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意外襲來的黑色意念
臨海的小城鎮,風中總會夾的淡淡的海鹽氣味,微帶鹹味的風飄蕩在教室之中。
我被這股臨海吹拂的鹽味所吸引,下意識的將目光朝窗外遠眺凝望,遠處的海面與天際劃分出清晰的分界,視野瞬即轉爲開闊。
居住在臨海的城鎮已經十多年的我,若要我對自己出生的這座城市打分數,大概只能給60分級格吧。
以鄉村爲起點,延伸發展而成的都市,帶有相當明顯鄉村過度到現代都市的獨特風味。城鎮屬于迎風面的丘陵地形,公路爲求快速抵達,便以直通橫漣方式連到海岸處,很明顯是基于運輸所建立的公路設計。
附帶一提,城鎮的學校與行政商辦區,全都是建在坡道頂處,目的是防止颱風海水倒灌與海嘯等天災侵襲,做爲避難疏散處。
這也就意味著,坐落在高處的學校,朝遠處凝望便能看見橫躺於天際邊的海岸,順勢下斜,緊鄰齊立的住宅通到底轉換爲古早風味的于港村落,有種進入時光隧道或者古跡的特別感受。
我並不清楚這些是否稱得上美景,不過,煩悶時由上朝下眺望遠處會令我感到愉快。
這個坐落在臨海小城鎮,目前是屬於進出口貨物爲主要發展項目的地區。因此在物流與貨運上的道路規劃相當到位,交通方面還算方便。緊鄰城鎮距離大約30分鍾車程的大學中心以及商辦中心,在貨物運輸上便利性非常的好。
最顯眼的莫過於在城鎮街道上移動的滑軌電車。
暗紅色的油漆車廂獨自散發著古色與斑駁,從偌大的對外車窗望入車內,只有吊環垂若擺蕩與金屬欄杆伫立,相當簡單質樸,在直通到底的軌道上時速最高爲40km/hr,不時可以看到車廂正在緩慢行駛時有人上上下下的跳車。作爲公共設施的移動工具,算是獨厚住民的福利。
城市車流動線規劃相當簡單,九條大道通抵直達海岸港口,所以順勢配置上固定運行的滑軌車,當地人戲稱爲「電梯車」,個人覺得很貼切,全世界剩沒幾處在使用了。
而這座小城市的過去,其實是以産鹽爲主的一個小村莊。轉型的契機在于産鹽對外銷售的目的。由賣鹽開始,小鎮不斷對外銷售魚貨以及醬油與腌漬乾貨這類食物,因爲物美質佳,市場的接受度大增,佳評如潮,小城鎮所産的鹽一度被冠上「御鹽」美名。
很難想像小鎮過去的風光時期,單就鹽業就占掉市場41%的利潤。
然後,商人們注意到商機,湧入這個小村莊並且將市場轉爲量産,結果惡夢就開始了。
搞量産拼産能的結果,留下的便是滿目瘡痍的開採鹽田大坑以及乾枯的漁獲,面臨鹽與漁獲皆枯竭的狀態,城鎮開始轉型成爲對外貿易進出口用的港口。
城鎮爲了紀念當初産鹽的美好光景,故將都市命名爲「御鹽都」或者「御鹽市」。
風光與繁榮會退去,留下的則是回憶與美名。
也見證到繁榮總是伴隨破壞,美名之下埋藏著黑暗,殘存的部分,僅剩下的,只有空洞的虛名。
果然將有價值的東西壓榨到極限,無價值的東西也能夠反過來應用到連渣都不留,才是人類文明的真相。
高中生活便是被教科書、考卷、測驗、報告、成績給填滿,大學被學分數與修課測驗以及實習占滿,出社會被工作、客戶、上司給瓜分占滿便是一種宿命。
想到未來進到社會,大概也是每日勞碌壓榨心力,賺取微薄的薪水,然而賺到的錢搞不好還不足以應付工作時所累積的病痛。過程中不斷地被壓榨自己的産能直到無法負荷壞掉,就算壞掉還被用來作爲反例使用,連渣都不剩的直到生命結束。
聽職場工程師們都會揶揄自己,趁年輕多賺一點,過勞死就算了,萬一沒死透才有本錢養病。
其實死透才是救贖吧?
想到這便覺得樣平凡度過人生真是一點都不容易,讓人湧現出這個社會到底怎麽了。有必要如此拼命嗎?
把生活弄到只剩下工作是一種榮耀嗎?爲了工作賠上時間與生命有産出價值嗎?爲什麽一定要這樣過生活呢?
這個社會肯定有病!
沒錯!有病的不是我,有病的是社會。
走神思考起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的我,嘗試把思考拉回到發想的起點!很明顯跑題跑太過火了。
對了!起初思考的是樁的獎學金運用的問題!
課題爲【如何妥善利用這筆資金犒賞一下樁的好成績。】
某種程度上,能夠跑題到這種程度,腦子構造應該相當堪憂,搞不好比豆腐渣工程還更軟爛也說不定。
恩!沒問題的,腦漿之類的腦內填充物本來就稠稠的,就算像豆渣也是可以被原諒的。我暗自安慰起自己。
雖然樁一臉蠻不在乎的表情看待分數,對獎金似乎也絲毫不放在眼裏,
這麽突然又隨意的將一筆錢爽快的交給我,怎麽想都覺得奇怪吧?一般而言女孩子不是應該有一卡車想買的東西嗎?例如熊貓強尼之類的?
仔細想了想,樁她似乎除了BL本跟食物以外,我幾乎不清楚她的喜好爲何。雖然念同一所學校,實際上我也不清楚她在學校的生活到底過得如何,偶爾會有傳言跟風聲,大多是不好的負面的居多。
總之這是一種想要妥善利用資金,鼓勵一下拿到月評鑒全年級第一的樁,打算找出令她感到開心的發想……
不過,就算反覆思考也只會出現兩種選擇即BL本或者食物 !
果然食色性也,性欲跟食欲才是人類的本質嗎?
我的妹妹原來也是個忠于自我,或者該說是忠于欲望的人?
就在此時,突然驚覺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城市,或者該說鄉村?總之是介於兩者間的地區,並沒有類似百貨公司如夢時代、秋葉原、美麗華、等這類充滿令人炫目要素,充斥五光十色魅力,具有娛樂與文化沖擊飨宴的大型商圈。
雖然有在地的商圈街跟傳統市場,但也僅僅只提供到基本的生活水平,想要逛百貨公司就得開車30分鍾跑商業區才行,
唉~所以說我只能給自己從小待到大的城市給勉強及格的分數,連看場電影都要開車30分鍾。
這麽說樁她喜歡何種類型的電影?
我不知不覺想出神,兩眼呆滯地望向天花板,大型的葉片風散持續運轉,夾雜著導師上課的內容,令我有種仿佛身處在某種古代祭祀典禮上的詭異氣氛。
連妹妹喜歡看怎樣類型的電影都不知道,你還敢說你是哥哥?
隨葉片旋轉,我的思緒也陷入如同纏繞在葉片上的蜘蛛絲般的糾結,不要說想分開,根本越積越多,一整團龜一球在葉片中心看起來真不愉快。
下次輪值日,我一定要把那團東西弄掉,感覺有點像不小心把女友肚子搞大,跑去婦産科弄掉的意味。
不過我基本上是個女性絕緣體,除了親人之外沒有與異性相處的經驗,只是想深刻形容一下那團毛球使我感到棘手又火大,沒有其他意思如鼓勵墮胎喔!墮胎不可取喔!
什麽「萬一有了!拿掉不就好了!」這種鬼話放在緣之空裏面看看就好!
教室內充斥著電扇運轉的嗡嗡聲響,負責二年級理化課的教師不斷用粉筆在黑板上畫出公式與描述性的縮寫,即使老師費心的詳加琢磨問題,物理感覺以及描述符號之間的相關性,我還是無法理解其中的連結點。
爲什麽通量與截面積相關可以用f(A)做表示,然後又依照對物體直觀的判斷,依據流體力學寫出恒等式,又假定填充物密度不變,而且,爲啥連條件都可以自己給?
這根本是在說「我是裁判!我說的算!」不是嗎!簡直莫名其妙。
真心希望自己變成流體進入大氣層中,成爲水循環的一部分!然後期望自己變成雲的那天到來。
象征授課到此結束的第八節鍾聲響起,夜幕逐漸由昏黃轉爲黑色。身旁的同學們仿佛彼此約定好般收拾起書包,陸續三兩成群的朝校門移動。
有些後仰的伸起懶腰,有人一溜煙馬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也有人等在走廊上一起行動。我則是屬于獨自行動的類型。
雖然說獨行俠什麽的感覺起來有點酷,其實也不過是不擅長與人相處罷了,更明白而言是覺得麻煩,要我面對複雜的人際往來,我甯願嘗試理解物理現象。
隋朝下延伸的樓梯我走到換鞋區,恰好看見樁他也正要換鞋。
樁她伸手翻開鞋櫃,一瞬間,細落的廢紙與鋁箔包如爆破般瞬間炸開迸出並且落地。
面容沒有改變,毫無表情,眼神仿佛與空洞無底的心聯系,空虛的冰冷如同走在無人跡的千年凍土上,隨著這到目光飄向鞋櫃處,我的血液也如同將要凍結般喘不過氣。
在我意識到自己行動前,我已經伸手打算清理樁的置物櫃。
比起想像的更糟糕,鞋內被廚餘與垃圾給填滿,異味充斥,碎削卡在櫃內,我急忙地抽出鞋子打算做點「搶救!」
「沒關系的!阿真!不用清理!因爲就算清過,明天也會一樣。」
平淡的,和緩的,不帶任何情緒,冷漠的從口中殘弱的吐出幾個字,樁她抓住我的手,眼神像是早已被挖空般渙散,如同早已習慣或者說放棄掙紮的稻草人偶。
雖然樁這麽說,我的心裏反倒湧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
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的妹妹沒有做過壞事,也沒有得罪過任何人,爲什麽卻要被這麽對待?
樁她穿習慣的女用咖啡色休閑鞋,上面沾上果汁與奇怪的不明液體散發異味,我不假思索的打算到洗手台做清洗。
樁她卻再一次伸手抓住我的上衫一角,把我拉住。
「真!不要緊!我沒事!遇到這種事,只是有種又被颣人猿襲擊這樣的感想而已,很尋常的。」
飄蕩在虛空中的意識,雙眼失去聚焦點,面無表情卻能令我感受到沮喪,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會露出的表情。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杵在原處
「爲什麽?會有這麽愚蠢的生物呢?因爲不符預期的表現,就把不滿與憤恨發泄在別人身上。自己做不到就期望別人也做不到,這是什麽生物?」
樁她對著自己的鞋將手舉上半空中,手指緩緩地緊握成拳頭,雙眼看不出聚焦處的平視朝前,意識似乎不是對著眼前的鞋櫃,而是朝向未知的彼端不斷延伸。
看著樁仿佛斷了懸念,不再抱持期待與希望的空洞感,
我下意識地緊握住拳頭,快步的走往流理台,將水龍頭轉開沖洗樁的室外鞋。不知名的醬料跟油汙,使清洗上格外費力,已經滲透到皮革裏面太久,感覺洗不太掉。
「這個挺不好洗的,樁你等一下。」
我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出這種舉動,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樁才好,除了想辦法幫她把弄髒的鞋子洗幹淨之外,我想不出任何恰當的安慰方式?
把弄髒樁鞋櫃的家夥揪出來,要他們負責清乾淨?然後爆打對方一頓?把對方塞到垃圾桶後將他們沈到太平洋裏之類的……感覺非常不恰當,有違平衡。
「不要再洗了!阿真!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沒問題的!這個大概還有救,能夠洗幹淨的樣子。」
我無視樁的意見,自顧自地拿起流理台旁的氣泡綿沾上洗潔精後,在髒汙的地方開始用力刷洗。
「不要再管我了!阿真!總有一天你也會覺得我『有問題』然後變的討厭我,最後離開,我不希望變成這樣,所以……希望你不要再管我了。」
因爲刻意不看樁的關系,我無法得知他的表情與態度。然而聲調變得激動,夾雜細弱的哽咽,腦海中閃過母親時雨千歲拿著醫院診斷書對樁露出嫌惡表情的那一幕,內心中的那道線瞬間崩潰了。
「……說這什麽鬼話……」
我將洗到一半的鞋子丟放到洗手台上方,內心無法言喻的激動使我忘記控制自己的言行,對樁大聲怒吼。樁他被我突然改變的態度弄得不知如何應對,雙手交握在胸前,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看著我。
「什麽不要再管我了!?如果你是天才的話,爲啥這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我現在很生氣!恨不得把那些人揪出來打一頓,可惜沒有本事,所以只能在這邊洗鞋子,我恨這樣的自己。可是最讓我不爽的是樁你,什麽叫做不要管你?發蠢嗎?在說什麽鬼話阿!」
沒錯!其實我想說的是,雖然我沒什麽本事,雖然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傢伙、成績普通,能力普通,運動勉強過得去,就算費盡心思想一周也想不到自己優點爲和的可悲傢伙。
唯一可以肯定一件事,我不會像老媽這樣把你當奇怪的東西對待!這就是我主要想表達的。
可惜我卻用非常粗劣至極糟糕的方式對待樁,沒有起到安慰功能,又沒有表達到自己的想法,搞不好還會被樁當成生氣,完全搞砸了!
我失去平時的那份乏力感,我聲嘶力竭的對樁大聲咆嘯,身體僵硬打直,咬緊牙緊繃起臉部,因爲大吼的緣故使我感覺到喉嚨有種刺痛感,全部的注意力都聚集在樁的身上。我無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鼓噪,這跟平時很不一樣,我非常的動搖。
「好了!停止喔!兩位!」
不知何時從我身後冒出一個人影,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我的肩膀上拍了幾下,然後從我身旁竄出朝樁走去。嬌小的身形專著學校公發的運動服裝顯露出慵懶與隨興,然而,臉上的表情跟衣著顯得格格不入,帶著威儀嚴肅的氣場。
麻生老師先是從口袋拿出智慧手機對准鞋櫃拍下相片,然後將手伸到樁的頭上來回撫摸她。樁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略露出困惑的表情望向麻生老師。
「這不是誰的錯!也絕不是你的錯喔!如果要說是誰的錯的話,應該是社會的錯吧!總之……」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你沒有錯喔,記得這件事!」
似乎意會領略到麻生老師畫中的含意,樁的表情明顯變的緩和許多,雖然沮喪且黯淡,但是不再滿載著絕望感了。
麻生老師流露惋惜的視線望向樁,如同馴服了一個小動物般,樁他緩緩地低下頭去,然後像是意識到某件事情,突然甩動頭擺開麻生老師的手。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看樣子是個老師的樣子,你是來協助收拾爛攤子嗎?」
樁他眼神帶著莫名的敵意,語氣明顯相當冷淡,很明顯設立起一道警戒範圍。然而麻生對樁的警戒態度絲毫不以爲意,他彎下身貼近到鞋櫃口,雙手交叉托住手肘仔細盯著瞧。
「表現忌妒的手法真是……該說現在的小孩真沒梗……還是說…….真是沒水平?」
「我只是半路遇到有趣的學生順道跟來看,沒想到遇到很有趣的事情。」
「還有,比起收拾爛攤子,我比較偏向給損壞他人物品的人來點教訓喔!雖然這些都是制度所造成的問題,成爲落後的人以及成爲領頭的人互相敵視之下的産物,然而,損毀他人物品是不爭的事實,既然造成錯誤事實,就必須爲事實付出相對應的責任,這就是一種法治概念。」
麻生老師淺來很開心的樣子,說到「教訓」兩個字的時候還順道活絡了一下手指,雙手交握發出「咖」「咖」的聲響,讓我聯想起最近看的東京O種的金木君,有點可怕,又有點帥氣,感覺有點酷,或者該說中二?
落落長的解說條理仍舊分明,該說這算是一種教師職業病嗎?簡單,清晰,好吸收,容易懂。
站在鞋櫃前方的樁低著頭,表情依舊帶著冷漠與黯淡,然而比起剛才那種毫無生意的表情,現在很明顯的柔軟許多,他擡起頭將視線望向麻生老師,眼神之中帶著相當程度的不信任感。不管如何,樁從剛才仿佛快要失控的狀態回複,對我來說算的上松了一口氣。若爆發不知道會變成如何!
也就是說老師是正好看到我才跟過來的?
我被這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引起欲望,對老師提問。
「老師你什麽時候來的?」
「從『說這什麽鬼話』開始吧!哼哼~」
麻生老師用帶著玩味的視線,嘴邊泛起爽了的笑容看著我,然後用手肘頂了我幾下。這番親近舉動令我感到退卻,不是討厭這種舉動,是太過難接受.....
你不是老師嗎?怎麽這麽沒有老師的自覺,或者該說架子?裝什麽可愛!自以爲青春洋溢!雖然我不討厭就是了。
「我有點訝異喔!看起來毫無上進心的你居然會爲了女同學而激動,還大聲的呐喊。果然是青春,難道是暗戀對象?樁的成績很好,難度不會太高嗎?應該不喜歡跟笨蛋來往吧?呵呵~」
看起來相當興奮,如同高中女身在畢業旅行,在夜晚入住旅館時玩起真心話大冒險講到暗戀對象話題的調調,充滿桃紅色的期待,或者可以稱作乙女之色。不過想到數秒前,因情緒高漲之下大吼的事情突然感到難爲情,瞬間滿臉通紅。
老師你好歹也是個老師,有點自覺比較好吧?太輕浮可是很難讓學生信服喔,雖然現在在我的心中你已經毫無威儀可言……
「這是我妹妹時雨樁!」
「疑?蛤?喔喔……一點都不像。」
麻生老師的目光先是在我身上打量,接著回過頭望向樁,握起拳頭敲了自己手掌一下,露出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卻又馬上轉變成狐疑的態度表現「你們是兄妹嗎? 」。真是啰嗦。
老師的表情豐富到令我感到訝異,浮動的程度像是在逛動物園的幼稚園小女孩,一下露出驚訝的表情望著無尾熊,過不到10秒又沖到北極熊前面去。這就是傳聞中的童心未泯嗎?
「那麽!如果是家人的話,應該有更體貼的安慰方式才對吧?畢竟認識的時間很長。」
我無法對麻生老師的話多做反應,他應付樁遇到的狀況確實比身爲家人的我更加的好,樁她因爲麻生老師的幾句話,臉色變得柔和許多,我也因爲麻生老師的介入,原先混亂的思緒一掃而空,雖然最先發現到事情的事我,雖然我與樁是有血緣的親人,然而面對這種事情,卻無法拿捏掌握好處理應對的方式也是我。
想要安慰樁的想法,用了相當糟糕的方式表現出來。像個傻子一般的猛洗樁的鞋子。
這種單純想依靠反射動作處理狀況的態度算是一種消極吧?
難道我內心其實某種程度也在抗拒妹妹嗎?除了重視還增添了些恐懼與排斥?所以才無法做到更加體貼?
「我大概沒辦法吧!因爲我是笨蛋!」
「是嘛!」
麻生老師對我伸出雙手,我則搞不清楚老師意圖的在原的發愣。察覺我沒有反應的老師便將眼神望向我的後方做了個暗示。
「把鞋子交給我,今天就暫時穿室內鞋回家。」
我不疑有他的將樁的鞋子交給老師,接過後仔細的盯著鞋子看了數秒,看見鞋子慘狀的麻生老師眉頭深鎖發表心得:
「如果這是我的鞋子,我應該會要對方舔幹淨或吃下去之類的吧!」
語氣雖然平淡,然而展現出來的態度和壓迫感如同不小心進到高壓盧內,令人感到窒息。
好恐怖!老師的表情是認真的,如果洗不幹淨,他可能會要對方把鞋子吃下去。這什麽酷刑!
我暗自在腦海中想像某人吞下鞋子的那幕,感到頭皮發麻直打冷顫。現在的老師都這樣嗎?壓力太大?
「總之,這件事交給我吧!你們兩個路上小心。」
丟下這句話的麻生老師,隨即拿著一雙沾滿汙漬的休閑鞋,轉身筆直的往行政大樓走去。
我不確定樁是否會因爲老師的介入而對這件事情釋懷,
也不清楚她那番一旦受到刺激,便如同換了個人般的行爲表性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可以窺見到,低年級的學弟妹們對樁的態度與自己的母親有同樣的基調,
這也說明了爲什麽樁比起教室,更喜歡待在學校頂樓這件事。
爲了求得安全且穩定的棲身之處,她選擇獨自一人與衆人隔絕,不與他人接觸的位置。
然而,這個選擇迫使他面對更加殘酷且激烈的反饋。
因爲沒有接觸,他人沒有機會展開攻擊,然而這股意念並未消失反而更加的清晰,最終醞釀成爲足以使人展開行動的黑色意志。
我下意識地望向樁,而她的表情足以道盡一切……
「我沒有問題的!哥哥!」
她又變回那個總是在校園頂樓發憨,傻呼呼凝望遠方,渾身散發出慵懶氣味的樁了。
看著她這種態度,真的覺得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此一舉。
天平與磁鐵將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