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獄──逃亡的開始(下) 艾洛貝希
「艾洛貝希!艾洛貝希!是我,我們來救你了。」一片黑暗中我聽見奧賽勒的聲音。
已經晚上了?原來我又睡著了嗎?我看了看四周,黑暗中隱約可見到三個人的身影。其中一個人突然揮了揮手,射出了一張看起來像是小紙條的東西,「砰」的一聲輕響牢門處就破了個大洞。
奧賽勒得意的說到:「這個重金買來的符咒真厲害,連這個施過魔法的牢門也一下子就破了。」
我看著這個大洞,卻遲遲不跨過,我這個罪孽深重的人,是不是死了還比較好呢?看著他們,看著這三個與我交情至深的人,我心中五味雜陳。
我腦子裡再度響起納歐茲先前說的話:『你奪走的不只這些,你可能還忘了,我母親當初是為了保護你,才會被那些闖進來的人殺害,這都是你的錯、沒有你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
「你們還是別救我出去了吧!讓我就這麼死在這裡,才是最好的。我根本沒有資格繼續無恥的活著了。」
雖然黑暗中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我可以想像得出他們三個人現在正看著我,驚訝與不解的樣子。他們為了救我,一定是費盡心力,而且劫獄要冒著極大的風險,被發現的話也是躲不過數十年的牢獄之災的。我如果又說不逃了,那豈不是白費他們苦心了?
我現在感到很矛盾,該走、還是留下?我走了就對不起夫人和納歐茲;不走又對不起這些不顧自身危險來救我的朋友。
杰爾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艾洛貝希,你怎麼了?現在幹嘛突然說這種話,我們不可能會眼睜睜看你死的!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我聽了杰爾的話後很感動,但是還是沒有打算移動腳步跨出牢房。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奧賽勒和杰爾走了進來,要將我硬拉出去。
「你以為我們時間很多嗎?再不快走就要被人發現了,我用來暈守衛的藥效可沒有很久啊!別再拖拖拉拉的了。」奧賽勒哀求著,「不然,就算是看在蓉兒的份上吧!你總不能丟下她一個人離開啊!蓉兒可是我們三個裡面最擔心你的人。」
這時其中一個人影走近,握住了我的手,「艾洛貝希,拜託你跟我們走好嗎?」蓉兒乾啞的聲音裡帶著強烈的憂慮,聽著,讓我內心掀起了一陣痛和不忍,於是我毅然決然的牽起她纖細的手快步離開了牢房。
奧賽勒和杰爾也跟上並拿出了一張地圖,「這個就是老管家不久前給我們的城堡的密道地圖,除了這個城堡的歷代主人與管家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密道。所以就跟著我的指示走吧!」杰爾解釋道。
走在地牢昏暗的走道上,我感覺踢到了一些沉重的東西,聽奧賽勒的說法,這無疑是被他的藥暈倒的守衛。上了階梯後,杰爾叫我們停下,他一掌拍在左側的牆壁上,隨後我面前的兩個台階發出一聲悶響,陷了下去。這下面竟然還有一排向下延伸的階梯。這階梯比我們原先從地牢走上來的還要窄很多,兩側每間隔一段距離便插有一盞火把,所以很明亮。但階梯到了盡頭就是一片黑,沒有任何照明的火把,看不清其後有什麼東西。
「這就是密道?密道地圖我就算看得再熟也沒親自見過,好酷啊!」奧賽勒聽起來很興奮。
杰爾率先走下去,我們也依序跟上。階梯上有一層厚厚的灰,只是我發現每一階上都有一小塊彷彿是被什麼東西擦過的痕跡,它不算小,比我的手掌還大些,不過我現在也沒心思去思考這種不重要的問題了。
「喂!門……」隨著奧賽勒的驚叫,我們看向下來的那個入口,它正自己緩緩的關上。密道中的火把忽然全熄了,頓時四周伸手不見五指。
「那、那外面不會有人吧!」蓉兒抓著我的手又緊了緊,看來非常緊張。
杰爾趕緊解釋:「不會的,就我所知它的設計本來就會再自動闔上。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出讓火把亮起的開關,不然什麼都看不到。」
於是我們開始在黑暗中邊緩慢的前進邊摸索著,我不斷摸著身旁的牆面,卻什麼也沒發現。在我有點氣餒的時候前面的杰爾似乎有了發現。
「嘿!我摸到了一個又尖又硬的東西,大約有我的食指那麼長。」他道。
我不安的問:「這個密道不會有機關嗎?它該不會是啟動機關的把手吧?」
「放心!地圖上沒有任何標示有機關的地方,所以很安全。」,這回換奧賽勒回答。
「杰爾!」我朝前方的黑暗叫到,「既然如此,試著按壓或拉動看看那個把手。」
「嗯……」
安靜了片刻後,右邊的牆面傳出細微的轟隆聲,接著火把一個接著一個的亮了,密道的整條路都是一片明亮。原來那個把手是雕成一隻黃雀的形狀,雕工很粗糙,也是布滿灰塵,杰爾剛剛說尖尖的地方應該是它的喙。它現在整個呈向上四十五度角傾斜,看來在杰爾向上扳之前它應是和地面平行的。
火把亮了以後我看向前方的路,再走約五十公尺後有一個ㄚ字型的叉路。杰爾說要走左邊那一條,我詢問他另一邊是通往何處的,他說是往書房,我們現在要走的則是通往馬廄。
走進了左邊叉路一會兒,又有如一個樹枝般延伸出去的三條叉路出現在前方,這下又要看帶路的杰爾如何指示了。只見他指了指中央的密道就走了進去,沒有人說話,我們只是靜靜的跟隨杰爾的腳步前進,現在除了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之外,就只剩下讓人不由得感到緊張的死寂。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面前又沒有亮光了,在後方火光照得到的範圍內我們沒找到任何把手,只好朝前面摸索著找了。
「我好像找到把手了!」蓉兒拉了拉我的袖子,「只是……它摸起來不像是黃雀的形狀,反而有點像……貓!」
「沒關西應該就是它了,往上扳吧!」我答道。
奧賽勒也說:「恩,這密道裡除了開起火把的把手之外,不會有其他開關的。」
但是當蓉兒扳上把手讓火把亮了以後,我們都感到很疑惑,因為蓉兒扳的豹形的把手旁邊有一個方型的小凹洞,凹洞裡有個類似石塊斷裂的痕跡,看起來是被人猛力凹斷的。
「這是什麼啊……」奧賽勒不解的抓抓頭。
我們都好奇的觀察著這個小凹洞,這時我餘光撇到了一旁的豹把手……等等、這個凹洞的樣子不就是一個把手被凹斷後的樣子嗎?
「是把手。」我喃喃說著。
「對耶!這是一個被弄斷的把手啊!」奧賽勒恍然大悟道。
我又發現小凹洞中沒有一絲灰塵,所以這表示他是在我們下來的不久前才被凹斷的!而且奧賽勒不是說除了火把開關以外沒有其他開關了嗎?那為什麼豹把手旁還有一個把手,總不可能兩者都是相同功用吧!我困惑極了。
「我知道你們都跟我一樣感到奇怪,但是現在真的沒時間想這些了,」杰爾催促著,「快繼續走吧!」
聽他這麼說也對,只要那些守衛一清醒必會馬上去通報,到時候戒備森嚴,我們就很難離開了。
我們之後又走了一大段宛如迷宮般曲折的密道,現在才走在筆直又看不見底的密道上,走到一半杰爾突然停下。
「到了。」他道。
「到了?」蓉兒看看四周,「這裡沒有任何出口啊!」
的確,我們現在站的地方只有兩隻手臂寬的走道和兩側單調的牆壁,哪來的出口?想到這裡我看向杰爾聽他怎麼說。
「這裡。」他摸著牆上略為凸出的一塊石磚,朝石磚用力摁下,一聲沉重的摩擦生在身後響起,
我轉身一看,另一側的牆已開出了一扇門,門外毫無疑問是馬廄。我們走出密道後門又自己「轟」的關上了,馬兒們似乎被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嚇到,紛紛不安的看向我們。
在找好馬匹後我聽見角落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是誰在那裡?快出來!」我朝角落慢慢走去。
「出來!別在那鬼鬼祟祟的!」我又喊了一次。
兩個矮小的黑影快速從角落的乾草堆中跑了出來,他們衝到我身邊後緊抱住我的腰,「艾洛貝西哥哥,你要走了嗎?」
「喔!是小尼克和小瑪莉啊!你們在這邊幹嘛?」他們是廚師的小孩,兩個天真的小傢伙常常纏著我和蓉兒要聽故事。不過他們現在為何半夜不睡覺跑來馬廄?
「我們都從大人那邊聽說了,他們說你殺死公爵。但是一定是他們亂講的,對不對?艾洛貝希哥哥最好了,你不可能會這樣子,都是那些可惡的人亂誣賴你!」小尼克氣憤的道。
我欣慰的露出微笑,「謝謝你們兩個這麼相信我,快回去睡吧!我……要走了。」這時小瑪莉已經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我趕緊安慰她,這時小尼克又說:「我們來是為了要告訴哥哥一件事。」,他的神情變得很慌。
「什麼事?」奧賽勒問。他應該也看出小尼克的表情不太對。
「我剛剛看到很多守衛表情好恐怖的在城堡裡走來走去,好像在找什麼人,我想應該是在找哥哥吧!你們要小心,不要被守衛找到。」
「什麼?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們得快點走才行。」奧賽勒神色大變。
「小尼克、小瑪莉,謝謝你們特地跑來告訴我們這件事。」蓉兒彎腰迅速抱了抱他們,「再見了,小可愛。」
「我們以後還可以再見到哥哥姊姊嗎?可以嗎?」他們睜大雙眼問。
我摸摸他們的頭,「當然囉!相信我,我們以後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一言為定喔!」
「嗯!一言為定。」語畢,我跳上馬,推開馬廄大門步入黑夜。
「再見!艾洛貝希哥哥再見!」兩個孩子在後方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