不久,期末成績出來,橘太心繫梁斯常,期中預警的那幾科註定重修的命運,張諫行知道他最近一早消失又是去找他,看他如此奔波不禁有點不滿。
「你又去找他,為什麼自己的事不自己面對啊。」張諫行不知吃了什麼炸藥,從橘太回來開始就不斷發牢騷,「失去弟弟還是要生活,總不能要你一直去照顧他吧,他都幾歲人了。」
「你再說我會揍你喔,醫生不是你想的那樣。」張諫行的話非常不中聽,橘太又不想大聲說因為醫生有病。
張諫行沒被橘太挑釁過,這回才講幾句,這小子就忘恩負義,「不是這樣是哪樣?那醫生到底為你做了甚麼讓你掏心掏肺,有沒有想過是誰幫你請假、抄筆記、記期末考題目,你有對我好過嗎?他只是在利用你過日子!」
「醫生對我很好!不可以這樣講他!」橘太整個爆炸,不許別人對梁斯常不利,區區一個陌生人怎麼可以評斷他的苦?
兩人開始冷戰,橘太好幾天不跟他說話,梁斯常在他心中地位是最崇高的,沒人可以撼動。
洪長祐和彭杰樵都提早退宿回老家等過年,橘太等待醫生消息,不想回台北,宿舍裡只剩他和張諫行一翻兩瞪眼,待在宿舍莫名焦躁,橘太乾脆到煦陽診所晃晃,即使停診,還是可以在那裡回憶過往和逝者……
停診的煦陽心理診所少了很多病患,經過的人也不會看一眼,好像被下了隱形咒逐漸從街道淡出。
可是這天橘太遠遠就看到診所前面聚集若干個人,對著上面指指點點,他抬頭一看,二話不說往頂樓狂奔。
藺緯湘坐在頂樓矮牆,雙腳懸空,若她有意一蹬,後果不堪設想。
橘太氣喘吁吁的站在她身後,急喊:「緯湘姐!不可以這樣!」
藺緯湘轉頭看他,熟悉的人出現在面前讓她有些欣慰。
「橘太,你來了啊……好久不見了,以前明明一星期可以見到四、五次……」
「緯湘姐,有話好說,我可以過去妳那裡聽妳說話嗎?」身體在顫抖,他真的沒辦法想像這些人都離開自己的一天。
就像她說的,厄難沒發生的時候,他們幾乎可以天天見面,休息時間跳有氧舞蹈,聽小少爺出餿主意,一起休假過重大的節日……
還好藺緯湘死意不堅,垂眼說:「來啊。」
橘太跑過去,要坐上矮牆需要高超的平衡力,他刻意把屁股往後挪一些,深怕一個不小心摔下去。
「斯昂好有勇氣,我才在四樓看下去都怕了,七樓他怎麼跳得下去……」藺緯湘看了一眼下面的人。
橘太對一樓擔心的路人比了一個OK的手勢,轉頭發現藺緯湘穿著短袖,露出佈滿淤青的雙臂,女生應該白淨的頸子有兩道紅得明顯的勒痕。
「這是誰做的,我、我幫妳報警,這太過分了……」橘太不敢置信,藺緯湘一直是個獨立的姐姐,診所的事幾乎她一手包辦,梁斯常非常看重她,如今怎麼會被傷成這樣。
「衡昇離開我了……」藺緯湘望看遠方哽咽,「我們一起經過這麼多風雨,高中他說非我不娶,我信了,一直待在他身邊,信了他所有的話,我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他,可是他還是離開我。」
橘太看她身上的傷,「這些該不會是他弄的吧……」
「一旦惹他生氣,他就會發脾氣,他一次次求我原諒,我也一次次上當,小心不要激怒他,還以為他是為我好……」藺緯湘轉頭,「橘太,工作是我最快樂的時刻,梁醫生也是我遇過最好的老闆,為了留在診所跟他大吵好多次,我不想這一切消失,不想要永遠回不去,每當我痛苦想到這裡就可以得到安慰,如果連這裡也不在了,我身邊還剩下什麼……」
「妳在說什麼啊,醫生會回來,我還在等他開診。」
藺緯湘淚流滿面:「煦陽診所即將歇業,店面已經退租了……」
橘太震驚,那醫生呢?醫生回來的話怎麼辦?
「我們失業了,除了失業,還失去摯愛,為什麼都在這時候,我夢想存一筆錢,結婚去蜜月旅行,我以為他真的愛我,把他的告白信以為真……」
藺緯湘越說越激動,橘太停留在驚駭中,轉不過來。
「我這些年忍的是什麼,到底是什麼!」她激動的捶著雙腿,身體劇烈搖晃,不注意就會摔得粉身碎骨,「他心情不好打我,我忍,想著度過一切難關走到最後,還以為他是最愛我的人,他背棄了我,說好我是她唯一的新娘,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相信,好像笨蛋、好像笨蛋……」
一樓一位消瘦的男子,抬頭看了頂樓一眼,走進昔日輝煌的診所,踩上樓梯,進入三樓治療室,每下堅實的腳步聲突顯他的決絕。
這決絕像是--
多年前一位少年牽著少女,滿懷羞澀與興奮,他們的盡頭是有著鋼琴的音樂教室,手掌心握的是走下去的堅定與決絕。
也像--
生前最後充斥消毒水的氣味,可是人生最後三個字是「我愛你」,他打開窗戶,毫不退縮的迎風,擠進死亡的縫隙。
橘太情急下抱緊藺緯湘,朝著她大吼:「緯湘姐!拜託,我們不能再失去妳!」也朝著上天大吼,不要再帶走任何一個人!一陣強風吹來,兩人搖搖欲墜。
男子掀開琴蓋,纖長的手指落下,彈出第一個音符。
音樂教室的少年彈奏屬於夢幻的曲調,靦靦的笑著問:「這是我們的結婚進行曲,緯湘,妳願意嗎?」少女同坐琴椅,靠著他的肩,這是期盼已久的美夢,「我願意。」
冷風呼嘯雙頰,他縱身一躍,風中隱約傳來他哥彈過的曲調,還有一場白色的夢中婚禮,父母的笑容如手中捧花一樣燦爛,他哥牽著他的手,把他交給另一個新郎,深愛的兄長停格在即將破碎的目光。白色西裝染血,他沉浸在永不甦醒的夢。
三樓治療室的窗戶開著,悲傷的曲調蔓延開來,隨著哀傷的小調,傳送到頂樓,彷彿曲子裡有很多締下約定的人,面對遙遙無期的等待,換來沉沉的安眠。
藺緯湘靜止不動,顫著唇說:「《夢中婚禮》……是他高中給我的告白曲……」
粉專寫過緯湘的小段子可以配合看
下一章就直奔完結篇囉
會破萬字
很多人怕是BE,放心~真的是H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