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non saber-toothed one – First Night

The non saber-toothed one – First Night –

好亮。
亮的刺眼。陽光把我從睡夢中叫醒，我在眼睛適應了光線以後走出了我的房間。
好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父親大人呢？哥哥姐姐們呢？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走進大廳．．
跟往常一樣的大廳．．．可是誰都不在．．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燒焦的味道，到處都是黑色的灰，能見度很低。

大廳裡的擺設還是跟以往一樣，一樣的法式手工沙發，一樣的擺在那當時要有錢的人才買的起的大理石地板上，唯一不同的是地板上有著成堆的黑色焦灰。我走過去打算好好的檢視地上的灰，可是它們卻被我裙擺所帶起的風給吹起，飛進本來就已經很混濁的空氣當中，再也無法分辨哪些是本來就在空中的，而哪些又是本來在地上的灰。

剛剛在這裡似乎有一場廝殺，大廳裡的其他傢俱正歪七倒八的向我透露著當時的狀況。桌子早已裂成兩半，而銀製的燭臺上也留下了四條很深的爪痕。然而地上除了灰，一點血跡也沒有。沒有血跡．．．似乎不是好現象。

大廳很亮，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亮的大廳。陽光透過窗子完全的照進了這大廳。是誰？是誰把那棗紅色窗簾給拆了？打從我懂事以後就一直在那裡的窗簾．．．我，從來沒有看過它被拿下來過。正因為強烈的陽光照進了屋裡，我一眼就看得出來，在這個大廳裡面，除了我，這些飛灰當中再也沒有別人了。

「父親大人？」我還是試探的發出聲音了。

沒有回音。

「亨利哥哥？愛德華哥哥？安東尼雅姊姊？你們都到那裡去了？」
為什麼到處都沒有人？

陽光的那邊有個人影。有人從窗子進來了。

「為什麼你沒事？」對方驚恐的看著我說道。他手上拿著一把火槍，在講完話以後他把槍舉了起來對準了我的頭。

我．．應該要有什麼事？


＊ ＊＊＊＊＊＊＊＊＊＊＊＊＊＊＊＊＊＊＊＊＊＊＊＊＊＊＊＊＊＊＊＊＊＊＊＊

日本，東京。

這是日本剛戰敗的時候，人心惶惶，每個人的天皇無敵信仰都被日本帝國的落敗給動搖，沒有人知道什麼真理，只有填飽肚子才是王道的年代。

在美軍的軍營附近常常看得到成群的小孩在跟美軍討糖吃，至於那個美軍是不是殺了隔壁鄰居或是自己爸爸的那個人，對這些餓著肚子的小孩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那些國仇家恨已經隨著戰爭的結束一起不知道飛到那裡去了。


軍營的附近也有很多正值青春年華的日本少女。她們將往上盤了十幾年的長髮放了下來，用燒熱的鉗子把頭髮捲成不屬於亞細亞人種的弧度，試圖讓自己稚幼的臉龐多加幾分成熟的撫媚。充滿青春的身體是她們的本錢，她們奮力的搖動著。臉上笨拙的塗著紅紅綠綠的顏色，身上穿著自己手工從和服改造而成的四不像洋裝。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今天晚上就可以跟貧困的生活說再見，成為軍營裡面踩著高跟鞋穿著進口洋裝的美軍女伴。

沒錯，這是一個尊嚴與貞節都沒落的時代。人，跟野獸越來越接近的時代．．．


大衛．高倉站在離美軍軍營不遠的小巷子裡，依偎著巷子裡的牆壁，點起了一根煙。他身穿土黃色的風衣，看著軍營附近那群道德淪喪，近野獸的人群，思考著今天的任務。大衛今天來到這個地方就是要來消滅野獸的。然而，他要消滅的卻不是軍營那邊的野獸，他要消滅的目標，在軍營隔壁的一所學校裡面。

一台叫賣小吃的推車從巷子裡面推了出來，大衛熄了煙，藏在車子的後面一起出了那條巷子。在車子推過學校的旁邊的時候，大衛利用了被車子擋住的時間翻牆進入了學校裡面。那間學校今天正好是文化祭，還有兩三個學生在操場上收拾自己攤子的痕跡，其他的學生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能夠進這間學校唸書的大多數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她們對於校園外面的窮苦毫不知情。時間，在這個地方就像是停止了一般，校園裡充滿了笑聲與歡樂。

時間是六點四十六分，大衛瞄了一下場上的學生，每個人有說有笑的在收拾。

「小夜子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要不要去保建室啊？」一個紮著馬尾的女學生對著另一個編著兩個辮子的女學生這麼說道。她們的攤子很明顯是賣手工餅乾的，剩下的餅乾還有幾包放在展示的桌子上，儘管招牌跟其他桌椅已經被收起來了。

那個名叫小夜子的雙辮女孩一聲不響的站了起來，臉色慘白，毫無表情的朝校社走了過去。

「我等一下幫你把書包拿過去唷！」紮著馬尾的女學生對著小夜子的背影叫道，然後便繼續收拾了。

大衛跟著小夜子進入了校舍。小夜子面無表情的朝著保建室走著，她走的很緩慢，雙手垂在身體旁邊，並沒有隨著步伐而前後擺動。

卡啦啦的一聲，小夜子把保建室的門拉開了。保健室裡面的老師本來坐在面向窗子的辦公桌前，轉身看了一下門口的方向，然後又轉回了辦公桌，似乎暫時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

「啊啦，小夜子怎麼啦？你先坐一下老師馬上來看你。」保健室的老師是個二十出頭的日本女性，一頭短髮，看起來很俐落幹練。老師把桌上的文件收進一個檔案夾裡以後便站了起來，朝小夜子的方向走了過來。

老師讓眼神呆滯的小夜子坐了下來以後，她輕輕的摸了一下小夜子的臉。

「怎麼臉這麼冰啊？哪裡不舒服啊？」老師問道。

小夜子張開了嘴巴，一樣是沒有說話。可是嘴裡發出了細微的低吼聲，就像是喉嚨很乾的時候會發出的聲音。

「你一定是文化祭的時候累過頭了，老師先倒杯水給你唷。」說完老師便轉過身去，朝保健室裡面的飲水機走去。

小夜子跟著站了起來，緩慢的向著老師走過去。小夜子的嘴越張越開，下巴就像是要裂開了一樣，雙手朝著老師伸了過去。終於，小夜子的嘴張到超過了她的臉皮所能負荷的程度，她的臉從嘴巴的兩邊被撕開，臉皮連帶頭髮往後掀起，人皮下露出了一張怪物的臉。怪物是灰黑色的皮膚，沒有頭髮。怪物的耳朵像蝙蝠一樣尖尖的往上，沒有鼻樑，單純的是兩個黑洞。嘴裡的牙齒是怎麼看也不像是人類的，眼睛也從眼框裡突了出來。怪物從小夜子的皮囊內掙脫，在人皮內的怪物竟然有原來的兩倍高，尖尖的指甲眼看就要抓到老師了。

老師似乎是感覺到了後面有東西而轉頭看了一眼，映入眼簾的確是這樣的一個怪獸。老師不覺得尖叫了出來。

就在她尖叫的同時她聽見了一聲槍聲，怪獸的頭部破了一個洞，裡面的漿汁濺了老師一身。

原來是大衛在一見到小夜子變身以後便拔了槍，在危及的時候救了老師一命。老師突然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快回家吧！今天的學校不安全」大衛對著老師說到。老師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急忙的從保健室逃跑了。

大衛上前踢了那個怪物一腳，確認一下它是不是死了。之後他從風衣裡面拿出一個就連軍中都很少見的隨身無線電，開始跟他的總部聯繫。

「這裡是ＡＣ１，目標已倒地，是否銷毀，聽到請回答。」大衛對著無線電說道。

「這裡是ＡＣ０，請銷毀目標。另外，十字架已經往你那邊過去了，請火速會合後支援他的行動。ＯＶＥＲ。」無線電的那邊傳來總部的指令。

「支援嗎？那麼就是伊麗莎白不在這裡了。」


大衛自言自語的說道，一邊從風衣裡拿出銀色的隨身酒壺。大衛把酒壺裡面液體倒在怪物身上，然後怪物身上便冒起一陣白煙。不到一分鐘怪物的身體便蒸發不見了。

大衛離開保健室回到操場上，看見原本在收拾的學生都已經收拾完畢了。那個紮馬尾的女生正拿著兩個書包往校舍走去。大衛沒有打算跟她說小夜子已經不在保健室了，小夜子將會跟所有變了身的半鬼人一樣，成為永遠找不到的失蹤人口。

半鬼人，一種嗜血的食人怪物，是從人類轉變而成的怪物。被感染的人類在短時間內外表仍可保持正常，然後不定時會突然變身。變完身後的半鬼人在吃飽以前都是變不回人型的，就算變回人型，也會有無法言語，面無表情等特徵，很容易辨識。要殺它們只有兩種方法：腦部或脊椎的破壞，以及聖水。剛剛大衛隨身酒壺裡裝的就是聖水，專門用來清理半鬼人的屍體用的。

操場上出現了一個看似十幾歲的外國女生。她有著一頭長及腰際的黑捲髮，過黑的頭髮使她的肌膚看起來異常的白，白到毫無血色。唯一能夠讓人覺得她還活著的就是她倔強的嘴唇，還有著蘋果般的紅潤。外國女生穿著一件咖啡色的短袖洋裝，裙長過膝，頭頂上綁了一條淡黃色的絲帶。她是漂亮的，就像是白雪公主一樣，黑色的頭髮，白皙的皮膚，紅潤的嘴唇都像是童話故事裡面公主才會有的。然而這個看似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手上卻拿著一個跟她很不相稱的東西，一把武士刀。

外國女生把眼睛閉了起來，迎著風大力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她那碧綠色的眼睛，走向操場角落的置物間。

「這裡是ＡＣ１，我剛剛跟十字架會合了，ＯＶＥＲ。」大衛一邊跟著外國女生『十字架』一邊拿出他那先進的無線電回報進度。

大衛知道還有很多隻半鬼人，它們永遠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在一個地方，你找到一隻，它附近就還有好幾隻。而『十字架』可以準確的找到半鬼人在哪裡。接下來還有一場仗要打。

『十字架』本名叫茱莉亞，是聖喬瑟夫第五機動部隊的主力，也是聖喬瑟夫所有機動部隊存在的意義。只要她一天沒有達成她的任務，聖喬瑟夫機動部隊就一天不能解散。然而大衛的任務就簡單多了，看到半鬼人，見一隻，殺一隻。

茱莉亞打開置物間沉重的大門，咚！
一股濃烈的鮮血味道伴隨著一股屍臭從置物間裡飄了出來。在離門口不到兩步的距離，有一隻血淋淋的手臂躺在地板上。置物間不大可是也不小，再加上裡面放滿了雜物，實在很難一眼看清裡面有什麼。

大衛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茱莉亞的身後了。他瞥了一眼裡面的狀況便退開了一步。
「天已經黑透了，裡面我什麼都看不到，進去也只是讓你綁手綁腳。」大衛說道。

「你去佐野那邊幫我拿刀，這把是理查給我的，我臨時找不到刀，拿來試試看我今天的運氣如何。」茱莉亞面無表情的說道。


大衛輕輕的笑了一下便立即的跑向學校外面的一輛黑色轎車。理查是個外國人，而外國人是絕對分不出武士刀的真假的。茱莉亞所謂的試運氣指的不是猜猜看這把是不是真的武士刀，而是指大衛跑的快不快，來不來得及拿真刀來換給她。這就是茱莉亞式的幽默。

也只有她才敢拿自己的生命來試運氣了！大衛心想，嘴角不經意的上揚了。

茱莉亞在大衛跑開的同時她走進了置物間。她是習慣黑夜的動物，這點黑暗對她來說不算什麼。繞過了一堆運動器材她看到了一隻半鬼人正在撕啃著剛剛門口手臂的主人，完全沒有發現身後有什麼。

茱莉亞飛快的拔出了她的武士刀，在出鞘的同時由左下往右上砍向眼前的半鬼人，而半鬼人也在同時裂成兩半。這把刀真的是冒牌貨，茱莉亞可是靠蠻力才把眼前的怪物給殺了，她瞧了瞧屍體切口的樣子便知道了。

就在這個時候茱莉亞的左後方跳出了另外一隻半鬼人。
茱莉亞急忙轉身，把刀一橫，及時的擋下了半鬼人的利爪。
然而假貨就是就是假貨。在剛剛被茱莉亞用蠻力砍了一隻皮鋼骨鐵的半鬼人，那把刀在半鬼人稍微用一點力的同時就碎成小片。

茱莉亞早就預計到了會這樣。她順著半鬼人的勢往後躺下，然後緊緊抓著半鬼人的手，雙腳再用力地往半鬼人的胸口一踹。就這樣，那半鬼人的身體往置物間的另一個角落飛去，在鐵皮的牆上撞出一個印子，雙手也活生生的被扯了下來。

茱莉亞接著飛快的往半鬼人倒下的地方跳去。沒有雙手的半鬼人已經不是什麼威脅了。她把左手插進了半鬼人的脖子，右手插進了半鬼人的肩膀然後兩手往旁邊一拉，那半鬼人就這樣腦袋跟身體分了家。

茱莉亞把左手的腦袋甩開，便走出置物間。裡面的半鬼人已經解決了，接下來就讓大衛把它們的屍首給解決了就好了。她看了一看自己洋裝上的血跡，思考著該如何不引人注意的離開這個學校。

這個學校的外面是美軍軍營，街上充斥了叫賣的小吃攤，附近的小孩以及美軍的伴遊。全身鮮血而又不引人注目似乎有點困難．．．

就在這個時候，置物間的屋頂上又跳下一隻半鬼人，迅速的撲向茱莉亞。
茱莉亞及時嗅出半鬼人身上獨特的屍臭味，那是一種只有生吃人肉的動物身上才會散發出來的特殊臭味。她猛一轉身，可是為時已遲，雖然她已經面向半鬼人可是還是被它給撲倒在地上。

一股劇痛從茱莉亞的小腿傳至她的大腦，她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怪物雙腳上的尖爪穿過了茱莉亞的小腿，牢牢的把茱莉亞釘在地上。幸好茱莉亞還來得及擋下怪物本來刺向她心臟的手爪，可是下盤被怪物的腳爪控制住了，也讓茱莉亞沒有逃離半鬼人身下的可能。

儘管她盡力護住自己的胸口與頭部，半鬼人的利爪還是毫不留情的在茱莉亞的手臂與臉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疤痕。

狗屎，衣服更髒了。
伴隨著身上的劇痛，茱莉亞心裡卻是這樣想的。

砰！
大衛正好回來看到這一幕，便拔出了手槍朝半鬼人的頭部開了一槍。
他站在半鬼人的右邊方向，要一槍擊中它的脊椎困難度太高了，所以他決定破壞它的腦部。

然而半鬼人的右手正好舉了起來打算追擊茱莉亞，正巧子彈被它的右手擋了下來。
白朗寧手槍的子彈雖然可以傷到怪物的手，可是卻沒有強大到可以穿透，不過怪物還是因為中槍而重心輕微的偏向左。

這一偏讓茱莉亞的左邊出現了空隙，她立刻伸出了左手對大衛喊道：「刀！」
大衛早已經把刀丟過去給她，所以茱莉亞在喊的同時刀子已經向她飛了過去。
一切就像發生在瞬間一般，她接住刀後往外一甩把刀鞘甩開，然後向右一劃．．．









欽～的一聲
半鬼人的身體從腰部裂成兩半。

怪物的鮮血濺滿茱莉亞全身。

可惡，下次我要堅持穿黑色出任務。
茱莉亞嘴一歪，心裡如此想到。

大衛上前把半鬼人的下半身從茱莉亞的腿上拔了起來。
然後便伸手將茱莉亞給拉了起來。

「沒事吧？」大衛問道，順便將他身上的土黃色風衣給茱莉亞披上。
風衣將她衣服上的血跡完全遮住。

茱莉亞順了順她的頭髮說道：
「半鬼人能傷我的肉，卻穿不透我的骨。我沒事。」

在她把頭髮順好的時候，茱莉亞身上的傷疤也已經自動復原，就像從來就沒有受傷一樣，讓人很難想像數秒前她美麗的臉龐上佈滿了怪物的爪痕。

就算穿得透你的骨你也是秒速復原吧！
大衛偷偷在心裡吐她槽。

茱莉亞再次的閉上她那雙碧綠色的大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在確定附近已經沒有半鬼人的氣味後，茱莉亞拉緊了風衣。

「走吧！」茱莉亞說道。

大衛這時已經將置物室裡面的半鬼人屍首處理完畢了，可是操場上那個被切成兩截的半鬼人卻還在地上。大衛拿出掛在腰際的無線電，很顯然的他在把風衣拿給茱莉亞之前就把無線電給那了出來。

「這裡是ＡＣ１，目標已經消滅，剩一隻屍體尚未銷毀，請派人送回總部，ＯＶＥＲ。」大衛對著無線電說到。

「這裡是ＡＣ０，將會派人前往處理，請你們儘速回來，ＯＶＥＲ。」
無線電的那一頭傳來總部的指示。

「你幹麻要留一隻送回總部啊？半鬼人已經沒有什麼研究價值了吧？」
茱莉亞問道。

「它剛剛把妳傷的那麼慘，我可要把它帶回去當射靶練習，幫妳出氣。」
大衛笑道。

「你的興趣真噁心。」
茱莉亞面無表情的回他，頭也不回的往校門口走去。

「你忘了今天你要的新人會來報到嗎？不帶樣品回去他怎麼知道半鬼人的肉有多硬啊？難道你想要像訓練我的時候一樣，讓他用冷凍的豬肉練習嗎？」
大衛追上茱莉亞，微笑的說道。

原來在土黃色的風衣下面，大衛穿的是美軍的制服。
現在風衣給了茱莉亞，無論外人怎麼看都像是個美軍帶著妙齡的美國女孩，出現在美軍基地附近一點都不顯眼。茱莉亞剛剛頭痛了半天的問題，用一件風衣大衛就幫她解決了。

他會幫我善後到什麼時候呢？
有的時候茱莉亞不禁這樣問自己。可是，她不會問大衛這個問題。

她沒有聆聽答案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