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古神的硬幣】#1
/許願池 其想
「這底下是不是死了什麼東西，噁心難聞的臭味。」
領頭的賊臉小心翼翼的跳下台階，在漆黑的坑道中順著螺旋的階梯順勢而下，後方跟著一胖一瘦兩名男子，身著相同樣式的黑色衣褲、手套與長靴、領巾與呼吸濾器。
三人小組擠身在這低矮的地下空間內，依靠油燈的光切開黑暗的面紗摸索未知。
左大右小的台階沾滿著濕漉漉的冷水，不知是從上層的地下水道滲透溢出的？或是流經城市地下的水脈碰觸到坑道而從不明的缺口不斷湧出？滴滴答答的回盪在這彷彿深不見底的坑道之中。
「戴格，別忘了你身上也散發著一樣的味道。」
「路威，我知道我身上有什麼味道，每天搬屍體誰不會有這身臭味。不過我這滿身的臭味才不會散發著危險的味道。」
不滿的表情擠滿在戴格那張扁長的臉上，他大喊著：「史巴爾你最好放聰明點，你的腿最好別再踢到我的屁股上，要不然待會除了油燈外，你還得提上你的那條不聽話的豬腿。」
一手握著油燈夾在前方的戴格與後方的路威之間，史巴爾頭縮進肩膀一副委屈模樣，他緩緩張開一張無語的嘴，但濕滑的台階又讓他緊咬住嘴唇不敢多話，小心翼翼的踩穩走下每一個可能導致他喪命的台階。
主要多虧史巴爾的體重，如果不小心滑倒一路滾下看似無底的階梯底下，不死也可能沒辦法活著被抬出去。
「這裡最危險只有台階，不是你什麼怪味道，也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怪事。史巴爾你最好靠著左邊的牆走下去，腳步輕一點，穩一點，千萬不要滑下去。」
走在最後頭的路威輕拍史巴爾僵硬如石的肩膀，要他靠向階梯比較寬大的左方。
「對，如果你滑倒，我可是會被你壓死的，這是千真萬確的。把油燈給我，你最好兩手並用壓在牆壁上，這樣腳滑開時至少還有手可以撐著。」
走在前頭的戴格抽走胖子史巴爾手中的油燈，並且用略有殺意的眼神警告著他。
胖子史巴爾什麼也沒說的開始用著兩手兩腳在螺旋梯中走動，卡在後頭的路威雖有動作要阻止，但礙於史巴爾的體型阻擋以及那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人影的戴格，路威只好作罷。
路威本來就不希望戴格單獨行動，所以才把油燈交給史巴爾拿，路威原殿後就是會了觀察可能發生的危機徵兆。
在戴格手中油燈的光亮慢慢的消失墜落於黑暗深處，挨著前面的大傢伙史巴爾，他一陣像是抽搐的抖動，似乎對這片黑暗感到異常的精神恐懼。
路威最後還是靜悄悄的將備用的煤氣燈點燃，瞬間綻放的光線輕輕撫著大傢伙的背影，胖子史巴爾回頭朝著路威微笑，並且略帶自信的用力往下一階。
在繞行至底下的盡頭，將朦朧的黑暗取代的是飄忽的火光，以及戴格早先一步鬼鬼祟祟的身影。
螺旋梯的底部是一條以兩旁支柱向上拱頂支撐的主通道，高度不過三米，只不過通道通往兩個方向都被大量的碎石掩埋，頂上隨處可見破裂的拱頂與天花板塊一一墜落在走道上，從兩側已明顯破裂不堪負荷的石壁與歪斜的主支撐石柱看來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埋陷，可以說要在這裡從事任何的探勘與研究都得把握時間。
石柱上些微的粉塵不斷的滑落，似乎就連空氣輕輕的碰觸都會摧殘它那所剩無幾支撐下去的力量。
「戴格，你別忘了你的身分，我不允許你擅自行動。」
「我還能跑去哪？難不成從這地底下自己挖出一條洞通向自由的明天？」
戴格懶得理路威的指責，早就埋首於自己的樂趣之中。戴格翻動著碎石堆以及破裂的石板，敏銳的眼光積極的找尋著某些值錢的文物或是閃亮亮的金銀珠寶？
「戴格，如果你要找東西，應該去主殿找才對？」略帶疑問口氣的史巴爾明顯有著與身材體型不符的口氣，稍嫌軟弱而面色緊張，尤其是對上戴格這種地痞流氓更是十足的窩囊。
「所以你想放我先去探路？史巴爾你比路威還適合帶隊呢，總比像個教頭似的老躲在後頭，躲在教條以及規定之後，老是什麼都做不成。」
「我有一半的職責是負責看緊你的髒手，別逼我連你的嘴也看緊。」路威口氣顯露出蠻橫的威嚴，就這點戴格悻悻然的擺手表示投降。至於史巴爾也是閉上嘴乖乖開始工作。
史巴爾說得有一半是對的，至少先行探查不必要從瓦礫堆開始挖起，先從最有可能放置重要物品的主殿或是通道連結的房間內搜起，收穫應該比在走道上找還來得有機會。
路威先檢查一遍戴格的收納包確定沒有私藏物品，之後才指派兩人繼續往前進。
這工作是專職於搜尋消失於地底下的各種器物，當然從最有價值的開始找起。其中戴格有著賊一般的頭腦與眼光，也因為他曾有過古物的接觸歷練才被安排插入這項工作中，當作勞役的懲罰。
至於史巴爾則是個新來的胖子，他的體型不適合鑽近這種密閉的地下空間。但是他表示想嘗試第一手接觸遺失的古物，同時也是為了證明他自己擁有足夠的實力獲得更高的成就。
路威還不太清楚他的來歷，再說這項工作並不是純粹於尋寶的工作，在平常則是負責搜尋地下水道以及城市公墓的挖掘與開發相關工作，以致於這項工作不算平常人討喜的職業。
地下通道內擁有著幾處滲水，緩緩沿著壁面以及從坍塌的瓦礫堆中流出匯聚，顯然路徑的一頭處於高處而且有可能被水打開。三人很快的從掩埋的石堆中找出一條缺口，在早已粉碎的階梯與順流而下的清水中走過大大小小的崩塌處。
水流像是小溪般在亂石中穿梭噴濺，但這樣的侵蝕也傷及部分的拱柱結構，路途經過有好幾處都隨著柱體滑動而導致拱頂崩塌，埋住了大半可行的通道，幸好剩下的小洞還可以彎腰跨過。
光線一收一放下，有些半掩在土堆中的雕像或是牆壁上的裝飾變得古怪鬼祟，此地安靜的就連三人的呼吸聲都大的可以激發回響，寒冷的空氣中似乎潛藏著先前戴格所說具有危險的腐爛臭味，一股死亡特有的味道衝擊著路威記憶深處的不安，只是他並沒有表現在他的神色上。
確實戴格的預感說中了。
在一處未被掩埋的廣間，一座半毀損的人像向前傾斜一併頂住了原本拱柱該支撐的結構，以致在地上保留了原本乾淨的台階與地面。但是此處卻也是一處死亡所遺忘之地。
巨石人像的底部有著類似井口往下的洞窟，而在井邊靠著一具被開腸剖肚的死屍，因為太過離奇震撼而使人一眼就注意到這具遺體。
散開的亂髮與它腰間上披掛著它軀體內的部位，就連在戰場上都沒有此人死的如此殘暴。
空氣的密閉而使死亡的軀體保持著一定程度的完整，腐朽與敗壞由內溶解了這副失去靈魂的皮囊，凹陷的臉頰與半邊露出白皙骨頭的死屍瞬間讓跟它對上眼的史巴爾嚇得語無倫次，而戴格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掃視著周圍的情況。
「這死人死得還真夠難看的。不過在我看來這還不算最糟的一位。」戴格隨處走動順手撿起一把長棍，路威仔細一看才注意到這是一把古劍。
此處不僅只有一具屍體，但只有巨石人像底下的這具死狀悽慘。其餘的屍體分別倒在廣間的各處，從武器持有以及有些成對以武器互擊相擁而終來看，這些人是在相互攻擊中了結了彼此的性命，而有些武器甚至還留在對手的屍體上。
這群被遺忘者穿著著鎖子甲與徽章軍袍，但也因為腐朽而不見樣式。路威觀察戴格對那些生鏽做古的武器較感興趣，甚至把玩揮舞起來。
「戴格，如果你想的話你就把這些古物通通收集起來，或許數量多的還會分給你一把？」
「你怎麼突然這麼仁慈了？倒是我不相信你有權利把文物交給我，這些不都是要收為國有的文物，他們看到我私藏一定會扔我回去地牢的。」
「但這阻止不了你想要偷偷摸走一把的企圖，不是嗎？」
路威把手伸出來，示意要戴格好好的交代一下。戴格臭著臉不是將手伸向放在地上的古劍，而是從腰帶的夾縫中抽出一把鑲寶石的古匕首。
「雖然我沒辦法改正你的這嗜好，但是我的雙眼並沒有瞎掉。」路威謹慎的將匕首收到自己的收納包中，妥善的用紙張包裹起來。
路威雖然對於一位擁有犯罪動機的人時時保持著警戒，但是在這地底下就像一處無路可逃的黑牢，而路威則是戴格平安活著走出牢房的鑰匙，只要不出任何的意外，每一次的探險都能成為他將功贖罪的機會。只有一條出口沒有別的路可以離去，至少在這方面戴格無能為力。
「我會收好這些血腥、殘暴的兇器，至少他們的前主人十分不需要這些寶貝。而我也沒有理由為這些刀鋒再添加鮮血，至少不包含我頭顱的血。」
戴格的話冷冷的回盪在黑暗之中，火光的照亮並沒有帶給人太多的慰藉，緊密與封閉時時刻刻壓榨著人的意志與思想，就像在另一個無法逃出的監牢當中。而從戴格的口中透露出來這些武器仍然保有武器的基本能力。
戴格開始試圖從崩塌的碎石中在挖出更多死亡的士兵與武器，至少這些明亮的器物是很值得收集的。史巴爾則一副沉思的站在最先令他驚恐的屍體前，就在那座巨石人像之下。
「你知道嗎？路威先生，我們恐怕身在一處被歷史遺忘的終點。」史巴爾精神鎮定而完全投入其中的自言自語。他只是需要一個聽眾將他內心反芻的話從新回歸現實底下。
「我對歷史很不在行，而且我信奉活在當下這句話。」
「那麼你對於謀殺、搶奪認識多少？」
路威頓時皺起眉頭，但知道史巴爾並不是將這問題針對他，而是帶有疑慮的面對著死狀悽慘的無名屍，聚精會神的觀察並且試圖瞭解某項答案。
「路威先生，你知道對死者的處刑，以及人類在戰爭中野蠻的行徑，宣示對於戰死者充滿侮蔑的做法，割下他的頭成為戰勝者的光榮象徵？」
這是一個已經有答案的疑問句。
而這點醒了路威看待這具屍首的新觀點，不論這死人為何而死，但他的死不值得下殺手的人誇耀，而從屍體只有軀幹上被刀刃剖開，手腳明顯保持原狀，除了滿身的血跡與開胸剖肚的詭異跡象，他是究竟為何而死更讓人起疑竇。
周圍是隨他赴死的人，還是當時下殺手的人自相殘殺的跡證，太讓人難以理解。
「我恐怕得像那些想從他身上找尋答案的人一樣，挖掘他埋藏起來的事物。」史巴爾的臉色隨著他話語中的決心，緩緩的刷成乳白色。
路威看著史巴爾將手伸向死屍，從剖開的胸口拉扯開易碎的助骨，柔捏了某一段看似器官乾枯下來的黑色囊包，而隨著他將雙手延至手肘探進死屍的胸膛，史巴爾幾乎面對面凝視著死者空洞的雙眼，兩人的嘴都異常的緊閉著。
被這景象震驚的路威，才注意到先前史巴爾所說的話。他顯然把這位死者的死以及他的秘密藏進了他的體內，才會在他死後受到了他人的毒手，剖開他找尋下手者渴求的物品？或是某事物？
但是隔了這麼久遠的現在，誰又能保證東西沒被當時了人搜走？或許現場其他廝殺而死的死者，正說明了這部分剩下的內容。
「呼呼呼！」史巴爾突然大聲喘氣，連忙翻滾到一般整個人極度的大口吸器呼氣。
「你沒怎麼樣吧，史巴爾？」
路威一靠近史巴爾，他連忙的舉起沾滿死屍體液的手揮動阻擋，史巴爾轉過頭來喘了口氣說道：「我沒事。只是憋氣太久了。」
一個為了找尋答案不惜將手挖進死屍體內的狂人，卻怕著死屍身上濃濃的惡臭味而苦憋著下手。
路威回頭看那具無名屍，因先前被突然的用力抽拉而整個軀體折歪，甚至可以見到胸膛露出了好起根沾著屍塊的助骨，整個遺體又再度受到了後者的凌遲，不論目的為何，事實就是他所遭受的懲罰無窮無止。
路威在心裡對這位死者至上歉意。
「史巴爾，如果你真很感興趣，你可以把這具屍體當成文物送回地上，到了上面再好好的仔細檢查，不缺這點時間。」
這是對這具屍體最後的尊重，也是對史巴爾不斷搓揉雙手試圖甩開粘稠的噁心液體後，對他最良善的一項建議。
「只不過得由你搬上去，史巴爾先生。我不會動手的。」一瞬間史巴爾又苦了那張乳白色的渾圓臉蛋。
路威雙手穩重的放在這具已經坐下許久的死屍上，慢慢的將它放倒在地上。「而現在你可以躺下去了，希望你能接受你的安息之地。」或許對史巴爾而言這搬運的工作恐怕有些困難，還是得分開成上下兩塊才好？
當屍體一躺平在地上，毫無依靠的頭顱向後撞擊地面，忽然間緊閉的嘴頓時張開，而嘴內反射火光的異物令路威相當吃驚，那是一枚銀白色的硬幣，卡在萎縮的舌跟底下。路威想伸手去拿，但才一抬手頭顱的下顎早就因為嘴的分開的滑落，硬幣就這樣敲響地面。
路威伸手撿起硬幣時，史巴爾與戴格卻朝著他看了過來，似乎相當在意他撿起了什麼？
被相當細微的敲響聲吸引，這聲音就連近在面前的路威都感到十分細微。這種不安的預感被另外兩人僵硬的面色給喚起，史巴爾一時間不在像搓皮般蹂躪自己的雙手，而戴格更是早一步站起來，手裡還拿起一把古劍，朝著這裡走來。
路威快速的起身並且預防性的緩緩向後退，但在注意到戴格那副由懷疑、驚訝以及渴望組成的眼神，不斷的注視著路威，注視著路威手中的硬幣，讓這突發的情況不得不有人做出回應。
路威先前瞄過背後一處放著作古的兵器長劍，至於它的原主人恐怕已埋在土堆成為白骨。
正當路威猶豫是否該先回身撿起武器，一聲大喊則劃破了這釀下錯誤的瞬間。
「戴格先生，我猜想你跟我都在想相同的事情，但對我而言那只是研究的一個重要證據，不是什麼換取希望的捷徑。不論真偽，不，就因為是在這地底下從死人的嘴裡拿出來的，的確那枚硬幣可以帶來一筆非常壯觀的財富，這世上有許多人渴望珍藏這枚價值不凡的硬幣，但那也僅只在收藏意味上。」
「古神的硬幣不是虛構的神話故事，我們就站在歷史埋沒的現場。我跟你所想的是不同的，我看待的是一個神蹟，而你只不過是當它作為歷史的遺物。看看這裡，看看那座井，看看守護者與守護通道的石像，以及還有我們這群強盜。不，我跟你們是不一樣的，我要敲響硬幣，在古神的軀體內喚醒祂的意志。」
停下腳步的戴格朝著周圍指著，似乎冷笑中帶著更為強烈的深信以及力量。
他拔開了其中一把劍露出鋒利的刃光，比起某些已經受到時間摧殘而毀壞的劍，這把乍看之下出奇的珍貴而完美，但對它目前的主人而言這把劍只是為了達成另一項目的的工具。
隨之路威衝向後頭拿起了另一把劍，而這把劍完全不及戴格手中的寶物，但路威自信如果接下來將發生實戰並且與戴格交手，他也能用一把鐵棍打倒不知好歹的小賊。
井、硬幣、守護者，這些關聯只讓路威想到許願井這類的童謠故事，但是古神的硬幣這呼喊確實讓路威冒出了冷汗。
古神是被遺忘的神祇，它的力量足以創世卻蔑視這世上的一切，而古代信奉此神的人類則在一場天災後將這段詭異的歷史打入了黑暗。這是路威瞭解此事的片刻記憶。
「所以你想許願嗎，戴格？」
「想得不能在想了。我受夠了不見天日的地底，與死屍作伴與臭味為伍，沒有女人也沒有酒，沒有金幣也沒有自由。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小心點，戴格。我們都是大人了，也都知道許願是有風險的，古神或許有力量但或許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不過你又想怎麼去證明他呢？」
路威一手舉著劍，一手看著閃亮的硬幣，忽然間覺得這只是個可悲的笑話，冒著如此大的風險跟一個瘋子暢所欲言。
「戴格先生，雖然我很想相信古神的故事與祂的事蹟，但這不科學啊！」
「如果有必要，我會先把你的血獻給不科學的古神，讓祂嘗嘗看你的味道真實的像什麼？」
這話徹底的恫嚇住史巴爾，他嚇得瞬間拔腿就逃。
路威看了他的背影，看著史巴爾忘記帶走的提燈，雖然史巴爾這一逃讓路威可能少了後顧之憂，也或許史巴爾能逃回地上把士兵帶下來，一舉把戴格這個瘋子送回屬於他的地方。
路威認清楚現實，戴格需要的不是史巴爾，而是路威手中的硬幣。
關鍵在路威身上，問題在於路威能否全身而退，但路威卻不盡然認為該試試看開誠佈公這種沒有底牌的賭局。
順著戴格注意著史巴爾那副肥胖的身影鑽進黑暗之中，路威握著硬幣伸手探入收納包，趁機快速的將一枚普通的錢幣拿出，並且高舉過頭示意戴格注意。
「其實你根本不想把胖子的血獻給古神吧，或許祂會討厭你接下來要許的願望。至於我的血，得看我的表現決定對吧。」
「你很清楚是嘛，那就快點交給我，之後快點去找你們信賴的士兵，帶來一大票的人把我給押回冷冰冰的地牢，或許還有可能被處刑。我問你路威，你還會原諒我嗎？」
「你是說你現在放下劍誠心悔過，認定你是突然間喪失心智一時瘋癲？如果你真的這麼作，我會考慮。而且就這樣害死一個投降的人，我自己會看不過去。」
「哼，路威去你的，這都是權宜之計，我早就走在剃刀的邊緣上了。我是決心要許下願望，完成這幾百年來消失的古神意志，用屬於祂的硬幣喚醒祂，而祂會成全我的渴望的。首先得是你的死。」
「你說笑。」
路威高舉著硬幣並且作出準備丟擲的動作。而他瞄準的地點正是那座井，那座與死亡相依的漆黑洞口。
「可惡啊！」
這大喊隨著路威已經丟出的動作，戴格扔下了手中的劍飛奔跑向井口，幾乎是一躍而出眼中只有閃亮的硬幣而伸手盡可能的想在半空中撈到。
可是戴格在井口正上方用手指抓到硬幣的邊緣，隨後硬幣像滑溜溜的生物般穿過戴格的手指，這下戴格為了用雙手套住硬幣使勁力氣將他的上半身連同栽進井口內。
見狀路威衝上前抓住那雙飄向半空的腳，扔下了古劍，兩手使勁的抓住戴格的腰帶，但是重量已經滑過了傾斜的天平位置，路威看著戴格從腰部栽進了井口，而他的大喊還在井內回盪著。
路威抓著戴格的褲襠從大腿一路向上滑到小腿與長靴，恐怕已經挽救不了戴格。
「哈哈哈哈，我的願望會變成真實的，這樣我就不會如此的污濁惡臭了！」
為了抓住戴格的腳而壓在井口的路威，看向井內一道細微的光吸引著他的目光。那硬幣閃耀的光芒如針點般穿過漆黑的盡頭，細微的聲響從內部靜謐的迴響著。
因為注視著那道光落入黑暗，路威渾然間忘了他僅抓著戴格而卡在井口上，也忘了這段時間經過了多久，宛如心臟停止時的永恆，才能從如此靜謐的黑暗中聽見回響，因為就連心臟的跳動聲都會遮住那輕柔如羽毛輕撫的樂曲聲。
但是這沒有挽救戴格的性命。鬆動的井口磚牆已經被兩個大男人的重量壓垮支撐，當路威感受到磚牆崩塌的同時，下意識的鬆開手讓戴格被井內的黑暗吞沒無形，路威身體半截栽在井內而腳大開卡在磚牆的缺口處。
路威明確的知道沒有鬆手將會是什麼樣的下場，那會是兩條黑暗的靈魂受困在這底下無盡的迷宮之中。
現在只剩一條。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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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得與概念】 (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