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即使如此還是喜歡著你
我真的是吃錯藥了！！
怎麼會對學姊講出那些話？我現在真的好像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這樣就不會對學姊超級尷尬了……啊啊啊！
即使難過到死，我也不想在她的面前示弱。
但是哥哥到學姐家裡照顧她，真的讓我傷透了心；那個笨蛋哥哥，明明前天晚上才差點推倒我，結果隔天卻又裝傻跑去別的女人家……
早就知道感情注定得不到回應，然而為什麼在確定事實後，卻又比我想像中還要失落、還要痛苦呢？
「哥哥……」低語著叫慣的稱謂，眼角已經變得溼溼熱熱，積聚的淚水滑落臉頰，不知道哭了第幾次。
「哥哥、哥哥……」
在校園沒人的角落，我只能這樣獨自一人傾訴著對哥哥的愛意。即使知道這樣毫無意義，但是只要內心能得到一點舒坦就足夠了。
「找到妳了，咦？妳在哭嗎？」爽朗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嚇得趕緊揉揉眼睛把淚水抹掉，我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哭過的事情。
然而，當我打算轉過頭用虛偽的笑臉敷衍的時候，熟悉的人影讓我忍不住驚呼：「蔡政哲，你怎麼會在這裡？」
汗珠佈滿在他黝黑的皮膚上，他大口喘著氣，難道是用奔跑過來的嗎？
「剛剛弄完電腦就接到學姐傳來的Line，說是需要我快點找到妳。」他一邊喘氣一邊說著，他笑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妳看起來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走向前，大大敞開的手突然變換了姿勢，轉而拍了我的肩膀，然後說：「我很擔心妳，學姐在Line講得很嚴重，我真的是發狂似的到處找妳。」
「她說了什麼？」那個學姐居然會擔心我？明明就是她把哥哥搶走的，為什麼事到如今卻在意起我的感受呢？
蔡政哲只是搖搖頭，只說了聲沒事就好，讓我很是在意，但是如果要追根究底也不像是我的風格。
「等下的通識課上完，要不要一起去我上次說過的蛋糕店？」他面露笑容，也不問我哭泣的原因，只是體貼地換了別的話題幫我打氣，就跟以前一樣。
蔡政哲選擇尊重、諒解我，所以跟他在一起，我沒有感受到自身對於男性的特殊厭惡感；反而是沒有壓力，能夠很輕鬆地與他對談。
但是……我知道他對我的好並不是全然對朋友付出的那種；而是有特殊的、自私的那一份特殊的感情存在。然而，我至今卻一直想迴避他的這部分。
「我想找語婷去可以嗎？」
從高中開始，語婷就是一直被用來緩和我和蔡政哲中間這層微妙的曖昧關係。不知道蔡政哲是怎麼想的，但是我現在沒有要打破這層關係的打算。
我沒有勇氣能夠在學校以外的地方跟他獨處，在校園裡我們還能保持同學間的這份關係存在；如果換到了外頭，我和他的關係會讓我不知所措，而且也不想讓他誤會。
至始至終，我所愛的人就只有哥哥；也只能是哥哥。
「好啊！只要妳心情能夠變好就好了，這才是最終目的。」他依然笑著，看著他爽朗的模樣，我不禁猜想，為何當初他會搭理個性陰暗的我呢？
我不但很冷淡，個性也不可愛，在班上是被排擠的人；而他明明就是個任何人都能相處融洽的班級中心，除了在同性之間顯得很可靠；甚至還受到很多女孩子的暗戀跟歡迎。
對我來說，我們就像光與暗、油和水，彼此之間應該是不會有交集；更不會像現在這樣能夠輕鬆暢談……真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吶！問你一個問題。」猶豫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總覺得不問一下好像說不過去，於是我說：「至今為止，有女生向你告白過嗎？」
「欸？」他看起來似乎很驚訝，一時之間好像忘了要說什麼而呆呆地楞在那裡，但是他之後咯咯笑了起來，然後說：「真是個奇怪的問題，妳很在意嗎？」
「倒也不是很在意啦，只是……」
他歪著頭看我，一臉疑惑的表情；然而我卻羞愧地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只能怯弱地說道：「我怕你常跟我在一起，會讓其他對你有意思的女生誤會，要是讓你因此錯過了交女友的機會那就不好了……」
「傻瓜。」他用溫柔的語氣輕聲罵了我，我抬頭看了蔡政哲，我不知道那雙柔情的眼神代表著什麼意思，然而卻感覺到有股安全感，就像從哥哥那裡得到的一樣，然後他說：「妳不用擔心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啊……」
他的語氣突然頓了一下，他看著我，嘴唇微動，最後他嘆了口氣說：「該怎麼說呢……以前和現在確實有幾位對我表示過好感，但是我都沒有想交女朋友的心思，畢竟不想要自己的時間被壓縮嘛！」
他呵呵笑著，而我則是在內心鬆了口氣，剛剛我好怕他會藉著這機會告白。如果他向我告白了，那我該用何種心情面對他呢？斷然拒絕嗎？還是……委婉地向他說聲抱歉呢？不管如何，我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吧！
這是彼此間不能說的默契，他懂、我也懂，如果彼此的心意坦白了，那這層關係也將不復存在，我們之間也只會留下尷尬，最後漸行漸遠。
作為哥哥的親人，我並不是一個好妹妹；作為朋友，我也只是一直在利用蔡政哲的好來填補內心的空洞，或許在實質意義上，我跟學姐算是同類型的人吧！
我不知道，現在到底該怎辦才好……
這無法得到回應的；以及回應他人的，究竟該如何是好呢？
※
「欸？去蛋糕店嗎？可是我有點忙欸……」
通識課上完的時候，我馬上問了語婷，但是喜愛甜食的她斷然拒絕了，然後說：「我也很想去啦，畢竟那家蛋糕店真的很好吃，可是我最近要忙期中考加上之後的社團博覽會都快累死了。」
語婷看上去憔悴很多，我也察覺到她變得很難約，以往午餐的時候我們都會一起吃飯，偶爾的下午茶也會一起去吃。所以，最近變相與蔡政哲獨處的時間變多，讓我有些不自在。
如果語婷不在了，一男一女去蛋糕店會看起來太像情侶，我不想造成這樣的誤會，應該說我很害怕會因此讓蔡政哲抱持某些不切實際的希望。
我們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我實在沒有信心……能與他打破這層關係──即使他曾經解救了我，也不會改變我討厭男性的潛在想法。
「需要我幫忙嗎？」我順口問了語婷，其實也是想找個理由來回絕掉蔡政哲的邀約，跟語婷在一起，我還是比較能放得開。
「欸？那妳哥哥的店不用幫忙嗎？」語婷嚴肅地說道，讓我納悶了起來，她看我的感覺好像是在說：『妳家的哥哥很忙，不要管我趕快回去幫忙』的樣子。
這讓我不禁笑了出來，明明以前要去幫忙的時候，她總是會鬧說很掃興；陪她的時間比哥哥多，結果現在反而站到哥哥那裡去了。她之前說喜歡哥哥，難道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嗎？
但是……那又如何呢？
在意得越多；越會明白到自己的感情無法得到回應的事實。如今，我還在吃這點微不足道的醋有什麼用處嗎？
「沒事的喔，之後還有一堂課，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幫妳。」即使如此，我仍強迫自己要強顏歡笑面對朋友，我不想、也不願意再讓負面的情緒傳給我最好、最信任的好姊妹。
「是嗎？那就謝謝妳囉！」語婷笑得很開心，我想這樣就夠了。或許正處在矛盾情感的我，正需要的就是友情這個避風港。
通識課上完以後，我發了一則Line的訊息給蔡政哲，說是要幫語婷準備活動而藉此推掉他稍早的邀約，而他也是像往常那樣回答說：知道了、下次有空再一起去。
語婷的社團社辦在活動中心那裡，從八層樓的教學大樓走過去需要走一小段路。
正當我們在七樓等電梯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幾位女生在八卦，雖然我自己不怎麼喜歡探人隱私，但對方的音量雖不大聲，但能聽得非常清楚，態度上好像也不在意周圍的人會知道一樣。
「聽說了嗎？那個音樂系的公車聽說這兩個多月拒絕了男生們所有的告白，也不再搶別人的男朋友了啊？」
「真是的，她是轉性了嗎？還是收斂了？不過就算這樣，她淫蕩成性的名聲也是不會有所改變的。笑死人，婊子還想立牌坊嗎？」
「啊啊，我還聽說她LOL的菁英牌位是跟人上床換來的，愛面子也不是這樣吧？所以說，這種女人真的有夠廉價的啊！」
「聽我音樂系的朋友說，她最近看上自己打工地方的店長，看來口味的年紀越換越大，真不曉得她到底是怎樣，在國外生活的歸國子女都這麼浪嗎？說不定早就跟那店長好上了，那種一看就是單身很久的悶騷男。」
聽到這些，我不知道怎麼地，心裡有點憤怒，那不僅僅是因為她們對哥哥的嘲諷，有一部分是也是為學姐抱不平。
雖然她個性看起來很輕浮又討人厭，不但承認自己交了很多任男朋友；而且又愛勾引哥哥。然而，她玩遊戲的實力我是能保證的，我也不認為像她那麼好強的女性，會隨隨便便跟別的男人上床。
那種事情，百分之百我是不會去相信的，不！應該說，根本不可能發生。
「同學，不好意思打斷你們。」我盡量平復怒氣，和顏悅色地擺出超級假掰的笑容緩緩說道：「但是妳們說別人壞話的音量能不能小聲一點？其他人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很不舒服。」
她們征征然地看著我，我則是用眼神示意她們看向周遭，其實早就有不少人對她們這群投以白眼，這並不難理解，畢竟有時候真的很討厭這種不看場合氣氛，越說越起勁的三姑六婆型的人。
她們終於沉默了下來，但是我又嘴賤補了一句，因為實在氣不過，說哥哥壞話的人，我絕對絕對不會讓步的。
「我自己覺得啦，在背後婊子、婊子的罵人，那種人本身的品性也不會高尚到哪去。妳們講的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我並不知道，但是就我這旁觀者來看，妳們三位真的是最差勁的。」
這時候，電梯終於來了。
「三位，還要搭電梯嗎？」話一說完，她們就自己低著頭逃離現場，心裡總算舒坦一點了，不然剛剛真是憋死人了。
這時，旁邊的語婷突然喊了聲哇賽，然後拍了拍手說：「妳剛剛超有氣勢的耶！明明在班上都是大家閨秀的模樣，整個形象逆轉。」
「妳別鬧了，就只會開我這種玩笑。還有形象什麼的，不都你們自己在那邊講，我跟妳也是吵吵鬧鬧得講話耶！」
我給了語婷的頭頂一記輕輕的手刀，她則是吐吐舌地看著我傻笑。其實也是因為有她在身邊陪伴，我剛剛才能安心地暢所欲言。
我們跟著人群走進了電梯，在按鈕前的男生確認完外面沒人要搭的跡象後，按了一下關閉電梯門的按鈕。
在門即將閉上的前一刻，突然又打開了……
長而柔順的俏麗金髮、湛藍的眼眸，粉紅色的唇瓣掛著意義不明的笑容，這些都讓人感到熟悉。她穿著領口及袖口繡上了花邊的淡藍色紡織衫，白色的窄裙繫著牛皮色的寬皮帶。
整體給人的形象，有股成熟而且嫻雅的魅力。
學姐對著我微笑，但是卻不刻意向我打招呼，以往她都會厚著臉皮跑過來跟我裝熟。之後，她進了電梯依然不發一語，抵達一樓後，直到所有人都出了電梯才叫住了我。
「學妹，」她看著我，表情看起來很複雜。「謝謝妳。」她這樣說，還慎重地對著我微微欠身道謝，但我不記得有做過什麼值得她感謝的事。
「謝我什麼，這麼恭敬我可承受不起。」我依然不喜歡她，只要她還對哥哥抱有邪念，這份討厭的心情就不會消散，即使她再怎麼謙卑都一樣。
她的目光稍稍離開，眼角泛露著微微水光，看起來好像要流淚了，她說：「剛剛的對話我都聽到了，謝謝妳幫我講話啊！」
「省省吧，總感覺妳的眼淚有夠廉價的。」
不過我早就看穿了她的假哭，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能知道這女人究竟哪部分是真誠表現、哪部分又是虛情假意；或許正因彼此都在別人眼中長時間扮演著另一面，所以我才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學姐聽到以後，原本懸然欲泣的嘴臉頓時變得開朗起來，她俏皮說道：「還是瞞不過妳呢，不過很開心這件事是真的喔，只是……」
她加長了尾音，然後瞇著眼睛狡詐地笑道：「如果下次妳能更有勇氣說妳認識我、是妳的朋友，所以幫我講話。那樣的話，我會更開心。」
原來剛剛在電梯裝作不認識我，不跟我打招呼是這樣啊……總感覺這傢伙很會察言觀色，而且有顧慮到我。
「什麼朋友？我們根本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種關係，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完全不想跟妳有瓜葛。」
兩手環在胸前，把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雖然覺得別人說她壞話很可惡，但這不代表我對她就會改觀，這是兩碼子的事。
「喂喂，妳們兩位怎麼把我晾在一邊就吵起來了啊？」語婷眼睛瞇成像是八字形似的，她微微嘟起的嘴唇表示抗議著。
「哎呀，語婷學妹不好意思呢！」學姐雙手合十吐吐舌，表露出抱歉的樣子，感覺有些刻意，真是不舒服。她說：「既然都遇到了，不然就讓我請妳們吃點心吧？最近女宿的地下餐廳有推出新的甜品呢！」
斜著眼睛看她，稍早的脫序行為讓我對她仍存有尷尬的情緒；況且，我實在不想跟自己的情敵手拉手、培養感情。絕、對、不、要！
「不用了，我們等下要去社團準備後天的社團博覽會。」只要找個正當理由拒絕邀約她就會知難而退吧，原本是這麼想的……
「欸──那可以讓我參加嗎？」她這麼說了，眼睛似乎還閃著頗感興趣的光芒，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真搞不懂她臉皮到底多厚。剛才一瞬間以為她會察顏觀色的我，真像是個笨蛋。
但我也不會讓她稱心如意的，於是我極力地露出超假的笑容回擊她。「咦？學姐應該要準備期中考試吧？我們明天就是最後一科了，所以還有餘裕可以忙社團的事情。」
將手掌貼附在嘴唇邊，瞇起眼睛開朗地說：「啊啦啦，要是您因為幫忙我們而壓縮了讀書的時間那就不好了，雖然很可惜，但還是容我拒絕。」
然而，學姐不理會我的話中有話，她漾開的笑容，就像是含苞的花朵一瞬間嶄露最美的時刻，看起來是那麼得一塵不染。
她歪著頭，嘴角上揚的弧線一直保留著，然後說道：「謝謝學妹的體諒，不過我們音樂系明天也是最後一科，而且我都是班排第一，所以沒問題的喔！」
她硬要跟來就是了……真是有夠纏人的，我不禁在心裡咒罵對方好幾回。
「學姐要跟來，妳覺得呢？語婷。」將問題拋給了朋友，其實是希望她能拒絕對方，畢竟語婷雖然不怎麼掩飾自己是個宅女的事情，但也不會想刻意讓更多人知道。
「這麼說起來……」語婷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然後問學姐說：「緹娜學姐沒有參加其他社團嗎？雖然有人手幫忙我是很高興，可是如果耽誤妳社團博覽會的準備時間就不好了。」
不是不是，夏語婷大小姐，妳不是常常在說希望越少人知道妳的興趣越好嗎？
感覺自己現在像是漫畫手法那樣被黑色陰影遮著臉，我伸手捏住又再一次唬弄我的語婷大小姐說：「妳之前說不想讓那麼多人知道妳是宅女，難道是騙我的嗎？」
「堆……補……七……」被捏著臉頰的語婷口齒不清地說著，看到她可憐的份上我放開了手，她眼角泛淚揉揉自己的臉頰說：「沒辦法啊，cos用的衣服還有兩件沒完成，如果妳和學姐願意幫我剪布跟做配件，明天晚上應該就能完成了。」
聽到這裡，我扶著額頭嘆了口氣說道：「妳啊……」但是還沒說完，就被接下來學姐的話給打斷了。
「我沒有參加任何社團喔！」學姐的笑容依舊，可是我卻覺得背後有股異常的寒冷，皮笑肉不笑的感覺有點恐怖。她繼續說：「應該說沒有人願意讓我加入吧……」她嘆了一口氣，露出抱歉的笑容。
這次，才是真正的感情流露，看到學姐現在的表情，我很確定。
「所以可以讓我幫忙嗎？語婷學妹？」她很堅持，我不懂她這麼堅持插手我跟語婷的社團活動到底想幹什麼。
語婷點了點頭，看在她這個主導人的份上，我再反對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我們離開了教學大樓，然後走過被綠樹環抱、用紅磚沏成的行人道上。
「我以為學姐這麼厲害，應該至少會參加自己系上的管弦樂團呢！」語婷無心的一句話，讓我看到了學姐的臉上閃過的一絲落寞，但是隨後又恢復正常。
學姐撥開被風吹亂的頭髮，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樣的動作看起來很優雅，或許就是這樣的氣質吸引上了哥哥，我忍不住這樣想。
「沒辦法呢，誰叫我是個壞女人呢？她們討厭我也是正常的。」
「不會啦，那種謠言……」
「都是真的喔！」
語婷原本想要安慰學姐的，可是學姐卻先一步打斷她，這讓語婷感到有點不知所措，反倒是我早就習慣了她的不按牌理。
「不過最近真過分呢，跟其他男人上床這種事講得還真超過。」學姐唉聲嘆氣了一下，她聳肩無奈地說道：「根本沒有那種事情，不過搶男友倒是真的。」
語婷露出疑問的表情，似乎在思考要怎麼回應。我則是先她一步問了學姐，我說：「妳是真的覺得謠言都無所謂嗎？話說，為什麼要沒事搶人男友，明明知道這種八卦傳聞傳得特別快。」
「為什麼呢……」她仰頭思索了一下，最後目光直直地與我的對上，她說：「或許是嫉妒吧？也可能是不甘心，總之我也忘記當初的契機了。」
她這麼說，表情甚至不再掩飾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很信任此刻學姐說的話，在她身上，我感覺好像在看另一個自己。
之後我們沒再說話了，到了動漫社辦以後，語婷說其他人在準備排練當天活動的舞步，所以只剩我們三個女生來做剩下的衣服。
聽到這個消息我鬆了口氣，畢竟第一天去幫忙的時候就被語婷的社員嚇得不輕，不但一直跑來找我搭話；有時候還會用很下流的目光看著我。
之後還有那種嘴裡喃喃自語什麼賽高、萌萌噠的，雖然我聽得懂什麼意思，但對不熟的女生講這些話實在讓人不是很舒服；即使是穿上cos裝扮也應該要尊重才對！
「這個手杖看起來好像拉克斯拿的那把，學妹做的衣服也很像呢……」
「對啊、對啊！我想說如果做那種大眾比較知道的角色，多少也能緩和大家對動漫社的刻板印象。」
起初我以為學姐會很排斥語婷的這項興趣，但是她看起來一副非常有興趣的樣子，還說衣服做好想試穿一下，讓語婷突然對學姐的好感度大爆發。
「學妹，妳們的社團打算做什麼節目啊？」學姐拿起另一件慎的半成品忍者服這樣說，然而有一點我必須糾正她。
「是語婷的社團，我也跟妳一樣是回家社。」我看著學姐，繼續說：「我才不像某位學姐喜歡沒事找事做，我很忙。」
「黎茉，妳跟學姐感情這麼不好喔？」語婷湊近我的耳朵旁，小小聲的說。「對不起喔，讓妳為難了，不過真的很缺人手，班上的人又不怎麼有興趣幫忙。」
我搖搖頭對著語婷說沒關係，而學姐在這時候說話了。
「咳咳──」她清了清喉嚨，動作很小、聲音也不大，連這點都展現得完美氣質，真是矯情過頭了。她說：「我並不會花時間在自己討厭的人身上……」
她的表情鬆懈下來，語氣聽起來像是未加修飾，又有點輕柔，聽起來的感覺沒了學姐刻意掩飾的目的以及算計。
學姐的眼神雖然看著我，可是我心裡明白，她眼裡所映照的並不是我的身影，我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只是我知道，這可能是我看過她最沒有防備的樣子。
她就像全身扎滿刺的凶暴刺蝟，在遇到了主人後，放心地露出自己底下的白色肚皮給人撫弄，彷彿想對信任的人展露自己的全部。
「什麼意思？」我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再尖銳了，是因為受到她卸下防備的影響嗎？
學姐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輕輕地抱緊我說：「我可是不討厭妳的喔，謝謝妳幫我講話，還有對不起……」
她突然其來的舉動真的讓我愣住了，明明之前總是以捉弄我為樂，為什麼態度一下子180度大轉變？完全摸不著頭緒，於是我推開了她說：「少噁心了，妳有什麼目的啊？」
「妳哥哥的事……」她咬著嘴唇，猶豫了很久才慢慢地說：「我承認一開始的確有不純的目的才接近妳哥哥，但是時間一久我發現……」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但是我不想聽、也不敢聽，我捂起耳朵對她大吼：「夠了，妳到底、妳到底要傷害我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眼淚終於忍不住潰堤了，最近變得很常在哭；彷彿把過去幾年隱忍、積攢的淚水在這一個月全部發洩光，我討厭這樣。
然而學姐堅定地看著我，眼眸閃爍著下了決定的氣勢，她說：「我還是要說，」她語氣轉重，感覺想要強調接下來講話的重要性。「我會整理好感情好好面對妳哥哥，但是難道我們就不能成為朋友嗎？」
事到如今又再說什麼夢話呢？朋友？她真的這麼認為嗎？奪走我最重要的人，還期待能和我成為朋友……這個人、這個人……
──真是太差勁了。
「妳快離開，給我走！」我衝著她大吼，然後走向前把她推開。「我不想看到妳的臉，我們之間絕對不可能成為朋友。」
我感覺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光了，朦朧的視線中，我隱約看見學姐也在哭泣，但是她又為什麼哭呢？她有什麼資格哭？
現在最想哭的、最痛苦的，難道不是我嗎？
學姐的身影依然沒有想要移動的意思，但是這裡的空氣凝重到讓我幾乎喘不過氣；於是我決定了，既然她不走，那我走。
「對不起，語婷。」用手背把眼淚抹掉，我對一臉驚恐看向我跟學姐的姊妹，如果可以，我實在不想在她面前弄得這麼難看，讓她感到尷尬我真的很抱歉。
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情緒。
雖然說過，會祝福哥哥的幸福；雖然說過，如果學姐對哥哥是認真的，那我也能放手對哥哥的感情死心……
雖然都這麼說過，但是我發現──
這只不過都是我自欺欺人罷了，我無法放手，也沒辦法接受學姐跟哥哥在一起。哥哥是我無可取代的人，是我世界的全部，我無法想像沒了他的世界會是如何，即使自己再怎麼催眠、說服自己，心裡最真實的聲音卻依舊提醒著我……
我愛哥哥，想跟他永遠在一起。
「我先離開了，抱歉。」我累了，真的真的好累。
拖著沉重的腳步，我內心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我不想看見學姐；也不想再聽到她講關於哥哥的任何一點事。
在奔跑的過程中，腦海裡不斷想起跟哥哥過去快樂的回憶，每當一次次回憶起來，對哥哥的愛也就越來越深，心也暖呼呼了起來。然後，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嘴唇竟然不自覺露出了笑容。
還真像個傻瓜呢……我竟然會想著放棄；放棄我所愛的人？
停下了腳步，抬頭望著眼前嬉鬧的人群，混亂的心情逐漸冷卻下來。我找了個地方坐下，想讓發燙的腦袋冷靜下來。
我知道，自己對於學姐的反彈是來自於不甘心，當我察覺到她可能真心喜歡哥哥的跡象時，我對她自然率直接近哥哥的舉動感到嫉妒。
那雙水藍色的眼眸總是嶄露著自信，對於自己想追求的東西總是毫不忌諱；也不畏懼別人的目光而去爭取，她有自己立下的原則，而且擁有對此不曾質疑的強大心志。
我一定只是羨慕她的堅強……
學姐與我是擁有不同內心的人；是相反性格的人；然而我並不想承認這點，我明白如果默認了自己是個膽小的人，那就是認輸了──
我並不想輸，我也有著不能輸給她的理由。
然後，我決定了……
※
我不喜歡喝啤酒，覺得那苦澀的味道實在令人作嘔，曾經有在聚餐的時候試著喝過幾次，但最後都是難以下嚥告終。
但是現在，我必須要把自己弄得醉一點，我很膽小，我怕自己沒有這些酒精的催化，會講不出來自己心底藏著的全部情感。
在哥哥的店裡打烊前的半小時，我跟他撒了謊要提早回家一下，其實是繞道買了不少酒來在家裡灌醉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做這樣的決定對還是不對，但是我不想什麼都沒做，就自己在那邊談想放棄、很痛苦。
至少，在這最後能夠把自己多年來的心情全部傾訴出來，這樣就足夠了。
隨著牆上時鐘的時間越來越近，每當想起當哥哥回來看到醉倒的我會有什麼想法就覺得緊張，如果自己沒有一點酒精壯膽，我肯定又會變回之前那個什麼都不敢開口的自己。
好難喝、好難喝……真的有夠難喝的。嘴裡滿滿都是酸澀的味道，我都快吐了，而且感覺自己的頭開始有的眩暈的飄浮感。
還要再多一點嗎？正當這麼想的時候，我又開了另一罐來喝，這是第幾罐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但是應該有兩位數以上的數量才對。
我還沒喝完，就聽見門口傳來砰砰的開門聲，哥哥喊說我回來之後，我心臟彷彿漏跳了一拍，有點被他給嚇到。
「妳喝酒了？」哥哥皺著眉頭，然後一把搶過我手上還沒喝完的罐子，他沒有想責備的意思，反而是用很擔心的眼神在看我。
還是那麼溫柔啊……哥哥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他是如此體貼，讓我又更喜歡他了，我想說……好想說出現在自己此刻的心情。
「妳不是說回家以後要跟我談事情嗎？」哥哥將罐子放到桌子上，他坐到了床上，把身體往我這邊靠了過來，他說：「說給我聽聽吧！」
他摸著我的頭，手掌很大又很溫暖，哥哥看我的眼神很清澈，炯炯有神的目光讓我知道他很重視我這個妹妹，但也就只是如此而已……就只是妹妹；他的家人。
我拉起哥哥的手，將他推倒到床上，他看起來似乎很慌張，讓人覺得有點靦腆可愛；再加上因為微醺感的作祟，讓我忍不住大膽起來，還想更進一步探索哥哥的其他表情。
我親吻上他的嘴唇，這次不再是當初的蜻蜓點水，而是更深地、更激烈地包含這些年來的思念。我把舌頭伸了進去，與他的攪和在一起，吻得很深，讓我的呼吸變得有些雜亂。
哥哥沒有反抗，如果以他的力氣應該很簡單就能掙脫我的控制，可是他並沒有做這樣的舉動，難道他也對我有那個意思嗎？
如果是真的，那實在太開心了。
「黎茉，住手……」果然呢……才剛剛抱持的一點希望，就馬上如此簡單地被哥哥掙脫開來，他抹掉還沾在自己嘴唇上的，我的唾液。
「我們是兄妹，不可以做這種事。」他從床上站起來，背對著我說。
看到這樣的哥哥，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刺痛，我對著他說：「難道我不行嗎？只因為是妹妹就不可以嗎？」我感覺自己又快哭了，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續。
「妳在說什麼啊……這樣很奇怪吧？」哥哥依然不看向我這邊，他在敷衍我，我感覺得出來，我討厭他這樣。
「看著我！」我第一次對著哥哥大吼，看來先喝酒是正確的，平常的我根本沒有勇氣敢這樣做，我今天一定要把自己全部的心情都說出來。
哥哥緩緩轉過身，我們的視線對上了。
我在他面前解開襯衫的鈕扣然後脫掉襯衫，短裙的拉鍊也拉下來脫掉了，雖然覺得只穿著內衣褲的自己很害羞，但是我已經決定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不應該。」淚水滑過了臉頰，我哽咽地對他說：「哥哥，我愛你。」
我走上前抱住了哥哥，抬頭在他的耳邊輕語：「那並不是家人間的愛情，我把哥哥當成一個異性、一個健全的男性所愛著。」
終於……說出來了。
心情終於舒坦多了，我的下巴靠在哥哥的肩膀，然後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要是以前根本不敢這樣做，我很意外自己在喝過酒以後竟然會變得這麼色情……
「黎茉……」哥哥回報我的力道變得緊實，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內心總免不了緊張。
「哥哥……」我在他耳邊哈著氣，對著他繼續說：「如果是哥哥，可以的喔，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渴望與他有更進一步的關係，但是哥哥會這麼想嗎？
「對不起……」哥哥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道，然後放開了我。
「為什麼？」用手遮住嘴巴，不想讓哭聲一瞬間爆發出來，可是腳已經沒了力氣，我就這麼癱軟地坐在地上了。
「對不起。」哥哥重複著這句話，他低著頭，不願看我。
潰堤的嗚咽聲從喉嚨發了出來，雙手遮在自己的臉上，我不想讓哥哥看到難看的樣子；不想讓他看見我痛苦的樣子。
我一直哭著；難過地哭著，然後究竟哭了多久……我也不知道。
創作內容
我的鑽石妹妹與菁英女友的慘烈修羅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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