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點 第四章－絕望

第四章 絕望


        莫名的屋子 非洲


        我坐在一個木製餐桌前，低頭望著桌面紋路發呆，自從來到這個村莊以後，我靠著滿腔的理想，克服了許多困難，在這個過程中，我可以面不改色毫不畏懼，但今天聽到艾文檢察官的話後，我真的怕了。


        突然一雙黑色且纖細的手，捧了一個碗放在我的眼前，碗裡是深紫色的塊狀物。


        「不用等我爸了，先吃吧，我等等去拿醬料。」右後方傳來一聲女聲道。


        我呆滯地看著那個碗，一點說話的心情都沒有，我像是被擊潰了一般，身體像個洩氣的氣球。      

  
        「怎麼啦？我從來沒看過你這樣？」那女聲問道。


        只聽到一聲''噓''聲，我抬頭一看，坐在我對面的竹內，正對著我右後方不停地使眼色。


        「我沒事。」我道。


        我看了一下四周，這裡的擺飾似乎像個客廳，客廳中央擺了一張大木製桌子，除了我跟竹內正坐著以外，還有四張木椅整齊的靠在桌旁，牆壁則漆上乾淨的白色，還掛上一、兩幅風景油畫；而屋子也有著玻璃窗通風，牆上的煤氣燈，則是主要的光線來源。


        「是嗎？」那女聲突然出現在我左耳道。


        我下意識轉頭一看，一個約二十來歲的黑人女子，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看起來很有氣質，短髮及肩，拉開了我左邊的椅子，隨即坐下用大大的眼睛看著我，她手中還拿著一個小鐵鍋，右手正不停的用木匙，拌攪著一大塊的深紫色塊狀物。


        「拌攪凱洛（Kalo：非洲語，意指小米所製作的主食）的時候要放在火爐上吧，妳坐在這裡聊天不會硬掉嗎？」我道。

        「呵呵，你這美國人要教我做飯嗎？」那女生笑道。

        「說不定傑克做飯比你好吃。」竹內突然說道。


        聽到這句荒誕無稽的話，我跟那女生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瞪了竹內一眼。


        「我根本就不會做飯，竹內你是故意的是吧？」我道。

        「拿我跟他比，竹內你不想吃飯了是吧？」那女生同時道。

        「你們兩個還真是異口同聲阿，真是有默契。」竹內喜道。

        「你...，你亂說什麼？」那女生突然結巴道。


         我轉過頭看著那女生，心想怎麼結結巴巴，而那黑人女生也正轉過頭來看著我，就在四目相望之際，那女生似乎有意避開我的目光，並起身站了起來。


        「那個...，凱洛快硬了，我先去廚房。」那女生道。


         話才剛說完，只見那女生立刻小跑步到廚房去了。


        「不是早就說過會冷掉嗎...？」我喃喃道。

        「我說，傑克，赫其瑪（Hekima）是不是喜歡你啊？」竹內對著我笑道。

        「沒有吧。」我托著腮道。

        「不過話說村長怎麼還沒回來？平常都在家的，怎麼今天我們回來的時候就不見了。」竹內道。

        「我猜村長大概是找了幾個男子，去搬屍體了吧。」我道。

        「你是說的屍體，是今天被反叛軍殺掉那個？」竹內問道。

        「對，對...，就是害我一把怒火，去找艾文理論那個。」我不悅的緩緩道。      

        「那麼他們應該也快回來了，來回步行差不多四十分鐘吧。」竹內道。

        「恩...，屍體應該也滿好找的，反抗軍沒什麼藏屍體的習慣。」我道。

        「那個...，傑克。」竹內道。

        「恩？」

        「今天艾文講的話，可能不是恐嚇，我們要怎麼辦？」竹內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沒想到我們只是拿穀物給反抗軍，居然會被美國政府盯上。」我無奈道。

        「而且這一定解釋不清的，到時候直接開軍事法庭審判，我還沒請律師，就會因叛國罪不見了。」我接著道。


         這種像電影的情節，在此時可是很有可能會發生，在聯合國裡，大部分被迫害的政治犯，處境都差不多，好一點的就只是被軟禁，像翁山蘇姬，慘一點的死在哪裡都不知道，尤其是美國非常喜歡假他人之手殺人，最後死亡檢驗報告是自殺的、財殺的、車禍的、中毒的更是不計其數。

         
         而看著我不耐又嚴肅的臉，竹內似乎也有點緊張起來。


        「這樣下去我看不只是你，我可能也回不去日本了。」竹內道。

        「你別想太多，艾文只是說，我們''有可能''被盯上。」我道。

        「但你不是說過，現階段讓村子安全的方法，就只有兩面手法而已？」竹內道。

        「恩，雖然最近反抗軍勢力弱了許多，但烏干達（Uganda）政府要把軍力擴展到這，恐怕還需要點時間。」我道。

        「可是我們兩個在這裡，艾文為了保護我們，是不會跟反抗軍有往來的。」竹內道。

        「哀，我也覺得很對不起艾文，她自己是廉政部的檢察官，還要跟反抗軍來往，簡直是叫自己去貪汙一樣。」我搖搖頭道。

        「竹內，我看...，為了村莊的安全，我們還是提出申請，早點離開吧。」我接著道。


        只見竹內看著我嘆了口氣，便沉默的點了點頭。


        突然屋子外人聲喧嘩，我和竹內不約而同起身，湊到玻璃窗前觀看，只見一群黑人，正舉著火把和獵槍走進村里，帶頭的是一個較矮的中年男子，而隊伍後邊則有四個黑人，正抬著木頭所做的擔架，看來，擔架上恐怕就是那具屍體。       


        此時赫其瑪也聽到屋外的喧鬧聲，一臉疑惑，從廚房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赫其瑪看著我道。
                         
        「你爸回來了。」我道。


        聽到此話，赫其瑪也來到我的身邊，透過玻璃窗觀看屋外情況，此時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哭喊聲，我定睛一看，一個小孩正跪在屍體前面不停地哭泣，而那帶頭的中年男子立刻蹲下將那小孩扶了起來，並摸了摸那小孩的頭。


        「你爸似乎在跟那小孩說些什麼。」我道。

        「大概就是那些老話吧。」赫其瑪道。

        「哪些？」我狐疑道。

        「還不就是些什麼...，沒有絕望的處境，只有對處境絕望的人（There are no desperate
situations, there are only desperate people.），你知道嘛，很多那種二戰的名言。」赫其瑪道。



        2012 / 12 / 04  A.M 1:00 美國中部某處


        我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導航地圖，只要我們持續往北邊探索，就會找到美國88號洲際道路，即便我們錯過了，也會找到90號洲際道路，而沿著這兩條路不停地向東走，都可以到達芝加哥城，但在那之前，我們會先抵達狄卡普鎮。


        但這些都不是我所擔心的，照著地圖走有什麼難的呢？


        到底芝加哥發生什麼事了呢？眼前地平線那排火光，簡直就像地獄之火；我曾經有一次在國慶日時，到過芝加哥一遊，那時芝加哥市政府從附近的海軍基地，派遣了五台F16戰鬥機，在芝加哥市的海軍基地（Navy Pier），以及北邊的著名海灘（Oak Street Beach）上空，展開一場低空飛行秀，整個芝加哥的市民都可以清楚聽到，超音速戰鬥機低飛所產生的音爆。


        但即便是擁有軍力的芝加哥城，仍不敵恐怖攻擊嗎？


        如果美國淪陷，那麼取而代之的絕對不會是歐盟，最有可能的則是中國。


        「你在想什麼？」厄洛斯問道。


        我一抬頭，才發現厄洛斯正盯著我看，感覺她似乎是看到好玩的玩具般，非常有興趣的想知道我的答案，走了這一大段路後，似乎她的心情開始變得比較好，或者是她只是不想把壓力釋放在其他人身上，想到這裡，其實我應該學學厄洛斯的堅強和成熟；而此時走在前方的奧度和羅伯教授，不知道在聊什麼話題，而聊得正高興。


        想到這裡，其實我擔心這麼多也沒用，既然如此，何不放鬆一些？


        「妳的名字...。」我轉換一個話題問道。


        我最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地圖，便把手機關機，反正沒有訊號的話，手機開著也沒有用；此外，我們至少還必須往東邊走上三十分鐘的路程，才能在狄卡普鎮找到別人來幫我們，在那之前，除了走路，大概能做的事就只有聊天。


        「我的名字？」厄洛斯不解道。

        「厄洛斯，是假名吧。」我道。

        「哈哈，何以見得...？」厄洛斯笑道。

        「厄洛斯是希臘神話的牧神名，只有在情人節會出現在各個商店，沒有人會取這名字的。」我道。

        「這名字很好啊，又浪漫，看到這名字也會想起金箭和鐵箭的故事。」厄洛斯微笑的說。

        「所以妳的真正名字呢？」我道。

        「厄洛斯，我就叫做厄洛斯，EROS。」厄洛斯拚著音道。


         我微笑著搖搖頭，露出一臉不肯相信的神情，在美國實在不太可能有這種名字出現。        


        「你知道有一個歌手嗎，他叫做Eros Ramazzotti？」厄洛斯道。

        「我知道，可是他是義大利人。」我回答道。         

        「那你說你叫傑克(Jack)？」厄洛斯問道。

        「我也可以合理懷疑，在聽到我那''不可能''的名字後，你也編織了一個假名。」厄洛斯接著道。


         聽到這句話後我突然冷笑一聲，我知道厄洛斯是什麼意思，意思是當我聽到她的假名後，自己也不想暴露身分，而冒用了一個美國四處都有可能出現的名字，而她會這樣想，大概是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剛說完自己的名字，就一股腦兒往車廂外面走。


        「我覺得妳很聰明，也有當偵探的性質，但妳真的錯了，我真的叫傑克。」我道。

        「時代廣場上一堆人都叫做傑克。」她道。

        「好吧，那我們來賭吧，我賭妳不可能叫厄洛斯。」我道。

        「那我就賭你不是叫傑克...，輸的人就幫對方做一件事情好了。」厄洛斯道。

        「哦，你該不會正好帶著證件吧，我可是有證件證明喔。」我慫恿道。

        「這麼巧，我皮包還在身上呢，倒是你敢拿出來嗎？」厄洛斯看著我道。


         在月光下，我跟厄洛斯停下腳步，同時興致勃勃地拿出皮包，要掏出證件來為自己''正名''，羅伯教授和奧度此時也走了過來，就在大家都弄清緣由後，眾人一起大喊著一、二、三，我和厄洛斯同時秀出了自己的證件，我的是身分證，而她的則是國際駕照。


        「該死(Damn)。」我暗叫。

        「怎麼可能！(No Way！)」厄洛斯道。


        我們兩個突然像個笨蛋一樣，羅伯教授和奧度則是哈哈大笑。

        
        她真的是叫厄洛斯（Eros Wilson），我也真的是傑克（Jack Anderson）。


        或許這就是一切信任的開端。

         
        2012 / 12 / 04  A.M 1:28  88號州際道路


        我們沿著88號州際道路走了二十幾分鐘，但整條路上連一盞路燈都沒有亮，我們靠著月光，依稀的辨認路旁鐵欄的位置，以及地上的白線方向，徐徐向前邁進，而在這期間，居然連一輛車也沒有經過我們身邊；唯一的可見光仍然是遠方的火光都市。


        當然這些疑問，我們都曾經提出來討論，卻又不了了之，因為這些事情已經超乎每個人的邏輯了。


        而此時奧度和羅伯教授突然停了下來，用手比著左前方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嘿，傑克。」羅伯教授轉過頭來示意我和厄洛斯過去。


        我和厄洛斯一聽立刻小跑步向前會合。       


       「你看，前方有左分支道。」奧度道。


        我一聽立刻將手機開機，也同時慶幸我們有人注意到分支道，因為左分支道在前方百公尺處，隱沒在黑暗與草叢中，在沒有光源的情況下完全無法辨認，我們很有可能會錯過進入狄卡普鎮的機會。
       

       「有可能狄卡普鎮快到了，但我們得確定支道的路名。」我道。

       「恩，我們趕快過去看吧。」奧度道。


        奧度與我此時似乎達成一種共識，之前的吵架好像他已經忘得一乾二淨，有可能羅伯教授對他有做出要求，或是他只是在眾人前隱忍不提，但不管如何，雖然我贊成前往芝加哥，但仍然要找一個時間跟他談談。        


        我們一行人就這樣穿越洲際道路，跑到分支道上，抬起頭嘗試觀察兩層樓高的鐵架上，隱沒在黑暗中的方向標誌。


        「我來吧。」我道。


        我打開手機中 Bright Light 程式，Nokia 5880的閃光燈登時亮了起來。


        「到了！」奧度大喊。


        只見標誌上寫著 Dekalb West RD。


        「Yap，歡迎來到狄卡普鎮。」我笑道。


        就在此時，遠方傳出一聲聲像烏鴉的叫聲，此起彼落，而且聲音似乎越來越近，而令我毛骨悚然的是，那個聲音就像當火車遭襲時，所聽到的叫聲，不知道是什麼食人怪物所發出的聲音，這該死的聲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快趴下、趴下，我們在順風處，快趴下！！」羅伯教授緊張道。


         我們立刻趴在 Dekalb West RD 旁的草叢中，我不停地喘著大氣，但烏鴉的叫聲已經越來越近，若是現在直接面對面，遇到那些強勢的怪物，我們很有可能最後會像火車上那些人，不，像那些破裂的屍塊。


        「關燈阿你...。」奧度在我旁邊咬牙道。


         我一看才發現，手機的閃光燈忘記關掉，從草叢中射出一道白光，延伸至無限遠處，突然一聲尖利的烏鴉聲傳出，便隨即恢復異常平靜，我立刻將手機閃光燈關掉，只聽到奇怪的硬甲物與柏油路面的敲擊聲，那聲音相當緩慢，但不停地靠近，隨即我們上方的草叢也傳來沙沙的行走聲。


        「走吧，拜託...。」我心道。


         但情況沒有好轉，更多的柏油路敲擊聲，與草叢的行走聲，顯示出我們已經被一大群怪物給包圍，我可以感覺到奧度正在發抖，而另一旁的厄洛斯連一動也不動，這些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甚至我可以想像怪物群已經站在 Dekalb West RD 上在搜尋我們。


         就在此時，不知哪來的高頻引擎運轉聲，由88號州際道路左邊遠方傳來，隨即飆越Dekalb West RD，往我們走來的原路奔馳而去，只聽得一聲尖利的烏鴉聲，眾多怪物開始發出同樣的烏鴉聲回應，便開始跟著汽車消失的方向奔馳而去，而怪物們的甲殼行走聲也漸行漸遠。


         不知過了多久，羅伯教授第一個站了起來。


         「安全了。」羅伯教授道。

         「你是想害死我們吧？」奧度此時轉過來對我大喊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真的覺得很抱歉。」我道。

         「奧度，我們就在順風處，會被發現是正常的。」羅伯教授道。

         「我們差點就死在這個人手上。」奧度道。

         「聽我說，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害怕...而已。」我道。


         我沒說錯，我那一瞬間真的感到害怕，我真的完全忘記我手機有燈光這件事情。


         「算了，別再犯錯（Don't play it again.）。」奧度看著我說道。


         就在此時，我們背後突然傳來淒厲的烏鴉叫聲，那叫聲就像在耳邊那麼近，我們驟不及防，扭頭一看，一隻用四肢爬行的怪物，正趴在離我不到兩步的距離，而由牠右手末端所延伸的一根圓形尖刺，已經刺穿了羅伯教授的胸膛，羅伯教授雙眼無神的摸著他胸口龐大的傷口，胸口不停地噴著血，突然怪物向上一舉，羅伯教授的整個身子被提離路面，溫熱的血噴到我們三人身上。


         「快跑...！」羅伯教授用盡力氣道。


          突然遠方又傳來數聲烏鴉叫聲，看來那群怪物似乎要返回。


         「教授，天啊...！」奧度嘶啞大叫道。

         「跑...！」語聲一畢，羅伯教授的頭下垂，死了。

         「FXCK...FXCKFXCKFXCKFXCKFXCK」奧度瘋狂地喊。


         奧度失控地想要衝向怪物，可是右腳發抖的往前一踏後，卻無法承受身體重量，身子一軟卻跪在羅伯教授面前。


         看到奧度跪在羅伯教授面前不斷的哭喊，這衝擊性的畫面登時打穿了我的意識，在一片模糊的回憶中，一個黑人小孩正在嚎啕大哭，眼淚不停地滑落在黃土地上，就這樣跪在一個死掉的黑人男子面前，小孩的四周圍觀了許多人，正不停地鼓勵和安慰那個小孩。


         忽然，人群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領導者的黑人男子，伸出了他結實的雙臂，將那小孩撐了起來，並對那小孩說了幾句話，小孩聽到後，拼命地想忍住哭泣，並抬頭挺胸的站著，但眼淚依舊不聽使喚的滑下。


         此時，哭泣的小孩環顧四周，並注意到身旁有一間磚造平房，平房的窗戶透出煤氣燈的光線，但另那小孩感到好奇的是，屋內有個外國人正在看著他。

         
         而令我震驚的是，那個外國人，就是我。

         
         「快點拉他走啊！！」厄洛斯對著我大喊。


         厄洛斯的大喊聲，讓我像是驚醒一般，夢境的回憶開始破滅，我勉強將意識回復過來，卻感到頭痛欲裂，我不停的喘著氣，因為剛剛那黑人小孩，就活生生在我的面前，彷彿親身經歷過一樣。


         我立刻蹲下用手試圖從腋下將奧度架起來，卻突然一個重心不穩，我和奧度都跌在草叢上。       

   
         「站起來阿...，奧度。」我吃力道。


         但奧度全身的重量正壓著我，我還能感受到他不停地顫抖，我知道他想跟怪物拼命，無奈我的頭痛仍然不見好轉，反而越演越烈，看來此時要把奧度推開，再把他拉走，恐怕是辦不太到。


         「奧度！你辦不到的，你只是絕望了，才會想跟他拼命，你得先保護自己！」我喊著。       


         此時怪物將手中尖刺一甩，羅伯教授的屍體在空中分割成兩半，上半身的內臟因為地心引力，紛紛被甩到地上，整個草叢散落著屍塊，而那隻怪物則開始在我們面前，享用著羅伯教授的腦袋。


        而看到這震驚的一幕，奧度似乎恢復了點知覺，我攙扶著奧度勉強站了起來，並使勁地推著奧度，不讓他再看到羅伯教授任何一眼，厄洛斯也幫我攙扶著奧度，開始往狄卡普鎮裡面逃竄，而身後的烏鴉聲也開始越來越大聲，怪物數量聽起來也越來越多。

        
        但真正的煉獄，或許從狄卡普鎮才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