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說創作剛起步的我來說,我還是個理論派。
所謂理論派就是,懂得那些個前人述說的道理,卻不知道是否能夠實踐。
而在最初,我擅長的是散文。
在國二掉入輕小說坑以前,我啃書的範圍囊括哈利波特、龍騎士、大江大海、目送、白玉苦瓜......等自長篇奇幻小說到現代作家詩集、散文集等作品。
如果要用國文老師口中的說法來形容,我早期的筆風是平穩卻過度正經的。
我從國小開始因為興趣而報名了住家附近的語文中心作文班,要進入室內前,必先將腳上的鞋子脫下並放置在門邊的鞋櫃中。踏足平滑的木製地板時總會有種興奮帶來的戰慄感,我每次都趕在上課前十幾分鐘到達,只為了在大廳設置的閱讀區多待個幾分鐘。
什麼樣的文體都嘗試過,而當時的我,最擅長且最喜歡的不是小學生偏愛的記敘文,也不是國中生容易濫情的抒情文,而是有點太成熟的議論文。
我最喜歡就著題朝四面八方開展,為我的論點打下結實的木樁。
我曾經詢問過老師關於筆風的問題,當時的我認為寫作多是為了整理思緒,而老師告訴我筆風的定型急不得,反正我年歲尚小,慢慢等也是可以的,我仍如此堅信著時,卻在猛然回首間驚覺已是七個年頭!想來才知筆下的那種風格韻味,必是那已具雛形的筆風了。
雖說不如自己期望的那樣凝鍊,卻有著山水田園詩的悠然自適,許是偏好古文、詩詞類的作品欣賞,我喜歡中國式,不,那種誦讀出來可以帶點兒北平腔的遣詞,這樣的詞彙用在了文章哩,無論作品好壞都使我想起滔滔的歷史長河、滔滔的混濁江水。
分析一下自己的筆風:
這樣一張圖片,讓你興發了什麼樣的聯想?
是簡短幾個句子即能描述的場景,還是在瞬間無限綿延成洋洋灑灑一篇小說的起點?
第一時間你認為這一葉扁舟是蕩漾在人煙罕至的桃源還是被夕色渲染成稻金的,你波瀾微漪的心湖?
其實從一張圖的描述,就可以反觀自己寫作的方式、思路、構想。
至於培養筆風這種事情,是我不予置評的。
有的人仰慕余秋雨那開創文化大散文一代文風的遒勁 ----無論是精神上的抑或是他的形象。
有的人欽佩輕小說家無限寬廣的想像空間和充滿張力的劇情展開。
成長,往往從模仿開始。也就是說,在渴望和某人相同時,會下意識的仿作偶像的作品,我也不例外,從曾經發表過的新詩中就可以看出我受余光中教授影響極深,卻仿作的不得精髓。
而光陰荏苒,當我再回首從前的作品,才發現原來每個時期的筆風都是不同的,端看我當時著迷於哪種文學而定論。
當我著迷於外國長篇奇幻小說時,我容易給自己太冗長而龐大的設定,卻對於自己能否負擔這樣大的架構絲毫沒有考慮。
當我著迷於張愛玲那運用了各種出乎我料想的比喻和興發之作時,唯一去蕪存菁留存下來的,只有我如今慣用的整體比喻。
當我著迷於中國古典小說時,我的散文處處可見「罷」、「奈何」,甚至是有些趣味的中國式狀聲詞。
當我現在開始逐篇閱覽從國三開始至今的所有文章,才發現自己已然定型。
已經習慣了簡練的連接詞加上絢麗的景色描寫,我自覺筆下的散文是工於遣詞而不擅收尾,我的寫作啟蒙老師曾言:「你的首段總讓人眼睛一亮,然後津津有味的品味你獨樹一格的舉例和見解,唯獨末段收束太過鬆散,無法在最後緊扣讀者的心。」
我想,關於筆風,就算定型了,也還是有許多事情該做呢。
就來練練看收尾吧。
對於文體,我仍然是善於議論,評論別人和自己時總能頭頭是道,但我很深切的內省,那些個我用於自己身上及推諸別人的評語,我能夠用之於己而改過嗎?
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