愜午的插曲(上).
午時往咖啡廳跑似乎已是一個習慣,但這次葛瑞帝意外地選擇避開那姊妹倆經營的、位於巷弄中的小店,而是隨意走進街旁的陌生店面。
這只是一時興起的嘗試念頭,因為他未曾品嘗過其餘咖啡廳引以為傲的餐點,而是獨鍾於瑪芮的好手藝。
或許是因為他的口味太過挑剔,又抑或是因為瑪芮偶爾會看在兩人的交情上睜一眼閉一眼地在餐點中多加一些較珍貴的食材?
無論答案是何者,今天葛瑞帝打算讓生活多出些許變化。
下午的咖啡廳理所當然地充滿人潮,尤以成對的情侶佔數最多;目擊此,他在落坐後不禁思考起未來的路途是否仍只屬於他一個人──但下一刻,他的注意力旋即被菜單上的價錢欄吸引。就目前而言,他的一生仍將奉獻給物質享受。
鬆餅,熱飲,沙拉,輕食,他斟酌良久,選了前兩者中較便宜的餐項。
在離開空之島,離開父母與其他人的視線後,葛瑞帝變得沒有那麼熱衷於健身,雖然仍有固定運動,卻是出自隨興而不是受迫,如此一來,他的心情甚至可雀躍許多。
噹啷──
伴隨鈴聲,店內的工作人員一齊喊了聲「歡迎光臨」。
葛瑞帝微抬頭,雙眸深處的哀傷屏障早已卸下,像是他給自己一個假日的休息。淡灰色無波的湖面反射出那名客人異於常人的身影。
並非刻意批評對方長相有任何缺陷,而是那身裝扮…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染成粉色、過度鮮豔的中長髮分成誇張的極右旁分,又像是使用過多髮膠才可讓其固定成鳳梨葉般的姿態,搭配過度死氣沉沉的淺藍雙眼與慘白的肌膚,太過鮮明的對比讓周遭客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葛瑞帝亦不例外。
而在眾多注視下,青年卻偏偏與他對上眼。
「先生,請往這邊…」「我來找人的。」
推開擋路的服務人員,那人逕自朝葛瑞帝走來,理所當然地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
「呃…好。」
「先生,您可能認錯人了。」一愣,他重新戴上偽裝,微笑著提醒,暗自希望對方是「真的」認錯人,乖乖地離開並讓他享受一個悠閒的下午。
「絕對不可能。」青年斬釘截鐵地搖搖頭,死寂的眼閃現一絲不穩定的情緒。「我會坐在這是因為你乍看之下很像找不到男伴的女孩兒;但看來我錯了。」他如此自然地說出這句話,臉不紅氣不喘地,讓葛瑞帝臉上的驚詫放大許多。
雖然被認錯性別不是一兩天的事,但…
葛瑞帝相信自己的臉上一定寫著滿滿的無力,對方卻自顧自地伸出手。
「帕羅斯,人類。」他微笑道,見天使沒有在三秒鐘內給出反應,他便自動抓起對座人的手。「很高興,極富榮幸地認識你。」
這下,葛瑞帝確信里希特一直要求他將長髮剪去不是沒有理由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