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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幾乎全RSO 的玩家都停止了野外狩獵,首都廣場熱鬧非凡、四處都擠滿人潮。習有美食技能的廚師,在IMAX螢幕周圍擺起小吃攤位、鍊金術士兜售增強視力的魔法藥劑、吟遊詩人組成樂團,替稍後的盛宴進行暖場,簡直比現實世界的跨年晚會更加熱鬧。
當中最受歡迎的NPC非賭場老闆莫屬,距離賭盤封盤還有五分鐘,電子螢幕顯示目前的賠率為1.23比2.2。
路修身體只剩系統內建的四角褲,他的全部身家都拿到當舖變換貨幣,一口氣壓在2.2的欄位上。『人生就是一場豪賭』,某個人生勝利組說的話,無論在虛擬、現實,路修都是個不上不下的平庸之輩,他決定讓這場賭局決定自己的未來。
剩下的零錢,路修買了些零嘴和飛行券,看著金錢欄位徹底歸零,他突然有種莫名解脫感。為了慶祝自己破產,路修將吸管用力插在汽水史萊姆的頭頂,史萊姆一面被喝一邊露出傻笑。
「快點,我們要啟程囉!」魔龍使向路修招手。臉長得像鱷魚的飛龍,將載著大批觀光客飛往天空,他們準備航向不歸荒原,從高空就近觀賞待會的頂尖之戰。
把飛行券交給龍魔使後,路修跨上飛龍長滿堅硬鱗片的背部。RSO連龍體呼吸的勻律都完美呈現出來,讓路修想起小時候到馬場騎馬的感覺。
一匹龍最多能乘坐十二名乘客,這頭龍似乎被奎茲的應援團包下,剩下的座位幾乎是是帶著聲援旗幟、加油棒的漂亮女孩。RSO能調節人物的長相,所以複製人般的美貌,看久倒也讓路修提不起勁。
宛如飛機啟航前的鼓譟聲,飛龍拍動足以遮蔽日光的偌大翅膀,周圍風沙幕地席捲而上,路修閉起雙眼、右手抓牢彊繩,耳邊響起一道雷鳴般的嘶吼,強勁風壓隨即撲面而來,等到風勢稍微和緩,路修睜開眼,身體已在一千二百公尺的高空。
高空氣溫很低,讓只穿著四角褲的路修,產生被關在冰庫的錯覺。為了取暖,顫抖的手指比成手槍形狀,指尖對準身旁的女魔導師,路修發動技能“竊盜”,對方擁有的招數頓時無所遁形。
路修偷取女魔導的火系魔法,在肚臍前凝聚一顆鵝黃色的火球,頓時感到冬天窩在暖爐和被窩的幸福。而這份幸福就持續到四角褲著火為止。
職業"怪盜",等級36的路修共有862點生命值,燃燒效果每3秒帶給他20點灼傷傷害,要害攻擊又增加50%的攻擊力,目前的回血量為每10秒增加6點生命,請問,到可憐的路修會在幾秒後被燒回重生點呢?
——不對,現在不是算數學的時候,應該要呼救啊!
灼燒這種小事,平常只要拿出恢復水晶就能解決,但路修的身上只剩下零食和史萊姆汽水,「嗨,小姐們,幫我消火可以嗎?我那裡現在難受的很呢。」路修用一派輕鬆輕鬆的語調朝其他女乘客求救。
非常有默契的,十道嚴厲的目光同時瞪向他。
女精靈鄙視的張起長弓、結界師詠唱防禦咒語、拳師套上手指虎、武士架出居合斬的姿勢、鵝黃色的火球在女魔導掌心漂浮,準備讓路修的重要部位傷上加傷。如此同仇敵愾的姿態……簡直就和準備和區域Boss戰鬥的冒險團一樣。
「等等等……雖然我的樣子……很像變態什麼的,但是我可不是變態喔,也不會隨便帶小女孩去看金魚之類。」路修趕快解釋。
為了追求怪盜的真實感,路修的人物模組,故意設定成四十歲左右的鬍鬚大叔,五官就像酒精中毒、外加被窮神附身的可憐蟲,感覺台詞會是“喂,臭老太婆,我要去打小鋼珠,快把錢拿來”或是“好啦好啦,明天就會去找工作了,現在工作就那麼難找,老子有什麼辦法?這是政府和時代的問題啊”。
一個怪異大叔,穿著燃燒的四角褲,嘴裏還說“我不是可疑人物啊”、“我不是變態啊”,真是太滑稽了,不行,要笑出來了。想到這裡,路修嘴角浮起笑容,此刻,他已經和一邊被蠟燭滴蠟、一邊發出愉悅呻吟的中年變態劃上等號。
「你沒事吧?」
從撻伐者之中,忽然走出一個白色調的女孩,頭飾、面紗、披風、衣服、長褲、靴子,從頭至尾都白的徹底。路修覺得,這傢伙一定懶得選擇配色,才會把自己浸泡在白色油漆裡。
女孩取出恢復水晶,替生命值即將見底的路修作緊急治療。跨下的燃燒效果過一會便消失,RSO 也沒作能隨心所欲暴露恥處的設計,所以路修的四角褲依然存在著。
結束短暫騷動,其他女玩家也懶得繼續搭理路修,話題轉回討論她們心中的奎茲王子,待會會在幾秒內擊潰對手。
路修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跟女孩道謝。
他想,童話故事裡,美人魚會對溺水的王子出手相助,但如果今天墜海的是一個三十歲(處男)、興趣是看AKV48的節目,嘴裡總是掛著“我好興奮啊”、“她是我太太”、長得像長期曝露在輻射線下的超級系醜男,美人魚會救他嗎?還是當作大海被傾倒廢棄物,打電話通知環保局呢?
會選擇出手搭救的,才隻好美人魚,宛若天使般的善良存在。就如同面前的女孩。
女孩的臉濛著白色面紗,僅露出冷然雙眼,瞳孔是清澈的寶藍色,眼部周圍的肌膚也相當白皙。
……雪女?
路修想到出沒在冰之國度,藏著珍寶的魔物。他偷偷使用【偵查】技能,打算偷窺對方情報。
職業:???
等級:???
公會:???
PVP戰績:0勝0敗
除此之外,ID、能力值、技能、裝備、成就等欄位全顯示問號。看來她的【隱蔽】有特別鍛鍊過。
「妳也準備觀賞待會的對決嗎?」路修隨便找了話題。
「算是。」
路修“哦哦”的應和,心想反正還得飛一段路,乾脆和女孩聊天打發時間。由他主導,一連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女孩大多以點頭和搖頭作答,倒不像缺乏交談意願,而是種不擅長說話的羞澀感。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和女孩講不到兩分鐘就會進入句號模式,但擅長瞎扯的路修不同,如果他發揮全力,大概和石膏像都聊得起來。
「妳臉上戴著白紗是因為宗教因素嗎?例如露臉會被鞭打之類。」話題從天氣轉到精神依託。女孩搖頭,她首度疑問回應:「那穿成這樣,是你的興趣嗎?」她發問的語氣不夾帶任何嘲諷意味,就像思想純潔的小學生,單純是因感到好奇而開口。
「什麼嘛,妳真的以為我是痴漢嗎?我把所有財產拿去賭博了。待會的決鬥,妳懂吧?一注定勝負、充滿氣魄那種。」
「感覺你很快樂。」
「才怪,我感覺很冷。」
女孩開啟交易模式,遞過一件風衣,「適合你職業的裝備只有這個。」
路修套上風衣,搭配內在幾乎一絲不掛,實在像極出沒在深夜公園的猥褻男子,「托妳的福,感覺我現在的職業不是怪盜了,而是超級曝露狂。喂,小妞,要不要看看我風衣裡面藏了什麼寶貝啊?」
「……怪叔叔。」
「我十七歲而已!」路修反駁。
「是這樣哦。」
選取物品欄,路修喚出預藏的零嘴:「來,叔叔請妳吃東西,代表衣服的謝禮。」
「那是什麼?」
「爆米花啊,用綠巨人掉落的玉米做成的,料理技能要達到八級左右才能製作吧。妳沒吃過嗎?不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哦。」
「沒吃過。」女孩用食指和拇指捏著爆米花,彷彿在研究某種新物種。
「不要玩弄食物,鄉下的老奶奶會生氣。」
她輕輕把食物送入口中,小心翼翼地咀嚼。
「好吃嗎?」路修問。
女孩點頭。
「好吃就要堂堂正正說出來。」
「好吃。」她說。
航行途中,倆人就這樣吃著各式零食。
AM 11:53
以不歸荒原為基點,周圍天空停滿各式飛行體,巨鳥、魔法毛毯、熱氣球、浮空艇,明明系統顯示本日晴朗,天空卻宛若被層層烏雲籠罩。
AM 11:55
荒原中心正上方,約七百公尺處的空間產生異變。雲氣受到莫名能量牽擾,化為紫金色的弧線,弧線縱橫交錯,勾勒成象徵阿茲特克帝國的羽蛇印記。
印記中央,倏然揚起猛烈風暴,風暴伴隨色彩懾目的羽毛,彷彿有上萬隻金烏同時鼓動翅膀,無盡金羽的如陣雨般落下,在曠野上堆疊成遍地輝煌。群眾激昂的歡呼聲中,不敗王者翩然現身。
悠哉臥坐鑲滿珠寶的王座,奎茲輕晃手中金製酒杯,朝觀看此戰的玩家致意。
路修周圍的女孩都樂瘋了,每一個都像在參加尖叫分貝比賽,聲嘶力竭的為奎茲加油。這讓路修覺得很不是滋味,不過奎茲的超群實力,確實值得擁有這些讚美。
奎茲爾科‧亞特爾,PvP紀錄為19999勝0負 ,職業是RSO 裡最稀有的“皇帝”。
原先佔領帝都的不列顛聯盟,共由十多個高等公會組成,旗下有近萬名高等玩家。根本沒人能撼動聯盟的領導權,每周五的城戰活動,聯盟也幾乎不戰而勝。
然而,二年前的某個黑色星期五,不列顛聯盟接到一個無名公會的挑戰書,經過調查,該公會的成員僅僅一人。聯盟簡直把這件事當笑話在傳,究竟是哪個蠢材繳納高額報名費,特地報名送死?想出風頭也不是用這種方法吧?
那天,全城都笑了。
然後,笑聲轉為驚嘆,驚嘆轉為哀鴻。
僅僅一人,一人屠城。
能與奎茲匹敵者,剩下RSO世界的另一個傳說。未曾現身在任何公開場合,獨自達成全Boss狩獵,所有副本完美通關、最速通關的紀錄保持者,立於界線之上,技術型玩家的巔峰代表—— 夜櫻寺雪繪。
雙方對戰的原因眾說紛云,大家只知道戰敗者必須刪除人物、永久退出RSO ,用通俗點字眼形容,就是今天唯有一人能活著離開。
「要開打咧,還沒問妳的名字,先趁現在登錄好友名單吧?等我拿到彩金,晚上招待妳吃頓好料。」路修和女孩說。
「那個……」女孩欲言又止。
「嗯?」
「我不會登錄好友。」
路修笑了一下,親切地指導女孩操作介面。因為成功成為好友,路修清楚看見她的人物資訊。
職業:劍聖
等級:200 (6次轉生)
公會:無
PVP 戰績:0勝0敗
生命值:75320
路修這才發現,身上穿的風衣名為“埃俄羅斯”,只能從難度頂級的迷宮中取得。
「妳……!?」
「再見,怪叔叔。」
就像奧運跳水選手的姿態一樣優美,女孩在空中作出多段加速,白色的綺麗身影和日光融為一體,乘著狂風、穿透雲霧,越過傳說的扉頁——夜櫻寺雪繪,終於來到眾人面前。
數百萬雙目光,牢牢鎖定不歸荒原的一舉一動。
RSO 營運五年來,背負最強稱號的二人,在這一刻正式對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