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桃子的繪圖~
在你的生命中,是否曾有過個愛笑的女孩,想要給予她無限幸福,卻不得不放開緊抓著她的手。
我離開後,請你記得我。
施展著孩子們所稱的魔法,以滑稽的步伐逗經過的人群歡笑。躲在畫著大大笑容的潔白面具後,我是個為人們雜耍著的小丑。
「外婆看,是小丑誒!」小男孩輕輕拉著身邊人的衣角,興奮的指著拋著七彩顏色的小球的我。
「要停下來看看嗎?」她慈祥的笑了,牽著男孩走向人群。
透過面具看著來往的人們,我一直都很羨慕像男孩一樣幸福的人。我沒有爸爸,媽媽也在我小時候因為家族疾病而病逝,因此造就了獨立且十分渴望能體驗幸福的我。
一不注意就恍神了,本應接住的球擦過手掌,滾落地面。空地瞬間充滿了笑聲,嘲笑我這個失敗的小丑的笑聲。不過我並不在意,畢竟這種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我彎下腰撿起那顆球,卻突然感覺到額頭上方刺刺痛痛的,也睹見幾滴鮮血陸續滲入土中。慢慢抬起頭,幾個十初頭歲的男孩們竊笑著,不遠處躺了顆沾了血的石頭。
又被欺負了啊......我笨拙的站穩了腳步,才發現人群中的那個小男孩早已哭了起來。儘管周圍吵雜,我還是能清楚的聽見他的哭泣聲。
我穿過人群,跳到了小男孩面前。他有些害怕的瞪著我,幾條淚痕劃過雙頰。像在施展著法術般的揮了揮手,我憑空變出了顆草莓味的糖果。他接過糖果,展開了笑容。
一道與男孩相反的身影闖入眼簾,感到無比熟悉,但卻憶不起那面容。然而令我為他留心的,是他臉上的悲傷。兩人無意識對上了視線,可他皺起眉後轉身離去了。
他是誰?那道背影所帶來的熟悉感以及心中的酸,回憶拼圖中被遺忘的那塊。
為什麼要露出那種表情?讓人不舒服到難受的哀傷,彷彿像緊扣住雙手般的枷鎖。
從開始注意他的那天起,我發覺每次的表演他都會來看。但是我始終想不起來關於他的事,他則是始終擺著那個表情。
「有空嗎?」表演結束後,他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有話想問你。」
又是這種感覺,熟悉的碰觸,好像以前常常發生似的。
依然戴著面具的我只是輕輕點了頭,沒有說話。他望了我一眼,又皺起了眉頭。
如此的悲傷,是為了誰?
「不會痛嗎?」他的眼神透露出絲絲擔憂,可是注視著的人卻是我。
是為了我而憂傷嗎?
我愣了幾秒,至今還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因此,我也沒多想過些什麼。高高舉起雙手,我原地轉了幾圈,把食指指向雙頰後斜斜的歪了頭。
這樣就可以了吧?不會感到疼痛的代表。只要配上面具上的笑容,就能一切完美了吧?
「那是謊話吧,晨海?」他毫不動搖的說道,語氣中夾雜著點溫柔。
溫柔的用意何在?我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
「你頸上的項鍊,是你母親送你的吧?我還記得喔。」他勾起了抹淡淡的微笑,目光仍停留在我身上。
我下意識的抬手握住了掛在脖子上的項鍊,那是媽媽離開前送我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
「剛你說謊了吧?上次明明都流血了......」他向我伸出手,我趕緊後退了一步。
「還是不肯對我說實話嗎?」這個口吻,似曾相似;這句話,好耳熟。
腦中閃過六年前國小畢業那天的記憶,一幕一幕的,令我的心微微一緊。
───我喜歡你,晨海。
───抱歉,我對涵信並沒有那種感情。
───你說謊。
───我們還是當朋友吧。
───你果然還是不肯對我說實話嗎?
「晨海。」眼前的他與記憶中的男孩重疊,不知何時他已摘下了我的面具。
「我......沒事。」我仰起頭,給了再次重逢的他我最燦爛的笑靨。
「還是和以前一樣倔強。」他摸了摸我的頭,把面具還給了我。
「話說,你怎麼會成為小丑啊?不是討厭被眾人看著嗎?」他疑惑的問著,果然連身為當年班裡的資優生的他也無法了解。
我熟練的戴上了面具,俏皮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沒道再見的拿了地上的包後就跑開了。
涵信他不明白。就是因為討厭被看著,才要當小丑,當個戴著面具的小丑。就算在面具下哭泣,在別人眼中也是在開心的笑著。雖然不喜歡總是逃避著事實的自己,但是比起被他人發現自己的脆弱,我更寧願偽裝。
「看,站在校門旁的那個男生好帥氣啊。」班上的女孩子全圍在面向學校大門的窗戶旁,積極的討論著那個男生。
「那不是某間名校的制服嗎?他一定很聰明。」整理好書包的我往外瞄了一眼,瞥見了站在一大群女生中的他。
「莫涵信?」我自言自語道,完全不覺得他有哪裡帥氣。
默默走下樓梯,我並沒有留意什麼的踏出了校門。
「蘇晨海。」他叫住了我,從人群中勉強的擠了出來。
「有事嗎?」我回過了頭,他像是怕我逃開一般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陪我去公園晃晃。」他邊說邊解下了肩上的卡其色圍巾,細心的圍在我頸邊:「別感冒了。」
圍巾上仍殘留著他的體溫,為寒冷的冬天增添了幾分溫暖。
「你喝什麼?我請你。」站在飲料販賣機前的他問了我,從口袋中拿出了個灰色錢包。
「跟你一樣的。」我輕輕的呵氣,稀薄的白霧從嘴邊散向空中。
他投進了幾枚硬幣,按下按鈕後彎腰拾起了掉下的兩罐飲料。
「給你。」他遞了瓶黑色罐裝的咖啡給我,打開自己手中那罐啜飲了口。
我只是死死的盯著那罐理性提醒我絕對不能喝的咖啡,像座雕像一樣僵在那裡。
「怎麼了啊?」知道我耐不了苦的他看著我,壞心的笑了。
「沒事。」我硬著頭皮打開了咖啡罐,憋氣後吞了一口。
殘存的苦澀咖啡味證實了廣告裡的說詞,我緊皺了下眉頭。
「會苦嗎?」他眼中多了份擔憂,等著我的反應。
「不會。」我搖了搖頭,可是已經沒了喝第二口的勇氣。
「不要一直對我說謊。」他奪過了我手中的咖啡,認真的直視著我:「你明明就不能喝苦的。」
「我......」我無言以對,無奈的盯著地上看。
「如果你總是這樣不好好照顧自己、勉強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那就乖乖讓我照顧你啊。」他的語氣極為霸道,一字一句卻是十分的甜蜜。
「我才不要你照顧我。」我別過立刻泛紅的臉,果斷的拒絕了他。
「愛說謊的傢伙。」他抱住了我,在我耳邊低語:「你紅透了的臉已經出賣你了。」
我不由自主的推開了他,也許是因為害怕身為該分送歡笑的小丑的我,會想要得到更多人們所謂的幸福。
「為什麼拒絕我?」他的指尖順著我的髮絲滑了下去,不解的望著我。
「因為兩個理由,所以拒絕你。」我微笑著,瞇起了雙眼。
「第一個是,我是個十分貪婪的人。」明明只是個小丑,竟然也想要幸福,真是可笑。「我渴望擁有世界上最甜美的幸福。」
「這個我不能接受。」他挑起了眉,似乎不滿意我給的理由:「第二個呢?」
「第二個是......」我沉默了幾秒,不敢直視著他而低著頭:「我患有家族疾病,並不健康,隨時都有可能會離開你、消失於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壟罩兩人的寂靜,彷彿連手錶的滴答聲也能聽得清晰。
「你終於肯對我說實話了。」他溫柔的撫了我的頭,輕吻了我的額前:「我相信自己能包容你的貪婪。所以讓我給你幸福吧,晨海?」
「嗯。」嚮往著那種令人在心灰意冷時左胸口感到的溫暖,覺得只要和他在一起便能夠實現這個心願。
「那......圍巾就送你吧。」他把我頸邊鬆掉了的圍巾綁緊了些,莞爾一笑:「既然我已經送給你這條圍巾了,你就不可以感冒喔。」
「誒,不是說要照顧我的嗎?感冒也沒問題的吧?」我嘻嘻笑道,與他比起來十分的孩子氣。
相愛後才明白,有人等待著自己原來是件如此幸福的事,不用怕自己在他人的眼裡是多麼的孤單寂寞,並肩一同走著也帶來了莫大的安全感。
「怎麼又沒戴圍巾了?」涵信像對待做錯事的小孩一般的責問我,修長的手指穿過我髮絲間。
「圍巾在書包裡。」我蹭了蹭他的手,絲毫沒有要把它拿出來的意思。
「拿出來戴上,會感冒的。」他的眼神鎖在了我側背著的書包上,有點命令和擔心的語氣說道。
「好啦。」我妥協,從書包裡拿出了那條卡其色圍巾,笨拙的圍在肩上。
「傻瓜,連條圍巾也不會戴。」他被我的動作逗笑了,搶過圍巾為我圍上。
「所以才不喜歡圍圍巾的啊......」我嘟起嘴喃喃自語著,手巧的他為我打上了個不對稱的結,可是看起來卻十分完美。
「有時間陪我去晃晃嗎?」他朝我伸出手,偏頭問道。
「嗯,今天沒排班,可以。」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溫度零距離的傳來。
一路上兩人都十指緊扣著,我才意識到原來幸福能這麼簡單。不需要一大束會凋零的紅玫瑰,會增加卡洛里的巧克力在那隻溫柔的手前也只顯得多餘。
樸素的戀情,也叫幸福。
「晨海有想要去哪裡嗎?」涵信扭頭望向我,笑得很燦爛。
「沒有。」我簡短的回了句,把口鼻埋在溫暖的圍巾裡。
「那有想要回去國小看看嗎?」他把我的手放進了自己大衣的口袋,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轉回了頭。
「嗯。」還未習慣這種突然的溫柔,我不經意的紅了臉。
快七年了,我又回到了這個承載了我太多歡笑和淚水的地方。過去的回憶湧了出來,關於自己的,關於那些漸行漸遠的同學們的,關於如今身邊的他的。
「走吧。」他三兩下爬上了圍繞著校園的欄杆,回頭看著呆站在原地的我。
「可以嗎?擅自進去不太好吧?」我不安的望著他,遲疑了會兒。
「沒事沒事,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的。」他自信的笑著,我稍微猶豫了幾秒後才決定要跟著豁出去。
「跳吧。」跳了下去的他向我張開了雙手,一副要我相信他的模樣:「我會接住你的。」
「不勞煩了。」身為一個為人們雜耍多年的小丑,面對這點高度還需要人接,未免也太丟臉了。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他聳了聳肩,收回了手:「你這幾年應該都沒回來過吧?」
我環視著早已變了樣的國小,輕輕的搖頭。
「以前那棟教學樓還在呢。」他悠悠說道,往那個對我來說曾經很熟悉的方向走去:「不過現在被用來當後備教室了。」
「你為什麼知道啊?」我狐疑問道,也不了解學校為什麼不乾脆直接把那棟老舊的教學樓拆了。
「我沒說過嗎?我媽是這個國小的校長。」他挑著眉,似乎察覺了我的疑惑:「是我要求不要拆掉的。」
「為什麼?」我踏進了屬於七年前的我的教室,擺在一旁的桌子上積滿了灰塵。
「因為這裡有著許多回憶。」他走到窗邊打開了對著學校後門的窗戶,涼風吹了進來。
我循著牆壁找到了兩人在六年級的暑假時用馬克筆畫在角落的塗鴉,兩種不同的字體寫著不同的英文字。
「To My Dearest Friend。」我認出了自己的字跡,唸出時還不禁勾起了嘴角。
「To My Beloved Gal。」涵信站在我身後,唸出了年幼的我並不懂的詞句:「現在的你,應該明白我寫了什麼吧?」
「給我心愛的女孩......」我喃喃說了幾遍後才意識到他想要表達的事,心頓時一震。
「真是的,我一直以為你也喜歡著我呢,原來我在那時的你心中還只停留在朋友的階段而已。」他難為情的別開了頭,抿了下嘴唇。
其實那時的我對他的感情早就已經不是一個女孩子對很要好的朋友的該擁有的感情了,準確來說是超過了很多很多。所以畢業那天被他告白時我的確心動了,但是卻抑制著自己真正的心情。
「還記得之前你的那本通訊錄嗎?」不知是想到什麼了,他突然開始笑了起來。
「嗯,可是我最後還是找不到它。」我無奈的嘆氣道。那本通訊錄記錄著我認識的所有人,男男女女,的聯絡方式。
「你猜它在哪裡?」他從後方摟住了我,輕靠在我肩上。
「該不會是你偷藏起來了吧?」我開玩笑道,斜眼瞄了他。
「是啊,是我藏起來的。」他說的話雖然感覺上是假的,認真的語調卻令我無法無視他說的話。
「幹嘛把我的通訊錄藏起來啊,害我都沒辦法聯絡其他人。」我嘟起了嘴,鎖緊了眉頭瞪著他。
「那才好啊。」他理所當然的表情配上那種語氣,感覺上就像是故意要斷絕我和其他同學的聯絡:「我就是不想要你和其他男生聯絡。」
有時他的幼稚還真會讓我忍俊不禁,又氣得想跺腳,卻也同時傻得很可愛。
「吃醋了?」我淡淡一笑,他的臉上立刻浮出了一層紅暈。
「嗯,吃醋了。」他誠實的說著,伸手捏住了我的臉頰:「你,不準笑。」
「就是要笑,怎麼樣?」我逃出了他的魔掌,孩子氣的朝他扮了個鬼臉。
「敢取笑我當年的天真無邪,膽子太大了你。」我們兩個在教室裡追逐著,他抓住我的手腕的那瞬間外頭傳來了聲音。
「這麼晚了,學校裡應該沒學生了吧?」我和涵信像木頭人一樣定住,互摀著對方的嘴巴。
「嗯,老師們已經確認過了。」另一個聲音道,腳步聲這才遠離了我們的所在位置。
「好險。」他看似鬆了口氣,兩人對上眼時笑了出來。
「我們還是盡早回去吧,要不然等一下被發現就慘了。」我提起了放在地上的書包,握住了他懸在腿旁的手。
「嗯,我送你回去吧。」他被我的主動嚇了一跳,回神後回握住了我的手。
冬天的夜幕總是特別早降下,街旁的路燈陸續亮起。
「送我到前面那個路口就行了。」我仰頭望著和我牽著手的他,心情十分混雜。
「嗯,知道了。」他似乎也不想分開,握緊了我的手。
「涵信?」一個女性聲音從旁邊的小巷傳來,身邊的他愣住了:「她是誰?」
「母親。」他拘束的叫著,被他稱為母親的婦人朝我倆走來:「她是晨海,我的女朋友。」
她掃了我幾眼,像評估商品似的盯著我。也許只是我的錯覺,被她盯著的時候我的心跳加速了許多。
「她不適合你,和她在一起只會丟你我的臉。」毫無拐彎抹角,她一針見血的批評道。
「可是母親,我喜歡她。」他反駁著,我卻只能呆呆的站在一旁。
「看她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讀的也不是什麼名校。」她轉向我,直白的說:「我們家涵信值得更好的女孩,他和你在一起是不會永久的。我想這,你也是了解的。」
「是的......」小丑想要得到幸福果然是奢望嗎?沒有資格擁有幸福的我,沒有辦法給他幸福的我。儘管早就明白,還是有點失落。
她對涵信使了個眼色後旋身離去,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你不用太在意她說的話。」他拍了拍我的頭,笑容不再燦爛,而是像黑咖啡一樣苦苦的。
「嗯,知道了。」我淡淡的笑著,也漸漸了解了這是段不被給予祝福的愛戀。
和涵信在一起,我很明確的能得到幸福。
但是他呢?是幸福?曾經幸福?還是從未幸福過?
得不到祝福的關係,或許太沉重了。
有時緊抓著會比放手受到更大的傷害,我還是當個與戀愛無緣、單純帶給大家歡笑的小丑好了。說不定這樣,是我唯一能給他幸福的方法。
只要他能幸福,我也就滿足了。
「所以要分手嗎?」表演結束後的我還未摘下面具,卻能清楚的看見他臉上悲傷的表情,自己也跟著難受了起來。
「嗯,對不起。」道歉的話直接從嘴裡溜了出來。因為除了道歉,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是因為媽媽嗎?」他的目光像是穿透面具一樣的射向我,但不帶有責備:「不是說了不用在......」
「不是的。」我打斷了他的話,再繼續聽下去的話我怕自己會任性的反悔:「是因為膩了。」
一定要結束一切,在傷他更深之前。
「膩了?」他不相信的看著我,像是說著「這是一個很爛的理由」。
「嗯,對這段感情已經感到厭煩了。」我心虛的撇過頭,胸口陣陣刺痛。
「那你向那裡走100步。」他指著我的右邊,又指了左邊:「我也會向那裡走100步。假如回頭時都看不見彼此,那我們就分手。」
不明白他的用意,我懵懂的點了頭,沉默的跨出了第一步。只要說回頭時看不到他,就能分手了吧?
「5,6,7,8......」反正已經決定要離開他了,小撒個謊也無妨。
「48,49,50......」假如現在回頭,他會在哪裡呢?
「97,98,99......」我停下了腳步,僵在原地。
明明只要再跨出一步就好了,為什麼雙腳不聽使喚?難道我還沒完全死心嗎?我也想要盡全力帶給他幸福啊。
淚水在面具下決堤,我果然還愛著他。
「別哭了。」一雙手臂圈抱住了我,涵信在我耳邊低聲道:「要分手可以,但是我想要你知道:不論你什麼時候回頭,我一定會在你身後的。」
都說要分手了,都說膩了,為什麼還要對我如此溫柔?吶,你倒是說說啊。
「嗯,永別了......」我沒有猶豫的向前走著,眼角依舊濕潤。
謝謝你,給了我難以言喻的幸福。
抱歉,沒用的我無法帶給你幸福。
人群中的那道身影,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陌生;路人的笑聲,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刺耳;我的心,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脆弱不堪。
「好暈......」嘆了口氣,我輕觸了額頭。溫度正常,並沒有發燒。可是胸口好悶,頭也很不舒服。
數年前的那個傍晚,媽媽悄悄的離開了。毫無預警,毫無前兆,就這樣離開了我。
所以現在我也要......離開了嗎?帶著這樣的回憶消失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呢,然而心中對他的想念徹底否定了我的想法。
「啊,得開始了。」我戴上了面具,拿出了包包內的七彩小球。
「外婆,小丑姊姊怪怪的。」之前那個小男孩再次拉著身邊人的衣角,指著不停失誤的我。
這樣下去可不行,我明明沒有疑問的是個逗大家開心的小丑,讓別人為我擔心,太不應該了。
儘管這樣想著,雙腳還是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人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球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滾去,我也沒力氣像以往一樣把它們撿回了。
「晨海!」我無力的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涵信模糊的身影,但卻又是多麼的清晰。
「我不準你離開我,我還沒帶給你幸福啊。」他抱起了我,我的臉頰上濕濕的。
那並不是我的淚,是帶著他的溫度的,淚珠。
「別哭了......」我喘著氣,連半張著的眼睛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不要離開我啊。」他將我抱得更緊了些,雙手很明顯的顫抖著。
莞爾一笑,我撫著他的臉,拭去了淚水。
「我在......未來......等著你。」我斷斷續續吐出的字,不知道有沒有清楚的傳達給他了。
我離開後,請你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