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我,漆黑之使者格雷斯,終於要離開凱德拉這個只有純樸與和平的鄉村小鎮,準備登上飛空艇,前往所有冒險者所夢寐以求的中心之地-神聖天堂。
「一帆風順哦!」
「有空記得要回凱德拉來玩玩阿。」
螺旋槳已經開始轉動了起來,這是飛空艇即將起航的訊息。居住在凱德拉關卡的村民們,在這一刻,每個人都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圍繞在這個飛空艇周圍為我開心揮舞歡送。
而我,站甲板上俯視著村民們,原本高我兩個頭的工程師大叔,他正開心的揮舞雙手,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矮小的哥布林一樣,我也帶著一抹微笑向他們揮揮手致意。這微笑不只是因為即將要離開這裡的喜悅,更多的是,在這一刻起,是我──漆黑之使者格雷斯大人即將邁向偉大的冒險者之路!哼哼......
「哇哈哈哈哈──」
我終於也忍不住的仰天長笑。阿!這種愉悅感,是多麼令人愉快的事情阿,妳說是吧?
「阿哈哈哈──」
「......我說,你不覺得一個人對著螢幕傻笑,那感覺很蠢嗎?還自稱那什麼黑漆漆奇怪的名子。」
正當我沉醉在滿滿的喜悅感之中時,突然被一個年幼的女孩子的聲音給打斷,還潑了個冷水。
「是漆黑之使者!哼,反正妳不會懂得啦!這是男人的浪漫!」
對此當然讓我很不高興的轉過頭,瞪著坐在書桌旁的小女孩。
沒錯,這時候吐我槽、潑我冷水的,就是住在隔壁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
「哦~是嗎?」
聽到小男孩那毫無說服力的回應,小女孩只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百般無聊用手肘靠著書桌,兩手撐起那柔軟帶點嬰兒肥的臉頰,椅子下那雙小腳很隨意的擺動著,絲毫不在意的回答。
「當然!還有好多好多是妳絕~~~對不會知道的有趣的事呢,哼!」
看到小女孩不以為異的樣子,小男孩不甘勢弱,再度吐出小小的舌頭開口反擊,最後還用鼻子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我才一點興趣也沒──」
「其實妳一定很想知道對吧?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告訴妳哦~啦啦啦。」
小女孩正想用毫不感興趣的語氣回話,結果硬是被小男孩胡鬧的聲音給蓋了過去。
「我說......」
「啦啦~才不告訴妳~才不告訴妳~妳永遠都不會知道啦~」
「唔......吵、吵......」
「啦啦......嗯?」
「吵死人啦!不然你跟我說說,這個到底那裡好玩麻!」
受不了吵鬧的聲音,讓小女孩皺起眉頭帶著些許怒意的站了起來,將整個身體都靠到小男孩身邊用不滿的語氣大聲嚷著。
「咦?那、那裡好玩......」
突然被這麼大聲的質問,像是被氣勢壓迫般,小男孩縮了一下身子,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就......很好玩麻!不過如果就這樣跟她講的話,大概免不了討一頓揍吧?
「說說看呀!」
「欸,就......唔嗯......」
正當小男孩支支嗚嗚摀著嘴的思考要怎麼回答時,眼睛只能四處的亂瞄,這時不經意的看向小女孩那邊。她正微微皺著眉頭,鼓著臉擺著不高興的表情看向這裡。
看著她身上穿著的服裝,今天又是穿著可愛的衣服過來。
嗯......來玩就來玩麻,為什麼還要那麼費心思去打扮呢?記得上一次她好像是穿白色花邊的連身裙,而這次則是穿著叫哥.....哥什麼的風格黑色連衣裙。
看著小女孩每次穿著不同的服裝,像是刻意打扮過的一樣,讓小男孩實在有點難以理解。
不過垂及肩膀的黑長直髮,加上帶點稚氣的潔白臉蛋所襯托出來的感覺,簡直就像一個精緻的洋娃娃一樣。嗚哇,其實蠻適合的說......
這時候的小男孩,腦袋就像被攪拌過的槳糊一樣,都糊成了一團,心中想的事情跟剛剛她質問的問題八竿子打不著。他只知道愈是看著小女孩,臉頰上的溫度就莫名其妙的逐漸升高,連耳根也紅通通的。
「嗯?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還在那邊胡思亂想之際,小女孩依然是不滿的表情,她的疑惑聲把神遊到不知那邊去的小男孩拉了回來,讓他一時間呆愣了幾秒,隨即否定剛剛的想法。
咦?不、不對!我才沒有覺得她很可愛!
接著他像是想要把腦中的想像給甩掉似的,用力的搖著頭。
對於小男孩突然變得跟笨蛋一樣裝模作樣的怪異舉動,小女孩只能擺著疑惑的表情,有點擔心的問著。
「唔,怎麼了?總覺得你的臉好像有點紅紅的?」
小女孩擔憂的疑問,讓小男孩嚇了一跳驚訝的回問。
「欸!有、有嗎?」
「嗯......沒事吧?」
看到小男孩莫名驚訝的反應,反而讓小女孩一臉困惑。
「沒、沒什麼......」,小男孩隨即轉過頭看著螢幕,小小聲的咕噥,用力的抹自己的臉,想藉此掩飾臉紅的模樣。
覺得很可愛什麼的......怎麼可能說的出口麻。就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同時,他當下就決定要把剛剛想到的所有想法,全部都埋到名為"男孩子的秘密"的腦土裡,一輩子也不會挖出來。
「什麼麻。」
他今天的反應跟平時不太一樣,一副神神秘秘的什麼也不說,讓人實在有點火大,小女孩既擔心又不滿的嘟嚷著。
小男孩在抹臉的時候,稍稍轉過頭,偷偷從手指間的縫隙看了一下身旁的青梅竹馬。小女孩本來不高興的表情,現在變得有點擔憂跟不滿參雜各半的樣子,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呼......她好像沒注意到我在想什麼,要是被她知道的話,我肯定會羞愧到挖洞把自己埋起來了呢,真的實在是太難為情了。
在小男孩正想著要鬆口氣之際,小女孩突然又開口叫他。
「吶吶......」
「咦?是!請、請說!」
一聽到在叫他,小男孩表情突然變的很緊張,接著迅速坐正,直直的面向小女孩,改以舉恭畢敬的方式回答。
「............」
這個舉動看在小女孩眼裡,簡直就像是在告訴她"我很有問題哦,快來問我吧~"的模樣。現在她的眼中除了擔憂跟不滿之外,更多的是懷疑的眼神。每當小男孩有做什麼虧心事,還是藏有什麼秘密的時候,他都會突然變的舉恭畢敬,然後還以為沒有人發現,擺著像笨蛋一樣的表情、裝出像笨蛋一樣的傻笑、做出像笨蛋一樣的舉動......
「怎、怎麼了嗎?」
現在小男孩正冒著冷汗,有點緊張,勉強擠出笑容的表情問著。
有藏什麼東西的樣子都表現在臉上了,這個笨蛋!
最一開始讓她不高興的原因似乎已經被小女孩拋到腦後了,因為比起跟那個笨蛋賭氣,她那被勾起的好奇心,反而更想知道小男孩到底是藏了什麼秘密。所以瞇起那富有濃濃懷疑意味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看。這個場面也讓小女孩聯想到,前幾天在電視裡面看到的劇情片段。
沒錯,就像偶像劇中,那個在外面偷吃的男主角一樣,背地裡偷偷跟名子叫小三的女人在一起。唔......雖然跟我沒關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讓人火大!
「阿、阿哈哈......」
怎、怎怎怎麼辦!每次她只要一瞇起猜疑的眼神的時候,沒問出個所以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唔唔,總覺得每次她質疑的時機都特別準?
小男孩一邊發出奇怪的笑聲搔著頭,看著房間的一偶拼命想著該怎麼應對,但小女孩沒有給他時間思考,她眯著眼用著懷疑的語氣質問。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有對我說?」
「咦?沒、沒有阿,妳想太多了,阿哈哈......」
「嗯?真‧的‧沒‧有‧嗎?」
小女孩每說一個字,就逐漸加重語氣,一點一點的貼近,而小男孩感受到強烈的氣勢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隨著她逼進一步,他就不由得往後挪一點,直到沒辦法再往後退的窘境,小男孩才舉起雙手半放棄的狀態大喊投降。
「好啦!我、我說麻!我說就是了......」
「唔,放棄的速度倒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麻。」
原以為還會再僵持一陣子的小女孩,退了一小步後,用手指戳著自己的臉頰,歪著頭有點失望的樣子。
「............」
當然!如果妳那具有毀滅性功能的小手指,不是朝向我的電腦開關那邊靠過去的話,或許我還可以再掙扎個幾分鐘......
尚若再晚個幾秒鐘開口,恐怕他的奇幻世界將會再度進入永恆的黑暗吧?想到這裡,小男孩不由得打個冷顫流下冷汗。 (
詳見小故事-其之三)
「那麼,快點從實招來吧,根據你回答的內容,我可以考慮減輕你的罪行哦。」
小女孩一副檢察官的模樣,說著審訊嫌犯時經常出現的台詞。
「咦?等等!為什麼是以我犯錯為前提阿!是怎麼......」
聽到被這麼說著,小男孩不明所以的直接反駁,但小女孩不等他話講完,就指著他的鼻子用更強硬的氣勢蓋過去。
「囉嗦!是男生就乾脆點,你這個女人的公敵!」
「欸?什麼女人的公敵......妳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阿!」
小男孩不高興的撥開小女孩的手指,表示抗議。莫名其妙突然被指著鼻子說是女人的公敵,任誰都會不開心吧。
「唔,你不是有在外面認識什麼小三的......?」
「......蛤?什麼山?」
大多時間都專注在遊戲上的小男孩,當然聽不懂小女孩是在說些什麼,更不可能會知道小三是指什麼東西。他只能皺著眉頭發出困惑的聲音表示無法理解。
「......欸?搞錯了嗎?」
「妳哦!」
一看到小女孩摀著嘴小聲疑惑的咕噥。這下反過來換小男孩要發難了,他迅速擺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態挺起胸口,對著眼前的青梅竹馬指責抱怨。
「每次都是這樣疑神疑鬼,也不好好想想是對還是錯,就自己隨便下定論,真的是......」
「嗚......對不起麻。」
聽著小男孩不滿的數落,小女孩知道自己理虧,嘟著嘴用著內疚的表情低著頭,很老實的道歉。
「唔......!所、所以,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哦。」
本來還有很多不滿的話語想抱怨給她聽的小男孩,一看到小女孩一臉愧疚的模樣,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再說下去,只好草率做個結語表示到此為止。
「嗯......我知道了。可是,剛剛為什麼你會那麼慌張呢?」
「呃!」
雖然剛剛才誤解小男孩的想法,不過那奇怪的舉動還是讓小女孩有所好奇,於是她又不死心的再一次提出疑問。想當然爾,原以為可以就此結束這場鬧劇的小男孩,怎樣也沒想到小女孩竟然還沒放棄這個念頭,這番話也讓他流下斗大的汗珠,嘴巴不自覺的抿成一條線。
「............」
這短暫的沉默加上小男孩的反應,讓小女孩從內疚的眼神又轉變為疑惑的眼神。就好像是失去線索原本要放棄追查的檢察官,突然間一個想法閃過,發現到一絲絲重要證據般,擺出已經準備好要將嫌犯揪出來的神情,用著肯定的語氣,冷冷的說。
「......果然有問題。」
「唔......!」
為、為什麼又繞回原來的話題了阿阿阿阿阿!
小男孩冒著冷汗不敢輕舉妄動,雖然他很想當場抱頭直奔房門而出,但現在的窘境彷彿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只要稍有一絲鬆懈,毒蛇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撲而來,動彈不得。
「沒、沒有這回事......」
「姆,騙人!每次你說謊的時候,都會一直搔頭,眼睛一直飄向別邊!」
咦──有這回事?
小男孩很緊張的搔著頭,眼睛飄向別邊不敢直視著小女孩。
「......好吧!其、其實那個──」
在小女孩那強烈的直視下,小男孩只好嘆了口氣表示放棄,打算向眼前的青梅竹馬說出他今日最為誠實的話語。
「嗯嗯?」
小女孩也昂起首來洗耳恭聽。
「妳的衣服......」
小男孩像是慎選措詞般,很小心翼翼的指著小女孩身上的衣服。
「咦?我、我的衣服有怎麼樣嗎?」
聽小男孩提到她身上的服裝,小女孩臉微微一紅,略為緊張的看著身上的衣服,畢竟這是她特別精心挑選的服飾。
哼哼,這次總算是注意到我特別挑選搭配的服裝了!每次換上不同服裝過去玩的時候,他都顧玩自己的,連看也不看一眼,真令人生氣!
小女孩在心裡面抱怨著那遲鈍的小男孩怎麼現在才發現,一邊帶著既期待又好奇的心情,等待著他會說些什麼。
「妳這件衣服......穿起來蓬蓬的,感覺好像胖了一圈呢!阿哈哈......」
小男孩原想先開開玩笑,藉此緩緩尷尬的氣氛而打趣的說著。沒想到結果在他說出口後的瞬間──
「哈、哈......?」
突然間倏地一股寒氣直竄至全身,讓小男孩打了個冷顫,彷彿周遭的溫度瞬間降到最冰點般。
「是怎......咿?痛、痛痛痛痛!」
在他正思索是怎麼回事之際,一雙小巧稚嫩的雙手已經無聲無息伸向他的面前,隨後臉頰那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小男孩痛的哇哇大叫。
「是這張嘴嗎?剛剛那句話是從這張嘴巴說出來的嗎!」
小女孩緊緊皺著眉頭,怒氣沖沖含帶著淚珠,雙手用力扯著小男孩兩旁的臉頰。
「對對對、對噗漆,偶、偶錯惹!偶素咖丸笑鬥,請、請顏諒偶......」(譯:對對對、對不起,我、我錯了!我是開玩笑的,請、請原諒我......)
雖然小男孩立即含淚認錯,但小女孩似乎不領情,這小小的舉動也沒辦法讓她就此消氣,畢竟原本就有點火大了,沒想到小男孩竟然又沒頭沒腦的添加這句話,更是怒不可止。
在幾番遮騰之後,小男孩才含帶著淚光點頭如搗蒜的允諾,會請她吃巧克力千層聖代為代價,才讓小女孩稍微消消氣放開了手。
嗚嗚,這個月的點數要省點用了......
小男孩揉著紅腫腫的臉頰,一邊心痛著這個月的額外開銷又要多了許多。
「哼!」
看著小女孩一臉不太高興的表情抱著雙臂,與方才那冷冽恐怖的氣息決然不同,鼓著臉偏向一邊的模樣說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而在這同時,小男孩也鬆了一口氣,至少已經成功轉移小女孩的注意力了,雖然這是要在花費不少零用錢為代價作為前提就是。
呼,接下來只要稍微哄哄她,再陪她看那個一點也不有趣的偶像劇就行了,哼哼!
從小就認識到現在的青梅竹馬,小男孩對於要如何快速安撫小女孩的情緒,多少還是有點心得,不禁在心理稍稍得意了起來。
「咳哼,阿哈哈,那、那麼......」
因此小男孩清了清喉嚨,用著一副陪不是的笑臉,打算就這樣照著他心理所譜寫的劇本繼續進行下去時,只見小女孩斜著眼冷冷的說一句。
「......我還沒聽到你的解釋哦?」
原來還沒有放棄啊啊啊啊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