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塌了下來,為了拖延時間,也為了讓人無法離開。
原以為這是個容易躲藏的地方,不過似乎有不少流浪者在這底下生活,一般的流浪者那也就算了,但這些人身上刺著紀錄魔法的刺青,帶著魔法書,除了放逐者以外大概沒有其他答案了。
隨著出口的塌陷,內部吵雜了起來,蓓把跟自己一同被封鎖在這個區域內的不幸傢伙解決後,拖行著一具具屍體置於不易發現的角落,接著躍入了水中,運用「同化」魔法使自己的身體可以隱藏在水中而不被察覺,如同變色龍一般,在充滿著水的地方,幾乎可以說佔盡了優勢。
幾個人往自己的方向走來,蓓等待著最佳的時機,也就是他們走向身後刻意布置的屍體時,背對著自己的時候。
「看起來是被蓄意殺害的樣子。」其中一人提著油燈蹲下來端詳。
總共五個人,有兩個在轉角停了下來,只有三個靠近了角落的屍體。
只能等待第二次的機會,在他們試著尋找犯人或是轉身離開的時候,全體對著潛在水中的蓓露出後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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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過來了是嗎?」
異史巫師盯著月亮,神情自若,好像已經預知到這一刻的來臨。
「離開水面之後連隱蔽性都變差了嗎?」
少女從陰暗處走了出來,皮膚和身體構造都和一般人類有些差異的異族少女。
「居然派那麼可愛的少女只為了殺我會不會有點浪費了?」
接連的問句,然而少女仍然什麼都沒有回答。
「稍微提醒妳一下,我可沒有那麼簡單就放棄生命喔。」
少女拔出奇型短刀。
「就不能稍微說點話嗎?」
異史巫師嘆了口氣無奈地說。
「你可以好好理解自己的處境然後安分地閉上嘴嗎?」語畢,少女一腳蹬出,雙手呈現出交叉狀,讓手腕的位置到達肩膀之上,一方面將手部關節拉到緊繃,另一方面為了保持平衡。
如同鹿一般輕盈,卻在距離上表現出凌駕於一般生物的暴力。
只是一個蹬步,就已經讓兩人的距離拉近剩下兩個手臂的程度。
這就是無盡者這種種族、這種生物體的絕對優勢。
為了在深海中活下來,而凌駕於刻苦環境所做出來的演化。
惡劣的環境如果被叫做暴力的話,那麼他們就必須要有更深一層的暴力,被神所遺棄的人們,在被神所放棄的海面之下,超越神之想像的奇蹟,超越神所能支配的強大。
僅僅是一個蹬步,就讓異史巫師由衷的感到激動。
但這樣也是預料中的事。
異史巫師不會簡單的放棄生命。
——如他所說的。
在蓓出現之前就準備好的,在如鯊魚般猛撲過來前就緊握著的——
「呃!」朝著未著地的蓓扔出瓶子。
下一刻異史巫師展現了自己的另外一面,也是人類的另外一面。
人類為了挑戰以及站在生物中的頂端,他們製造武器,他們製造陷阱,他們運用所有已知的技術去傷害任何可以威脅到自己的東西。就算已經站在這些陸上生物的頂點,但這些技術卻轉而用來使自己的群體或自身站在人類之中的頂點。
從物種競爭到同種競爭,運用所有可能的資源——
如無盡者一般,人類也渴望擁有使萬物屈服於自己根前的力量。
沉重的踢擊將少女的身體一發踢飛。
靠著魔法這種力量造就超越本身個體的能力,其踢擊就算碎瓦破磚大概都不是什麼難事。
自己無法達到的話就武裝自己。
原本就有著與外表不太相符,異於常人的腳力,加上請他人刻上,隱藏在褲管之下的魔法刻印,可以說是最直接也最實用的武器。
「啊、啊——」倒在地上的少女痛苦的握著手臂,微弱的呻吟一方面是因為發出太大的聲音可能吸引目擊者,另一方面是因為痛的連叫出聲都有點困難。
然而,那並不是踢擊所造成的那麼簡單。
的確踢擊力道很大,但是少女受過的魔法訓練不允許她只是這種程度就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那個瓶子,你在裡面裝了什麼?」
那個瓶子,異史巫師所投出的,帶著自信認為能造成傷害的某種東西。
「脫水劑,這種東西應該可以算是你們的天敵吧,畢竟是演化成了沒有水就難以生存的身體嘛!」
在海面之下頂點的生物是不會知道的東西,魔法和結實的肉體就是他們所知道的最強武裝,而科學,放棄了神秘,探索著世界的真理,與魔法形成了不同的岔路,無盡者在追求魔法所帶來的強大力量同時,放棄了另一個領域。
「居然用這種違背神的東西……」少女的印象中,那種濃度那種東西,並不是自然採取,相反的,那是被人工製造的東西,就像是神一樣,操作著世界的一切,製造出一切。
「這倒是很讓我驚訝,你們眼裡居然還有神嗎?」
少女站了起來,靠著魔法的作用復原了手臂上的傷。
而另一方面,異史巫師把右手移到後背,並且側身面對著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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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了,蓓並沒有想到剛才那一批人之中居然有魔法構成的分身,在那個分身爆炸前雖然有反應過來,但是仍然因為衝擊波而受到傷害。
奸詐——
人類發揮到極致的能力,人類有相當強的思考能力,所謂奸詐好聽一些就是智謀,依靠智慧去傷害他人,第二世代早已習慣同種競爭,戰爭與衝突就是最好的訓練機關,爾虞我詐這方面可以說是出類拔萃。
轟然巨響,眼前的通道崩了下來,不久通道便被大塊的石頭擋住,蓓跌坐在水中,太小看所謂的第二世代而吃了不少苦頭。
「接下來只要等他們開始進攻的話——就可以趁亂——」
說著說著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任務已經完成了,接著就只要回復等時機逃走而已。
在離開水以前就已經做好回不去的覺悟。
但是還是會回想起,曾經的——
上面好像有點吵的樣子,但是好累,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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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放棄了直接進攻,改成用一些比較迂迴的方法朝異史巫師進攻,用較多的動作取代乾淨的一招致勝,在對方具有克制手段的狀況下所能做的就只有試探並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抓住那個機會往死裡捅。
但是這變成了一個死胡同。
異史巫師也在等著一個機會,朝少女再投一次藥劑。
異史巫師可能做錯了,或許剛才應該追擊的,然而異史巫師也不清楚這瓶子裡裝的東西是不是真的有效,當然,其效果可以說超出了他的期望。
但是那一瞬間的雀躍卻讓他想到應該要追擊的時候錯過了最佳時機,接著才猶豫著「現在該攻擊嗎?」、「藥劑造成的痛還有多久?」已經來不及了。
異史巫師並不是戰鬥的料,經驗上對於狀況的判斷與直覺和真正的戰士所有的經驗與覺悟是不同的。
也就因為這點猶豫變成了這種被動局面。
少女不停的進攻,嘗試以不同的切入點試著打破這個局面。
異史巫師則不停的牽制著,若是讓少女太輕易的切入,說不定連瓶子都丟不出去就會被解決掉。
彼此都在等待著,對方的一個小錯誤,足以扭轉情勢的,一個小小的漏洞。
「要用『那個』嗎?」少女想著。
只要用那個的話就能突破,但是那個在數量上是有限的,只能用三次,一次的效用只有三分鐘。
異史巫師注意到了,少女的猶豫,並不是對於他手上的藥劑的猶豫,並不是止步不前的猶豫,而是對於自身有所保留,好像在牌局之中,握著大牌不知道該不該打出來的猶豫。
少女有致勝的王牌。
但是大概是什麼不能隨便用掉的,珍貴的王牌。
如果逼她使用王牌的話呢?
若是運氣不好就會全盤皆輸,但是這樣耗下去體力大概也是少女佔優勢。
那就——
異史巫師舉起右手,握著的藥劑隨時都可能丟出去。
少女注意到了,立刻停下攻擊隨時準備閃避。
但此時異史巫師不但沒有擲出瓶子,反倒以飛膝進行攻擊,大膽的進攻。
少女肩膀頂著魔法構成的冰盾,面對強化過的膝擊,冰盾被硬生撞碎,現在的話——
異史巫師朝少女砸下瓶子——
玻璃並沒有擊中。
只是很單純的,個體上的差異。
少女太過於矮小,對生物來說矮小通常是弱勢的象徵,但是這種說法在無盡者身上說不通。
因為矮小,關節間的距離比起一般人來的靠近。
因為矮小,所以可以更輕易的鑽到對方的死角。
因為矮小,所以當蹲下時更輕易躲過上方而來的攻擊。
因為矮小,攻擊時可以以更直接的朝對方充滿內臟的腹部重擊。
少女蹲下躲過的瞬間,直接的向前朝向異史巫師沒有防備的腹部發動強而有力的直擊。
就好像擋住騎兵的木樁一樣,後腳深深的頂著土地,右手伸直朝他的腹部用力的決勝一擊。
但是斷的不是他的肋骨,而是她的短刀。
武裝決定了攻擊的有效程度,沒有人會拿木刀雕刻玉石。
異史巫師的衣服底下,隱藏著類似盔甲的東西。
無盡者的冷兵器是用魔法打造的石器,經過加工後雖然硬度相當高,但若是跟金屬一比仍然遜了一截。
更別提短刀的話,在構成上本身就比較脆弱的狀況。
但衝擊是沒辦法完全吸收的,異史巫師還是被震退了十步外的距離。
少女也沒有停止進攻,異史巫師站穩腳步,忍著衝擊的疼痛使出踢擊——
王牌。
那必須要代表著一旦打出來就必能壓制對手的手段。
並不是一定要毀天滅地的效果,而是使用的時機正確時能扭轉整個局勢的東西。
就像異史巫師對無盡者以脫水劑作為王牌,不過時機錯誤或是沒有正確的發揮效果時,就會使自己陷入危機一般。
少女的王牌——
那是瞬間構成的,足以將自己凍傷的冰刀,以自己堅定的意志所構成的冰刀,充滿像電路矢量圖一般的特別紋路,以魔法造成的冰刀。
短刀劃傷了異史巫師強化過的右腳,蓓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異史巫師高高躍起,不只是腳,完全運用的腰力將自身迴旋於空中,在追擊的同時也準備著致命的下一次踢擊。
但那個踢擊並沒有如願發揮作用,蓓只是單手就擋住了,輕輕鬆鬆的。
那把短刀並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麼單純。
看起來美麗的短刀就像是自然界的生物一樣,美麗往往更致命。
異史巫師是用左腳起跳所以並沒有注意到——
因為自身其實並不會魔法,所以沒能及時發現到——
右腳的強化魔法刻印被消除了。
一般刀傷並不會使魔法效果輕易中斷,血液還在當中流淌的話,是不會失去效果的。
那把刀的作用,就是破壞魔法嗎?
「那不是,很適合妳的魔法嗎——」
致命的一刀刺向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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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會想起以前發生的事。
有個第二世代的人類,和我們接觸了的事。
就算大多數的人都仇視他們。
但我還是想知道陸地上的人們在做什麼。
有好多新奇有趣的事物,
連笨蛋都忍不住問,洋芋片?那個好吃嗎?
聽著那個膚色與我們不同的人類,他滔滔不絕的說著。
就像兩個世界一樣。
我不會後悔,從離開水面時就做好了回不去的覺悟。
向拋棄了我們的神抗議,證明我們的存在,
其實那樣的事對於我來說根本不是那麼重要。
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夢想,而不是歸宿。
而我的歸宿已經成為泡影,
就在魯茲納發現他們並且試圖交涉的時候,
我的歸宿就慢慢地扭曲變形,直到我認不出來,
才終於發現,那已經不是我所知道的歸宿了。
憤怒填滿了大海,就像漩渦亂流,狂暴無法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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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睡了一段時間,上面安靜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前方有微微的火光與慢慢靠近的腳步聲。
已經被發現了的樣子。
身體的傷口還沒能完全復原,但就好像那個人說的一樣。
「——我可沒那麼容易就放棄生命喔!」
蓓以同化魔法潛伏於水中,並且朝火光潛行。
不一會兒拐過轉角已可視見對方並刺殺那些人的距離。
距離在五十公尺之內,只需要一瞬間就可以刺死一個。
然而之前的替身炸彈使蓓決定更謹慎一些。
總共可以看見的是五個人,果然還是繞到他們身後再以遠程進行攻擊好了。
蓓小心的用魔法把水定型成短刀,總共五把。
「「咦?這是什麼?」」
突然有什麼奇怪的觸感,然後有什麼人和自己說了一樣的話。
「嗚喔喔喔喔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有人在!」
水飛濺起來,然後重新組成人型的水,接著定型成一位女性。
同化是融於環境之中,在視覺上使人難以辨識的隱蔽魔法,而無盡者與水的相性相當好,因此在水中潛伏是最理想的,也因此不易被察覺到,而眼前的女性並不是那種視覺上產生錯亂而已的程度。
那位女性變成了水,雖然長期與水接觸的蓓可以感覺得出來,但是幾乎無法辨識。
如果不是那位女性的膽怯蓓可能就被抓個正著。
『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蓓回過神來,從水下抽出短刀,趁著敵人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先行出手攻擊。飛出的短刀總共五把,但是倒下的人只有兩個。
「英波頓被幹掉了!」
「可惡!那是什麼東西?不像是人類!」
「其實很擅長木工的英波頓竟然——」
「琵希也倒了!雖然沒什麼特點,但是琵希——!!」
目標還有四個,包含泡在水裡的女性,剛才也突然變成了水短刀就這樣穿了過去。
「蜜絲托菈大人請下指示……」
驚訝,無法反應——
不過是一眨眼的疏忽罷了,異族的少女已經來到眼前,特化的手腳是天生的凶器,足以用來刺穿沒有盔甲的肉軀。
只是一瞬間,眾人面對突然其來的進攻還沒能下判斷。
『現在攻擊的話恩也會受到波及,但恩的頸子,可是不過但是而且只是然則——』
蜜絲托菈也手足無措的,只是看著,甚至等眼睛捕捉到蓓的動作恩的頸部已經被挖開。
一邊是強大,但完全是門外漢,另一邊是無庸置疑的專家。
蓓勾著恩的頸部向右甩去,在她倒下之前踩著她的腰部,另一手拔出她腰間防身的匕首,把她的身體當作跳板飛衝出去。
「啊——不可以!!」蜜絲托菈大喊。
手伸往水下,蜜絲托菈把魔力散佈在水中。
與此同時蓓向著薇兒衝去,安意識到薇兒有危險舉起手來準備使用魔法,而這卻正是蓓所等著的,匕首往安的胸口擲去,並且直擊心臟。
蓓的身後傳來水聲,向海浪那樣的吵雜,但仍阻止不了蓓靠近薇兒。
蜜絲托菈把水如大砲般射出去,水砲朝著蓓即將踏足的路徑轟去,然而蓓高高躍起,蹬著地下水道的頂部躲過水砲的突襲,薇兒舉著發著光的圓頂長杖,如棒球一般的姿勢朝蓓的側腹重擊。
薇兒並沒有指望水砲能阻止她,所以在蓓衝過來之前就開始凝聚魔力,並且做好絕對不中斷聚集魔力的心理準備。
就算安為了自己而死,她仍一心一意的等待著這一擊,不這樣做的話,這個人不會倒下,作為前輩、作為姊姊——
「不給妳爽爽來一發怎麼可以啊!!」
雖然正中目標,但蓓仍在擊飛前給了她一記從左胸到右腹深深的爪擊。
薇兒跪了下來,輕易的就被劃了那麼深的傷口。
而蓓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造成二次傷害後摔落水中。
「死了嗎?」薇兒問,手上的長杖仍發著光,她還沒有放鬆警戒,儘管方才的重擊連堅硬的岩塊都能打出一個洞。
蓓自水中站了起來,還咳了幾聲,幾滴血被咳了出來。
「還沒。」蜜絲托菈回答。
「嗯,我看到了。」薇兒也站了起來。
「那個……對不起,可以請妳……跟我們來一趟嗎?一趟就好。」
蜜絲托菈勸誘著蓓。
「不然是打算跑兩趟嗎?」蓓看起來氣色不太好,但沒有屈服的意思。
「是……嗎……」蜜絲托菈「舉」著一團水,接著朝前方炸開來,又或者說被分成許多小水彈射擊出去。
蓓蹬向四周的地面閃避大部分的攻擊,幸運的,這些水彈是隨著蜜絲托菈的反應決定射擊方向的,而蓓快速的改變方向加上體型小而能夠躲過大量的攻擊。
薇兒見狀立刻發起躍擊,朝著蓓所落下的水道攻擊如同砲擊般重擊而濺起大量水,蓓早注意到這次的突襲,在擊中前刻躍起到腳底接觸水面的程度,如滑冰似的向後方滑步,並且向後仰,一手從水面下拔出冰的長槍,然後投擲出去。
蜜絲托菈則在薇兒身前做出水的盾牌。
水的盾牌並沒有辦法擋住蓓堅硬的冰槍,不過那並不代表沒有作用,冰槍像是接觸到麥芽糖或是橡皮之類的東西,速度大減,不久薇兒的杖又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冰槍擊碎。
薇兒和蜜絲托菈得到了主動權,薇兒跳了起來,再次使出躍擊,蜜絲托菈則是在蓓的身邊放出球型的拘束性水魔法,試圖將蓓包覆住限制她的行動。
名為王牌的最終手段——留著是正確的。
既然要掀牌就必須在最好的時機,在最恰當的時候一發逆轉。
重擊落下,薇兒的重擊掀起狂瀾,然而蓓卻先一步向前使出滑步逃離了。突破蜜絲托菈的障壁,用那把奪走異史巫師性命的短刀。
「蜜絲托菈!」薇兒大喊。
原本還處在驚慌失措中的蜜絲托菈,突然回過神來。
必須保護自己才行——不然的話——
蜜絲托菈以魔法製造數個漂浮泡泡,那是接觸就會爆破的水彈,然而在蓓的短刀面前卻沒有發揮應該的效果就變回普通的水。
用防護網用盾用水砲都沒辦法停下她。此時她已經拉近到伸手可觸的距離。
「不、不要過來!!」蜜絲托菈在刀刃劃下的那刻變化成水——
但是那最自豪的魔法卻出現了缺陷——
蜜絲托菈的身體的確化成了水,但卻仍具有人型,蓓刀刃砍傷的部分流出紅色的血,如普通人一般,美麗的鮮紅,接觸到水後如花一般地綻放。
「欸?不要——」真正震驚的並不是下一刻可能會死,而是她無法化為她生命中最喜愛的東西,她生命中的一部份,再重要不過的部分。
詭水魔女的由來也好,告別雙親的理由也好,蜜絲托菈跌坐在水道中。
惡狠狠地瞪著蓓,此刻,把她當作敵人,起了殺意。
「妳看妳做了什麼啊!!」嘶吼著,狂暴著,怒火像是能把水都煮沸似的激動,從水面突出巨大的尖錐,蓓滑步向後,突然想到後面還有一個薇兒,向後準備進行防禦或反擊。
蓓往後一看——
「妳跑什麼啦!!」蓓大吼著。
「妳懂個屁啊!!」薇兒不要命的以大師級的速度絕贊逃走中。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她還是放逐者菜鳥的時候曾經聽過那麼一個故事,只是和蜜絲托菈相處一段時間以後淡忘了。
詭水魔女之所以是詭水魔女,是因為如果妳制止她跟水說話或是跟水玩,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有時候水會莫名其妙變成紅色之類的,山上湖泊會變成溫泉之類的,山洪會爆發什麼的,整個下水道會淹水淹的滿滿這類的。
雖然有些好像不是很可信,總之新放逐的菜鳥都會被告誡著的七大禁忌——
「妳很囂張啊!金屬中毒的藍色洗衣板——」另一方面蜜絲托菈則陷入狂化狀態中。
「啊?妳再說一次試試看啊?霸占陸地的蛆——」蓓還擊。
這把短刀的時間大概不多了,不過面對這種敵人大概也沒什麼好保留的了。
蜜絲托菈舉起右手:「就來看看妳那餿到骨子裡的態度可以得幾分吧!」
語畢右手向前伸出,同時如手掌般大的水球,從水面浮出,並且開始射擊。
強而有力的,每一發都足以擊碎牆壁的——
蓓則舉步前進著,水砲的速度太快太猛而無法隨便使用滑步,但仍慢慢地靠近著,一把不夠那就用兩把!從水中拉出一般的冰刀,以二刀流般的方式前進。
「分數?我的意志,才不是那麼廉價的東西!妳才給我跟下水道致敬!畢竟是一起散發酸味的好夥伴啊!」
作為王牌的短刀能夠斷開魔法,然而卻無法無效化物理,水依然是水,衝擊的力量也無法消除掉,短刀被擊碎化為碎冰,衝擊力道在碎裂時割傷了手臂,可是那並不代表蓓的屈服。
一把不夠的話——
那就用兩把!!
抽出冰刀,雖然冰盾更適合防禦,但冰盾的話會使自己容易後退,勝負必須在靠近之後!
每次水砲接觸刀面時都會發出碰的爆裂聲,一次又一次的,而且越來越平凡的。
「雖然十分大膽倒是還挺能幹的啊——」儘管狂化,仍然讚賞著,小小的身軀展現出來的強大意志。
連特化的手都出現了損傷,到底要多強的意志力才能一次又一次的用短刀擋下水砲的衝擊與爆裂,又要多強的意志才能在刀刃被破壞的狀況直接受到水砲的攻擊也不後退,準備下一把刀繼續這樣的過程。
冰刀與冰劍碰撞在一起,輕輕地碰著,作為宣告的劍擊。
停下了動作,蜜絲托菈忍不住咬牙。
雖然是敵人,但是那身姿仍然讓人無法不烙印在腦海之中。
身上都是血,睜著一隻眼,腰都快挺不直了,但是仍站著,仍然緊握著。
水無法沖掉她的意志,無法帶走她滿身的血,水無法使她倒下,水無法安撫她的靈魂。
「我,到妳面前了,有沒有,很開心啊?」
喘著大氣,兩人的距離不到兩公尺,彼此拿著的劍和刀交織出了這個距離。
「我承認,妳確實很強,妳那意志大概就像這個臭水溝一樣令人揮之不去吧!」
「這還真是開心不起來。」蓓嘆了一口氣:「差不多,要換我進攻了。」
蓓踏上水面,揮著短刀,蜜絲托菈下身變化為水,在水中自在移動,兩人都把水中阻力降到最低。
「碰滋!」短刀被化為鞭型的水打碎,蓓的左手放出類似電流的高能反應,全身從左手開始被白霧籠罩,那張無法保留的最後王牌,比以往更堅硬的條件被被加工,能用的魔力都砸在這一把刀上。
「欸,我問妳——」
相對於這樣強化過的冰刀,可以破壞魔法的冰刀,只要被砍到就是致命傷的冰刀,
「啊?」
蜜絲托菈以帶有鋸齒以及高衝擊力的水鞭反擊,同樣的,那種力道,只要吃一發大概就爬不起來了,
「乾的洋芋片,好吃嗎?」
彼此藉著高速的水中移動加強攻擊的切入深度和力道,
「很好吃喔——只是容易胖而已。」
蜜絲托菈向後移動手向前平伸——
「我有個朋友,說上岸以後就可以每天吃了呢!」
周圍的水都被蜜絲托菈聚集起來,蓓壓低身子奔跑著——
「棘林之花!滿開!!」
水之槍射出,如刺蝟的後背般大角度的射出參差的尖刺,
「給我閃到最後!靜海之刺!!」
閃耀著的短刀,如其名為了現在不再平靜的海面而刺出的最後王牌。
那是蓓的意志,蓓的理想,蓓的歸宿,蓓的願望。
就算已經回不去了,也希望海面不再胡亂擾動的渺小願望——
躲過水之槍低身衝刺,就算被突出來的棘割到也無法讓她停止——
直線的勇往直前——
水之槍是有兩發的,而第二發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綻放——
名符其實的棘林之花,短暫而美麗的突刺衝擊——
蓓交互著雙手,手腕及肩,那是為了一擊勝負而存在的姿勢,
下一發的花一綻放就會就會擊中她,因為蓓已經賭上性命的起跳了,在空中是無法閃避的。
「「給,老娘躺!!」」
在簡直可以感覺到呼吸一般的距離,五十公分之內,槍之花綻放,在那距
離中隨著棘之花一同展露的——蓓的種子——
通道好像下起雨一般,又或者是命運流下的淚水?
蓓倒地了,落下的水降在水道和旁邊的走道,蜜絲托菈喘著氣,脖子上有一條細細的血痕,很可惜的蓓並沒有成功。
蜜絲托菈走近蓓,伸手放在她的腹部上。
「都吃了妳的招式了怎麼殺妳啊?笨蛋。」
「妳、妳也是……笨、笨蛋啦!」蓓用僅存的精力還擊。
「至少在支援來以前,好好撐下去喔。」
地下道因為水魔法解除後落下的水熄滅了所有光源而一片漆黑,
唯一的光,是在蓓身上因應急治療魔法產生的微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