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陰暗的小巷中,忽然傳來了急促腳步聲。
「該死!」
一聲咒罵,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狼狽的在小巷中狂奔。
除了中間一名身材稍胖的男子以外,四周的男子體型都十分魁梧,腰上還配置著手槍。
然而,現在他們卻拚了命的向前方奔跑,彷彿後方有什麼噬人的怪物在追逐他們一樣。
「呼......呼......應該......甩掉了吧?」
稍胖的男子停了下來,稍微喘了口氣,並看著後方。
「都跑了這麼遠了,那個瘋子應該追不到我們了吧?」
「老大,為什麼不讓我們直接殺了他?」
一名大漢拍了拍手上的槍枝,非常激動的問道。
「白癡!你以為對方有這麼好解決?想送命的話你自己去,別牽拖老子!」
「啊,真是無情無義呢,好歹也是你親愛的部下,怎麼就這樣拋棄了呢?」
冷豔的嗓音響起,大漢的喉嚨突然併出一道血痕,一臉驚愕的倒了下來。
一身潔白的大袍,艷麗的點妝襯托出魅惑的氣氛,雖然稍短但更顯成熟的俏麗黑髮,白袍下隱約露出的黑色套裝讓女子傲人的身段更加煽情。
女子叼著一根煙斗,擋在眾人的身前,慵懶地呼了口煙。
紅脣中吐出的煙塊,像是帶著誘惑的香氣,又像是致命的毒霧。
「好了,別浪費老娘時間了,快點恭恭敬敬的把命交上來吧。」
「說什麼蠢話,去死吧!」
「白癡......!」
數名大漢忍受不了挑釁,拿著小刀便向女人衝去,胖男一臉錯愕,卻來不及阻止。
「哎呀,這樣就對了,真聽話。」
話語方落,向前衝的大漢們突然停了下來。
臉頰、脖子、胸膛、手肘、腰部、膝蓋、腳踝。
每個人的身體都化為好幾塊不規則的肉塊,鮮血噴灑到了胖男等人的身上。
隱約可以看見,數條附著紅色血珠的細絲佈滿了狹窄的小巷中。
女人纖指一勾,將細線收到了她的手中。
「那麼,就剩你們了,快點完事吧,老娘還有電視節目要看呢。」
「等等!」
胖男緊張的出聲,並看著緩緩走向自己的死神說道。
「瑪特.瑪德奈瑞,平時我不是都一直很關照你的生意嗎?為什麼突然會針對我?」
「喔喔,你說的沒錯,平時真的是多謝惠顧了。」
被稱為瑪特的女人再度吐出了一口煙霧,隨後慵懶地說道。
「不過你想想,老娘會動手也只有一個原因吧?當然是因為生意囉。」
「果然如此嗎......是誰想殺我?」
「商業機密。」
瑪特從白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手槍,指向胖男。
「以為會讓妳得逞嗎?去死!」
胖男身旁的保鑣們紛紛舉起了槍枝,對著瑪特就是一陣掃射。
看著保鑣們槍口冒出的火花,瑪特將白袍脫下,擋在身前。
「白癡嗎,就一件衣服怎麼可能抵擋住子彈。」
胖男輕聲蔑笑著,同時感到有些惋惜,以後就少了一顆強悍的棋子可以利用了。
「嘖嘖嘖,嚇死老娘了,果然年輕人就是性急啊。」
白袍落下,瑪特的身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面防彈盾牌,同時臉上多了一副防毒面具。
「怎麼可能!那是哪裡來的盾牌!」
「商業機密。」
同樣的回答,瑪特的手中多了一顆詭異的小罐子,還不斷發出了嘶嘶聲。
「混蛋!快跑!」
看著瑪特臉上的防毒面具和發出氣體洩漏聲的罐子,眾人臉色大變,紛紛向後方跑去。
「呼,收工。」
瑪特說著,如同挑逗般勾起了左手的食指。
還來不及反應,眾人的眼前只看見無數道細長的銳光往自己襲來。
奔跑中的眾人和先前的屍體一樣,毫無例外地化為參差不齊的割裂肉塊。
「好了,差不多該回去看看那個小崽子了。」
將防毒面具從臉上拿下,女人收起了裝著普通氧氣的瓦斯罐和鋼絲,就這樣悠閒地離開了現場。
「呃......天殺的,又被放出來了嗎?」
瑪特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身在陌生的鬥技場中。
掃視著自己的全身上下,雖然完好無缺,但她明白,只要那個人稍微動一下手指,自己隨時會再次回歸虛無。
「他媽的,老娘一定會找到機會幹掉你,到時絕對會讓你哭爹喊娘......」
「精神真好呢,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愉悅的男音打斷了瑪特的咒罵。穿著西裝的黑髮男子笑吟吟的看著瑪特。
男子的手上銬著一副看起來十分堅固手銬,卻絲毫沒有任何不自在的樣子,看起來詭異至極。
「你他媽的!」
看著面帶笑容的男子,瑪特怒火中燒,拔起了衣袋中的手槍對著男子不斷的扣下擊錘。
子彈貫穿了男子的身驅,大量的鮮血噴濺而出,但男子卻依然維持著笑吟吟的表情。
「痛痛痛,這麼粗暴可就浪費妳那美麗的容貌了喔,夕可也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妳吧。」
「不准你提起夕可!」
怒火更熾,瑪特左手放出大量的鋼絲,以男子為中心點形成巨大的刃陣。
再次揮起左手,刃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開始收縮,男子被眾多的銳利鋼絲切成了連形狀都無法辨識的肉塊群。
「如果這樣可以讓妳的心情好一點的話,孤倒是不介意就是了。」
彷彿在恥笑瑪特般,肉塊緩緩的組合了起來,蠕動聚合成男子完好無缺的身體,連衣服都恢復了原狀。
男子揮了揮手,手上的手銬發出了叮噹作響的聲音。
「你到底有什麼意圖......為什麼就不肯放過那孩子!」
將男子割成碎屑之後,瑪特勉強的冷靜了下來,但聲音中還是透漏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孤從以前到現在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孤只是想看有趣的故事。」
男子笑著,似乎很享受著瑪特現在的反應。
「妳和夕可,是難得一見的好角色,如果是妳們,孤覺得孤能夠得到一個非常精彩的好故事。」
碧藍色的冷眼掃視著瑪特全身上下,宛如被舌頭舔舐全身的感覺讓瑪特打了個冷顫。
「這個世界,需要更多有趣的故事。」
看著露出陶醉笑容的男子,瑪特的心中不只憤怒,更多了一絲膽寒。
最初遇見這個男子的時候,她就在心中拉起了警鈴。
這個男子從來沒有把其他人當成人看待,只認為其他人都是故事中隨心掌握的丑角罷了。
雖然自己已經非常努力的堤防了,但還是落到現在這種田地。
面對眼前的男子,除了怨恨,瑪特感受到的是更多的絕望感。
自己或許永遠,都沒辦法擺脫這個人的魔爪了吧?
「不行啊不行,這樣子的表情不就等於宣告放棄了嗎?」
黑髮男子笑著說道,似乎完全明瞭瑪特心中想的事情。
「妳如果現在就放棄的話,妳那可愛的徒弟又該怎麼辦呢?與其就這樣任孤宰割,不如和夕可一起垂死掙扎,也許奇蹟會發生喔?孤也想看看意料之外的結局呢。」
『師父......醒醒。』
夕可無助的嗓音在瑪特腦海中浮現,在她倒下的那一天,夕可就是用這樣的聲音和她說話吧?
不能讓那孩子被這混蛋給肆意玩弄。
瑪特咬了咬牙,拔起了手槍再度對黑髮男子的額頭轟了一發子彈。
「去你媽的,想看看老娘的全力是嗎?老娘一定會讓你這張爛嘴再也笑不出來!」
「太棒了,就是這樣,這種充滿鬥志的表情,墜入絕望時才會更加令孤愉悅吧?」
黑髮男子額頭上的彈孔湧出了大量的鮮血,卻和方才一樣笑容可掬。
瑪特不知道,方才那夕可的嗓音,也是黑髮男子為了讓瑪特振作所做的小手段。
一切都是為了,讓他撰寫的故事更加有趣。
「......」
夕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了不斷翻騰著氣泡的藥劑。
開始研究萬能藥以來,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了。
會遇到困境是理所當然的,但這次,夕可完全束手無策了。
不管是了多少種方法,用多少種動物當作實驗樣本,偽品的效果都沒有再次改變。
長時間研究帶來的疲憊和無力感交疊下,夕可第一次有了絕望的念頭。
「......!」
不行,還不能放棄。
夕可拍了拍臉,試著讓自己振作起來。
為了師父,夕可早就決定不擇任何手段,也要完成萬能藥。
桌上散落滿滿的筆記本內頁,每張上面都寫滿了每次實驗的結果。
偶爾會出現一些較為不同的結果,但大多數都是一樣的。
實驗幾乎可以說是毫無進展。
「......唉。」
無力地嘆了口氣,夕可讓自己癱倒在床上。
看著地上散落的實驗用手術刀,夕可伸出了纖細的手指,輕輕的將指尖按在銳利的刀鋒上。
「痛。」
鮮紅色的水滴從指尖淌了出來,慢慢地從潔白的纖手上滴落,留下了一條艷紅的痕跡。
夕可看著受傷的手指,若有所思地閉上了雙眼。
然後,將指尖上的紅色血珠,滴落到了藥劑之中。
自己一直沒想到過的。
人的身體,也可以是一種素材。
畢竟這最後是要給人類服用的藥物,先測試人體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吧?
夕可一邊想著,一邊觀察著偽品的反應。
紅色的血珠在透明的藥劑中擴散開來,不斷冒著的氣泡一下子就停下來了。
似乎,產生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改變呢。
夕可也沒有處理手上的傷口,就這樣將藥劑拿了起來,走向了實驗場的大門。
原先的疲態已經消失無蹤,毫無改變的表情中,一雙散發著偏執的眼神正靜靜地燃燒著。
她有種預感,這次的實驗結果將會非常不一樣。
也許,結束實驗的日子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