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鄂爾多爾」，下一站「鄂爾多爾」。
本次列車預計在「鄂爾多爾」停留30分鐘，逾時不予上車，請旅客下車休息時務必特別注意時間。
無限號的廣播裡傳來了無生命感的合成人聲，通知旅客即將到達下一站。
「天晞，真的要這樣做？」
「我反對，這是你的問題，不該拖正剛下水。」
序列25號的貨車廂裡，聽了我想法的兩名青梅竹馬各執意見地盯著我看。
「有、有什麼關係……」
「怎麼可能沒關係？是你不喜歡，那麼你要親自拒絕對方才是。」
事先拉他們兩個到這裡談話是正確的。反應這麼激烈……不對，散發的恐怖氣場那麼懾人，一般車箱裡根本沒法談，就算有私人包廂也擋不住。
我的青梅竹馬之一──白露，聲音一如往常的沒有高低起伏。為了表達抗議，她的身子朝著我跨了一大步。身體呈現了彎腰、叉手、抬頭仰望我的撩人姿態──
老實講，太惹火了……
白露一貫喜歡穿著緊黏身體曲線，就算稱作內衣也不為過的無袖黑色連身裙。平常她還會在外多搭一件長袖夾克，但因為天氣太熱，加上和我們在一塊，索性就不穿了。
從我的視線看下去，她的傲人曲線一覽無遺。最近未免也發育的太好了！
「你在往哪看？」
注意到白露百褶裙擺下，包覆修長大腿的過膝長襪上套著的長筒靴發出憤怒踏擊。
我不禁縮了一下，把焦點重新對回她的雙眸，裡頭藏著不滿的情緒。
半睜眼、冷淡，這傢伙簡直天生尤物……但現在最好別亂造次比較好。
「沒、沒有……唉，小露別這樣。」
我想小露也清楚，父親那些說好聽點是請來，不好聽是買來的女生，每個見到我彷彿飢腸轆轆很久，立刻惡狼撲羊過來。
一個一個應對很傷腦筋的，我雖然崇尚自由主義，卻不願輕易傷害可愛的女生，即使在怎麼厭惡她。反正給點錢就能打發，讓別人代替我出場不就好了……
眼見小露的怒滔氣勢源源不絕，我無助地對阿剛發出「快想點辦法」的眼神訊號。
──诶！我？
收到我訊號的藍髮帥哥(雖然還差了我一點)──藍正剛，畏畏縮縮地想伸出手阻止小露。可是手掌卻在快要碰到白露白皙透亮的裸露肩膀時，硬生生停住。
──喂喂，你在這時候給我收手？拿出勇氣啊！兄弟！
──但、但是……
──別怕！小時候不也一起洗過澡！小露不會在意你摸她的！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還不明白我是在幫你製造機會嗎！給我好好用心把握！
──你說什麼！啊──不管了！我豁出去了！
唉……眨的我眼睛好痛，要說服我兄弟還真困難。
「小、小露……」
鼓起勇氣的正剛終於把厚實的手掌覆上小露的肩膀。
富含磁性的渾厚嗓音，隱藏著壓抑自己冷靜的顫抖。
我就像看到小孩學會走路的媽媽一樣，有種想要泛淚的感覺。
「怎麼了？正剛。」
完全不知道我付出多少努力的小露縮回身子，不解地望向正剛。
「其實……我覺得這方法也不是不可行。」
阿剛舉起另一隻手上拿著的，繡有我家家紋的大衣，眼神複雜地盯著它看。
「別勉強自己了，正剛。要是你冒充帝家的事情傳回藍家，後續效應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
「不會喔，不會洩漏的。不過，正確來講，是就算洩漏了也不會有什麼後續效應。」
因為很重要，我重覆講了三次不會。小露會那樣阻止我，很大緣故就是這個吧。
看到我舉起食指抵在嘴唇上，作出的禁聲手勢。強勢的小露才好不容易肯軟化。
她明白的。就算我在怎麼吊兒啷噹，相處了這麼久她不可能不明白。
只要是我決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我。
當然這有但書。除了我喜歡的人之外～
「我可以相信天晞你這句話吧？」
「小露這麼說讓我很傷心啊，我騙過你們嗎？」
「沒有。」
雖然是很簡短的回答，可是小露微笑了。
我就像看到小孩學會走路的媽媽……這句獨白剛剛講過了！
不，但這真的很難一見，就連一直親密無間的我們，也是只能久久看見一次的絕景。
這次真的要泛淚了。這兩個渾蛋傢伙，太容易讓我感動了！
火車頭發出了汽笛聲，這是象徵休息時間過了一半。我得快點搞定才行。
「所以阿剛，沒什麼好猶豫不決的，只是一件衣服，披上去不就得了。」
「嗯……對我來說很有難度啊……要用比喻的話就像要LV.1(修練者)對上LV.5(已達神境者)，境界牆壁太高了！」
什麼爛比喻啊……小露都答應了，怎麼現在換你難搞了！
阿剛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對家族問題和異性沒轍。
藍家效忠於帝家，所以要有上下之分？那是上一輩的問題，我可不管。我只認識一名叫藍正剛的是我兄弟。小露難得肯笑，那就幹脆一點再推蠢蛋正剛一把。
「啊，不如小露陪他一起過去吧。有小露在，阿剛這笨蛋才不會輕易露出馬腳。」
我裝作不耐煩的擺擺手塞給小露錢，要他們兩個人一起離開。
「诶──！」
「好啊。」
「诶──！」
你要驚訝幾次才甘願啊？你這麼不自然，小露會覺得有問題！
但這就是我要的。
「你沒事吧？正剛。」
小露握住阿剛的手，關切問道。
來了！小露的無性別親暱碰觸！就是在等這一刻決勝負啦。
雖然我每次都很想告訴小露，男、女生之間有很多動作是不能隨便亂做的，那會給對方造成無限地遐想空間，但誰不喜歡給美少女觸摸？何況又是只限定我跟阿剛而已。
「沒問題！就這麼辦！我們走囉天晞！」
聲音都拉高了八調，想不到他竟然樂成這樣……果然小露就是阿剛的弱點啊。
跟我這千人斬比起來，應付女生的心性還是差了一大截。
「天晞，我只能同意幫你一次。答應我，下次要自己處理。」
「是是。」我敷衍地回答。哪還會有下一次！等回家我就找老爸談判了！
默默目送兩人離開，我內心對明明喜歡卻不敢行動的青梅竹馬報以苦笑。
我是很支持他們倆在一起。不過小露性格實在太過難攻，至今能免疫我一股帥勁的就只有她的青梅竹馬屬性。我相信老爸暗地裡一定遊說過小露很多次才對。
要是小露真的對我進攻的話……
算了，想那些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此一來，我就可以待在這裡悠閒度日了。
「嗯？外面怎麼感覺挺吵鬧的。」
算算時間，無限號差不多要出發。原本想躺下來瞇一下的我，被外面的熱烈氣氛吸引，於是朝外探頭一看。
難道是節慶嗎？
看起來像是鎮民，不如說除了鎮民以外沒其他可能的一群人，高高興興地似乎在歡送什麼人。
還拉布條唱歌呢……偏僻地方的人就是這點很討我喜歡。
對於即將遠行的人總是送上真誠的祝福。以前去過很多地方作買賣，送行的場面早已屢見不鮮。可是沉浸在一片正向祝福的感覺，比起一群腦中只想著如何從我身上榨取錢財的商人還是好上不少。
逼逼！車頭的汽笛聲響起。在一陣啟動的震動過後，無限號開始前進。
外表和些許內部機構雖然仿造毀滅前科技，但真正的動源仍是使用靈力。
應該說在這世上不使用靈力的東西……其實也滿多的……
但真正能讓人感覺到便利感的物品，十成八九都是使用靈力不會錯的。
即使如此，道具屋的人不知為何很喜歡製作復古的玩意販賣。帝家作為道具屋的主要合夥人，這樣的單子接的可不少。而令人意外的是享受慣靈力方便的現代人，竟然還很喜歡過去的科技！
是沒什麼好抱怨的啦，反正可以賺很多錢。
這也算是為古代遺產保存盡一份心力嘛！有錢的話。
想著想著，腦中就構思了一套不錯的賺錢法子。
好，等回世界學園就去找道具屋談談！
既然腦袋動完了，事情也辦妥了，剩下的就等阿剛他們的結果。
無所事事的我，靠坐在貨物邊，正考慮著是要鋪床睡好呢，還是把商品拿來墊背這種毫無意義的瑣事時，連接節與節之間的通道門被人打開了。
見鬼了！是誰會跑來擺放貨物的車廂？
小露跟阿剛他們沒可能那麼快，車子才剛起步耶。
疑問解開了，進來的是一個著覆蓋全身的深色外袍，目測高度只到我胸膛的小人物。
哪位？這哪門子算解開疑惑，只是讓謎題變得更撲朔迷離！
但既然能上車，就一定有經過正常(後門)手續。
啊，這麼想就通了。既然從剛才為止都沒出現，那他肯定是新上車的乘客。神秘人是後門來的吧，不然不會跑來放貨物的地方，一般車廂走後門可是很貴的。
綜合以上幾點，總結就是，哪來的不知好歹小子，不僅是個窮鬼還跑來打擾我放鬆身心的最佳地點！找打是吧？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宣告這是我的地盤，給我滾到外面的連接通道去。可是看不見面容的小人物，不知道是沒注意還是故意無視我發出的不友善氣息，自顧自地持續往前走。
他掠過我站在25號通往26號節車廂的門前，點了開啟的觸碰按扭。
「咦？」門沒有開啟，小人物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嘗試性地又按了幾次。
我姑且認為他是有心知道打擾到我了才那麼做。
但，他是笨蛋吧？是笨蛋吧？也只能是笨蛋了……
編號26～30號的貨物節車廂，在這趟旅途已經被帝家買下並封鎖。為了怕閒雜人等隨意靠近，我還花下重金購買了整台車的跑馬燈、通知廣播的使用權。
之所以開放25號，是因為我想在這裡偷懶！搭乘正常車廂，總是要接收許多奇怪的打量眼光，太過煩人。即使我有專屬包廂也是一樣！
雖然我不清楚小人物是從哪節車廂上來的，但只要不是笨蛋、或者聽障朋友，不可能沒注意到我散播的注意事項。
如果他是知道卻還那麼做……不是吧？
難不成小人物想告訴我，他不了解帝家或者看不懂字？
給我裝什無知兼鄉巴佬！
唯一能跟名門中的名門──八御平起平坐的，整個武學側只有排行第九位的帝家。
即使是法術界的大家──排行第十位的道家，都還沒有敢那麼自稱的勇氣。
響噹噹的名號，形容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才剛好而已。可惜我一點都不稀罕就是。
哼，幸虧我是個有肚量的男人。讓小人物借搭沒什麼貴重物品的25節，這點寬容我還是有的……唉，再見了，我的悠閒時光。
「那個門鎖上了，試在多遍門也不會開。你就待在這裡，不用怕打擾到我。」
朝著在門前沮喪低著頭的背影，我盡量親切(不悅)地說道。
話說回來，小人物是不是怕打擾到我才去按那個門的，純粹是我瞎猜。
莫非他對我的商品有非分之想？
我可沒好心的到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毫無警戒心喔。你小子最好給我注意一點！
「啊，謝謝。」
這次終於從他口中聽到比較清晰的聲音……嗯，很悅耳，還不錯聽。
……什麼！神秘人原來是個女的！
我真的嚇到了……好吧，會搞到這麼驚訝，要怪我自己一心只想趕她離開我的最佳地點。不然光從她纖弱的體格，起碼都該預先猜到八成。大失策啊……
再來，從她彷彿銀鈴的婉轉聲調，更可以推出應該還只是個少女。
神秘人走到了我的斜對角後，解下行李坐下。
無限號是為了長途移動而製造。雖然它的路線只有從皇都「無限浩瀚」，穿越世界學園至魔法側，永遠一直線的往返路途，卻是橫跨了三個大陸的大旅程。即使它的速度在快，一趟車程到達學園仍是需要十天左右。
因此每節車設計理念皆以舒適、大空間為主，更別說用途是運載東西的車廂了。
所以這名少女(？)刻意跑到對角線，明顯不就是要跟我拉開距離嗎……
有需要那麼警戒我嗎？呵呵。我自信的偷笑。
不要說我自以為是。你們看，少女(?)把解下的長筒型背包擺在靠近我的右側，想要弄出類似分界線假裝拒絕的羞澀模樣。無疑不是代表她的心已經被我撩動了嗎！真不知道是誰教她這招的，太淺了。
這都要怪我出類拔萃的英俊瀟灑，太過罪孽深重啊……
既然她打算暫時不動聲色，我就靜觀其變，看她哪時候主動跟我搭話！
於是我抱持著蟄伏的心態，靜靜地等待疑似少女出擊的那一刻。
◎◎◎◎◎◎
沒有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焦躁地敲動手指，然後注視著她。
被兜帽遮住臉的她，在十幾分鐘前從背包裡先是拿出地圖仔細閱讀，現在收回去又拿了一本有點破舊的書出來。
小說嗎？還是漫畫？
有點好奇她在做什麼的我，定睛凝神一看……
本草綱目！猛地瞪大了雙眼。
竟然是在看本草綱目啊啊啊！我忍不住在心裡大聲嘶吼。
就算看的是修訂版也該有個限度，那麼久以前的知識早就不受用了！
喂！不會想跟我說看本草綱目是妳消磨時間的手段吧？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哪個女生會這樣做的啊……妳腦子沒問題吧？
我似乎有點歇斯底里了。
她絕對是在小看我吧。不做點什麼讓她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可不行……
我連我自己在計較什麼都不明白。是因為首次被異性無視嗎？別傻了，那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決定後，我推開了車箱的側門。
突如其來的風勢灌了進來，不及防備的少女(?)壓著帽子看向我這邊的缺口過來。
放心，整輛車都施過防護術式，只有適量的風進得來。這點常識，不需要我多說妳也該知道吧。
擅自在心底對小人物講解完畢後，我擺出慵懶的坐姿倚靠在門旁，眺望遠處的景色。任憑風打亂我頭髮，接著解下胸前幾顆鈕釦，露出了經過鍛鍊才能擁有的性感胸肌。
今天我除去大衣，穿著的是襯衫和長褲的輕鬆打扮，這樣穿雖然只是為了方便，卻可以彰顯我一身難掩的帥氣。再加上我現在又擺出必殺的魔性姿態，絕對、百分之百穩拿勝卷。
能讓我做到這個地步的，妳還是第一人。不簡單喲。
不知不覺就稱讚起對手了。嘛，畢竟難得一遇，就讓我瞧瞧妳為我瘋狂的癡樣吧。
我斜眼偷偷瞄向她。
只見她似乎只是認為我想開門透風，接著就低下頭把本草綱目收回去，換了本內科醫學出來繼續讀。
換書換得這麼頻繁……妳到底有沒有吸收書中知識啊！
氣死我啦！什麼情況啊，好像我是傻瓜一樣，一個人在演獨角戲。
中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是因為我今天忘了敷臉，導致英姿衰減嗎？還是說忘了做髮型，害我不夠玉樹臨風？
我就這麼起了可笑的鬥爭心，跟這名小人物莫名奇妙耗了許久。
太陽越升越高，氣溫越發地提高。
「哈…哈…哈…」
我大口喘著氣。擺了無數Pose的我，不禁感到疲累了。
期間，疑似少女沒有一次正眼看我，只是一直交換著書籍閱讀。外科手術、兒科、婦產醫學、流行病學……為什麼都是醫學？
算了。幾近無力的我，不想管那麼多。
幹嘛認真呢……就算攻不下這傢伙，外面還有大把漂亮女生在等我。
得不到的愛最美？我像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奉行不單戀一支花可是我的美學。擁有我這般帥氣、才能的人，成為人生勝利組加後宮三千佳麗才是理所當然的道路。
但我為何如此不滿呢……我不甘心地又望向她。
咕咕～肚子突然叫了起來。
少女察覺到了。一直以來專心讀書的她抬起頭來。
在嘗試了那麼多方法卻從來不肯看我的少女，僅僅因為肚子餓的叫聲，就與我對上了眼。
好漂亮的……紅色眼睛。她真的是個年輕少女，年紀大概跟我差不多。
我難為情地低下頭，一方面在女生面前叫肚子未免也太糗了……
「你肚子餓了嗎？」
少女輕聲地詢問。
「诶……啊……嘛……可能有那麼…一點點餓吧……」
支支吾吾的我，捏起大拇指和食指做手勢，緊張地越說越小聲。
「客廂裡我記得有提供膳食，要去拿嗎？」
「呃，不用吧，其實也沒有那麼餓。哈哈。」
「那麼……不介意的話，要一起吃便當嗎？我奶奶做的便當很美味喔。」
打著哈哈，想要重振旗鼓的我，完全沒料到少女竟在這時赫然發起了攻勢。
Good timing。單純的好意？或是經過精密的計算？
看著少女真的有打算起身動作，我腦裡盤算著各種可能。
不，這裡應該要假裝接受，然後反將她一軍。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對了，天氣那麼熱，不把那件外衣脫掉嗎？」
首先先讓我見見妳的廬山真面目吧。
我不著痕跡地提出這種情況下基本會有的問題。
少女佇立在原地盯著照進來的大太陽陷入思考。
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嗎？
「應該……沒問題吧……」
少女盯完太陽接著又瞄了我一下。彷彿在告訴自己不用擔心一樣呢喃。
下定了決心，她把手舉至兜帽緩緩拉下。
一頭艷麗的紅色長直髮「唰」地跟瀑布一樣，流瀉出來。
紅髮、紅眼……會遲疑脫下外袍的原因原來是這個啊。
在敏感的部位染上禁忌的色彩，會有所戒備也是情有可原。
一張可愛小小鵝蛋臉以及散發誘人風采的深邃瑰麗赤眸面向了我，雖不及小露那般漂亮，卻已是十足有著未成熟動人、美麗風貌的少女。
她美得超出我至今見過的任何藝術品。如果我手上有相機一定會馬上拍下這遠勝風景的一幕。
但最讓我訝異的是，這名少女一塵不染的過了頭。
並不是說她身上沒有髒汙。我想表達的是，她在露出面貌那瞬間，不知道該稱為氣場還是本質的東西，從她身上噴發出來。若要找一個適當的形容詞，就好像看到了一名「仙人」在我眼前。那出於泥而不濁的凜凜清姿，是只有在仙人身上才看得到的特質。
但，她是不折不扣的「人類」，我能如此確信。
仙人是徹底的靈力集合體，單是一塊薄布是隱蔽不了源源不絕的靈波。
即使是擅長封印自己氣息的仙人，也難逃我法眼。
那麼……她究竟是？
「喂！沒事吧？怎麼在發呆？」
就在我望得出神之際，少女已經脫下外袍半跪在我面前，貌似擔心地在我眼前上下揮手。
「沒、沒事，我好得很！」
小巧直挺的鼻子和薄嫩出水的櫻唇近在咫尺。她的鼻息和香氣搔得我心癢難耐。
我有一股衝動想奪下它們。
驚覺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我，變得更加驚慌失措。我相信我的臉上現在一定滾燙地發紅……
「嗯，那就好。」
她縮回身體，優雅地坐在我對面。
經過了數毫秒的短暫靜謐，我的頭腦逐漸取回冷靜，有了餘裕可以好好打量眼前這名少女。
以16歲的我來看，應該只小我1、2歲。她身上穿的大概是哪裡的民族服飾，偏向保守。所以縱使跪著也不會使領口大開……要是她剛剛還使出「不經意露事業線」這招Combo的話，我大概已經陣亡了。
小看不得啊。等等……民族服飾？我內心油然升起一股不安。
少女一邊解開包著便當盒的方巾，一邊說道。
「初次見面，我先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蘋果。是賽拉拉族人。」
「沒有姓氏嗎？」
名字是挺外地的，但總該有姓氏吧。
我隨意呼嚨問著她……內心一想到真是預想那樣，我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實際上我當然做過功課啦。兔子都說鄂爾多爾是埋伏地點了，自然會收集一下資料。
那裡附近只有一個山地民族。對，就是自稱蘋果的女生口中說的賽拉拉。
阿剛跟小露到底在做什麼啊？怎麼會讓她知道我在哪裡而且還跑了過來。
我對這顆蘋果的好感度直線下降啊……把我剛才的純情還來！
「抱歉……這是族內的規定。男生還無所謂，女生的話…姓氏只能告訴喜歡的異性。所以……」
她看似很抱歉地低頭致意，但我可不會再被騙了。
來這招「欲擒故縱」，妳是想說妳「現在」還不喜歡我是吧？
不得不佩服老爸這次找來的貨色底子不差。
不僅能跟我對話這麼久呼吸仍不紊亂，神情還泰然自若地像在跟熟識聊天。
裝得這麼煞有其事，妳當我第一次跟純情女講話嗎？前面還把我騙得團團轉，能夠扮得如此栩栩如生，其實早就很有經驗了吧？妳這Bitch！
「啊，是嗎？就當作是那樣好了。我叫帝天晞，只是一介商人。」
對方既然主動找上門，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放棄了平常使用的假名「十二」，我報出實名。
我們禮貌性地握了下手。好柔軟……糟糕，我怎麼有種不想放手的感覺。
錯覺！這是錯覺！不可以輕忽大意啊。我可不太想跟圖謀不軌的女生相處太久。
我內心已經萌發出想快點打發她走的想法。
瞄了一下在我右後方的大木櫃，那裡面的手提箱內，有我預先放的1億特崙(Terun)。嗯？你們說我剛才不是講說這裡不是沒有貴重物品？拜託紙鈔算什麼貴重，1億、2億我隨手就能賺回來。
這1億小姑娘如果不滿意，等阿剛他們回來，還有10億可以給，再不然我就開張空白支票，帥氣的對她說：「想寫上多少數字隨便妳。」之類的。
嘛，有那麼多錢，後半輩子可以無憂無慮生活了。外面很危險的，快回妳的高山去。
「你不吃嗎？」
在我思考完作戰計畫準備付諸行動時，蘋果睜著渾圓的大眼睛這麼對我問道。
「诶？呃……」
說來，她好像是想請我吃便當，我都快忘了。
不對，不能順著她的意思。這女人的演技非常精湛，絕對不是個善類！拒絕！我必須拒絕她！
「這是奶奶的炸豆腐，是我很喜歡的一道菜，請你務必嘗試一下。啊──」
蘋果夾起盒內炸得香脆金黃的嫩豆腐，送到我嘴邊。
等等……為什麼莫名奇妙展開了專屬情侶的LoveLove情節？
啊──這種這麼可愛有情調的動作，妳給我找更好的時機做啊！
但是我吃了。
……有什麼辦法！我找不到裡由推託啊！
而且她看到我稱讚很好吃時，笑的有夠燦爛的。就算那是妳虛構的奶奶，還是讓我對不存在的她說聲謝謝招待……
◎◎◎◎◎◎
之後，我們度過了一段很美好的午餐時間。
收拾完餐具，她跟我聊起有關她的事情，侃侃而談的她有著不符合她年紀的風采。
我很不情願，中間我一直找不到能夠塞錢給她的時機。
談話的主導權握在蘋果的手中，我被她牽著走。
意外地我一點都不討厭……她告訴我的那些山中生活很有意思。
春天時，為了準備祭典跟著年輕的小孩們一起採果子的趣事。
夏天時，參加族中大人聯合狩獵，擔任醫護的差事。
秋天時，跟著婦女們一起曝曬茶葉的農事。
冬天時，跑上屋頂幫忙清理堆雪，差點摔下來的糗事。
每一件我都聽得津津有味，有種乾脆就相信她吧，的感覺。
這些話不一定全是謊言。至少她確實懂得山中生活的知識，可是這也產生矛盾。
如果過的這麼快樂，為什麼還要為了錢接近我？
老爸開了怎樣的天價，才讓她願意作賤自己？找個同族可靠的男生結婚不就好了……
老爸這樣破壞年輕少女的生活，他怎麼能安心……看來我得跟他好好談談才行。
「對了，天晞的目的地是哪呢？」
聊完自己的話題，她問起了我。
兜了一大圈，我在想也是時候該對我進攻了，果不其然。
佩服她想把自己天然純真女的形象維持到底的精神，我就陪她玩玩。
「世界學園。」
「好巧，我也是呢。天晞是準備入學的學生？」
當然巧啦。妳不去學園要怎麼攻略我跟拿報酬。
「不是。我住在那裡。學習的話家裡是請家教來教我。」
「這樣的話也許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呢。」
蘋果有點高興地說。我不太懂她這麼講的意思，不是拿完報酬就走了？
「什麼意思？妳去學園要幹嘛？」
儘管多此一舉，我抵不過好奇心問了她。
「我要去太陽區的學立道具屋參加入學考試。順利的話，不久就能成為道具屋的正式學生。」
蘋果握緊拳頭，抱持著必勝決心的感覺。
但我只想吐槽，連這種設定都跑出來啦？
「妳不是個普通人嗎？」
趁此機會我問出了一開始就發現到的疑問。
普通人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在沒有人保護的情形下就要進入那個如同猛獸巢穴的學園，實在太不合理。除非她以為待在屬於中立的無限號內就能保障安全，但誰知道會不會有哪個想不開的恐怖份子，無視立場展開攻擊。
所以我只能認為入學這件事也是謊話，等到站後應該就會有人來接應。
「你為什麼知道！」蘋果很驚訝地整個臉靠向我問。
太近了！太近了！我說太近了！妳聽不懂人話嗎小姐！
蘋果似乎非常在意，完全察覺不到我的心臟因為距離太近承受著攀高的壓力，我只好快點告訴她原因，讓她安分下來。
「把內力聚集在眼球的話，即使沒有瞳術或者魔眼還是多少能看到對象體內的力量流動。從妳的體內我看不到積存的內力，所以才這麼認為。」
「那使用靈力辦得到嗎？」
蘋果沒有聽我的回答，擅自就專注開始收集起靈力測試。
她似乎很有嘗試精神，這種個性也讓我很喜歡。
「嗯……看不到什麼變化呢。」
蘋果看了我一陣子後，解除了靈力。
「當然囉，經過轉化的內力跟靈力本質雖然相同，但在分類上已經算是另外獨立的能量了。」
不注入內力的話當然看不到內力。我當起了解說者，對她進行說明。
這方面的學問很深奧。注入內力觀看流動，頂多只能看見表面，所以沒有「眼睛」的人，比如我，實戰上都是使用感知來評估對方的「氣」。氣的概念適用於所有能源體，實力越強的人越能藉由感知對方的氣來判斷對手的程度。
講解到此，我順便教了蘋果最簡單感知氣的方式。
這個方法很爛，只適用不會動的物或人，卻很適合給蘋果這類不會參予戰鬥的人學。
方法就是與對方身體接觸，對對方灌入自己身體發出的能源，不管是靈力、內力、魔力都可以。原理跟聲納很像，藉由解讀反彈回來的能量波來獲得對方身體資訊。
奇怪……我跟她說那麼多幹嘛？連這麼基礎的知識都不知道的傢伙──
「妳這麼迷糊，需不需要我當妳的嚮導？太陽那區塊我還挺熟的，我可以幫妳帶路喔。」
我故意用惡作劇地口吻問她。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沒關係的，以前我在震區的專科學校學習過，儘管區域不同，但不至於會讓我迷路。」
蘋果似乎沒聽出我的調侃之意，委婉地推辭了我。
但是她的一句話把我跟她的關係打回了原點。看吧，還是露餡了……我對蘋果雖然有莫名的好感，可是繼續在我面前無限制地秀下限的話，我的紳士之心很快就會被消磨殆盡的。
世界學園佔地遼闊。武學、魔法各分8大區塊，再加上中間的太陽成為17大區塊。大區塊則在細分成20個小區，共計480個小區。
武學區塊命名依序為──乾、兌、離、震、巽、坎、艮、坤。
八選一的機率都能讓妳選到我帝家的地盤。除了計畫跟我搞同鄉情懷，沒有其他可能性了。要是我再問深入一點，比如是哪個小區之類，結果恐怕更傷我的心。
但我心底深處其實很想相信她。於是我這麼問：
「既然妳是入學應該有入學通知單之類的吧。能借我看看嗎？我沒上過學，很想看看上面都寫些什麼。」
「好啊，等我一下。」
蘋果毫無遲疑地起身跑去翻找行李，一瞬間我以為她講的全部都是真的。
可是──
「嗚嗚……對不起我今天出門時忘在桌上了……」
蘋果抱頭懊惱的模樣很可愛，卻因此讓我徹底冷靜下來。沒錯，我對她失去了興趣。
有沒有通知單不會影響入學，單純只是我的小測試，很可惜她沒能通過。
現在的我感到很失望，人心隔肚皮，想不到她是這麼勢利、做作的人。
接下來是要戳破她苦苦編織的謊言，搞得她沒台階下呢，還是說……
「妳去道具屋想學什麼？醫術嗎？我看妳都在讀那方面的書籍。」
「是的……你一直在注意我嗎？不好意思讓你看見我難堪的一面。」
蘋果難為情地低著頭，走回我面前。
不好！這樣豈不是讓她以為我對她有意思。
「那個……」
「蘋果妳為什麼想學醫術呢，是興趣嗎？」
她似乎想跟我說什麼，但在那之前我先拋出了問題轉移焦點。
「該說是興趣還是夢想呢……」她認真思考後告訴我說：「要說真正的原因的話，是因為受到媽媽的影響。」
非常、非常認真的神情。但反而讓我很心痛，是什麼原因讓妳不惜假扮到這個地步……
「令堂是醫生嗎？」
「嗯，而且好像還是很厲害的術士。」
「是哪個派系的？伏羲？陰陽？呃……該不會是邪能吧？」
我一個一個點出法術系的三大分流，可是蘋果沒有一個點頭認同。
「……等等，雖然我不是很願意相信，不是吧？莫非令堂是星靈術士？」
「是的，媽媽跟我說過她使用的是星靈術。那個天晞，我們不如換個話題……」
她的話裡到底有幾分能信……據說一個時代裡最多只會出現三個的星靈術士，能那麼巧就讓我遇上一個認識的？
我無視蘋果想要轉移話題的意願，繼續追問。雖然半信半疑，但是我嗅到了賺錢的味道。
「請問令堂叫什麼名字？如果可以的話，請務必介紹我跟令堂認識！」
稀有的星靈術，用這當噱頭的話，一定可以吸引很多人。
「她叫作艾麗兒……」
感覺不情願的她還是回答了我第一個問題，但是話裡縈繞著傷感。
艾麗兒啊……這名字我記住了，回頭叫小露好好幫我查個清楚。
「…………」
蘋果突然沉默下來。
「嗯？怎麼了嗎？啊，有聯絡方式的話，麻煩請一併告訴我。」
「對不起……我想我無法介紹你們見面……」
「诶？為什……」
看到她的表情，講到一半的話卡在喉頭，然後吞了回去。
「媽媽她……在我小時候就過世了……」
「抱歉……」
只有這句話我毫無懷疑地相信了。
蘋果那努力保持微笑的神情，狠狠地揪了我的心一下。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啊。
我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說不定她會跑來接近我，是有什麼複雜的家庭背景關係啊……我決定了，這女孩不管需要多少錢，我都會給她！當作是我小小的彌補吧。
「……你跟我想的一樣體貼呢。」
這句話一說出，世界彷彿突然顛轉了。
明明是溫柔的微笑，我卻覺得她在嘲笑我。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跟妳想的一樣？
我混亂了，我該怎麼解讀她這句話的意思？
我的頭腦好像迎頭被鐵鎚轟到一樣，整個人開始昏昏沉沉。
妳想說我的反應都在計畫當中？妳利用了我的體貼？
心湖掀起驚濤駭浪。
「為什麼這麼說呢？」
我的聲音、我的語氣都在顫抖，生平第一次如此狼狽。
「天晞，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也許會覺得很荒唐，但請你相信我。這是我希望能跟你成為朋友，才告訴你的祕密……」
我不發一語，但我的眼神不斷催促她趕快說明。
掌控真實狀況，引導整個對話發展的人難道不是我嗎？
黑暗的情感慢慢侵蝕著我，這輩子我最恨的就是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
我必須強大的超越任何人，為了保護我所想保護的人……為了不重蹈6年前的悲劇！
「我有一個天生的能力，這個能力是能從別人身上聞到他專屬的味道……」
蘋果就像找到能一起分享秘密的夥伴般，感覺興奮、害羞地講述著。
但是她說的一字一句已經傳不進我的耳裡。
本來灼燒的黑暗火焰化成了輕蔑的絕對冷光。
我用看著蟲子的眼神，直挺挺地站起來居高鄙視著蘋果。
「……怎麼了？天晞？」
見到我默不作聲的起身，蘋果疑惑地抬頭看著我。
接著她愣住了。對上我發出殺氣的冷漠眼光，沒有抵抗能力的她，在怎麼笨也會知道自己有了生命危險。
哈，真的有這種女人呢，先是曝露自己柔弱的一面，再伺機告訴男人自己是特別的。
我受不了她了。會因為這種女人大動肝火，代表我的心智還不夠成熟啊。
我轉身取出背後木櫃裡暗藏的手提箱，走靠近蘋果，高舉著箱子在她正上方。
她維持著注視著我的眼神，瞳孔裡充斥的意志絲毫沒有被我的壓力給壓倒。
若我們是在普通的情形下相遇，我一定會對能抵擋我殺氣的這名少女刮目相看。
「天晞那是什麼？」
她感到很疑惑吧，眼前的男生像是完全換了個人似的。這種痛苦就跟妳讓我嘗到的一樣，幾小時前的我，也是完全料不到妳是這麼沒節操的賤人。
「這個？是妳最想要的東西喔。」
我的語氣輕挑、諷刺，赤裸裸的惡意在隻字片語間傳達給她。
然後我打開了箱子，成疊的鈔票嘩啦嘩啦地下落在蘋果身上。
她垂下睜著的大眼抖了一下，用著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待身上紙鈔。
周圍頓時陷入足以令人窒息的安靜。
我蹲下去，用手指端起蘋果蒼白的臉龐讓她的視線迎上我冷淡的目光。
「辛苦妳編了那麼多廢話，但我聽膩了拿著這些錢滾吧。」
我把蘋果的頭扭向門口的方向，還比了個「滾」的手勢示意她，之後才把手放下。
即使這樣羞辱她仍然無法消除我全部的怒火，但不知為何我不願對她做更過分的事情。
趕快從我面前消失吧，最好再也不要碰面……
然而──她的視線再度轉回來面對我，那是不屈不饒卻受到傷害的眼神。
為什麼妳要露出這樣的眼神……這種時候哭著快點跑走不就好了？我對於她的堅強感到害怕不禁退縮。
啪！突然我被賞了個耳光。
搞不清楚狀況的我，眼睜睜看著蘋果拿著行李離開。
盯著滿地任風吹散的紙鈔，我無言地癱坐下來……
◎◎◎◎◎◎
不到1分鐘吧，在蘋果離開後不久，小露走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天晞。」
審視完凌亂的現場，小露嚴肅地詢問我。
被她這麼一問，我莫名昇起怒火，擺出一副流氓樣，手插口袋囂張的站到小露正前方。
幾乎已經是身體快貼到身體的程度，我把頭低下彎到離小露頭頂只剩幾公分的位置，不耐煩的對她咆嘯道：
「什麼事情？是我要問妳跟正剛才對吧！為什麼會讓那個女生跑來我這裡撒野！」
我停止不了我的憤怒。從你們兩個離開都過了幾個小時了，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不對，為什麼我要把怒氣指向小露……有問題的是我自己啊，會因為一個初次見面的女生而情緒失控到這種地步……我對她難不成抱持著什麼特殊的情感嗎？
「你看起來很快樂，不只是我，正剛也這麼認為。」
小露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講得我一頭霧水。
我很快樂？
「……妳到底在說──」
「夠了！」
小露提高音調打斷了我。
「該讓你清醒一下了。」
啪！本來還紅通通的楓葉印記，被小露又印上了一個全新的，而且還是注有內力的一巴掌。
口中瀰漫著血味，我往旁邊把積蓄的血水吐在地上，怒瞪著小露……不，是我被小露給怒瞪著。
自6年前那次以來，我第二次感受到小露真正的怒氣。
氣燄消彌的我，戰戰兢兢等著小露發話。
「我只說重點，給我仔細聽清楚了。」
我的領口被小露揪住，臉被拉到她的面前。
「第一件是帝大人安排的屬下沒有找到人，被我們給錢後趕走了。第二件是剛才從我旁邊跑走的紅髮少女流著眼淚。」
說完小露粗魯的把我推開，抱胸不語的盯著我看。
遭到一語驚醒的我快速轉動著思考，快到即使不喊出招牌B字頭的那句咒語，也能達到千倍速。
所以……是這麼回事吧？蘋果講的都是真的？
我往前走了幾步，對小露誠摯的這麼說：「小露可以再打我一巴掌嗎？」
事先聲明，我雖然挺自戀的，但可不是受虐狂。
神說過：「當有人打你的左臉時，連右臉也給她打吧！」我不信神但我現在非照做不可。我得知道我犯下了多大的過錯。
啪！血味瀰漫在口中，不過這次我選擇把這份痛苦吞下去。
傷害了那名少女的我，沒有喊苦的權利。
「對不起……」
「這句話是該對我說的嗎？」
「當然不是。小露，謝謝妳。」
「很好，表情總算回到平常的蠢樣了。」
「蠢！小露你平常到底怎麼看我的……」
搔著頭，我抱持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理，小心翼翼的問。
要是從她口中聽到致命性的答案，我就再起不能啦！
小露回以我的是冷笑。
「嗯……總是懶惰不做事，每天只會傻笑跟女生揮手。目中無人，用自己的價值觀隨便判斷，傷害了別人還不自知的找人出氣。笨到不禁會讓人想要是和你一個模樣，早就上吊自殺快點輪迴去了吧。」
「有、有那麼誇張……」
「但，卻是我和正剛願意用心交往的摯友，用命守護的主人。」
小露揮出一計正拳輕敲在我的心窩上。那是昔日兩人對我效忠忠誠時做的動作。
我被她認真的視線凝視，內心被暖流填滿。我都快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了。
「主、主人什麼的別說了……不是跟妳講過我們是對等的嗎……」
我撇過頭，彆扭的語氣就跟小孩子一樣。
「那可不行，帝家對我恩重如山，基本的主從分別還是要有。」
「妳還是這麼頑固……」
我嘆了口氣。
吶，小露，帝家對你的傷害可是摧心剖肝啊，妳越是自貶越是讓我無地自容。能填補妳心底那道傷口的人大概不能是我。總有一天，我希望正剛能代替我恢復妳的笑容，為此我會一直站在妳的前方，成為賦予妳勇氣的標竿……
這些心裡話，對於無法當面向這名我視同家人的少女說出口，我只感到心疼。
「不說這些小事了，天晞快去追那女孩吧。」
拉過我的手，小露趕著把我往門邊推。
「喔、喔！」
眼前還是先處理這件大事吧。
「什麼！」
正當我準備出發時，遙遠的天際突然傳來兩股強烈的氣。
不斷釋放的能量塊，明白告訴了我雙方打的如火如荼。
氣力衝擊的震波朝外擴散，搖晃的劇烈程度迫使無限號緊急煞車。
下意識為了護住小露，我轉身抱住她。緊接著一陣巨大的撞擊襲來，震得即使是遠在25號的貨物車箱也是一片杯盤狼藉。
創作內容
蘋果色的和音-第二話 自戀的曙光
蘋果色的和音-Melody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