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愛
第五盤:天琴來援
天藍戰刀斬下,天命刀皇最後只能向後避開,卻沒完全避開。更正確的說,天藍戰刀的刀鋒在他胸口處劃出了一道口子,流出了一些鮮血。
不多,亦不足以致命,但卻足以摧毀掉,天命刀皇賴以為生的東西。
陳道豔沒有追擊,這一刀斬下去,對他來說同樣不好受。他耗力過巨,現在的他,光是站著都覺得有些勉強。
天命刀皇看著眼前,景色已經有些模糊。
天藍毀命的力量,不只是那股強大的令人快喘不過氣來的壓力,還有他最獨特的刀意,千百年來從未見過,甚至聞所未聞的「毀命刀意」。
這一刀,竟然足以摧毀天命刀皇一直賴以生存,引以為傲的「逆天命格」。
這一刀,讓天命刀皇整個人倒了下去,整個人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可以想見,當天命刀皇再站起來的時候,他可能會失去他現在的一切,包含「天命武道」。
一個以逆天命格自傲,伴隨他活過半生的人,一旦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命格後,在那之後,只怕將什麼也不剩。
但也要,天命刀皇還站的起來。
雖然陳道豔耗力過巨,有心無力,但在場還有一個藍日刃,縱然他剛才豁出了全力使出「拳化十五」,但現在的他,仍有餘裕給予天命刀皇致命一擊。
天命刀皇中刀倒下的那一個剎那,陳道豔收刀然後拄刀站立,藍日刃已施展起來他那迅捷的身法,朝著天命刀皇奔了過去。
同時,一道琴音傳來。
天琴七曲--「哀之曲」。
那是一道,聽來就很令人哀傷的琴音,深沈、緩慢的低音不斷傳來,藍日刃腳步才踏到一半,已然停了下來。
他想再往前進,卻發現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他突然想起去世的父親對他期望,只覺得一陣哀傷,想要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一場。
「這就是,琴妖的曲子嘛?」以藍日刃的見識,在聽到的琴音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琴音來處。
「天琴」琴妖,皇軍之中,最神祕的人物,同時,也是被稱為皇軍第二的高手。
琴妖所彈奏的,是被稱為「天琴七曲」七首獨特琴曲,每一曲中,都帶有琴妖獨特的內力,能打入人心,使人為之所控制。
受到哀之曲影響的,不只有藍日刃一人。筋疲力盡的陳道豔跪倒在地,兩眼不止的流淚,嘴裡喃喃念著:「長老……師父……」柳俊與史瓦幾乎同時罷鬥,雖然仍是看著彼此,但眼中那股殺意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英雄惜英雄的哀傷之情。
天命刀皇倒在地上,不為所動。
一個有些高昂尖銳女生聲音突然出現在眾耳邊:「諸位,我來遲了。」
「琴妖!」史瓦喝道:「不要裝神弄鬼,有種出來一戰!」他被琴音影響,只能勉強保持神智,卻再也發不出攻擊。
「笑話,我以彈琴為藝,要一戰可以,先破我的琴音啊!」琴妖說道:「說來你史瓦跟柳俊不也都是皇軍中的一員嘛,怎麼打了起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琴音連我也影響到了。」柳俊沉聲說道,但也因此,他脫離了史瓦狂風暴雨的攻擊。
「自己無能,休怪在我身上。」琴妖不以為然,琴音仍舊繼續彈奏。
只覺得聲音從遠處傳來,卻又不清楚琴音來自何處,因為直至現在,他們仍然沒有看見琴妖的真面目,甚至連她的位置都不知道。
終棋之境裡,突然一陣寂靜,只有琴音繚繞。
三戰神們縱然退到一旁,但琴音本無形,自然也將他們吞滅進去,受其影響,除了已倒地不醒戚威濤外,兩個本要救治同伴的戰神同樣倒地,修為較弱的他們,似乎承受不住這琴音的摧殘。
白豹羅森兩人早已倒地,生死垂危,但已經失去意識的他們,卻也因此聽不到這擾人的琴音,僥倖吊著最後的一條命。
陳道豔雖然此刻功力已達顛峰,超越歷代刀鋒正義,但是全力施展「天藍毀命」這終極殺招,讓他耗損過巨,對於琴音的攻擊,實在有心無力。此刻陳道豔跪在場上,表情痛苦,狠瞪著早已失去意識的天命刀皇。
雙燕之一的柳俊半喜半憂,喜的是因為這琴音,終於讓他突破史瓦的猛攻,有了喘息的空間,還能重整態勢,反將一軍。但同樣的,不只史瓦,便是柳俊自己,也同樣受這琴音所擾,根本不可能將能力發揮至顛峰。
同是雙燕之一的史瓦,此刻充滿震驚,驚的是他苦練二十載的天下第一守招,竟然也抵抗不了「琴音」,被穿入五臟六腑,震的他好是難受,只得全力運功,抵抗這股琴音。
但在場最為痛苦的,絕對非藍日刃莫屬。機會,稍縱即逝,殺死天命刀皇的機會,就這樣在自己眼前溜走。難道天命刀皇,就算吃了毀命一刀,還是擁有著逆天命格的庇護,「殺不死」嘛?
在場中,也只剩下藍日刃還是站著,儘管腰桿已經挺不直,但他還是站著。
因為他知道,他不能倒。
他知道,人類這種生物,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而他,在此戰之前,早已埋下了「希望」。
戰雙燕,滅天琴,敗刀皇。
這將是今日這一戰,最終的結果。
史瓦本就是藍日刃這邊的人,用它對付同為「雙燕」的柳俊,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而敗刀皇,藍日刃其實沒有想到,陳道豔可以領悟出「天藍毀命」這樣的絕世之招,真的能夠逆轉刀鋒一族這麼多年以來的宿命,成功與天命刀皇一拼,更摧毀了天命刀皇從出生就帶著的「逆天命格」。
若非如此,藍日刃一開始的打算,是想要利用「終棋境」的力量,戰敗天命刀皇的。而現在,這一著可能用不上了。
但天琴琴妖,卻是這一戰中,最難纏的對手。
她神鬼莫測,無從捉摸,只能從有限的情報中,試著去解讀「琴妖」這個人是怎樣存在,她的武學,她所擅長的,她所不擅長的。
這是第一個難題,第二個難題,是雖然此刻聚在這裡的人夠多,但琴妖並不是靠著人數優勢就可以輕取的對手,而且,雖然人數縱多,但要應付天命刀皇卻依舊不足,一旦一個閃失,勢必功虧一簣。
因此,對付天琴的人,這個選擇的好壞,甚至可能影響到這一場終極之戰的成敗。
「琴妖,你不要太張狂了!」藍日刃猛然喝道,他氣勢未衰,絲毫不覺得自己會就這麼敗在琴妖手上。
就在這一刻,藍日刃注意到,天命刀皇右手突然微微動了一下。「難道……」藍日刃不由得一驚,但因琴音所制,沒法做出任何動作。
但就只有這麼一下,天命刀皇就沒在動了,整個人好像已經昏了過去,藍日刃像是幻覺一般。
天琴七曲的哀之曲尚未奏完,但局面已經不容樂觀。
藍日刃等人都可以感覺的到,天琴七曲,除了給予他們情緒上的變動之外,還震的他們五臟六腑,劇烈翻騰。長此下去,只怕他們就要亡於這首曲子之下了。
*****
藍映齊好不容易解開了無二十三步的棋局,心下一寬,只覺得面前一片黑,再也支撐不住。
李茹玉將棋譜交給離他最近的白狼,心焦的扶住藍映齊。白狼接過棋譜,開始讀了起來。
對於處於密室之中,不知道外頭戰況,不知道天命刀皇已被打倒的他們來說,「終棋譜」將是這一戰最後希望,亦是一個需要迅速參透的棋譜。
「難道……」白狼才看了三頁,突然之間快速翻頁了起來:「終棋境的真相,竟然是如此嘛?」
「怎麼了?」羅臻在一旁疑惑不解,湊了上去,只見得書上全是文字,竟然一張「棋譜」都沒有:「這是……?」
「這就是,終棋譜啊!」白狼說道:「上頭寫的,並不是棋譜,而是如何以棋入武,將天地五譜的合之為一,使其彼此不會相衝,進而融會成一股,天下無雙的招意!」
「這招意,正是終棋境!」
「那……快!」李茹玉喝道:「快將方法告訴我!」她表情心急如焚,滿是擔心。
白狼也知道問題,說道:「別急,你先試著導引體內五股不同的招意,將其引入小齊五臟之中。」
「順序呢?」
「首先,將混沌初開譜的招意導入肝臟……」
李茹玉依言而行,卻覺得小齊體內自生一股阻力,在抗拒著。
「小齊……」李茹玉輕輕呼喚著。藍映齊已經是迷濛狀態,卻像是聽到聲音一樣,微微點頭。
李茹玉只覺得藍映齊體內的阻力突然的消失,像是被藍映齊給壓制住了一般。
也許只有李茹玉,藍映齊才能放心的這樣做吧。畢竟此刻藍映齊已經全無抵抗力,只有傳功者稍有惡意,那麼藍映齊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