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狐(一)-07-月思

　　這時節若在南山之下，便是五柳先生最愛的時節。苡憐走在御花園中，滿園的黃花、被染紅的楓樹以及一重一重堆疊而上顏色繽紛的九重葛。苡憐遠遠的聽到笑聲，她走進一看，一叢朱色槿花之後，是曇嬪。

 

　　「姐姐！好興致，這景致可謂''採菊東籬下''呢！感覺這南山便近在眼前了！」正折下一枝菊花高希看見苡憐從花叢之後出現：「妤妹妹！今天天氣好，帶公主出來走走。」躲在高希身後有一個梳著小小的二把頭穿著粉色旗裝的小女孩，她害羞的扶著高希的腿，玲瓏似的眼睛窺探著苡憐的模樣。

　　「月思，這位是翊坤宮的妤嬪，快點問好。」小巧的身子向著苡憐福了福：「給妤娘娘請安。」

　　苡憐蹲下，使身高跟這位小小的月思一樣，她摸了摸她的頭：「公主也安好。」，月思似乎很喜歡苡憐便抱了苡憐並親了親她的臉頰「看來，妹妹妳呀！不只皇上喜歡妳，連公主對妳很有好感！妹妹妳真不簡單。」

　　「姐姐說笑了，不過剛好喜歡小孩子罷了，再說公主長的可愛，妹妹也很是喜歡呢。」月思小小的嘴笑了笑：「妤娘娘生的漂亮，思兒也喜歡。」

　　「妹妹妳現在可有事？沒事的話，不如同我們一起去看看鳶姐姐吧。」「妹妹也正想著姐姐呢，那就同去吧。」高希蹲下對著月思柔聲道：「月思我們去看妳鳶娘娘好嗎？」，月思歡喜的點了頭！

　　月思是個活潑的孩子，她的活潑倒讓高希跟乳母傷透了腦筋，才沒注意她一會子她便跑不見了。待她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隻粉色的九重葛，她小小的腳開心的跑了過來：「額娘！妤娘娘！妳們看這花好漂亮！」

　　苡憐看著她手上的花，折斷的花枝液著乳白的汁液，發覺月思抓著自己的手，似乎會癢，苡憐有些慌張道：「快！曉汐去取水！」用著自己的絲絹擦著她小小的手，高希被苡憐的反應有些驚訝到了：「妹妹怎麼了！」苡憐將絲巾沾濕，擦拭月思的小手：「這花叫九重葛，這花的乳汁有毒，要是誤食就不好了。公主還那麼小，怕是會讓公主有什麼不適，還是謹慎些好。」其實她只是想做跟順水人情，以後若發生什麼是她也可以幫著說幾句。

　　高希突然跪下謝道：「多謝妹妹今天出手相救，要不然我沒法跟我死去的長姐交代。」苡憐見狀讓她有些訝異，扶起了她：「姐姐萬不可行此大禮，妹妹也是公主的庶母，妹妹對公主盡的也是為人母的職責，姐姐實在不用謝謝妹妹了。」

　　「對了... ...那... ...長姐是？」苡憐疑惑。

　　「嗯... ...月思是我姐姐的孩子。」她似乎很難說出口，那月思不是她的孩子。

　　「那怎麼，會是公主叫姐姐額娘呢？」

　　「妹妹知道，從前宮中有一位緋嬪嗎？」她說著，覺得面有難色，神情愈發沉重。

　　「妹妹入宮晚，知道的也只有現在的姐妹。」

　　高希的眼神更加凝重嘆道：「緋嬪富察月，禮部尚書富察榮的嫡出女兒，她是我的姐姐。姐姐的出身高貴，不比我只是父親的私生女，我的母親死得早，我從小就在她們家為奴為婢。直到姐姐那日帶我入宮，讓我侍奉她。姐姐一入宮就是貴人了，也很快了有了孩子，她待下人們很好，待我也很好。她知道我是她的親妹妹，她便對我格外照顧，因為她曾答應父親要替我尋個好人家把我嫁掉。但她在生產的時候，不幸生產出血太多走了，留下月思一人，她在死前伏在皇上的膝上說，''臣妾福薄，沒有辦法扶養我們的孩子長大，臣妾希望皇上能讓我唯一的妹妹高希來扶養臣妾的孩子''。」

　　「皇上當時便立馬封我為高貴人，又因為姐姐的遺言讓我成為公主的生母，當時杏妃向皇上皇后提了一句''她說我身分低微，不宜當公主生母''，皇上便讓我成為了父親的正式女兒，然後晉我為嬪，最後她才沒再說話。」

　　高希說完後有些自嘲道：「對不起呀，妹妹聽了我說了那麼會子廢話。」

　　苡憐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妹妹突然想起一事，要回宮處理，不能陪姐姐過去了，望姐姐見諒。」她想起的事，倒也不是件大事，她看著高希對著月思的神情，她不懂，這樣的感覺，因為她沒有孩子。

　　「那麼妹妹走好。月思跟妳妤娘娘說再見。」，月思依依不捨的眼神向苡憐福了福。

　　苡憐亦向她們道別，轉身之後：「曉汐晚點叫小廚房做份牛奶香糕，讓朝汐送去延禧宮。」

　　苡憐走在回宮的路上看著一重一重的紫紅色的九重葛：「曉汐妳看這花開得真好，妳說是不？」

　　她有些觸景傷懷，隨口嘆道：「一朵沒了生氣卻還是風華絕代的花和一朵曾經令群蝶傾倒但是不被人所記得的花，曉汐如果是妳，妳會成為哪個？」

　

　　「娘娘，是奴婢的話，即便再美再艷的花，若不能成為一朵能夠結果的花，終究是不中用，要選的話便是這能夠結果的花。」

　　苡憐冷笑兩聲，低語道：「若是可以... ...我又何嘗不想呢... ...」

　　又有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