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同時是我們最後踏入卡拉巴札的一天。
不斷讓士兵的家人從多個時份離開卡拉巴札,遷離到接近阿斯嘉特領土中的小鎮避難,接著聯絡在外面,召集冥界中的冒險者支援我們的少女,待一切順利進行的時候,明天就是我們最有意義的戰爭,吉恩賽騎士團的戰事。
踏入那秘密建設的囚房,裡面都是一個又一個從戰鬥中被俘虜的南瓜骷髏軍,但同時他們都是我們過去戰死沙場的卡拉巴札兄弟們。看似充滿聖元素包裹的鐵欄,只是把非吉恩賽堡之士兵進來騷擾他們而已,某程度上這已經惹起某些人的注意,開始監視著我們。
「愛德華大人!」
沿路看見士兵與成為亡靈騎士的同伴交談,為了讓他們回想起過去的記憶可是花上了不少時間,而現在終於讓他們想起真正的自己。他們生是聖騎士,死也是聖騎士,這是騎士的榮耀,豈能被自己的同伴親手再次摧毀。
「吉恩賽堡嗎?真是令人懷念的地方……」
一個坐在囚室中的亡靈騎士說著,他並不是屬於我過去的部屬,聽說是為了保護無辜的敵人孩子,最後受到軍律制裁而當場處死,當然那個孩子也因此活不了多久。
「為了什麼讓你們這樣做?區區一個騎士團就想和卡拉巴札對抗,不知道是腦袋壞了還是發了什麼神經,要是讓你的冥妻,那位亞梅莉大人離開的話,也不用大費周章準備明天的計劃吧。」
他帶著黑色的頭盔,穿著漆黑的盔甲站了起來。對他們而言,死前是騎士,死後也是以騎士之身活著,而且為了不讓我們看見他現在腐爛之驅。
面對著我,握著鐵欄。
「相信著。」
「相信?」
「相信人類的心並非盲目,相信著卡拉巴札之中也有類似我這樣的人,對米妲倫爾‧歐德陛下的決定感到疑惑與不滿……並不要求他們立刻質疑自己的國家,僅僅只是想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因為什麼才拔出天主賜給我的的聖劍。」
「哼,」他只是哼笑一聲,「和過去傳聞中的人說得一模一樣,傻傻的追隨沒可能的幻想。」頭盔之中看不見他的臉,如果真的可以,我也希望他把那個頭盔脫下來,名為德魯修的騎士,為了保護敵人的孩子,被自己的騎士長砍下首級。
「哈哈哈……但我沒有你當時的勇氣呢。」
「……」
他知道我所表達的,所以也沉默起來,慢慢坐回去床椅上。
正當我重新走起的時候……
「我會成為你的劍,抵擋那些敵人。」
「我絕對不會把武器放下的,德魯修。」
我背對著這一切的時候,我聽見水滴在金屬上碰撞的聲音,過幾秒便沒有再去理會,男人是不希望別人同情,也不希望自己軟弱的一面被人發現。但我並不討厭,要成為吉恩賽堡的聖騎士,哪怕是遇到最麻煩的事情,也會同甘共苦,過著有血有淚的一生。
慢慢,我便來到亞梅莉的面前。
她好像有點擔心。
「亞梅莉。」我打開鐵門,走到她的身邊坐下,拉過她冰冷的手,然後用自己的溫暖慢慢覆蓋著。一陣陣顫抖未曾停下,明明那時候還笑著說支持我這樣做,現在卻開始獨個兒害怕起來嗎?
「傻瓜,我在這裡啊。」
「親愛的……人家睡覺的時候,夢見你再次……」
立馬,我伸出食指放到她的水唇前,再說下去只會惹起自己的不安,還是不要說吧寶貝。摟過她的脖子,輕輕把她拉到自己胸脯前抱緊。「一直以來都辛苦妳了,明明說過讓你幸福度過這輩子,最後食言了。」
「人家不要……別這樣說啦……」啜泣的聲音。
「為什麼要說得快要跟分開一樣……」鬼魂的眼淚嗎?也跟人類差不多的嘛。撫過她的臉,把那頭黑色的紗布揭開,看著那張迷人又天真的臉蛋,忍不住便輕輕親了一下。
「反正說什麼,妳都會不喜歡,都會擔心吧。既然如此,我今天能有多少時間,都在妳的身邊陪伴著,一切已經處理好了,剩下那個少女和冒險者的努力了。」
「叫做友希的孩子嗎?嗯,親愛的問過人家,喜歡。」亞梅莉猶如一隻小貓依偎在我的胸懷,傾聽著我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十分平靜,比『那時候』還要平靜得多,我已經失去過妳了,也從未想過會再一次遇見妳。
「喜歡嗎?明天她就會成為妳的騎士,帶著妳離開這處危險的地方。」拿起一條手巾,把她的眼淚抹掉,「哭了就不好看,而且眼淚無法讓事實改變吧?」似是說教,也是安慰戀人的甜甜蜜語,語氣相當纖細且溫厚,使一種讓人放心的嗓門。
「天主一定不會讓親愛的遇上不測的,人家會不斷為你祈禱……」不切實際的想法,但卻讓我充滿無比窩心,天主嗎?不測嗎?從我上過戰場之後,我已經不再完全依賴衪了,這並非拒絕,而是深信衪早已為我預備著一切。
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她流下更多的眼淚。
「我愛妳,亞梅莉。」
「愛德華……嗚呣……」
我想妳知道,我們分開之後的每分每秒,我都想起與你共度歡笑時的畫面,妳笑起來的樣子給予我無比的支持和鼓勵,也是我活在這世上最寶貴的事物,正因為妳我才可以走到現在,所以我也會承諾幾百年,或是幾千年也好,成為遊魂夜鬼也會回來找妳的。
第一次與妳到玫瑰山丘上摘花,拍下妳害羞到要哭的表情;
第一次到妳家中吃了幾次晚飯,被父親稱讚我們有夫妻相;
第一次騎著白馬來到妳教堂前,拿出婚書向你求婚的瞬間;
第一次看見你因為幸福而落淚,願意跟我一生一世地牽手。
就算你變成什麼樣也好,我的手永遠牽著妳不放……
因為……
… … …
… … …
——阿爾伯特.愛德華,愛著,瑪德琳.亞梅莉。
——『卡拉巴札的騎士們!回想起你們當初拔出聖劍時,是為了什麼而戰!為了自己所愛的?為了自己的國家?為了自己最真摯的東西?對,全部都是我們戰鬥的初衷,但當猶豫不決的時候,死亡就已經伴隨我們左右,所以請不要因為我們是吉恩賽騎士團而手下留情,堅信著你們堅信的!別讓自己死在我們的劍上,我們的劍只能沾上真正敵人的血!』
——『我並不是什麼偉大的人物,只是一個曾經為卡拉巴札立下小小戰功的騎士而已,請我將成為歷史上的一個齒輪,若果勝利就是正義的話,我願意成為敗北的一方,因為我希望因為勝利而讓自己後悔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