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媽媽死了,我沒哭;這是無情,該死。
隔天就和女友廝混;這是不孝,該死。
挑撥朋友仇家互鬥;這是不義,該死。
我合該天地不容,人神共憤,
但你們企圖用來拯救我的那一套,又算什麼?
我殺了人,只因為夏日陽光刺眼太熱。
世界總是喋喋不休地告訴人們,
行為舉止甚至思想應該如何符合社會約定俗成的,種種道德規範下的節度。
但是,莫梭,一個居高臨下的鳥瞰者,冷靜自持,無動於衷,
漠視七嘴八舌急於發表意見和批判的群眾。
他倦於給出令眾人滿意的標準答案,
他對合乎禮俗但不合於自己真實感受的事物,
無法找到適當的對應方式和距離,於是,他被大加指責為無情、不孝、不義。
莫梭不知道在與世界衝撞的窘境下,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他鳥瞰自己,也鳥瞰他人,探索內在情感與外在世界的關係,
他還沒找到答案,如何給別人(何況是別人「想要的」)答案?
在這種種荒謬的情境中,莫梭凸顯了「獨立的個人」的困窘。
在他沒找到答案之前,(可能窮極一輩子都在摸索)他注定是:
一個心靈上永遠的異鄉人,一個與既定的社會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作品主要描述生活在阿爾及利亞首都阿爾及爾的主人公莫梭,
收到一封來自養老院的電報告知其母親的死訊。
主人翁在母親的葬禮上並沒有流露出傷心難過,
反而無視於道德教條在葬禮隔天與女友做愛。
之後又繼續著與從前一般無二的生活,直到被捲入朋友的麻煩事,槍殺了一個阿拉伯人。
種種行為既無關於他是否不愛他母親,也無關他是否討厭那阿拉伯人。
在等待審判的期間,作者用了很多篇幅凌亂片段地交代莫梭過往生活中的荒謬事件。
最後在面對審判時,主角莫梭表現得滿不在乎,當被問到殺人動機時,
他回答:「都是太陽惹的禍」,
期待著在人們的咒罵聲中面對行刑。小說最後以荒謬的判決將其處死作為結束。
《局外人》是法國作家加繆的成名作,同時也是存在主義文學的傑出作品之一,
該書以一種客觀記錄式的「零度風格」,
粗線條地描述了主人公默而索在荒繆的世界中經歷的種種荒繆的事,
以及自身的荒誕體驗。
從參加母親的葬禮到偶然成了殺人犯,再到被判處死刑,
默而索似乎對一切都無動於衷,冷漠的理性的而又非理性的存在著,
他像一個象徵性的符號,代表了一種普遍的存在,又像是一個血紅色的燈塔,
具有高度的警示性。
然而,局外人現象的產生無疑是由那個世界本身所孕育的,
默而索的存在有其深刻的外部原因。本書寫於二次世界大戰期間,
這個時期,西方世界正處於戰爭的恐慌之中,人們對社會充滿迷惘,精神沒有歸宿。
默而索們正是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中,他們孤獨、痛苦、冷漠,
但又不甘於被現實的世界如此凌迫,
於是他們變成了世界的局外人,自我成了自我的陌生人。
他們以冷漠來反抗生活,卻最終未能逃脫在命運面前的慘敗,悲劇是註定的,
但蔑視悲劇的態度卻讓他成了一名挑戰荒繆的英雄。
可以說,局外人並不是指默而索一個人,
而是許多具有相同生活狀態的人的代表,默而索的意義也正在於此。
做為一個人,他是特別的,
但是普通卻往往寓於特別之中,他的身上有著太多人的影子。
為了進一步了解生活,了解從前的人或許也是我們現在身邊的人,
默而索的個人的世界也便成為一類人共有的特質,通過對默而索的探知,
才能更加深入的認識」局外人」這種現象。
如果我們把這件事情簡化成死刑,這是最簡單的方式。不需呼籲,
國家肯定會替我們把這個青年殺害以平息被害人的怨氣,
媒體也會幫我們審判他的父母家人,讓他們一輩子蒙羞。
然而,殺害了這個死刑犯、審判他的家人以後,我們的下一步是什麼?
如果,這個殺人犯說,「我知道這世界我無處容身,只是,你憑什麼審判我的靈魂?」
那麼,我們應該認定他毫無悔意,泯滅人性而已。
還是去問問,是什麼原因讓這個人變成這樣的人?
如果人與人只剩下疏離,忘記彼此的關懷,下一個鄭捷,隨時都會在我們身邊。
雜感嘛,
冷漠呵,冷默呵,在冷漠中爆發,亦在冷漠中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