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稍等。」手機放下了半晌。
劉雨馨眨眨眼，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周宗翰身後的牆壁……這時候不想看周宗翰的臉，就隨便找了個牆壁裂痕盯著……
「欸，找你的。」劉雨馨將手機塞回到周宗翰手上，快步走回日出東方內。
對阿，那傢伙失去記憶，在失去記憶之前的人事物總會回來找他的。有女朋友回來找他也不奇怪嘛，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劉雨馨在心裡點點頭。
可是……他總是一副沒有興趣探究過去的樣子，是不是過去有什麼事情是讓那傢伙難過的？在心法境地裡面也一直感覺這傢伙有事情封鎖在心裡底層，甚至連他自己也沒線索。
既然沒線索又為什麼不自己去尋找呢？
媽的，顧慮他這麼多幹嘛！劉雨馨暗罵自己，快步走回道場內。
＊
林威瀚終於回電，他會開車過來接劉雨馨。
據說是要去見東日幫的老大，沈光華。
「真的假的……老大要見我？」劉雨馨詫異道。
「對，阿馨見到沈老師要有禮貌，知道嗎。」張東方嚴正地叮囑劉雨馨。
「『沈老師』？我要這要稱呼他嗎？」
「沒錯，大家都是這樣尊稱他，雖然妳也是東日幫的一份子，但也不好老大老大地叫人。」
「方叔不一起去嗎？就讓我一個去見沈老大，有點緊張……」劉雨馨在幫派內一向大膽奔放，不過要見東日幫的老大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方叔剛剛才說要稱呼『沈老師』的！」方叔戳了戳劉雨馨的額頭。
劉雨馨吐吐舌，用台語回答：「災啦。（知道啦。）」
「不要緊張，我叫阿威跟阿龍陪妳去，對了！麗娟也去！」
「我也要去？」沈麗娟提高了音量，皺眉抱怨道：「不去可不可以。」
「連方叔的話都不聽了嗎？」張東方臉色並不嚴肅，可是這句話的含意明顯在警告沈麗娟，沈麗娟歪了歪嘴還是微微點頭答應。
「先別給我那臉色看。方叔要妳去是幫忙劉雨馨，萬一沈老師不幫阿馨的話……」張東方瞧了劉雨馨一眼：「麗娟也許還能幫忙說個幾句好聽話。」
「方叔！你明知道我……」沈麗娟目光跟劉雨馨對到，不禁把話吞了下去，抿了唇有些憐憫地說道：「幫阿馨嘛，畢竟是救自己人，阿馨交給我吧。」
劉雨馨心頭一酸，雙手一揖道：「謝謝麗娟師姐！謝謝方叔、阿龍，還有謝謝大家。」
幫派的這些兄弟姊妹們在生死攸關的狀況，比家人還窩心，劉雨馨有些感動地道謝。
「先別道謝。也要沈老師肯幫妳才行……」張東方有些不忍地說著。
日出東方的門口晃過一道車燈白光，隨著引擎聲響停止，林威瀚穿著白色唐裝上衣進入撞球館內。
林威瀚一進入道場內就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劉雨馨，轉而微笑地點頭打了招呼。
「方叔。」林威瀚向張東方有朝氣地搧了手。
張東方撇手表示不必多禮，攤掌道：「讓阿龍跟麗娟跟著去，沒問題吧。」
「喔！麗娟姐也要去嗎，太好了，沈老師一定很想妳。」林威瀚中氣十足地放聲笑道。
「我跟你只差幾個月！少叫我姐！」沈麗娟白了林威瀚一眼。
「哎呀，妳頭髮理這麼短，表情又殺，一副大姐頭的樣子！」林威瀚轉過去看了看劉雨馨：「妳看妹子，雖然表情也很殺，可是她髮型怎麼看就是比妳有女人味。」
劉雨馨不敢搭腔竊笑，硬是忍住笑意。被說表情殺倒是無所謂，本來自己給別人的感覺就是有稍微營造過的……
「阿馨的頭髮也很短耶！你眼睛瞎了啊？」沈麗娟一巴掌轟在林威瀚結實的肩頭上。
林威瀚咯咯地笑著，沈麗娟那一巴掌絲毫不影響似地，林威瀚笑鬧過後，環顧了大夥兒，歪頭道：「小兄弟人在哪呢？周宗翰呢？」
劉雨馨沉下臉，哼了一聲：「我們去就可以了，他不用跟來的吧？」
周宗翰這時候剛好也進入道場內。
「沈老師有交代，也要見周宗翰。」林威瀚瞥了周宗翰一眼，便招招手，像個領隊似地往外頭走去：「走吧，沈老師在等我們，別讓他等太久。」
＊
林威瀚開車，載著劉雨馨、陳勝龍、沈麗娟以及周宗翰，一共五人，前往新店地區。
抵達新店捷運站旁，林威瀚將車子停妥後，五人前往碧潭風景區，繞到一個籬笆旁側，走進一區貌似私人土地的圍欄內。
在炎熱的夏秋之季還能有陣陣微風徐徐吹拂，劉雨馨感到一陣涼快，雖是夜晚，但星光與月光交互照耀著碧潭水面，可見度不差，遠處黑鴉鴉的山稜間似乎還能勉強看見幾隻水鳥與白鷺鷥在裡頭歇息著。
「到這幹嘛……」沈麗娟翻了翻白眼。
「沈老師最喜歡在晚上到這邊泡茶。麗娟姐不是最清楚了嗎。」林威瀚笑了笑，引領大家往稍微高處的石階走上去。
「救人要緊啊！還喝茶。」沈麗娟哼了一聲，拍了拍劉雨馨的手臂說道：「阿馨別擔心，師姐挺妳。」
「嗯，謝謝師姐。」由於實在挺暗，看不清沈麗娟的表情，不過應該是在微笑吧。
走了五分鐘，抵達一處平台，內有簡易家具的戶外涼亭，涼亭內側燈光明亮，一名穿著黑色唐裝的男人坐在平台上的木頭椅上悠哉沏茶。
由於燈光由內側往平台照耀，這男人面對山稜碧潭，劉雨馨一時之間無法看清男人的五官。
「沈老師。」林威瀚走向男人，雙手一揖。
「沈老師，您好。」劉雨馨與陳勝龍兩人先後問候了沈光華。
唯獨兩人沒有出聲，一是沈麗娟，一是周宗翰。
「麗娟阿，怎麼不多來看看爸爸。」沈光華用優雅大方的手勢舉著茶壺，立刻斟滿五杯茶水。
果然沈麗娟師姐的父親就是沈光華嘛。
沈麗娟沒有回應，僅是用一聲短音應和。
沈光華的聲音極具一種穩重成熟的溫順感覺，但劉雨馨隱隱覺得這種聲音實在不具年長人的特質，尤其沈麗娟師姐的父親……至少也五、六十歲了吧。
「今天的重點不在我，我特地過來一趟是為了阿馨，你趕快看看阿馨吧，沈老師。」沈麗娟最後的那個尊稱讓沈光華頓了兩秒。
沈光華隨後請身旁也穿著黑衣唐裝的手下將涼亭內的燈光關掉，讓月光與星光當作燈光，瞳孔習慣之後，不一會兒沈光華的五官漸漸明朗起來。
「阿馨，過來這坐。」沈光華對著身旁的木頭椅指了指，隨即又招招手：「小弟弟你也來。」
小弟弟正是指周宗翰。周宗翰立刻走近劉雨馨隔壁的椅子坐下，正好正對沈光華。
劉雨馨戰戰兢兢地向沈光華微微一禮，聲音有些不自在地說：「沈老師好，我是劉雨馨。」
沈光華點點頭之後，目光轉向周宗翰。
劉雨馨瞪了周宗翰一眼，周宗翰才說：「我是周宗翰。」
「妳的情況我大致上聽說了。」沈光華揮手示意要兩人喝茶，劉雨馨立刻用手肘頂了周宗翰，要他照著做。
幸好周宗翰還是照做，喝了一口茶，劉雨馨暗暗喘了一大口氣，原本以為周宗翰會像在道場一樣鬧彆扭……
「我有個問題噢，照理說，妳的狀況應該很不好，怎麼現在還有辦法跟我輕鬆地對談？」
雖然周圍現在仍然一片黑，但是眼睛已經完全習慣這樣的能見度，也清楚地端詳了沈光華的五官，若非錯覺……這位沈老師的臉實在稍嫌年輕了點，根本只有三十歲左右的形貌，只比在場的林威瀚稍感年長……甚至陳勝龍有點兇狠的臉還老過沈老師。
「這是因為……」劉雨馨準備全盤托出時，忽然心裡傳來一陣感應，劉雨馨無法參透這道感應的時機跟寓意。
難道是？那傢伙？
劉雨馨用極短的時間瞄了周宗翰一眼，跟周宗翰對上眼的剎那，劉雨馨立刻在心裡確認了剛才心裡的感應，的確是周宗翰發出的一絲訊息……
這時候給我感應？是叫我不要說的意思嗎？老大都已經開口問了，難道還有隱瞞的可能嗎？而且……這時候實在很討厭周宗翰……各方面都很討厭。
劉雨馨白了周宗翰一眼，決定不搭理周宗翰的提示，輕輕啜飲一口茶，娓娓道出周宗翰使用某種自己不能理解的術法的過程跟概略情形。
「吸煉術」等的關鍵名稱劉雨馨則是草草帶過，因為劉雨馨自己的確不太清楚這些術法的詳細使用方式。
交代清楚之後，劉雨馨偷偷瞥一眼周宗翰，這傢伙仍然面無表情，方才道出這些過程的時候，周宗翰似乎有一些無奈。
沈光華沈吟一陣，手一揮，五名穿著黑唐裝的人手走到沈光華身邊，只聽到沈光華說一聲：「準備一下，要護法。」
周宗翰猛一站起，還沒做任何反應，其他兩名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到周宗翰身旁，用熟稔不怠慢的動作將周宗翰的手給扣起。
在場的除了劉雨馨之外，對周宗翰這人都算陌生，周宗翰被這般對待自然沒有人勸阻。
劉雨馨面對的是東日幫的老大，周宗翰被扣住，劉雨馨當然不敢吭聲……
周宗翰欲掙脫，但身邊這兩人體內蘊含一定程度的內力，單靠強化過的身體要掙脫開似乎有點勉強。這時候周宗翰又思忖著，要是這時候有太大的動作，說不定會害到瘋丫頭，索性作罷……
「瘋丫頭……」
劉雨馨聽見周宗翰這麼喚著，心裡一股糾結的感覺湧上……被周宗翰用這三個字喚著，有些熟悉感跟厭惡感。
並沒有給周宗翰任何回應，一是不想，二是這場合不好搭理他。
周宗翰不敢將心裡的危機意識說出口，一旦說出口，深怕會讓情況惡化得更快。
「小兄弟似乎不太安分。」沈光華啜飲了一口茶。
林威瀚馬上走上前，向沈光華打了照面：「沈老師，周宗翰交給我看顧吧。」
沈光華見林威瀚拍胸脯保證，回道：「好，交給你了。」
又揮了手，駕著周宗翰的兩名黑衣人鬆了手，林威瀚站到周宗翰的身後監視著他：「小兄弟，先麻煩不要輕舉妄動囉，不然我會動手。」
周宗翰表情凝重地瞥了林威瀚。
動手？林大哥真會對我們動手嗎？
沈光華對著劉雨馨笑了笑，將茶杯放下來：「張東方說的唯一辦法，就是讓妳自己體悟『東道一方』。」
「讓我自己體悟『東道一方』？」劉雨馨有點意外這答案，但是回頭思忖了方叔曾經對自己寄予厚望，又覺得這答案的邏輯有些順水推舟。
「要妳來見我，就是想看看妳的狀況究竟適不適合參透我們的『道』。」沈光華視線降下半分道：「現在看來好像沒辦法了。」
劉雨馨聽聞後不敢作聲，陳勝龍則是忽然神情一緊，說道：「沈老大，我求求您了，救救阿馨。」陳勝龍說完，又搖了搖身旁的沈麗娟求援：「姐阿，幫忙說個話。」
「……」沈麗娟愁著臉，吞了一口氣：「沈老師，阿馨是方叔跟秀月姐很疼愛的孩子，當真沒辦法嗎？」
「你們都誤會了，我說『現在』沒辦法。」沈光華見自己女兒替這女孩求情，表情微笑著，揮手說：「不然你們以為我剛才為何要請人護法？」
眾人對看了兩眼，劉雨馨有些疑惑，但卻不敢多問。
「幫我把朱砂拿來。」沈光華手持一隻白毫毛筆，左手接過朱砂碟子，立刻將毛筆浸潤於朱砂之中。
沈光華將朱砂碟置於桌上，左手做出好幾道擬似術法的手勢，手勢的動作之快，變化多端，一時無法令人看清楚。
「阿馨。」沈光華將毛筆提起。
「是。」
「魔道之氣，在前額處，這妳知道嗎？」
劉雨馨有些意外沈光華竟然看得出來，默默地點頭：「我知道。」
沈光華將劉雨馨的手牽起，用方才的白毫毛筆尖端刺傷了劉雨馨的手指，毛筆尖端吸入了劉雨馨幾滴鮮血。
「抱歉，弄痛妳了嗎？」
「唔……還可以。」
怪了，剛才那毛筆不是軟的嗎……竟然可以刺傷……
沈光華用沾染劉雨馨鮮血的毛筆在朱砂碟內晃兩下，命令劉雨馨雙掌攤開，沈光華提起毛筆在劉雨馨雙掌心各寫畫了類似符文的東西。
「這可以幫妳鎮住它。」
「鎮住什麼？」
劉雨馨還未問完，沈光華左手大拇指、小拇指、食指沾染朱砂，三指齊伸，猛然對著劉雨馨的額頭！
小指、食指各對著劉雨馨的額頭兩側，大拇指壓入劉雨馨下唇跟下巴交界處。
「煉！」沈光華震聲一吼！
周宗翰突然大喊道：「白痴！在現世不能用吸煉術！」
林威翰不等周宗翰說完話，一技老拳往周宗翰下頷直接昇上去，下個瞬間扣住周宗翰後頸，膝蓋上升，又往周宗翰的腹部突刺下去。
周宗翰痛得口水直流，眼冒金星簡直快失神般，應聲倒地，抱肚癱軟。
「雨馨……跑……」周宗翰用僅存的氣息說著沒人聽得清楚的話。
劉雨馨眼白變得赤紅，感到源源不絕的亞種質能汩汩流出，赤焰色的氣體、流體從前額兩端以及唇間冒出。
那傢伙……說了什麼……我聽不到了……我的額頭好熱……眼睛好熱……我快要沒感覺了……
我沒感覺了……
我……
一旁的陳勝龍、沈麗娟則是看傻了眼，撇下周宗翰不管，兩人望著沈光華與劉雨馨那兒發呆。
「沈老大，這是……」陳勝龍根本不知從何問起，只覺得劉雨馨雙眼白發赤紅的樣子怪可怕，頭頂噴出的兩道紅氣也詭譎地不可思議。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沈麗娟按捺不住心中的奇怪恐懼感，也不曉得這時候為何會稱劉雨馨為「東西」？
劉雨馨的軀體突然大抖兩下，拍開沈光華的手。
「護法！」沈光華大聲一喊，四人衝上前揪住劉雨馨的頸部跟手臂。
沈光華捉住劉雨馨寫了符文的掌心，將她雙掌貼緊前額兩處，轉眼之間那兩道赤紅色流體氣體已經被劉雨馨自己的手給堵住，不再噴發，劉雨馨雙眼也隨之闔上，朱紅色的小唇也跟著緊閉，整個人昏厥過去。
周宗翰與此同時失去意識。
「帶去堤防的陀羅庵。」沈光華命令，幾人立刻把劉雨馨抬走，一行人上了車。
沈麗娟跟陳勝龍回過神，互相對看一眼，立刻跟了上去，坐入第二台車。
陳勝龍坐上車，跟沈麗娟竊竊私語道：「姐阿，堤防那的陀羅庵……不是……那個什麼？」
「對，是陰廟。」沈麗娟小聲地回應。
＊
觀音山邊，一處紅色牌坊後的山洞內。
木頭圍邊壁，越深入越寬闊且燈光更趨明亮，紅色圓木建立的梁柱構築整個山壁內。
三名穿著便衣配著木刀的人站在藏鋒閣師尊面前，其中一名就是楊靜雪。
楊靜雪與另一位帶頭的身後都引領著十到二十位不等的劍道社學員，而第三位比楊靜雪年長些，身後引領的配刀人數更加龐大，這些人是所有藏鋒閣的內門人。
跟楊靜雪年紀相仿的是鄭自御，新北市祐民高中的劍道社社長，留著一頭長髮的男生，雙手抱胸地筆挺站著。
年紀稍長的是李嘉鳳，眼眉尾端微微彎下，面容和善，著一身休閒Ｔ恤與牛仔褲。
兩名穿著節涼高中制服的少女站在師尊與三人之間，郭筱葳、唐湘琳。
「兩個妹妹怎麼站在那呢？」李嘉鳳溫和地笑了笑。
「師尊，我們趕快開始吧，我們這次有三名學員可以破經展脈了。」鄭自御瞥了楊靜雪一眼，問道：「你們這次有幾個人可以練內力了？」
楊靜雪面無表情，也沒看鄭自御一眼，回答道：「可能一個……也可能沒有。」
「什麼意思？」鄭自御惑道。
「那個……」郭筱葳咳了兩聲，試圖將大家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我們有事情要向大家報告。」
由郭筱葳把體育館的事情，以及在醫院的事情向大伙報告。
「不知各位對『劉雨馨』這人了解多少？」郭筱葳問道。
鄭自御那一隊人都是在學生，對於劉雨馨這號人物稍為聽過，但李嘉鳳那一大隊人幾乎都已是社會人士，就不太知道這號人物了。
「是你們學校的太妹對吧，她怎麼了？」鄭自御問了郭筱葳，又把目光轉到唐湘琳身上，卻見唐湘琳一臉可憐模樣，好像隨時會哭出來似地。
郭筱葳回答：「我們最近發現她體質特殊，身上有亞種質能。」
「亞種能力者嘛。」李嘉鳳往自己後方帶領的那群人望了望，笑著又說：「我們這隊也有一些是亞種能力者喔。」
「所以你們口中那位劉雨馨怎麼了？」鄭自御有些不耐煩地問。
郭筱葳繼續說：「她入魔了。」
說到這，唐湘琳斗大的眼淚又滾落臉頰。
郭筱葳見唐湘琳這反應，乾脆順勢把醫院發生的事情交代一遍。
眾人陷入沉默，鄭自御出率先出聲道：「唐湘琳，妳有覺悟了嗎？這種事情至少是逐出師門。」
「自御，你講話怎麼這樣子。」李嘉鳳看唐湘琳一臉可憐樣，心生憐憫。
「先不提把魔放走。劍擊同門這道罪行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我們從來沒有過這種案例，不好這麼武斷吧！」李嘉鳳手插腰，一副要跟鄭自御理論樣。
師尊手輕輕拂過自身的長髯，說道：「凡事必有因。」
眾人見師尊出聲，眾人一致安靜至極，謹聽發言。
「湘琳，妳為何要放那名少女？」
師尊問話，唐湘琳不敢怠慢，立刻把顏虹與劉雨馨救了自己的事情詳細敘述。
聽過這件救命事蹟，大家一時之間不敢多說什麼，就「義理」上，唐湘琳並沒有錯……
但一察覺入魔就該剷除，沒有第二句話。
「我覺得湘琳的處置可以晚點討論。」李嘉鳳臉色突然有些凝重：「我在意的是……為什麼湘琳那時候左手會入魔？湘琳應該不是亞種能力者吧？」
鄭自御不明白李嘉鳳的考量：「妳的疑慮是什麼？突然這麼嚴肅？」
楊靜雪冷冷地說道：「你們如果見過劉雨馨就會知道，這女孩身上的亞種質能非常龐大，可謂無窮無盡。」
說到這，藏鋒閣整個氣氛大變。
「所以她能把亞種質能自由放出體外？」李嘉鳳眼睛瞪大道：「換言之……這女孩竟然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把一個普通人給入魔了？」
鄭自御失神道：「媽的，那個劉雨馨入了魔的話……豈不是人間浩劫？」
事實上，郭筱葳以及楊靜雪、唐湘琳等人並不知道這一點，唐湘琳得知後，整人癱軟跪坐在地：「我真的做錯了嗎……」
「師尊！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您還不跟詠劍山聯繫嗎？」鄭自御對著師尊低頭建言。
「天道之行，凡人無法參透，一切靠你們自行輪迴。」師尊頓了頓，話題一轉：「現在要破經展脈的人來前面。」師尊表情無任何變化。
幾十名必須學習內力使用的劍道社學員湊近師尊那位置，師尊也允許唐湘琳破經展脈。
＊
儀式結束後，師尊入內歇息。
李嘉鳳、鄭自御、楊靜雪三個隊長與所有藏鋒閣精英聚在一起討論狀況。
「看來，師尊同樣不會插手這件事情。」鄭自御看了李嘉鳳，又對著楊靜雪說：「你覺得該怎麼辦？」
鄭自御之所以把主意丟給楊靜雪，是因為楊靜雪比李嘉鳳更加果斷與冷酷。
楊靜雪久久未答話，貌似陷入沉思。鄭自御又說：「要不要跟其他道派聯手。」
楊靜雪困惑：「聯手？跟誰聯手？」
「『白面堂』，我認識他們其中的一些人。」
楊靜雪面露嫌惡：「你竟敢提及養奉『鬼道』之輩。」
「不行！」李家鳳堅決反對：「藏鋒閣絕不可能跟其他人聯手……何況是鬼道。」
「我們雖然是最接近『天道』的道派，但說實話，連個影子都看不到。」鄭自御雙手一攤。
「小子！活膩了？」楊靜雪冷冷地瞪著鄭自御。
雖然論武藝不一定會輸楊靜雪，但楊靜雪的要脅功力卻是要人命。
楊靜雪冷靜了些：「師尊說過，運符操控天地元素，在世上唯有兩道，一個當然是『天道』。」
「……我認識一個人，雙手能憑空抽符，運風而行……」楊靜雪淡淡地提了這個人……
唐湘琳跟郭筱葳互相對看一眼，唐湘琳驚道：「是學長？」
創作內容
《東道一方》28.人間浩劫
東道一方(本傳)(完結)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