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啊。」審神者暴躁的揉著自己的頭髮,一頭青絲亂糟糟的,和她的心情相同,「既然是付喪神,那麼就是一種靈體嘛。」她抬頭,祈求的看著他,「這件事情,我只能拜託你。」也只相信你。
「主上,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男子低沉的嗓音重擊少女的試圖逃避,逼迫她面對現實,「若是簡單的淨靈儀式就可以除祛墮落的靈魂,我們也沒有必要和歷史修正主義者對戰了不是嗎?」
「但是光忠他和敵人不一樣!」
「不一樣在哪?」太郎步步緊逼,平常極度討厭麻煩,甚至可以說到了節能地步的他此刻一點也不願讓步,「同樣是刀靈,同樣是闇墮,只不過還沒完全失去理智罷了。」
兩人對峙著,皆沉默良久。
無言的空氣凝滯在此,無論誰見了都繞道而行,這場爭執持續了有一段時間了,就連鶴丸都沒敢以輕鬆的玩笑化解這份尷尬--這個爭執的起因太過嚴肅,此時做什麼都化解不了凝重。
「......是的,他動搖了。」嘆了口氣,審神者頹下肩膀,剛才強勢的氣魄消失無蹤。
堅定的心智,才不會給予心魔或者黑暗任何的入侵機會,像刀劍的付喪神這種力量強大的靈魂,天知道多少妖魔在暗地裡舔唇覬覦。
然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燭台切光忠的心防動搖了,有了空隙,被趁虛而入,在一次池田屋出征後歸來時,一時失去理智傷了審神者,被獅子王率第一部隊鎮壓後才清醒,那之後便把自己關在房裡,一步也不願意出來,只是時不時地聽見裡面傳來痛苦的嚎叫和摔東西的聲響。
「那就是因為他心智不堅。」太郎補充,只得到審神者不鹹不淡的眼神回應。
他並沒有因此退縮,卻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並不是非他不可......」犀利的眼刀被他完全無視,「我們只不過是付喪神,我知道倉庫裡面還有別把燭台切,只不過需要重新適應夥伴和鍛鍊能力罷了,一切還是可.......」
「住口!」審神者一聲暴喝,嚇到了不遠處正經過的秋田和鯰尾,太郎這才露出了對話以來第一個表情--錯愕,「這就是你的看法?」少女往大太刀的方向逼近,凌厲的眉眼鎖定高大的目標,「不願意嘗試,只是因為他可以被替代?」
「不只是他,我也是。」太郎頓了一下,補充,「我們都是。」
「真是夠了!」少女煩躁的退開,「一個一個都這樣,非要我把話重複講個四十幾遍五十遍嗎?」她凝視著陪伴她最久的近侍,「你們都是無可取代的,你敢隨便斷刀就給我試試看,到哪裡我都會把你揪出來打爆你。」
挑眉看著少女好一陣子,雖然早就知道她的想法但還是忍不住......「......是。」他笑道。
「總之,」又嘆了口氣--聽說每嘆一口氣就少六秒壽命--覺得自己大概要短命好幾年的審神者做出結論,「無論有效與否,都要試試看,盡全力搶救他回來。」
「了解。」
站在太郎太刀的身後凝視他離去的背影,少女悲傷的眉眼下展開一個虛弱的笑容。
無論結果如何,總得盡力試試看。
而她所能做的,便是祈禱,為光忠、為太郎、為本丸、為她的夥伴們。
她換上久違的繁複和服,莊重的走到了月光下詠唱許久以前曾聽過的,異教徒的祈禱:
「Ave Maria 聖母瑪利亞
Pardonne-moi 請原諒我
Si devant toi
Je me tiens debout 如果我在您面前不曾跪下
Ave Maria 聖母瑪利亞
moi qui ne sais pas me mettre à genoux 因我不懂得如何屈膝」
高亢的嗓音輕柔的掛在樹梢,和月亮對視,整個夜空都因此柔和了下來。
「
Ave Maria 聖母瑪利亞
Protège-il 請保佑他
De la misère, du mal et des fous 遠離橫行世上的
Qui règnent sur la terre 災難、邪惡和愚昧
Ave Maria 聖母瑪利亞
Des étrangers il en vient de partout 異鄉人來自四面八方 」
她一直以能夠表達高亢卻婉轉的最大音量詠唱著,閉著眼睛沒去管誰聚集過來了,或者誰也跟著在一旁祈禱,她只希望歌聲能夠帶著祈願上達天聽。
「
Ave Maria 聖母瑪利亞
Ecoute-moi 請聆聽我
Fais tomber les barrières entre nous 拆除人與人之間的藩籬
Qui sommes tous des frères 我們都是兄弟姊妹
Ave Maria 聖母瑪利亞
Veille sur ses jours et sue ses nuits 請日夜看顧 他 」
異鄉人,或者說是異教徒的祈禱頌唱,僅僅是因為此刻腦中只想著他要平安,希望他不要被取代,那份獨一無二,沒人比她更清楚。
來年之盛櫻,絕非今宵之花影。
「
Ave Maria 聖母瑪利亞
Protège-il 請保佑他
Veille sur mon amour et ma vie 看顧我的愛與生命
Ave Maria 聖母瑪利亞
」(微改自鐘樓怪人-異教徒的聖母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