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看，聖誕老人真的來了耶！」
原本尚未睡醒的我聽到妹妹這一句話立刻瞪大雙眼看過去…
兩個包裝完整的禮物上頭還有小卡片的擺放在門旁。
不，不是我放的禮物啊。
難道是妹妹自己……？不，這不可能。
她沒有資金來源，而且她是那麼相信聖誕老人的存在，沒理由做出這種欺騙自己的事情。
也就是說有人闖空門？
「哥哥怎麼了嗎？臉色好像有點差耶…」
妹妹上前額頭貼著我額頭，確認是否燒。
「啊…抱歉。剛睡醒腦袋還沒徹底清醒的關係…」
我故作鎮定地去確認藏印章、銀行提款卡的抽屜。
擺放位置和先前一樣。
是我多慮了嗎……
既沒有偷錢，也沒有傷害我們，就只留下兩個禮物？
「哥哥真是貪睡蟲。別忘了昨天的約定哦，只能和我一起到街上。」
「嗯，食言的要吞千根針。」
「那我先去上學了。」
「嗯，路上……」
話還沒說完，妹妹迅速的靠近我臉頰後離開接著奔出外頭。
「這是給笨蛋哥哥的聖誕禮物，晚上見～」
伸手觸摸那剛才被她親吻的地方…
那柔軟的……不對，我在想什麼啊！她是我妹耶！
「哼，毫無價值的聖誕禮物……算了。更正，無價的聖誕禮物。」
在妹妹離開家門後，我拿起那兩份禮物看著上頭的卡片。
粉色底的紙張黑色鋼筆寫出的字清楚地表明哪一份禮物給我，哪一份禮物給妹妹。
上頭貼心的寫著：「非本人拆封聖誕老人就不會再來了哦～♥」
擺明騙小孩的文字我沒去理會，沿著邊緣拆開給妹妹的那封信件。
致，世界上最乖巧的女孩：
再過不久，就能再見到妳的父親了。
聖誕節當天，在妳父親發送完禮物時，他必定能遵守約定來見妳。
這份禮物，是妳父親為妳挑選的。
嘖…
這筆跡十之八九是母親寫的。
奪走父親的財產，這次要奪走妹妹的希望是嗎。
我將兩張卡片抽走，藏在放存摺的抽屜中。
至於那兩份禮物被包成正方形，擅自拆開妹妹肯定會生氣吧，就先這樣吧。
糟糕！都這時間了？
我趕緊將那兩箱禮物擺在一旁後直奔公司。
§
「吶，昨天隔壁班的不是邀妳聖誕節那天出去嗎？結果怎麼樣啦？」
班上的謠言製造機──美紀向我問到。
「當然拒絕了啊，憑他也想約我，等下輩子吧。」
「哈哈～還是一樣那麼的嚴苛呢，所以又去陪哥哥了？」
「妳、妳怎麼……」
明明這件事還沒和其他人說過才是，為什麼這傢伙……
「2月14日情人節，明明在家政課上做了巧克力卻沒送出去。3月14日白色情人節，男孩子送的巧克力一律拒絕。特殊節日和妳的生日每次都趕著回家，根據我調查，妳家中只有哥哥，父母忙於工作很難見面。難道說……」
「碰巧罷了、碰巧。再說，聖誕節陪哥哥過也沒什麼不好吧，反正他也沒有女朋友，就當在做善事而已！」
對…，就像在做善事一樣。
絕對沒有其他多於的想法，他不過是個哥哥而已，早上親他臉頰也沒什麼反應……
笨蛋……
「對了！美紀，和妳說哦，早上醒來的時候啊，聖誕老人來我們家了耶！」
「疑？…」
美紀有些訝異地僵住那誇張的表情。
想必是認為我這種小孩怎麼可能能收到禮物吧。
「哼哼～羨慕吧。我和哥哥都有收到呢！」
「哈哈哈…都什麼年代了，還在聖誕老人…哈哈哈哈，妳果然很有趣啊！」
不知為何，美紀誇張地笑著。
明明我說的是事實，美紀卻也像是發自內心地大笑。
有、有什麼奇怪的嗎？
「我…我是說真的啊！禮物也在家裡，早上醒來就擺在門口了。」
「世界上沒有聖誕老人這種東西啦，那都是家長扮演的角色罷了。」
………
「妳看。」
美紀將手機拿到我面前，標題寫著：「用物理學概念證明聖誕老人不可能存在。」
上頭密密麻麻的數字及我看不懂的英文符號，以及少數的中文解說。
一千多字的文章，想表達的意思也就在最下面那行：「因此，如果有聖誕老公公的話，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團肉醬。事實，是殘酷的！」
「……可、可是哥哥晚上一直待再我旁邊，早上也比我晚起床，不可能是哥哥的。」
「那就是妳父母扮的啦，沒和妳說肯定是要給妳個驚喜嘛。」
「啊，是爸爸…。」
母親說過，父親為了給所有乖小孩發禮物，所以去當聖誕老人了。
「那篇文章肯定在胡說八道。我爸爸可是去當聖誕老人給我們發送禮物了呢，那算式肯定在胡扯。再說，數學混英文，根本把我們當傻瓜嘛。」
美紀擦了擦眼角冒出的淚水
「好啦…真的、真的有聖誕老人…嘻嘻哈哈哈哈」
「真是的，不跟妳說了啦！」
隨後，宣告午休時間結束的鈴聲響起，我們各自回到位子上坐好。
美紀那傢伙肯定是沒收到聖誕老人給的禮物才這樣吧。
我是乖小孩，美紀到處製造謠言，所以是壞小孩。
今天的約會…不對，是…普通的逛街而已。
該穿什麼好呢？
哥哥似乎比較喜歡我穿白色的衣服，但符合哥哥喜好的也就那件連身裙而已。
冬天穿感覺會很冷呀……
爾後，老師上課說的內容沒有一個字傳入我腦中。
腦中滿是和哥哥逛街的內容，到哪間店吃晚餐、稱讚我的品味、戀上我的感情浮上心頭、僅僅一天將我視為女友的哥哥。
好期待夜晚的到來啊。
街上那閃閃發光的聖誕樹、降下棉花糖的天空、那被白雪覆蓋的市區。
悄悄地拿起手機發訊息給哥哥：「晚上市區公園見，食言的要吞千根針！」
發送。
§
「市區公園時鐘下等，不見不散。」
發送。
「喂，那個聖誕老人上班別玩手機啊！」
「抱歉！」
因為種種原因，我和幾名同事扮演成聖誕老人，來到一間幼稚園騙小孩……更正，陪小孩子玩。
天真的小孩們深信著我們就是聖誕老人，為了世上所有的乖小孩四處奔波、給予禮物與祝福的聖誕老人。
「吶！聖誕老人可以陪我畫畫嗎？」「不行～！聖誕老人要陪我們玩扮家家酒！」「聖誕老人是我的！」「聖誕老人會說故事嗎？」
小孩已完全聽不進老師的話，全部圍在我們身旁，一步都踏步出去。
「聖誕老人陪你們大家玩一遍好嗎？所以不可以吵架哦。」
「「「好～」」」
真是一群好應付的傢伙────
才不。
原本預計6點下班，但當聖誕老人說要離開時，他們便開始哭鬧，說：「大人都騙小孩！」之類無理取鬧的話。
而為了盡量和平地解決，老闆要求我們陪他們到7點在下班。
說完，老闆便自行開車離去。
………
喂！我的便服還在車上啊！
心中如此地吶喊著，老闆必定聽不見。即便喊出口，以老闆個性也未必會停下車來。
在傳送簡訊給妹妹說會晚點到之後，我們這些假扮聖誕老人的傢伙又開始陪那些精力無限的小鬼們……
※
此時已經晚上7點10分，幼稚園的小鬼們大多都已被家長帶走，僅剩下幾個情況較特殊的小鬼。
「剩下交給你們囉！」
「這麼急啊？趕火車？」
「趕著赴約啊。對了，之後順便幫我打卡吧！」
說完，我沒等他答覆便直奔家裡。
※
昏暗的小房間僅有淡淡的月光照亮房間。
妹妹的制服依舊隨手亂扔散落在地上。
衣櫥那稍微凌亂的模樣大概是因反覆翻找著的原故吧。
稍微急促地呼吸漸漸平緩下來，我翻出早上擺在門前的禮物才想起我的信還沒看，大概是認定那封信必定是廢話的原故吧。
我撕開禮物的包裝紙，裏頭擺放的是一隻人偶。
人偶身上布滿細小的針刺，記得這樣的娃娃是巫毒娃娃之類的東西。
聖誕節送這個，未免太沒品味了吧。
而人偶手上拿著一張卡片，電腦列印出來的字體寫著：
「聖誕禮物是無價的，所以讓我拿走你最珍貴的東西吧。」
我笑了笑，最有價值的提款卡與存摺都完好無缺，真想知道妳拿了我什麼走。
我放下那禮物，打消了換下聖誕老人服的念頭，直奔市區的公園。
祈禱妹妹能體諒我啊……
不知是生氣還是沒看到我的簡訊，妹妹一直沒有給我回信。
希望只是沒注意到啊…不然又要被打了。
此時手機時間顯示著8：14，約好6點半見面的我可能要遲到2小時了。
接近市區時的人潮顯的有些擁擠，主要幹道已被警方控制車輛進出。
當時真應該把會面地點選在家裏啊，街道上的裝飾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
高掛在屋簷邊的燈泡點綴一片漆黑的夜空，白雪落在聖誕樹上卻無法覆蓋它的光彩，聖誕樹上一閃一閃的燈飾正為這銀白色的世界增添色彩。
她現在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看著相同的場景呢？
我站在市區公園前，那人潮比我想像的還要多上許多。
按照約定，我朝著公園中央的時鐘前進。
公園內似乎有什麼活動一般的，不少人群圍觀在那，但氣氛卻顯得有些冷淡。
是哪個街頭藝人表演的讓場面冷掉啊？
我鑽入人群之中，也想湊個熱鬧看看到底是在表演什麼，竟能把氣氛搞成這樣……
但卻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
一名身穿白色連身裙的少女倒在雪堆之中。
純白色的雪地上多了幾朵綻開的紅色鮮花，
鮮紅色的液體在白雪上散開，一點、一點地在白雪上蔓延開來，猶如置身花海中，純白色的雪地上頭綻放著朵朵鮮紅色玫瑰花。
花海中，少女露出微笑臥倒在中央。
霎時，
世界停止了。
從天而降的雪花靜止在空中，
樹梢上的嫩芽綠葉停止舞動，
喧囂的風兒靜止了下來，
烏雲密佈的天空沒有雲朵移動，
高掛在夜空中的弦月依舊被遮住了一半，
閃爍的星星不知何時全躲藏在烏雲後，
而我的心臟，卻還在跳動。
心臟規律地，咚、咚、咚、咚的運轉著。
「………」
「不……」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竭盡心力的嘶吼著，
撥開前方的群眾奔去那壇花海，
不顧一切地抱起少女嬌小的身軀。
鮮花被踏碎，白雪飛舞著。
我摸著少女冰冷的臉龐，眼角不禁流露出溫熱的淚水。
「聖…誕老人？」
那虛弱不已的聲音令我十分畏懼著會失去她…
「疑？…」
啊…對啊，現在的我是聖誕老人，整套衣服還沒換下。
狠咬著舌尖分散注意力、使勁地欺騙自己的心，自己…現在是聖誕老人，她是我第一次見面的少女。
「嗯，我是聖誕老人哦。」
「人家…是乖小孩吧？」
「嗯，世界上最乖巧的女孩子。」
「那為什麼…我會是阻礙……？」
「………」
看著她左腹部不斷冒出紅色液體的我，已無法再偽裝成聖誕老人。
我緊抱住她，將頭靠在她肩上不讓她看見我這張沒有半點微笑的臉龐。
看著她背後那大片的血漬，那從背後貫穿至左腹的傷口光靠我根本無法止血。
靜待救護車抵達前，我輕撫著她髮絲，告訴她：「不要放棄呢，要是放棄了妳的哥哥肯定會很難過的。」「未來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等著妳去發掘，別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哥哥就快來見妳了，不可以就這麼閉上眼休息呢。」
當救護車抵達時，醫護人員看了她的狀況不禁搖了搖頭。
之後做些緊急的包紮後將她送上救護車。
穿著聖誕老人服的我，就這麼站在原地目送救護車離去。
即使表明身分跟上去…也什麼都做不到……
筆者：寫著寫著，嗯…好像寫到破萬字了……（含現在寫到的下篇）
發現全部擠在下篇似乎有點多，於是就切成三篇了。
下篇也快完成了～
盡量在聖誕節前搞定囉>"<
25號休假，打算陪妹妹出去晃晃。
希望那天不會下雨，也不會發生像本故事一樣的事情……
創作內容
【短篇】聖誕老人親手獻上的禮物（中）
動畫心得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