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莉狄坐在用木板簡易製成的床鋪上,暗紅色的捲髮如今顯得雜亂不堪,身上的戰甲已被剔除,只剩白背心和長褲,甚至連鞋子都沒有,赤腳踩在不算平滑,有些碎石子的石地上。
她手上銬著厚實的木手銬,裸露在外的雙臂能看見多處仍在淌血的傷痕。弗莉狄知道自己跟瑪席兩人是互看不順眼,對方肯定無時無刻都在找機會陷害自己,如今她得逞了,自己已淪為階下囚。
她靜靜地坐著,時而看向緊閉的木門、時而抬頭望著能看到一小片天空的窗戶。天空總是灰濛濛的,讓她內心感到沉重。
最後弗莉狄決定閉上雙眼,不去思考任何問題。這是她在這狹小牢房中所能做到的唯一自由,不是哭喊、就是沉默。
喀嚓一聲,木門被打開,一道亮光從拱型門口穿透進來,驅散了牢房內的黑暗。
弗莉狄緩緩抬頭,看見剃著俐落短髮的男子站在那裡。他身上沒有穿著以往的戰甲,也沒背著大劍,穿著軍服站在那裡,雙手背在後頭。
她又把頭低下,一撮紅髮從肩膀滑落。
命士兵將門關上,他走到了弗莉狄身前,端詳了好一會才問:「為何那麼傻?」
沉默。
「告訴我,妳背叛了帝國嗎?」威爾再問。
沉默。
年邁的男子嘆了口氣,「妳的榮譽呢?對莫迪恩皇的忠誠呢?」
沉默。
這死寂的沉默幾乎快把威爾逼瘋、昏暗的房間讓人感到絕望。他曾多次將士兵扔入這裡,也來過不少次,但這是第一次走入牢獄和囚犯對話。
望向低著頭的弗莉狄,頭髮蓋住了臉,使威爾看不清她的表情,於是目光落在了身上傷口,那是瑪席命人打的,他的反對對司令官來說毫無作用。
「妳在想什麼?」威爾問。
但弗莉狄依舊沉默。
威爾瞥了木門一眼,搖搖頭,低聲說道:「希望這房間沒有把妳逼瘋,弗莉狄。」
他緩步走向木門,用手敲了幾下,士兵立刻打開門,讓男人走出去。在門又關上、阻擋那絲光芒後,房內再次陷入死寂。
弗莉狄勾起一抹微笑,儘管這扯到了臉頰上的傷口,但她毫不介意。
逼瘋?
不,一切才剛要開始而已。
*
瓦安把雅圖克等人譴離暫時搭起的指揮帳,讓他們去監督搭建戰營的進度,而自己和潔絲則跟著利凱爾一同前往臨時安置給裴蒂的小營帳。
「你想問問題的人不在了,瓦安。」潔絲低聲說道。
「我知道。」瓦安皺眉,「但我必須去看看。」
他們來到一座帳篷前,瓦安掀開帳廉望著裡面。除了當做床的地舖和水以外,他看到了帳篷的獸皮上有著一條裂口。
瓦安走出帳篷,「有誰看到她離開?」
「沒有任何人,團長。」利凱爾緊張地說道:「但這裡畢竟位於戰營預設地的後端,所以沒有人會去多加留意……」
瓦安點點頭,示意利凱爾不用繼續說下去,畢竟會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還是自己。如果裴蒂也會一點隱兵技術的話……該死,達莫奈特人就是開發那兵種的國家,自己怎麼會沒想到?
他繞到了帳篷後面,俯下身望著草皮,隱約可看見有人踩過的足跡。
「要派人去抓回來嗎?」利凱爾問道。
瓦安瞥向站在身後的潔絲,「妳意下如何?」
「要活捉?」潔絲問。
「當然。」
「那我可能無法保證他們會完成這項任務。」潔絲眨了眨眼──儘管他們根本看不到。「因為自從賽克死後,亞人的情緒變得十分不穩定,若不是吉魯提壓住他們,搞不好在看見矛尖城寨就會一股腦衝上去了。」
瓦安皺眉,「妳怕他們會直接殺了裴蒂?」
「沒錯,而現下這種狀況,你也不願派出洛索達戰士去跟蹤吧?」潔絲說道。
「嗯,現在局勢對我已經不利,我不能再讓任何一位戰士離開這裡。」瓦安站起身思考著。如果不追,那麼被弗莉狄派去殲滅隱兵的隊伍很有可能會直接攻擊他們背後。
甚至與隱兵部隊會合,以更具規模的態勢攻擊。無論哪種,都不是瓦安和整支軍隊所樂見的。
「好吧,妳派幾名亞人去抓她回來。」瓦安回過頭望向潔絲,「妳必須強調『活捉』,因為我需要她來保護我們後方不會受襲。」
但如果帶回來的依舊是具屍體,他也只能接受事實。
潔絲點點頭,轉身離開。
瓦安嘆了口氣。他不應該相信弗莉狄,即使潔絲信中再三告誡自己,他仍認為對方是個有榮譽的士兵,那股豪氣與大膽的作風,的確讓他感到佩服。
但沒想到「大膽作風」卻是表面拋棄副官,暗地裡相信她有能力逃走,去指揮被留在十七集中營的部隊來偷襲他們。這戰略非常大膽,同時也徹底瞞過了他。
「團長?」
瓦安望向仍站在一旁的利凱爾,這位昔日和皮洛恩一直伴隨在自己左右的戰士,臉上浮現出一股擔憂。
我要領導這些同胞,這裡可是戰場,我不能迷惘。瓦安皺眉,「去看看交班的人好了沒有,讓他們跟在外面巡邏的艾洛、法圖林交接。夜晚時分讓隊長來指揮帳找我。」
利凱爾隨即精神一振,行了俐落的軍禮,「是,團長。」
看著利凱爾離去的背影,瓦安視線重新落在這座小營帳上。是自己命令戰士們要好好禮待這位俘虜,她逃走了全都是屬於領導人的他的責任。
「我會帶領所有人迎向勝利。」抬頭望著滿是雲層的天空,「以洛索達的榮譽發誓。」
*
艾洛走在返回戰營的路上。在同胞們來接班後,老實說他鬆了一口氣,矛尖城寨總有一種無形的威壓感,加上近日都不見太陽,使他感到更為沉悶。
但偶爾艾洛也會回想起在布爾德冰原的生活。充斥著嚴寒、雪地的極北之地,在那裡不光是一天見不到太陽,一年都不見得能看見一次,但自己依舊在那裡生活了二十年。
現在卻會因為見不到太陽而鬱悶,艾洛勾起一抹嘴角。
「艾洛。」
他回過頭,望向除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幾名同胞外,顯得特別突兀的成員‧艾蜜莉。瓦安叔叔把她編制在自己的隊伍裡,讓艾洛感到無奈,同時也覺得心安。
身上穿著屬於精靈的輕皮甲,胸甲上有著葉子、王冠、劍的標誌,披著對她來說顯得有點大的斗篷,腰際繫著一柄長劍。
「我覺得那座城十分不對勁。」艾蜜莉說。
艾洛點點頭,「我知道,加上這種陰暗的天氣,都讓我覺得悶。」
「跟天氣無關好嗎?」艾蜜莉大翻白眼,「它給我的感覺像一種魔法波動。」
「魔法?」艾洛挑眉。
「對,我好像在哪裡曾遇見過。」她用頭抵著自己的額頭,思考著。
艾洛一愣,想起了他們剛見面時的景象,「布爾德冰原?」
「對!」艾蜜莉興奮的伸手一指,「就是跟錫安大使一起去你們那裡的時候,我曾感應到這種魔法。」
「怎麼可能,那裡我記得只有──」
眼角捕捉到迅速掠過的黑影,艾洛身子一僵,用手語做出停止命令。停下腳步後,艾蜜莉和其他戰士悄悄地抽出了各自配帶的武器,艾洛手上握著戰斧與獵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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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兩條線都已進入到狀況內,雖然弗利狄的戲分只有一點點…
再來就是艾洛囉(́◉◞౪◟◉‵)
-LKK 2016 . 05 .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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