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生了一條看似可以挽救的生命。一隻蒼蠅徘徊在牠潔白的毛上,我用三秒鐘審視地上一唾沫的鮮血,然後冷漠地走開。結案。很顯然地,死亡握有確切的證據且佔據極大的優勢,而我不接受沒有勝算的訴訟。
這件事我只告訴給另外一個同樣漠不關心的人知道,她說她會處理,二十二分鐘後,她慢悠悠地拿起話筒打給住在附近的同事,接著用標準的陪笑臉告訴我一切都會沒事。
面對如此輕率的態度,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和無所作為,於是重返現場想要攬起這責任。不過來不及了,潔白的毛、蒼蠅和一唾沫的鮮血已經被清掃工擦洗人行道的畫面所取代,全部的影像就像是幻覺只存在於我的腦海中。
我一臉懊悔地轉過身,內心卻兀自鬆了一口氣。結束了。我不必再掙扎是否要介入生與死的交戰,為毫不相干的垂死靈魂進行辯護。現在我所能做的,只有回到那間租來的辦公室,從堆疊得滿坑滿谷的文檔中,抽出一張密密麻麻的紙,細數自己的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