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的東方裝束,喬掛著那招牌的慵懶笑容,露出略帶戲謔的神情,負手立於艾爾文面前。
「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面了,艾爾文。」喬輕笑,「雖然在下對男性沒興趣,但這麼有趣的事兒,倒是頭一遭呢!」
喬的行蹤詭祕早已不是新聞,但過去都是在夢裡現形,直接出現在現實世界中還是第一次。而且喬自己也說過,他不能穿越到其他世界,只能藉由夢境的形式進行交流。
該不會……自己在做夢?艾爾文不禁開始懷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了,連自己都不能確定哪些才是「真實」的。
喬卻像是看穿他的心思,開口說道:「別擔心,你還是醒著的。」
頓了頓,他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應該說,要是你睡著了,在下才會感到麻煩呢!」
艾爾文皺起眉頭,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裡?」
「咦咦?奇怪了,這裡有寫著『閒雜人等禁止進入』之類的告示嗎?一條普通的街道難道還限制來往的人不成?」
像是故意在逗弄艾爾文,喬臉上的戲謔笑容更加深刻。
艾爾文面色一沉,說道:「說重點。」
每次和這傢伙說話都像是在打啞謎,總喜歡左拐右彎、東拉西扯,繞了一大圈才講到重點。過去艾爾文還可以耐著性子等他,但現在這種分秒必爭的時刻,就是八風吹不動的艾爾文也不禁動了氣,口氣變得強硬了起來。
喬似乎對艾爾文的改變感到訝異,慵懶的表情微微一滯,眼睛略略睜大,充滿詫異。但他的驚訝並沒有持續太久,只一瞬便回復到原本的神態。
「嘿,果然不太一樣了呢!」
喬仍是輕笑,信步走上前拍了拍艾爾文的肩膀。
「不用太緊張,我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好好聊聊』。」
艾爾文臉色一變。喬過去出現的時候,雖然都不是太好的事,也常讓人搞不清楚他的意圖,但起碼都是幫助自己居多。現在他這麼一說,擺明了就是要拖延時間,阻撓自己前進!
「你要阻止我?」艾爾文面無表情地冷冷問道。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與喬為敵。這個來自異世界的男子不但充滿謎團,就憑他一向定氣神閒,彷彿一切盡在他掌握中的態度,就知道不是易與之輩。最根本的原因──艾爾文從沒把這人當成敵人。兩個在實際意義上,處於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又怎麼能產生衝突呢?
「哇!你的表情變得好可怕哦~~」喬露出頑皮的笑容,故作詫異的退開兩步。這個拉開距離的舉動讓艾爾文神經頓時繃緊,屏氣凝神地盯著喬,避免他突然發難。
喬像是沒發現艾爾文警戒的態度,忽然一個轉身,背對艾爾文。當艾爾文還在驚疑不定之際,喬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應該也注意到了吧?這個結界。」
即便一開始沒有發覺,但這個結界的確跟其他不太一樣,存在許多細微的差異。艾爾文默不作聲,他知道喬一定會繼續說下去。
喬轉過身來,看著艾爾文,雙手一攤,像是在展示什麼。
「那麼,在下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此處已經不是你所在的世界。」
艾爾文微微頷首。這樣就解釋得通了。既要符合喬「不能在其他世界出現」的規則,自己又沒有陷入夢境,加上目前站在他面前的人並不是虛影。也就表示,只要「此處」已經脫離艾爾文原本存在的世界,才能夠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
然而,是什麼時候被轉換的呢?艾爾文瞥了一眼結界。跟這些東西肯定脫不了干係。
「看來你不是很驚訝。」喬笑笑,「這點程度的推論已經難不倒你了嗎?」
艾爾文心底暗暗苦笑,自己早就跟「常理」搭不上邊了。自從在來到埃德爾斯坦後,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只有「莫名其妙」四個字可以形容。無論是碰到喬這個怪人、被伯朗特追殺,還是忽然被吉可穆德傳喚並指派任務,每一件事都不是他主動提起。他都差點以為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壞事做盡,現在才會招來這麼多的爛事。
「真是,害在下還費盡心思模擬出剛才的情境呢!」
喬失望地揮了揮手,周圍的景色瞬間一變,熟悉的埃德爾斯坦街道消失得無影無蹤,全部置換成一間古色古香、充滿東方氣息的中式廳堂。
廳堂中央是一片五公尺寬的空地,鏤著精緻雕花的木椅排成「ㄇ」字型,繞在外圍,面對門口的主位旁擺著兩杯依舊溫熱的茶水,一縷輕煙裊裊昇起,像是依賴戀人一般在案上盛放的紅玫瑰周遭盤桓不去。
喬走到主位旁,端起郁滿碧波的青花瓷杯,輕啜一口後露出滿意的微笑。
「嚐嚐看,這是在下新得到的龍井。」
「喬,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要回去。」
面對這巨大的變動,艾爾文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是盯著眼前的男子,冷冷地說,對他品茗的邀請更是置之不理。艾爾文態度冷雖冷,但其實已經很客氣了。在緊急的時刻突然被困在異界,不管是誰都會氣得跳腳。
見艾爾文根本不甩自己,喬再度嘆口氣。
「唉,在下一向先禮後兵,但看樣子,似乎沒辦法了。」
喬倏然伸手一招,茶上冒出的熱氣忽然聚攏成團,像是粘土一般逐漸塑型,在他手上幻化出一柄半透明的煙霧長劍。
長劍遙指艾爾文。
「來吧,打敗在下,就能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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