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征途的終點 Heart-of-a-Matter
11 (原點.深淵 /1)
我仍依稀想起，過去生活的村落。
那是位在法國境內的樸實農村，大約四十五分鐘就能徒步進到山腰上的小型城市。
我永遠都記得那條不太平整的石板路，每當風起便會有如麥田蕩漾的金黃色草原，羊隻在一望無際的和諧中悠閒聚散、啃食草地的那股安詳。
陽光從青葉的隙縫直灑而下，核桃與橄欖的濃郁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雙親在馬車意外中過世時，自己才八歲。
之後就被送入孤兒院，直到今日。
起碼自己不是孤獨的，因為我還有個兄長。一個老是為我擔心、總是多管閒事又笨手笨腳、除了廚藝之外一無是處的傻子。
有這樣的哥哥並不會覺得累人，我們倆有著相近但又確實不同的特質。
孤兒院就像個大家庭，彼此照料而豪不虛偽的關切，讓我們如同重釋家庭。
我在十七歲時戀上某人，對象是最近才從郊外搬到城鎮的少女。
少女和自己同齡，直到現在那張琬若向日葵的笑容仍然溫暖心靈。
令人震驚的是，幾乎就在同時，我察覺哥哥也愛上了少女。
或許這就是兄弟間的特殊感應。
不需言語，但憑小小的徵兆就能意會彼此對少女竟然抱持相同的感情。
不過，我們還是一對感情要好的兄弟。
這點沒有任何變化。
不知不覺，我們和少女也成了朋友。
哥哥和我都將這份愛慕當作秘密藏在心裡，三人的關係毫無改變，那是一段圓融而夾雜苦澀的黃金時光。
我還是沒印象。
自己到底有沒有向少女傾訴愛意?
總是一直凝望耀眼的她，那個膽怯而羞澀的自己到底告白了沒?
這樣注視著印象的景象，彷彿我是別人一樣。
接續另一段回憶，我還是想不起來。
對了，那時候有奇妙的人物出沒鎮上。
那是一名步入中年的天主教徒男性。
他的信仰虔誠而堅定，卻被眾人所畏懼。
對天父的真誠禮讚，也被貶為侮辱神的行徑。
據說他--------那名男性是名魔法師。
聽起來就像笑話一樣，對我而言甚至就和時常在早報看到特輯專欄沒有兩樣。
對自己而言，魔法還是什麼都無所謂，就算是足以顛覆世界的真理，也和自己的人生毫無瓜葛。
哥哥的反應卻和我不同，兄長對神祕竟然抱持出自赤子之心的熱忱，純直而令人錯愕。
這樣又有什麼問題?
這段幸福應該是不動如山的，不會因任何外力而變質的才對。
不過自己太天真了。
幼稚的自負蒙蔽雙眼，直到某天我才驚覺，自己其實比那個傻里傻氣的兄長還要遲鈍。
沒錯，的確出事了。
直到那時，我才明白……
自徐為魔法師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心儀少女的父親。
過去與她父親有糾葛的人物潛伏於這座城鎮，並在近期爆發衝突。
對魔法一無所知的男子來看，這只是個恐怖而規模出奇的騷動罷了。
我沒料到哥哥會付諸他的諾言:
「我們就分道揚鑣吧。請繼續和平而無知的生活，並且放心吧-------我會保護她的。」
想必哥哥明白，如果讓只是凡人的弟弟留在身邊，只會造成雙方的危險。於是這麼做了。
就算一直都察覺哥哥的變化，我仍無法相信那個優柔寡冠的傢伙會露出這種表情。
結果，我錯失了婉拒的時機，當然也沒得和少女道別。
兄長擅自解讀他的沉默，就這麼踏上非人哉的人生。
最後失去了一切。
我不明白到底哪裡生錯，那時的我不過是至鎮上採買，所以錯過了災厄。
當我返回農莊時，所有的村民都死亡了。
死狀悽慘，簡直像是被抹種瘟疫所殺般，無一倖免。
------怎麼會變成這樣?
自己恐怕永遠無法知道吧，因為當時自己不在現場，而且自己也因此得救。
兄長參與了魔法師間的對決，最後就和任何一位村民一樣，就這樣化做冷冰冰的死屍。
再加上心儀的少女、少女的父親、以及背上刻著詭異圖樣(很可能就是敵人)的斗篷男性，陳屍在一起。
我的初戀就這麼結束。
不論是家人、幸福、孤兒院、好不容易復得的家庭也都毀了。
感受做為唯一倖存者的空虛，我就坐在屍體身旁思考許多事情。
他們為何死了?
天有不測風雲、人無法預測未來------只有能力足夠的人才能克服厄運。他們因為太弱了，所以才會在某種「緊急狀況」中無力垂倒。
簡單來說，他們死在這裡或許就是命運的意思。
剎那間，我相信了命運的說法。
自己活下來的原因，也不過是純粹的巧合。
不過，這樣就夠了。
如果在喪失一切的過程中，能夠瞭解命運的絕對性的話，就更應該相信它。因為這正是神明不惜毀滅我的一切，也要我領會的道理。
我的世界因此變貌。
崇信命運後，就會對所謂的真理感到興趣。
不知不覺，真理有如惡魔的誘惑勾起好奇心，使自己也漸漸陷入魔道。
大概是因為流著相同的血吧，我漸漸發覺自身的潛意識會和兄長一樣追求神秘。
說起兄長是怎樣的人呢?其實自己也沒有真正瞭解過他吧-------不過自己卻在最後目睹他的信念。
那的確是改變一生的決定，而他也的確因此迎接死亡。
諷刺的是，自己正打算踏上他的腳步，並探尋神秘深處的唯一。
我感到相當可笑，甚至還有種兄長的靈魂會因而在自我深處復甦的感覺。
我感覺兄長已經藉由自己的覺悟復活了，在求知的過程中，漸漸在精神某處留下蹤跡。
-------我要完成他當時的理想，這樣我就能看到哥哥眼中的世界，以及接下來的未來。
這就是讓「神蹟崇拜」映照在心靈深處的根源記憶。
為了證實前人的遺願並非白費，我將為求答案而捨棄人生。
12
擺在眼前的狀況十分明瞭。
在K市附近的深山內，暴風般的震動漸漸平息。
彷彿落入宇宙空間的詭異現象消逝，重力也回歸正常數值。
司優奈親眼見到，搖擺不定的未來，最終的定向。
混濁的土泥砂石之中，微弱的閃光悄悄滅去。
少女呼喚了其中一人的名字，不過毫無回應。
取而代之的是，從壓迫感中釋放伴隨的澎拜暢快。
不死怪物的廝殺，完全除去常理下的勝負概念，純粹用盡一切手段攻擊，直到一方無法動彈才會分出勝負。
因為某些叫人不解的原因，司莉那的肉體還勉強保持人形。
相較之下，敵人就可憐多了。
那夾雜在殭屍與食屍鬼之間的相貌，令原初那脫世而高貴的美貌腐朽。
銀髮青年的長矛已經失去光輝，然而凶器的光輝依然點燃恐懼。
倒在地上的少女，失去無死角的多重防護結界。
暴風微微減弱。
餘震的勁道，將其中一方高高掃起。
從危險的高度摔落地面，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纖細的軀體終於出紅血，鮮紅的物事淒厲的滲透色調明亮的淑女裝扮。
司優奈被斷枝絆倒，即使如此卻感覺不到疼痛。
冰冷的情緒麻痺自我，全身不經流失氣力的優奈，就朝司莉那的方向滾倒。
她呆望著一切，內心一片空白。
「竟然…會是這種結局……」
傳出一聲低語。
站在視野彼端，那遭受近乎致命傷的終極狂人，雙瞳不經充滿一股遺憾。
連他都想不到，尾聲會以這種形式到來。
令人遺憾的寂靜，驀然降臨。
就這樣，人類首度戰勝神明。
萬惡魔道書遭受近乎致命的破壞，其再生機能在「神蹟崇拜」之前停止。
那一瞬間就是這樣到來的。
男子的自我，戰勝了命運。
注定毀滅人類的強敵，卻在單一人類的手上崩潰，化為分離四散的能量元件。
不過，如此的勝利卻令伊爾汀變成空殼。
從原點邁向深淵，僅是眨眼的事情。
看似無盡的旅途，卻唐突迎來終點。
眼前攤開的是明明白白的真理，伊爾汀超越了會令常人迷失、喪命的難關，最後--------喪失了生存意義。
這名男子的故事，徹底攪和旁人無辜的命運，形成一條未開的暗濁渾沌。
深沉的茫然拂過意識，幾乎碾碎靈魂的痛楚卻飛到九霄雲外。
「--------還沒結束!」
忽然，激動的聲音響起。
那名藍髮的少女模樣拼命的擋在身前，彷彿這樣就能拾回什麼。
「--------還沒結束啊啊啊啊啊啊!」
怯弱與憤怒交雜的嘶吼，在青年耳中卻若蚊鳴。
男子甚至連殺戮的雅致都提不起來，目光直直穿透少女。
忽然傳來土壤飛散的氣味……
「我不會讓它結束的-------」
司優奈躍入大氣，手上瞬間出現了半透明的刀刃。
少女驅動假想物質共振術式進行繁複演算，怪物身旁的空氣立刻化做衝擊漩渦。
不過即使如此，伊爾汀仍未回神。
男子不過是揮手，優奈的術式就消散滅卻。
少女筆直前進的身軀遭受厚實的拳擊，雖然編織護盾，卻沒料到會如薄膜般被輕易穿透。
威力足讓優奈趴伏地上，咳出源源不絕的血液。
不過朦朧的意識仍秉持那股執著，然而反擊的意圖卻在少女被槍柄彈到遠方之後靜靜沉默。
肉體裡外都是痛楚，精神更是難以言語的不堪。
父母親的遺願、他們壯烈應戰的身姿。
希霍莉爾淡然浮現的面孔。
以及死亡的微溫彷彿還留在手中的韻。
唯一對自己表白愛意，她心中的英雄。
安心分別的物理老師。
自己是因為眾人才能走到這裡的。
「……嗚…嗚嗚……」司優奈的身心非比尋常的震顫著。
若非他們的犧牲，完全不可能有現在的自己。
不過在最後一刻，這一切彷彿又毫無意義，除了莫名的喪氣外，也不經對如此做想的自己感到疑惑。
迷離雙眸，仰望遠穹。
思考停滯的時間，故事卻遭遇龐然轉變。
司優奈的視線被吸引而去。
令人毛故悚然的氣息。彷彿某種因為休眠而中斷活動的恐怖生物逐漸甦醒，激起滲透靈魂的寒意。
銀髮的怪物在一陣顫抖後撿起魔道書，優奈不知為何感到相當不祥。
怪物說出形同否定一切，對世界而言過於衝擊的話語:
「我已經親手實踐全人類的理想了。」
極限的探究超越命運，伊爾汀實現主宰命運這個全人類所渴求的目標。
掌握神秘的「神蹟崇拜」，表明接下來的打算。
「人類的存在必要也由我親手終結吧-----」
正如同黑幕的預測，人類必定會為了浪漫而選擇滅亡。
最為兇惡的演變將吞沒希望。
-------最終的浩劫於是到來。
13 (原點.深淵 /2)
深林裏頭連鳥獸的影子都不見了。
鬥爭的現場，在肅然的氣魄下，伊爾汀水平架高武器。
全長三點五公尺的魔槍迸散凌厲凶氣，直直切開面前的空間。
以迅雷之姿逼近的白色焰流，只差一厘米就能碰到他。
被劃破的炎浪後方，是那名散發戰士氣質的暗殺者。
這個熟面孔接連放出火彈，並持續逼近對方。
伊爾汀冷哼一聲，揮舞光是劈落就能截斷空間的恐怖力量。
男子背後的山壁，直接被削去。
「刺客」在千鈞一髮之下避開，踏破地面向前奔馳。
以結果而言，君岡志的突襲無疑是失敗了。因此逼不得已陷入正面交鋒這種毫無希望可言的戰鬥。
兩人的衝突，激起附近的小石塊。
破壞的衝擊貫穿「刺客」的右半身，令他痛苦欲絕的擰曲眉間。
「貧弱啊。」一股氣流吹起白銀般的瀏海，伊爾汀向前跨步。
「你的探求就只有這點程度嗎------!」
君岡志隨著這聲吆喝被彈開，隨即兩側迸散的白芒火花將他推到前方。
將魔力聚集至腳跟，大力反轉身軀避開伊爾汀單純的劍路。或許龐大的力量使之失去戒心，伊爾汀的鬥氣少了幾分策略的氣息。
「神蹟崇拜」憑著光是揮動就能引發浩劫的可怕兵器，以單調的攻擊獵殺敵人。
交替重心，挺身纏住對方過長的武器，君岡志在全身注入力道，意圖封鎖男子的動作。
怪物展露疑惑的神色。
即使在對方眼裡毫無意義，男子仍毅然投注心力。
「過於巨大的力量反而會喪失精確性，看來你早已遺忘這點。」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伊爾汀正要反問時。
來自胸中，明確的鼓動震撼迸散。
青年立刻察覺紛亂的根源，岡志則彷彿完全預測一般彎起笑意。
「這是-----」
伊爾汀的視線，轉向倒在不遠處的少女。
司優奈的術式能藉由仿造乙太的碎片同化周圍的物質加以掌控，透過一定程度的「融合」甚至能對改造支配物的構造。
「難不成……」
正如岡志的推測，司優奈直接從那個距離對魔物祭祀錄施展這招。
企圖硬是將其「吸收」以補足現狀上的無力。
不過就連專長領域之外的伊爾汀都明白，這個舉動是多麼胡來。
魔物祭祀錄並非這種程度就能干涉的物品。
縱使遭到嚴重破壞，也遠超乎司優奈的能力範圍。
不過這幅可笑的景色，卻令青年不經卻步。
此時的行動究竟多麼瘋狂，少女也相當明白。
不過她不會因此停手。
畢竟她發誓了--------
既然莉那都犧牲到這種地步，自己說什麼也要勝出。不計手段、不計結果也要將奄奄一息的她帶回去。
「安哥拉•曼纽(Angra Mainyu)」的駭人魔力正從少女的入侵管道反向侵蝕而來。最惡毒的詛咒近乎令她發瘋。但是她還是以意志力將其克服。
------不能輸。從魔道書的狀態能感受到莉那仍有一口氣，如果這次放手，我將永世都無法饒恕自己!!!
優奈僵硬的朝伊爾汀伸出手掌，意圖將精神力凝聚至極致。
------絕對絕對絕對!!要帶妳回來-------
面對少女的自焚覺悟，「神蹟崇拜」也不經感到焦急。
「妳這傢伙…!」
「-----想都別想!!」君岡志竭盡全力，壓抑敵人的動作。
因為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若扣除這招，別說是勝算，兩人大概連生機都會喪失。
這時，少女的左肘彈出一道銳利弧線，接著動脈被立刻劃破。
從中湧現的血泉，卻莫名凝聚成一塊狹長的深黑物質。看起來就像是從傷口長出利刃似的。
不過只需一眼就能辨別物事真貌的伊爾汀，由衷為她的執著感到愕然。
人類與魔物祭祀錄的直接聯繫-----「契約者」，和古今各種具備意志的魔道具一樣，必須從靈魂層面建立橋樑。
所幸優奈在資料汪洋中，恰好讀到關於這方面的論文。
-------那麼靈魂為何物?靈魂與肉體的關係是什麼?是否可能存在同質性近乎相同的靈魂?
所謂的基因密碼，在現代的魔法學中和靈魂有著最為直接的關聯。記載肉體一切綱要的遺傳資訊，是最接近靈魂的物質。其中的關係就和時間之於重力差不多，重力超異常的地帶將影響時間快慢，正如前例，彼此間能達成某種程度的干涉。
司莉那還活著，因此邪惡聖典仍然將其視作契約對象。
於是司優奈想到利用自己的血液------與妹妹最相近的基因密碼代入演算，營造能夠「駭取」其力量的方法。
優奈感覺頭腦更顯昏沉，虛脫與暈眩直攀而上。
就算抽乾血液也要成功，她就抱持這樣的決心。
以「融合」所獲得的力量凝聚其中，全都在那把血之長刃裏頭。
實際上，「神蹟崇拜」在方才的戰鬥中幾乎耗盡一切能量。唯有現在，那副滿是破綻的肉體有可能遭受破壞。
另外一樣引起動搖的要素就是君岡志------任誰都能察覺其經歷的巨大「成長」，現在的「米迦勒(Michael)」擁有「神蹟崇拜」怎樣也沒法看破的極限。
如果只是單純的一對一，自然能用純粹的暴力掩飾弱點。然而在司優奈也成為戰力的情形下，情勢就會單純朝占人力優勢的一方顛轉。
冠上「神蹟崇拜」之名的男子，正是體現出弗里德里希.尼采「超人論」的壓倒性強者。獵食者的思想自成立法，連人類最根本的宿敵「絕望」------亦同自我都加以克服後，簡直可說是毫無弱點，真正的「神」。
毫無迷惘的孤獨至尊，信仰的核心將變為自我。
路必須由自己開創，極限是為了超越而存在的-------沉迷於神之思維的伊爾汀，毫無所懼的展開進擊。
「弱者的悲嘆就是罪過。無法抵達頂點的人，沒有正義可言!消失啊啊啊------」
護符魔槍釋放激烈能量，瞬間劈裂視野所及一帶的群林山岩。
天空甚至被撕去一塊。
一擊。
眼看提升至下個層級的伊爾汀，君岡志感到些微浮躁。
「超越為人者後，才能成就名譽-------」
怪物在喊叫中飛撲而來。
高熱迸散。
君岡志從指尖釋放的子彈擊碎大地，四面掀起的岩塊阻擋視野。同時是限制對方的通路。
石海的夾縫共有二十七個，岡志瞇細了眼。
他無法預測伊爾汀會從哪裡經過，倒是條件反射率先完成。
君岡志縱身跳開，隨即一塊緋紅色的球體削去了立足處。
轉眼間對方出現在背後，單手駕馭著七彩的光芒。這是異於以往，岡志無從辨別的技術。
光之火箭連發而來。
說實在，就算對方宣稱自己駕馭所有系統，自己大概也不會疑問吧。
聲音從世上消失，無盡的毀滅渾沌中竄出雷光。
令人眩亂的煉獄中，君岡志朝低處岩石堆迴避。
伴隨怒濤般的音量: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兩秒鐘。
這是「刺客」燒光眼前一切所需的時間。
但是對方喜悅蓬勃的瘋狂笑聲仍未停止，接著如同預料，怪物以音速刺破空氣而來。
「呵哈!什麼嘛!想做還是做得到啊------你這雜碎-------!」
一股疼痛深入腹部，看來是對方不知不覺融入景色擲出的木塊碎片。
看來自己在過度警覺之下，反而大意忽略了奇招。
眼前無所畏懼、堅信自身即為真理的伊爾汀，比以往更加瘋狂。「刺客」甚至在「神蹟崇拜」身上看到壓倒性的異質霸氣，證實精神的修為確實將其成就為頂點生物。
在「米迦勒(Michael)」的覺醒下獲得成長的岡志，也絕非過去所能比較。
各自抵達信念終點的兩人互對答案-------
最終的決戰轟然引爆。
被對方氣勢震攝的「刺客」不經壓低架式，以此為開關切換思緒。
正面衝突。
不由分說的直接戰鬥。
對領域相反的兩人而言，都是最為明快而忠實的決勝選項。
烈火與長矛的爭鬥，破壞周圍所有原子的運動向量。
這場對決只有結果，一方會確實喪失生命。
這時。
一柄黑刃直刺而來，從虛空中-------
被「米迦勒(Michael)」竭盡全力的攻擊壓制的伊爾汀，無法立即應對。刀刃直接刺穿伊爾汀的頸部，之後因為周圍混沌的魔力暴風而折斷。
約莫五十公分長的刀身，就這麼陷入男子的頸部。
這一剎那，就分出了勝負。
伊爾汀的思考還活著。
即使攻擊也無法打倒的不死之身，只有毀掉主宰器官的大腦、或是將聯繫身體的脖子切除。
優奈利用乙太贗品操控空間，好抹除其存在感。並在君岡志全力製造的隙縫中出擊暗殺。
漆黑的魔劍貫穿怪物。
神蹟術式忽然停止輸出，引起一陣爆炸。
清脆的金屬聲，男子的武器從手中滑落。
岡志瞪視著這樣的他，「神蹟崇拜」難忍憤慨的神色流露一絲疑惑。
「怎麼…可能!你們竟然…反抗我的力量與智慧!!」
銀髮青年顫動著血流如泉的頸部，用皮開肉綻的聲帶嘶吼。
情緒奔流滿溢銳利的怨念。
「一無是處的人類，竟然為了阻礙超越者的進化而團結一致!既然甘願墮落於無謂的幻想中，就別阻止我前進啊啊啊啊啊!!」
不過伊爾汀的狀態已經失去高速移動的餘暇。
君岡志直直遁入其身前，直拳擊上刀刃的斷面。
「很遺憾……」君岡志在右拳注入力量，他瞪著伊爾汀的臉孔。
毀滅之白流入，將從刀鋒中心引起爆裂。
「你這種人不值同情。」
巨響迸發，到達頂點的「神蹟崇拜」灰飛煙滅。
怪物的野心完全粉碎。
「神蹟崇拜」的失敗，意味漫長的黑夜即將告終。
待續/
伊爾汀幾乎將作者當時的思想完全表達出來了，崇高之人卻諷刺的走向那種末路。完全就是一種諷刺~~
創作內容
六章 征途的終點 Heart-of-a-Matter 【11~13】
灰海世界觀系列☆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