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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P

【Unlight同人】in here, in there

作者:模仿貓│2012-04-06 01:06:57│巴幣:36│人氣:1210
 
 
  「對了,你們有些人已經拿回一部分的記憶了吧?」
  餐桌上某些人的表情開始微妙。
  發言人完全沒注意到餐桌凝聚的詭異氣分,繼續用刀叉支解分佈美麗油脂的熟肉,一叉插起香味四溢的肉塊,大口咀嚼。連隊第一名王牌完全看不懂現場「你這個白痴問這個要做什麼啊!」的氣分繼續問著。
  「取回記憶是什麼感覺啊?」
  「你問這這個是要幹麽?」坐在庫勒尼西旁的人偶,抱著自動狗型的少女人型率先兇狠地瞪著不長眼的新來者。
  能夠開啟渾沌之門的少年,好不容易才從第三段記憶帶來的崩壞勉強恢復正常生活者,有些驚訝地看著雪莉。雪莉假裝自己沒看到對方望著自己的表情,繼續怒視著新來者。
  「因為我還沒辦法取回記憶嘛,這裡也有很多人還沒辦法取回記憶吧?你們不好奇嗎?」
  里斯完全不在乎對方明顯的敵意,叉起另外一塊鮮美的肉塊,徵詢著同樣仍未獲得記憶的死者們的意見。他張口準備咬下,肉塊卻憑空不翊而飛。
  「傑多,如果你吃不夠的話,可以跟我說啊,不要去搶其他人的飯。」吃著其他隊員兩倍份量餐點的阿貝爾如此說。
  「這個嘛,我是沒什麼感覺啦。」已經取回第三階段記憶的貧民窟的少年王勾動手指,就像動用了什麼看不見的機關,憑空移走里斯本來準備大快朵頤的肉塊。自在地用手接住肉塊,毫不在乎禮儀地丟到自己嘴巴裡,鼓鼓的嘴巴繼續回答。「反正就是會想起某些東西吧?然後大概會跟這裡的人有關啦。」
  爽快的態度,簡直就像每次少年取回記憶的時候,都不曾因為記憶而痛苦一般。
  接著,他用就像是塞滿松果而臉頰鼓起的松鼠一樣的臉這樣說:「像是某人辛辛苦苦取回的第三段記憶竟然是請某人吃飯。」
  「傑多,你剛剛是在忽略我嗎?」
  「叫做賽蓮是吧?」
  「嗯?喔,你在說伊蓮啊。你認識啊?啊,我上次跟你提過嘛。怎麼了?你想起來你跟她有交集啦?」
  「……算了,我大概就這樣吧。」輕飄飄的紫髮少年一臉不滿地將自己過剩的餐點推給了鄰座的巨漢解決。
 
 
  「那到底是什麼感覺啊?」新來者繼續毫無惡意地窮追猛打。
  「嘖,雜碎。」在餐桌的另一頭,看起來已經吃飽卻沒有離開,一直就像不屑跟他人對話的工程師將護目鏡像上撥去,露出不耐煩的眼珠。「我的記憶就是一般日常生活,其他雜碎大概也一樣吧。」
  雖然並非初始的成員,但加入不久卻立刻擁有取回第一階段記憶的機會,可以說得天獨厚的死者說出這樣對於其他取回記憶的死者過於明顯的謊言。
  
  「里斯先生。」另外一名工程師也放下刀叉,吃飯前才從沉迷的實驗中脫身,在現在還未取下的鏡片後頭,瑪格麗特用著並非生氣或是警告的語氣,平淡地說著。「我們取回的記憶,有不少不是可以作為聊天的題材。」
  就像當面打了紅髮技官、紫髮少年跟多數已經取回記憶的死者、保持沉默的知情者一巴掌,工程師直接正面迎向多數死者無法正面對決的感受。
  「如果你硬要一個解答的話。大部份取回記憶的那瞬間,會因為記憶的成分有不同感受,而目前看來,痛苦的記憶並不少。」沒做出什麼大動作,瑪格麗特雙手交疊,上身微微向前傾,將下巴輕靠在手指之上。「雖然我們都缺少記憶,但並不是全部,大部分都是一些,里斯先生您應該也明白吧,仍然擁有知識和常識─儘管不確定是否損毀、能夠確定本我的存在、對於生前的人際關係跟背景也有大略的概念,只是不知道缺少多少而已。
  「我們取回的記憶,絕大部分都是一個特定的片段或是事件,但是也可能附帶一兩個片段或是大範圍攸關特定對象的記憶。這樣子,里斯先生你了解了嗎?」
  雖然可以說是粗暴,但是原本庭院裡面陰鬱的氣分被瑪格麗特這樣公事般一掃而空。
  簡直可以說是被淨化了。
  
  「雖然現在問晚了點。」滿口肉的里斯抓抓自己的頭髮,就像小學生發問一樣舉起一隻手。「這該不會是什麼會讓大家不愉快的話題吧?」
  你發現得也太晚了吧!雖然沒人說出口,但死者們的疲倦沉重地互相壓垮對方。
  
  「對了,前輩,為什麼你忽然問這個問題啊?」用餐繼續下去,艾伊查庫正在將生前的長幼制度完全拋在一邊,跟著外貌年齡實際上跟自己相差無幾的連隊二期生搶奪最後一根肋排。
  「喔,因為恢復記憶之後,不是也會變強嗎?」
  「啊?」
  「像是那邊那個小眼鏡。」矛頭莫名奇妙指向低調用餐的艾伯李斯特,艾伯李斯特在眾目之下依舊維持一貫優雅的用餐方式。里斯轉動著叉子,叉子瞬間點燃了絢麗的火焰,輕易地牽制住後輩的叉子,然後直接往最後的肋排突進。「我看過他使用解放第三段記憶後的力量,從原本會輕易被我打倒的雜魚,瞬間進化到搞不好能跟我平分秋色的地步耶!」
  你也講太白了吧!在旁邊來不及阻止的弗雷特里西開始注意軍犬是否會忽然進入狂化狀態。
  「重點是,他恢復記憶後,就會射中目標了?」
  這完全命中紅心的攻擊點是怎樣?原本預備支援艾伯李斯特的死者們完全失去著力點。
  「艾伯才不弱呢!」神速之叉迅速突入,無視距離、無視差異,可以說瞬間加速的追加一擊。
  神速之叉劃開了劫火之叉。準確奪走了里斯原本以為到口的肉。
  弗雷特里西吹了個口哨。
  「艾伯只是常常運氣比較不好,或是會在戰鬥中發呆而已!就算艾伯常常出門連隻蝙蝠或鬼火都贏不了,還會莫名奇妙被丘丘人打昏,但沒關係啊!反正現在那些都是阿奇波爾多的工作!艾伯還是很強的!艾伯,我搶到肋排了,你要不要吃?我分你一……艾伯,怎麼了?看起來不太對勁!」
  那都是你的緣故吧!多數死者已經不想注意那邊了。
  「所以我想說啊,會不會是取回記憶的時候,有什麼變化,才會讓你們取回記憶後就能變強啊。」雖然最後到口的肋排飛了,但里斯卻毫無在意,對他而言,肋排只不過是跟他人競爭後的附屬品,跟人搶奪才是里斯喜歡競爭的原因。
  不過那個叫做艾伊查庫的死者,最後那個爆發力倒是真的超乎里斯的估計。
  「前輩你已經夠強了,不需要再變強了吧?」
  「哈哈,說得也是。」
  這人完全沒有想否認的念頭啊!圍繞著餐桌的死者腦海同時響起同樣的聲音。
  「不過里斯先生。」多妮妲拎起灰白色的餐巾,裝模作樣似地擦擦自己染上帶著血色肉汁的嘴角,然後故作天真地笑了。「你真的又酷又帥呢。」
  「哈哈,不要在大家面前這樣說,我會害羞的。」連隊第一名王牌,非常爽朗地沒有反駁。
 
  ……這傢伙完全沒有想謙遜的意思啊!
  雖然看起來一臉輕浮,行為又欠揍,完全不會看人臉色跟氣分。但這名剛加入的新人,取回第二階段的力量後就擁有足以跟其他力量達到第三階段、甚至第五階段、取回記憶的死者披敵的破壞力,到了第三階段後還擁有添翼般的防禦技巧,可以說是現在最強的死者也不為過。
  里斯繼續維持可以說是毫無惡意的傻笑。
  ……實際上也不難相處,但要是個性可以……會看場合跟氣分一點就好……多數死者又感覺到莫名的無力化。
 
 
  「對了,為什麼小眼鏡會是第一個取回記憶啊?」
  餐桌上某些人開始深深的沉寂。
  「當時小眼鏡你做了什麼,可以讓你第一個取回記憶?幹了什麼好事嗎?」可以說超越煉獄、配合時間意外完美的兩連擊。
  餐桌上某些人開始被回憶所擊沉。
 
  時間回到當時聖女之子率領著死者們攻略斬影森林的時候。
  當時庭院的成員們不像現在眾多,只有一開始就被人偶選為初始之人的艾伯李斯特、從黑森林被拖出來的艾依查庫、在垃圾之街帶回來的阿貝爾、無名之丘喚醒的古魯瓦爾多、聖女之子透過力量成長幸運從暗房帶回的傑多、被從幽靈騎士的頭顱墓挖出來的利恩和最後莫名奇妙從斬影森林自己掉下來的庫勒尼西。
  那時候的眾人與其說是表現亮眼,不如說是充滿磨難的跌跌撞撞。可以說是不停著伴隨犧牲跟血淚的拓荒史。其中最為恐怖的事蹟就是──
  
  當時的餐廳。
  「各位,我想先跟大家表明我將各位聚集在這裡的目的。」艾伊查庫難得有認真的樣子。
  「目的什麼的我沒意見,為什麼我們一定在擠在這裡啊!」被劍聖之子強行拖進來的貧民窟的盜賊王終於爆發。
  「別這樣,傑多,這裡也不錯啊!我記得我好像有跟女人在這裡做過,空間實際上挺夠的?」
  阿貝爾瞬間被眾死者所白眼。
  「因為接下來我們所說的話,絕對不能被艾伯聽見!」
  「最好餐桌下面不會被發現啦!我要出去了!等等!阿貝爾,不要勾住我脖子,也不要抱──唔!」
  「不會啦,艾伯實際上蠻遲鈍的,我之前在他旁邊等他理我好久,他都沒發現。」
  遲鈍的是你啊!你根本是被無視了吧!死者們沒有人有勇氣說出真相。
  「那個,古魯瓦爾多先生,快醒醒,不要在這裡睡著,會感冒的。」外貌宛若柔弱少女的少年開始搖動身旁的黑王子,雖然他的重點完全錯誤。
  「……餐桌下也不錯,可以得到安寧。」
  「……你到底在哪裡能得不到安寧啊!」被阿貝爾用體重壓制住了傑多破口大罵。
  利恩為難地捎捎頭,因為手肘撞到桌面而吃痛,最後他強迫讓自己擔任有常識的角色。「艾伊查庫,我們快進入正題吧,這樣不是辦法。」
  順便一提,原本利恩也想吼出傑多剛剛那句,只是被搶先一步。
  「喔。」艾伊查庫開始吃起帶來的餅乾。「這個很好吃耶!大家都知道吧,最近艾伯的表現……不算理想。」
  死者們開始回想最近跟帝國騎士一同任務時的種種。
  「……人偶已經用盡力量支援了,卻永遠打不中。」古魯瓦爾多說出夢話。
  「上次用閃電攻擊被逼入死角的鬼火,卻一腳踩到泥坑裡,反而被鬼火重創。」阿貝爾皺緊眉頭,好像看見什麼悽慘的東西。
  「為什麼會有餅乾啊!這個好吃耶!哪來的?」由於現在被阿貝爾抓住無法逃走,傑多用天生的異能憑空勾出餅乾,毫不客氣地張開大咬。「上次超帥氣的使用那招茨林,結果竟然被那隻小兔子給秒殺了?」
  「我們現在根本是聚在一起說他壞話啊!」利恩想起之前明明將對方的弱點跟最佳攻擊時機傳達給某人了,某人也確實照做。依照經驗,某人將因此足以穩當地打倒敵人。但當時的現實是……某人攻擊揮空、接著防禦揮空,最後是當時重傷的利恩強迫自己再度出擊才順利解決。
  利恩忽然無法言語。
  「那個……雖然我不是要抱怨,但是……」庫勒尼西的表情楚楚可憐,因為回憶幾乎泛淚:「上次聖女小姐說要讓艾伯李斯特先生帶我去尋找我力量的碎片,結果……艾伯李斯特先生一開始就被青蛙打倒!最後都是我扛著艾伯李斯特先生一個人空手打倒怪物們的,我當時甚至還不會用瘋狂眼窩。我現在還記得那股拳頭跟對方肌肉碰撞的快──感覺。」
  餐桌下一片沉默。
  「可能最近他狀況不好吧?」利恩勉強打出圓場。
  「不,我聽那賣花的說過,聽說當初那個人偶常常一個人背他回來。」滿口餅乾的傑多放棄跟自己上方的體重爭辯,給予情報。
  餐桌下一片死寂。
  「大小姐那麼小一隻,老闆大概在開玩笑吧?」利恩決定繼續支撐下去。他稍微瞄了應該負責這個工作的艾伊查庫,發現他已經完全放空以免聽到某些東西。
  給我醒來!利恩用力敲了艾伊查庫的頭。
  「唔!艾伯好痛喔!為什麼要打──喔,對了,各位,我想先跟大家表明我將各位聚集在這裡的目的。」
  「直接講重點。」利恩忽然好希望自己可以回到那個懵懵懂懂的新來者生涯。現在的自己簡直就像是在場唯一的大人,要是有人可以跟自己一同分擔這個工作有多好。
  「就是,」艾伊查庫先沉默了一下,最後好不容易擠出足夠的無恥。「人偶小妹──不是,大小姐打算近期內,幫我們其中一個取回記憶。大小姐也證實了,取回記憶,同時也會讓我們的戰鬥技巧回覆到顛峰狀態。」
  接下來停頓很久。因為接下來的請求,對於在場死者,都可以說過於僭越。
  最後艾伊查庫很勉強地說出他厚臉皮的請求:「大家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艾伯嗎?」
  死者們沉默,就連利恩也保持沉默。
  目前並沒有任何死者取回記憶。
  死者們戰鬥就是為了取回自己的記憶,然後獲得重返人間的資格,那是從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就被瞬間理解的概念。死者們來到這個世界戰鬥唯一目的跟心願於此,但艾伊查庫竟然要他們放棄這個機會。
  「拜託了,我會盡力幫大家取回記憶的。」艾伊查庫頭低低垂在地上。
  這傢伙,個性原本是這樣的嗎?利恩看著低頭的艾伊查庫,總覺得有什麼不協調感。不,應該說,除了這個傢伙以外……看著其他死者,利恩都有股腦內有東西大聲講著怪異、虛假、不正確。感覺每一個人都應該是更加銳利、毫無破綻。但在這個世界……利恩看了眼正在地板上流口水的古魯瓦爾多。
  雖然這是個只有戰鬥的世界,也沒有光芒,除了這個封閉的庭院以外,看不到任何的人。不過,儘管在這個陰鬱的世界,每個人似乎都跟自己第一眼判斷的模樣有所不同。
  那是經過自己生前無數的磨練跟困境,在九死一生才也冶鍊出的判斷力。
  「好啊。」古魯瓦爾多說完這句後繼續倒下去。據說他是扛過艾伯李斯特最多次的人。
  「隨便啦,只要──阿貝爾可以放開我了!只要讓他不要那麼常退場就好。」貧民窟的盜賊王開始用掌底推開阿貝爾也想吃餅乾的大臉。
  「喔,好啊。」可以說目前征討進度功勞最大的聖劍之子,毫無芥蒂。
  「好的,我也受到艾伯李斯特先生多次照顧了。」雖然有些害羞,但庫勒尼西的笑容如同暗夜绽開的花朵。
  大家都是比自己預料中還要好的好傢伙啊!利恩拉下自己的頭巾,遮掩住自己的不好意思。發現自己竟然是最後才答應的,才趕緊說出一開始就準備的回答:「沒問題!」
 
  「那我等等去拜託大小姐!」艾伊查庫天空色的單眼,似乎綻放著光彩。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以為人偶是個就像機器一樣的工具,實際上也是。儘管可以有著菫花般的笑容跟軟綿綿的聲音,但毫無感情。那是每個死者一旦接觸過它的一瞬間就瞭解的事實。
  不像冰塊一樣冰冷,但卻像是死掉的植物般一樣沉寂。
  不過實際相處過後,卻會發現只要不影響所謂的大枝節,出乎意料卻是個好說話的傢伙。
  利恩忽然想起某天艾依查庫跑去跟人偶說想要有可以跟艾伯李斯特一起洗澡的浴室,下次利恩醒來的時候,庭院裡就真的出現個大浴池的那一刻。
  當時那傢伙也進去了。利恩忽然想到那時候還維持著「我是菁英,我是第一個來的,我跟你們不一樣,我超可靠!」形象的某人,儘管一臉不悅,但還是配合著其他起哄的死者一起進入那個澡堂。
  從一開始就是個害羞的好傢伙。利恩忽然覺得,跟現在那個感覺不太可靠,自尊心高卻反差地有些沒用、真的很聰明、關鍵時刻還是可以信賴、但平時運氣真的很糟的帝國騎士,那才是剝開一曾一層的洋蔥之後才出現的原型。就算一開始怎麼偽裝,還是會常常把那層偽裝給搞丟的笨蛋。
  自己竟然可以覺得他是個笨蛋耶?利恩嘻嘻笑了出來。要是他不要每次新人一來就把自己偽裝成那個菁英包裝就好了。
  
  死者們從餐桌下爬出來。
  然後一眼就看見當時可以說形影不離的帝國騎士跟人偶。
  「你們什麼時候在那裡的?」傑多整個人嚇到飛撞到天花板。然後被阿貝爾接住。
  「古魯瓦爾多鑽進餐桌下的時候。」人偶誠實回答。
  他不是第一個到的嗎!死者們開始感覺到恐慌。
  「各位,」剛剛死者們討論的對象開口。利恩感覺到艾依查庫散發的濃濃絕望。「我不知道各位有在餐桌下下午茶的習慣。」
  他的表情非常認真。手上還端著下午茶用的茶杯跟盤子。
  餐廳一片寂靜。只傳來某名還在地板的死者慣有的沉穩呼吸聲。
  這傢伙因為自己被排除在外感覺憋扭啦!利恩的直覺完全往那方面發展。
  「所以艾伯你什麼都沒聽到囉?」
  「聽到什麼?」
  「就是我們剛剛在說艾伯你常常連蝙蝠都打不贏、還會被鬼火欺負、遇到丘丘人看起來根本都在等死、又會被大蛙舌頭玩弄、碰到狼都會手軟輸掉、被狼人一擊打飛、連碰到兔子都會一擊必殺。槍好像是進水還怎樣,絕對打不中目標、看起來很帥的閃電一定會被防住,超級沒用!就算是大小姐全力支援你發動茨林還是跟紙糊的沒兩樣,根本沒檔下攻擊過,這些艾伯你都沒聽到囉?」
  艾依查庫眼神充滿期待。
 
  有些東西我們根本沒講啊!而且你講得比我們還過份是怎樣啊!你真的是這個傢伙的好朋友嗎!就跟黑王子打從一開始就靠睡覺來逃避一樣,利恩拉下頭巾。
  隨後的忙碌,讓死者們沒有時間去告訴聖女之子他們的請求。就連艾依查庫也只是整個人不安地繞在艾伯李斯特身旁,不停偷看著好友的表情,卻也什麼也不敢做。
  直到前往討伐黃昏之主的時候,死者們仍未請求。但出發的那一刻,艾伯李斯特已經是取回第一階段的姿態。
 
  不過當時跟黃昏之主的戰鬥,艾伯李斯特還是剛上場就受到重創,再起不能。
  
  回憶結束。
  
  「因為艾伯很強啊!」艾依查庫打破沉默。「就算每次運氣不好都會被打倒,還是會繼續爬起來戰鬥!這樣的艾伯超強的!」
  ……你還是閉嘴吧!當時在場的死者跟後來加入的死者同時有著同樣的念頭。在多名死者準備聲援的時候。
  「那還真的很強。」出乎意料地,里斯似乎可以理解。
  隨後里斯像是跟艾依查庫不用言語達成什麼交流,兩人手背在餐桌上碰撞。
  在他們手背下,是艾伯李斯特還在吃的食物。
 
  「啊,取回記憶是兩兩一組,代表那兩個人是一對嗎?」
 
  「噗!」
  「庫勒尼西你在做什麼啊!」被庫勒尼西噴出來的湯汁噴得滿臉的雪莉發出慘叫。
  「什麼…………我跟瑪格麗特小姐可能是一對戀人?那個……那個,我……我想那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應該不可能吧!我沒有那個念頭喔!我跟瑪格麗特小姐應該不是那種關係吧!」
  「的確。」餐桌另外一邊的工程師簡單回應。
  「哇啊!庫勒尼西你振作點啊!我可以讓你再用湯噴一次!」
  「吵死了,雪莉,安靜點。」
  「妳說什麼!妳這個討厭的女人!」
 
  「艾伯,我跟你是一對耶!」
  「對啊。」非常敷衍的反應。
  儘管友人對此反應非常冷淡,但艾伊查庫還是感覺莫名高興。
  
  「艾依查庫尾巴搖動好劇烈喔。」坐在對方正對面的索迪亞克少女不懷好意說著。
  「我哪來尾巴啊?」正十足滿足咬著帶骨肋排的男人,終於注意到對面少女的異樣。「耳朵怎麼垂下來了?」
  「哪有,不要亂說!」
  「說話也變不客氣了?」
  「煩死了!反正我跟艾伊查庫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啦!」
  「對啊,我跟妳活著的時候應該不認識吧?」
  「……艾伊查庫是大笨蛋啦!」
  「怎麼了?肚子又餓了嗎?不然我這根給妳吃好了?」艾伊查庫直接把他吃剩的帶肉大骨準確地丟到對方還擺著精緻甜點的餐盤上。
  順便一提,他絕對是因為覺得連在骨頭上的肉末是美味的精華,出於善意才這樣幹的。
  至於對方有沒有感覺到善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嗚嗚嗚嗚嗚!反正我跟艾伊查庫本來就是沒關係的兩個人啦!」
  「對啊,我跟妳沒有任何關係啊,怎麼又重複了?」
  這傢伙真的沒救啦!在場某些死者發出打從內心的嘆息。
  「你這傢伙!雖然我也不知道你幹了什麼!給我對姊姊道歉!」
  「啊?肉太小塊了嗎?我這邊沒有了耶。」
  「姊姊不要哭啊!我……我!我分我剩下的一半──不對,我剩下全部都給姊姊!」
  「我根本吃不完啦!」
  「沒關係的!這點小意思對我們一族的貪食之狼芬里爾根本──姊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准說,什麼芬里爾!吞食世界的大蛇!人家才不可能有那種外號呢!這麼多東西人家才吃不下呢!」
  「可是姊姊不是曾經創下我們村裡連禪──姊姊,我不能呼吸了!」
  「沒錯,不要看人家這樣喔,人家曾經是紡織比賽特別賞連續三屆的得主喔!」
  「姊姊,那沒什麼好炫燿的吧?那是村裡的大家公認的安──姊姊!快住手!雖然妳親手餵我很棒,但我嘴巴已經──唔──已經──那邊是我的鼻──」
  「喔喔,艾因妳果然很厲害。」
  艾因不自覺地停下手,害羞地低下頭。
  完全不懂看人臉色的幼小索迪亞克終於可以恢復呼吸。
  「也還好啦,所以,要是艾伊查庫你有東西需要我幫忙補的……我有空的時候也是可以幫忙一下下喔。」
  「不用了,我跟艾伯的我自己會。」非常明確又爽朗的拒絕。
  這傢伙真的沒救了!在場某些死者發出打從內心第二次的嘆息。
  「不過,艾茵的厲害我早就知道囉。」艾伊查庫露出非常得意,像是小孩子準備被誇獎的表情。
  艾茵立刻抬起頭來。
  「畢竟跟艾茵去冒險的時候,艾茵肚子很容易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嘛!」艾伊查庫天藍色的眼睛就像晴空一般的燦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艾伊查庫!」
  「姊姊!」
  「肚子餓成這樣子嗎?好吧,我的布丁也給妳好了。」男人將盛著布丁的盤子非常有技巧地從長長的桌面上推了過去,不偏不倚來到索迪亞克少女的面前。然後,伸出湯匙往友人剛吃過的盤子上搜刮另外一半。
  被稍微瞪了一眼,不過艾伊查庫還是很滿足地笑著。
 
  「才不是這樣啦!」
  「不過艾茵這樣吃下去,搞不好會變得跟阿貝爾一樣壯喔!我看過很多發育期的因為吃太多結果變得超大隻的。啊,不過妳現在就很強壯了啦!」不過為什麼那時候我吃那麼多,還是沒有長到超過艾伯啊?刻意推開友人打算守護布丁的湯匙,仍在搜括友人布丁的艾伊查庫如此疑惑。
  艾茵完全沒有動盤內物體的慾望。
  不過要是艾茵這傢伙變高一點的話,搞不好也會很可愛?忽然有這個念頭的艾伊查庫繼續滿足地掠食友人的布丁。
  「反正,我跟艾伊查庫,是沒有關係的人嘛。」艾茵進行她毫無目的,也毫無準確可言的反擊。
  「對啊,本來就沒關係嘛。」仍然沉迷在搶食友人布丁的男人,隨隨便便地完全擊中要害、精確又迅速發出致命一擊。
  這傢伙真的沒救了!在場某些死者發出打從內心第三次的嘆息。已經開始有女性決定將這隻軍犬設定為敵人。
  連艾伯李斯特都快看不下去準備扭轉艾茵情勢的下一刻。
  因為已經吃掉友人一半的布丁,艾伊查庫心滿意足地收手。他啣著湯匙,整顆頭懶散地趴在餐桌上,可以說就像吃飽飯正在曬太陽的狗般仰視著對面垂頭的少女。
  極為陽光地說:「反正我們現在在一起就好了吧?」
  餐桌開始一片沉默。
 
  ……如果這傢伙不是很有一手,就是比想像中還要危險啊!圍繞餐桌的死者們內心有著跟剛剛全然不同的哀號!
  「……什麼……什麼啦!笨……笨蛋!」艾茵滿臉通常地抬起頭,看著對方完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被自己罵的表情,內心再度被擊中,她又快速地垂下頭,在眾死者驚嚇下,風捲雲殘地搜括雙手所及之處所有餐點,解放貪婪之狼真正的姿態。最後,她用雙手抓起對面軍犬之前擲過來的帶肉大骨,小心翼翼地避開上面一半的牙印。慢慢品嚐之後,羞紅著一張臉,極力想要撇開這算是不浪漫的間接接吻的想法。她用劉海遮住了眼鏡,小小聲地說。
  「那個……那個,艾伊查庫,實際上我,實際上我,實際上我從以前就非常──」
  這孩子要在這裡開始嗎?餐桌上的多數死者已經完全停下進食動作。
 
  「我從以前就非常非常喜歡──」
  加油啊!艾茵!多數死者都在暗自為少女加油。就連紅髮技官也無法隱藏他緊張的情緒。藍髮工程師則雙掌輕握,暗自鼓勵。能夠自由開啟深淵大門的少年,宛若少女的蒼白臉頰,染上粉嫩的色彩。
 
  「我從以前就非常喜歡吃這種黏在骨頭上有些焦焦的肉了!」少女打從靈魂發出吶喊。
  告白完的少女簡直就要準備哭泣一樣。
  不要哭啊!下次會更好的!多數死者內心也快為少女感動到哭了。
 
  繼續趴在桌上咬著湯匙的軍犬則開心地笑。
  「嗯,我也很喜歡喔!」
  
  艾茵的心再度被看不見的箭矢所貫穿。
  喜歡上這個人,果然是……艾茵撥開了剛剛遮住視線的頭髮,因為那句喜歡,而露出可愛的笑臉。
  大概無法對任何人說。少女在內心對著自己大聲吶喊。
  喜歡上艾伊查庫,果然是一件很棒的事!
  
  ……這隻狗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危險人物啊!在場死者打從內心發出讚嘆。
 
 
  事後,餐桌回歸到原本的喧鬧。雖然某些時候會傳「艾伊查庫必須死」的奇怪聲音,不過也沒多少人聽到。
  艾伊查庫耳邊,忽然傳出湯匙跟瓷盤震動的鏗鏗聲音。仍然找不到事做,無聊啣著湯匙的男人往那個方向轉過頭。
  友人還剩下一半又少一點的布丁正在自己面前。
  那個被吃過的布丁,在剛剛自己的進攻下,看起來比較像是鵝黃色的泥巴。不過,嚴格的友人難得把屬於他的那份東西全部讓給自己。
  雖然一付不在乎的表情,好像那個布丁是自己有腳跑到艾伊查庫的位置上。但是那個故意不看著自己的假裝什麼都沒做的表情真的很可愛。
  感覺有股什麼都沒做卻莫名奇妙被誇獎的感覺。
  儘管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做了會讓有人誇獎自己的事,僅僅只是友人把他的布丁給了自己,艾伊查庫還是非常高興。
  不過要是艾伯能摸摸自己的頭就好了。這是在現世,艾伊查庫無法有那個餘裕去渴望的奢侈夢想。
  他伸出湯匙,解決掉友人吃過的布丁。
 
 
  「伯恩哈德,你可以不要這樣看我們嗎?」弗雷特里西繼續吃著快冷掉的餐點說。
  「我怎麼了嗎?」
  「不是,你這樣,我會以為我是什麼做了什麼好事的小孩。」里斯很貼心地想要用火焰幫眼前的雙子加熱晚餐,但馬上被他們高舉餐具謝絕了。
  「我沒想到你們竟然沒有起鬨。」
  「呿,我還以為怎樣勒,不要小看艾伊查庫那小子,他絕對沒問題的!」弗雷特里西簡直就像那是自己的功勞一樣在炫耀。
  伯恩哈德點點頭,想著要是有問題,艾伯李斯特大概會想辦法幫忙解決吧。
  「起鬨的話搞不好就不好看啦。」里斯毫無罪惡感地倒了些蜂蜜在布丁上,用火焰慢慢燒著表層。然後感覺到用力的視線抬起頭。「你們幹麽瞪我?」
  「算了……不要燒太久,會焦掉。」伯恩哈德確認眼前這個男人個性上已經沒救了,只是對男人想把蜂蜜烤成金黃色的薄膜的舉動提出忠告。
  「放心,我專業的!」
  「蜂蜜本身應該不能烤吧?」
  「唔……真的焦了。那邊那隻小狗狗,要不要吃布丁啊,你的晚餐不是都被你姊吃掉了嗎?嗯,沒關係!喔喔!原來是狼不是狗啊,我知道了,小狗狗。」
  把失敗品送出去並造成餐桌上另外一片混亂的始作俑者回過頭來,發現又是兩個看起來略帶不善的目光。
  弗雷特里西起身跟愛妲一起安撫年幼的孩子。
  「好啦,不要瞪我了,算我認錯好不好,我是剛來的,要給我適應期啊。」感覺毫無反省的敷衍用語。
  伯恩哈德雖然依稀有對方算是自己是前輩的模糊印象,但是伯恩哈德還是準備提出類似忠告之類的東西。
  「對了,你知道你的記憶是跟誰綁在一起了嗎?」
  雖然時機巧妙到會讓人以為是在轉移話題。但伯恩哈德大腦深處,似乎知道眼前的他不是那樣的男人。
  「還不知道。」
  「有沒有考慮跟我啊?」里斯伸出大拇指對自己一比,露出唯我獨尊但此時完全不必要出現的自信燦笑。
  另外一方,已經傳來弗雷特里西瀕臨極限的聲音。
  「艾妲小姐,不用啊!請交給我吧!只是幫史普準備點吃的而已,我『一個人』絕對可以搞定的!不用擔心。什麼!貝琳達,妳站起來要做什麼?妳也要來廚房幫忙!不行──我是說,今天的戰鬥,兩位已經很辛苦了,請放心休息吧,這點小事情請由我代勞就好,兩位不愧有著跟容貌毫不遜色的內心啊。不不,交給我來做吧……史普快逃!逃到一個不用吃晚餐的地方!」
  伯恩哈德立即機智地起身前往支援。
  被留下來的里斯開始覺得無聊地玩弄著杯子。
  被留下來的里斯繼續覺得無聊地玩弄著杯子。
  被留下來的里斯依然覺得無聊地玩弄著杯子。
  里斯停下玩弄杯子的舉動,起身前往混亂正逐漸擴大的中心。


  「小子,我就說沒問題吧。」
  原本看不下去差點要發言阻止艾伊查庫惡行的利恩,此時裝作聽不懂師傅般的男人的發言,可以說生氣地喝著悶酒。
  雖然最後是艾茵開心作為解決,為此利恩也很開心,也很慶幸當時自己沒有因為一時火氣衝上去賞看起來跟裝傻沒什麼兩樣的艾伊查庫一拳或是出口幫艾茵脫離險境。但現在被阿奇波爾多一付「你還太嫩了!」的態度居高臨下,利恩有股說不出來的悶氣。
  「哎呀,小子你對這種事情還太嫩啦,不過這還真是年輕啊。」吃飯途中拋下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酒友跑來壓制住利恩的男人拍拍利恩的後腦杓,一臉「我真是個偉大的大人」的表情像在緬懷著什麼。
  利恩對此更為火大。
  「抱歉,小子,跟我是一對。」
  「啊?」
  「讓你有不好的回憶。」
  利恩腦袋忽然有被什麼東西敲中。雖然知道現在這個男人在對自己道歉,但不管是他微彎的背脊、看起來不在乎,但總讓人覺得很不自然直視自己的眼神、還是那個感覺比平常還過於誇浮的態度。
  一切都令利恩很想不顧一切跑到他背後,朝他背後用力踹下去。
  如果可以隨便講聲「沒關係」就能解決的話那就好辦了。可是利恩也知道不可能這麼簡單,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這個就像自己兄長、甚至父親的男人也一樣。
  何況......就算再怎麼想說聲自己並不在意,但利恩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不在意。
  儘管自己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有原因。但是……殘缺的記憶就像是什麼不起眼的毒素,不斷侵蝕著對那個人的相信。
  「我不在意」這種謊話,大概一輩子也說不出口吧。雖然明智地、膽小地,一直避開談論那段記憶,但是利恩心理總是希望,總有天,會有一段可以解釋那段過去,讓自己有辦法放下那段痛苦的記憶浮現。
  就算會讓自己更加痛苦也好,也希望第一段的記憶可以是被遮蔽的謊言。
  在此之前,利恩只能膽小地避開攸關那段記憶的種種。
  不過,明明只需要閉口不提,為什麼阿奇波爾多會有那個勇氣在自己面前為那段記憶而道歉?儘管在利恩的記憶中,自己是阿奇波爾多的受害者,不過現在兩人,不,應該說,這裡的死者之所有還能夠這樣既熱鬧又和平地度過每一天,最大的原因還是……每個人都暫時性地躲避了過去的記憶。
  曾經是敵人、被背叛、互相殘殺、某人被某人所傷害。因為失去記憶,所以每個人都可以輕易地假裝模糊現世的關係,在這個詭異的世界和樂融融、吵吵鬧鬧地生活下去。
  不過只要是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每個人終將取回完整的記憶,那到時候,這個,利恩一點也不覺得虛假的庭院,是否還能繼續維持呢?
  對方像是等待什麼責罵一樣,明明是個大叔,卻在這時候裝作一付噁心的樣子。
  利恩拿起旁邊裝滿的啤酒杯,朝對方的額頭撞下去。
  大概短時間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在解答真正出來之前,自己會不斷地逃避下去。就算覺得不可能,還是會鼓吹著自己去相信。
  自己想要相信。
  或許最後的解答可能真的就跟利恩所害怕的一樣。自己單純只是被阿奇波爾多所背叛。
  不過在那個解答出現之前,利恩只希望自己可以跟這個男人這樣相處下去。
 
  後腦杓忽然像是被什麼小小的東西彈到起先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到最後頻繁的程度讓利恩不得不在意。
  回過頭,額頭就立刻被什麼東西彈到。定神一看,薩爾卡多一臉「不要煩我」的表情不耐煩著。
  利恩強行催眠自己那是自己的錯覺,把頭轉回去準備繼續對阿奇波爾多──後腦杓又有東西彈到的感覺。
  估算一下進攻頻率後,利恩抓準時間轉頭。
  一回頭就看見一臉興奮吹著吸管的限制派司書,原本坐他旁邊位子,名為蕾格烈芙的少女已經不知道到哪去了。
  吸管內飛出了紙球,不偏不倚彈到利恩雙眼之間。
  對方先是一臉臭臉,最後完全變成「你如奈我何?」的得意嘴臉。
  在餐廳的某一角,似乎傳來類似弗雷特里西的聲音。
  「蕾格烈芙小姐,妳也想去廚房幫忙嗎?……伯恩哈德,快!快去擋住廚房門口,不是!要注意不要不小心擋住廚房門口喔,伯恩哈德。史普,這是我房間的鑰匙,先去我房間等我。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我房間鑰匙會剛剛才從廚房門把上拿下來……史普……你是個好孩子,但你這樣我救不了你啊!」
  不過由於那個方向現在被鬍渣沾滿啤酒泡泡的中年男人擋住。感覺大腦有些輕飄飄的利恩也沒什麼力氣想去探究了。
  他拿起阿奇波爾多剛剛喝剩的飲料上的吸管,準備反擊。
 
  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想要被利恩所責罵、想要被他所鄙夷、還是怎樣?儘管失去了那份記憶,但阿奇波爾多非常確定,不論當時是為了什麼,因為自己的關係,讓小子感受到超乎常人的痛苦。
  一想到如此,當時看見小子聽見里斯的詢問,一閃而過的臉色,感覺到被罪惡所撻伐的不舒服感再度支配阿奇波爾多的全身。
  有點想要抽菸的欲望。但當初就說好,室內禁菸,阿奇波爾多忍下這股讓全身都不太對勁的欲望。
  並不是想要贖罪,也沒有什麼罪惡感,阿奇波爾多也有當時自己已經做出最適當選擇的自信。但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就像菸癮一樣掐住他體內形似靈魂的東西。不,究竟自己先是為了逃避類似這種的不適感才喜歡上菸草;還是那種不適感類似菸癮發作,阿奇波爾多已經沒有可以比較的記憶。應該不是在這個世界而遺忘,而是活著的時候就放棄這個解答了吧?
  因為想要解脫、因為想要稍微好過一點,儘管知道會造成小子為難、會是個毫無意義的舉動,阿奇波爾多還是因為為了讓自己舒服點而向利恩道歉。
  已經不年輕了,雖然擁有搞不好讓小子永遠都無法超越的歷練,不過已經沒辦法像小子的內心一樣柔軟而且堅強。遇到這種碰撞只能硬碰硬地去拼個你死我活,沒辦法找到避開這種彈性的道路。
  只是因為一時衝動,想要躲避壓住自己的不適感而已。
  不管當時小子的回答是什麼,都只會傷害加害者以及被害者。避開那樣的發展,儘管阿奇波爾多覺得那是膽小的行為,他還是為利恩的選擇覺得慶幸。
  庭院的平衡活像在鋼索上跳舞。只要某名死者稍微執著於生前的事實,現在這樣死者們圍著餐桌吃飯的風景,也馬上不復存在。因為死者都多少存在著種維持現狀的默契。以人偶為中心的庭院才得以維持下去。
  儘管那個默契會一次又一次隨著記憶的取回而遭受考驗。
  
  看著兩個外表像是大人的男人現在就像生活安逸的死小孩一樣玩著吹紙球遊戲,阿奇波爾多感覺一陣好笑。
  至於身後可能攸關某位小朋友今晚命運的混亂,他不打算插手了。
  雖然不能抽菸,但就靠著眼前這副景象來解解渴吧。阿奇波爾多望著正在奮戰的酒紅身影,喝著冰涼的啤酒,轉轉隨手抽來的吸管。
  要是自己忽然參戰,不知道小子會有怎樣的表情?
 
 
  「傑多,我們兩個是一對耶。」
  「喔。」
  好友剛剛為了支援艾茵起身離去,現在還在中途攔截的阿奇波爾多旁邊。自己湊過來卻一直不講話的傑多也無法交談。阿貝爾只能認命地吃下傑多的剩菜。
  然後阿貝爾發現一件事。
  「傑多,你蔬菜都吃完了。」
  「喔。」
  「我以為像你這種小孩都討厭吃蔬菜。」這點是阿貝爾自己親身經歷,雖然訓練或實戰過後,為了消滅飢餓,阿貝爾可以不管肉食還是蔬菜馬上將他們交往肚子裡的黑洞抹滅。但是實際上……阿貝爾並不喜歡蔬菜。只是肚子一餓,喜好就會自動消失罷了。
  傑多用著可以說是過於老成的眼神看著阿貝爾。
  「為什麼你這大塊頭明明很聰明,卻老是不願意多用點心思呢。」說不上是生氣,不如說是受不了的感覺吧。
  「啊?」
  「要在貧民窟裡活下去,應該挑不了食吧。」傑多就像講出了一個數學問題的解答。
  阿貝爾並不覺得自己需要道歉。他也知道傑多只是受不了阿貝爾對自己不經大腦說話的方式,以及稍微感覺到點煩躁。
  傑多沒有在生氣,也不可能自卑或是憤怒。
  比起那些東西,傑多只可能把力氣用在生存之上。
  「傑多。」
  「喔。」
  「跟你是一對,我很高興。」
  「……你一定要用一對這種說法嗎?」
 
 
  原本看到史普拉多晚餐報銷就打算到廚房幫他再準備一份食物。但不知為何,才剛打算離開座位,身旁的黑太子就進入快速昏睡模式,直接倒在自己身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布列依斯看見另外一面的弗雷特里西正高興地對自己比出一個大拇指。布列依斯只好暗耐住想把黑太子摔下去的念頭,暫時忍耐一下。
  因為今天沒有出去戰鬥,布列依斯此時穿著是輕便的便裝,因為如此,他才感覺到那種微妙的觸感。
  「起來,古魯瓦爾多!」布列依斯除了戰鬥跟打掃以外,少見的嚴厲。
  黑王子睡眼惺忪地張開眼睛。
  「你流口水了。」布列依斯危險地瞇起眼睛,等待正常人都該有的道歉跟補償。
  黑王子打個哈欠,觀察了沾有他口水的衣物一會,不久後,他的視線從布列依斯的肩膀轉往下襬。
  然後拉起布列依斯的下襬擦擦嘴巴後,避開有口水的那一塊,繼續往布列依斯身上靠去。
  被黑王子當作床舖的審判者,因為是個好人,今日依舊克制著爆發的情緒忍耐著。
 
  馬庫斯看著對古魯瓦爾多行為比出大拇指的弗雷特里西,才從剛剛的憂鬱中振作。明明跟眾多已經擁有一部分記憶的死者一樣,是聖女之子早期就透過不需要支付「代價」的方式喚醒的死者。
  不過,雖然馬庫斯平常沒什麼感覺,但當其他不需要透過「代價」甦醒的同伴們都一一擁有可以取回的記憶,甚至連聖女之子透過代價帶回的死者多妮妲跟史普拉多都擁有第一階段的記憶之時,馬庫斯一直隱藏在面具之下的什麼,終於有股碎裂的聲音。
  不過儘管如此,馬庫斯還是有辦法過著功能性的生活。
  但當最後連名為羅索的紅髮技官也擁有第一階段的記憶之後,馬庫斯真的有股想要不聽從聖女之子的指示擅自自爆的衝動。
  就在剛剛,馬庫斯聽到有關記憶的話題之後,他開始陷入一股類似悲傷的漩渦之中。甚至忘記眾多死者千交代萬交代,可以說將已經無法失去的生命託付在他身上的超重要任務。
  「馬庫斯,拜託你了,只要布列依斯有任何想要靠進廚房的舉動……拜託你!絕對要阻止他啊!」那是被眾多死者私底下紀錄為「死之七日間」的事件之後,眾多死者用著遭受凌辱的味蕾前來懇求的請求。
  順便一提,當時總是一臉不爽,在介於昏死跟真死之間界線,死命吃掉幾乎所有布列依斯製造的生化武器的古魯瓦爾多,現在仍是眾多死者心目中的英雄。
  雖然完全不能明白,但那股悲願讓馬庫斯也有著類似同情之類的情緒,而決定貫徹被託付的使命。後來似乎透過布列依斯又多了幾個名單,不過由於是布列依斯叮嚀的,所以馬庫斯對此印象薄弱。
  原本自己應該達成的使命,現在由古魯瓦爾多更有技巧的達成了。弗雷特里西看起來幾乎快要揮拳歡呼,不過後來似乎看到什麼恐怖東西,正在用著馬庫斯覺得不太一樣的表情跟名為艾妲跟貝琳達的死者對話。
  思緒忽然中斷,忽然又想到自己到現在仍然沒有第一階段記憶的事實,以及未來可能也會沒有。
  馬庫斯繼續散發著憂鬱的漩渦。
 
 
  並不特別需要進食的人偶坐在主位上。雖然並非特別想坐在主人的位子上,但因為設定如此,人偶至始至終都坐在這個位子。
  明明並沒有進食這個功能,但打從這座庭院有需要進食的死者的那一天開始,聖女之子,就跟著艾伯李斯特一起坐在只有兩個人的餐桌。
  然後餐桌上的人數慢慢變多。先是兩個人,然後三個人、四個人、五個人,最後變成這付每天都非常吵雜的模樣。
  雖然沒有在此的必要,但人偶只要在庭院的一天,都會依造三餐準時坐在座位上等著死者用餐。
  無法參予他們的對談,無法理解他們的「為什麼」跟「動機」,但人偶依舊每天並非觀察,只是單純地坐在主位上和死著們一同。
  然後等著……
  「大小姐,您累了嗎?」侍僧在人偶身旁微躬,態度恭敬著問著人偶。
  從某一天開始,該名侍僧忽然來到人偶身旁,親身參與原本應該只有死者的戰鬥。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不知道他有怎樣想法,臆測、同理心或是好奇,那都是人偶並不具備的功能。人偶只是遵從炎之聖女的指示接受,好像名為梅倫的侍僧從一開始就在自己身邊一般。
  就像是被下達什麼指示,聖女之子點點頭,離開座位。對著滿桌無暇理會的死者們告別。
  大概只有艾伯李斯特注意到吧?他用著眼神跟聖女之子示意。
  聖女之子跟著梅倫離開餐廳,沒入長廊的漆黑一片。

(完)


翻外 where,what,when,why,how


  「沒想到最後里斯幫了大忙了啊。」弗雷特里西撈起浸濕的餐具,交給隔壁的夥伴擦乾。
  在名為史普拉多這種天真的少年推波助燃下,廚房一度差點被三個一旦進入廚房就具有製造戰略級兵器等級的三魔神侵略成功。但最後伸出援手的竟然不是每次就算不行也會強出頭的艾伯李斯特或利恩、實際上可靠至極的阿奇波爾多或阿貝爾、也不是唯一能夠製止廚房三魔神還能全身而退的瑪格麗特。
  竟然是似乎因為太無聊而跑來亂入的里斯。
  靠著他完全不會看氣氛,以及可以毫不知情卻能輕易引爆他人地雷的天份,里斯一個人就成功地靠著厚臉皮跟狀況外成功地吸引對方火炮的注意力,而且還能一臉無所謂地站在發火的三魔神面前,笑嘻嘻地問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光這點就讓弗雷特里西感到尊敬。並且在伯恩哈德的掩護之下,快速地闖入廚房做了應急用晚餐拯救挨餓的史普拉多。
  雖然史普拉多用著他滿足的嘴臉,露出那個年紀該有的笑容和他姊姊一起對弗雷特里西說很好吃的時候,弗雷特里西也感覺到一切的辛苦跟努力是值得的。但當史普拉多下一刻在三魔神感應範圍內直率說出他還有點餓的時候,弗雷特里西還是迅速地在他嘴巴裡塞入了一顆馬鈴薯。
  不過由於當時里斯似乎正笑嘻嘻地問著三魔神妳們三位年紀到底有多靠近四十歲,所以危機還是平安度過了。
  原本艾茵跟史普拉多表示想要幫忙收拾善後,但考量到她們剛出過預期外艱難的任務,以及小孩子就該早點上床睡覺的定理。
  弗雷特里西還是早早趕他們上床睡覺去。
 
  儘管當初大家就說好,在這個世界的戰鬥,就跟現世的連隊一樣,絕對沒有小孩、女人、弱者之分。
  但弗雷特里西仍舊覺得,小孩就應該是懷有未來跟夢想的生物。
 
  伯恩哈德接過濕漉漉的餐具,用乾布擦乾後擺在一旁。
  由於他總是一付看起來胃很痛的樣子,不說話的時候還有可能會嚇到史普拉多或是艾茵之類的小孩子,所以弗雷特里西曾經短暫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麼。不過那時候也覺得,這個人應該不是什麼會讓人討厭的傢伙。
  不會隨時嚴肅,也會在適當的場合緩和氣分,非常會體恤他人,習慣讓他人看著自己的背影。雖然好像一直繃著一張臉,但實際上情緒起伏還蠻大的?
  弗雷特里西忽然想起在這世界剛被喚醒時,那個好像把所有死者當作敵人,不斷塑造自己菁英形象的艾伯李斯特,某種角度來看,一開始對其他死者有所警戒的艾伯李斯特,某方面應該是這個伯恩哈徳的劣質品吧?
  還是現在這個會表現出迷迷糊糊又不太可靠的艾伯李斯特還比較值得信賴。
  
  對方默默做著沒人拜託他的工作,大概是找不到不做的理由吧?原本以為那個位子會是看不下去跑來幫忙的多妮妲。但多妮妲走進來看到已經有人在後,就離開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搞不好正在一個人努力收拾里斯搞出來的一團亂?
  雖然不是討厭這樣的沉默,實際上這種久違的安靜,弗雷特里西也蠻喜歡的,不,甚至說這樣的沉默反而讓他有股久違的放鬆感。不過……這種感覺應該說是不習慣吧?
  「對了,你覺得你的記憶會跟誰綁在一起?」弗雷特里西打破這樣的沉默,並非想要刺探他人隱私或是想要拉近跟這個人的關係,只是單純想要說話,依造弗雷特里西的搭訕跟炒熱氣分技術,就算是跟馬庫斯、想要進廚房的三魔神、滿口雜碎雜碎的紅髮技官或是滿口野蠻人野蠻人的司書,弗雷特里西也都有辦法讓對話完全不會冷落。
  弗雷特里西就是有此等超越因果強大的搭話實力。
  伯恩哈德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容器。
 
  「你吧。」
  出乎意料的回答。
  雖然跟這個男人不熟。不過弗雷特里西並不認為對方是想要討好對話對象或是想利用話術拉近關係。
  實際上,自己跟這個男人可以說毫無交集。雖然公事上蠻常一起合作,但也僅限於公事。平時不常聊天不說,仔細想的話,兩個人私底下單獨相處的經驗根本沒有,絕大部分都是混雜在一個大團體裡。戰鬥方式差異也大,共同組隊時的彼此相配合的機會並不多。
  目前知道兩人唯一記憶的交集的部份只有,都待過連隊。不過這種共通處,不少死者也有。從其他死者對待自己跟伯恩哈徳的態度來看,兩人似乎有點關係,不過應該也不是什麼交情太好的關係吧?大概就是同樣是上級或是前輩的關係?可能是不熟的同事?
  弗雷特里西又想到自己跟伯恩哈德同時見到里斯那樣微妙的表情,跟里斯老同時搭著兩個人找事做的行為……兩個人大概同樣是里斯認識的後輩吧?搞不好還同一期?
  不過那種臉還跟自己同一期的話……弗雷特里西忽然覺得自己搞不好算是娃娃臉也說不定。
  不過……雖然老扳著一張臉,但那不是不喜歡有其他表情,感覺只是已經習慣了吧?像是需要的時候,那傢伙還是可以露出……
  弗雷特里西忽然想到,剛剛艾茵跟史普拉多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卻執意想要幫忙的時候,過去摸摸他們兩個的頭,笑著謝謝他們,然後認真跟他們解釋明天可能必須要他們幫忙探勘,所以他們必須要早點睡的伯恩哈德。
  雖然露出微笑,但那張消瘦的臉上的笑容,並不算什麼好看的笑臉。
  不過,那是個會讓兩個小孩子了解到對方對自己的認真跟心意的笑容。
  弗雷特里西不自覺露出招牌的爽朗笑容。
  
  「那也不錯啊。」
  沒必要詢問原因、也不需要探知求就。雖然對對方的回答讓自己感覺有點錯愕,就像憑空忽然掉下顆蛋。不過,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
  不就是顆蛋嘛,大不了孵出隻小雞來就好。
  儘管相處起來並不熱絡,感覺也不特別。但是跟這個人相處,一點也不需要苦惱,一切順其自然就好。該如何解釋呢?雖然跟這個人在一起,毫無特別之處,感覺不到什麼火花或是懷念的味道。但是跟這個人在一起,也什麼都不需要想。
  沒有想知道這個人什麼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並不想要更加了解這個人、或是想讓這個人有任何改變。
  只要這個人站在這邊就夠了,不用有任何改變。
  雖然不了解為什麼這個人回答跟他記憶綁在一起的可能是自己。
  不過,如果是真的,那真的一點也不壞。
  弗雷特里西愉快地哼著歌,將碗盤在水槽中洗淨,接著遞給了伯恩哈德。伯恩哈德依舊那一臉表情擦乾了碗盤。
  
  「你們在這啊?」一不注意,隨著忽然搭上兩人肩膀的重量,里斯的聲音從兩人耳後響起。「需要幫忙講一聲嘛,不然好像我什麼都沒做一樣。」
  你已經做夠多了。弗雷特里西總覺得現在伯恩哈德想的一定跟自己一樣。
  接著里斯強硬地奪走原本要交由伯恩哈德擦乾的盤子。
  「弄乾是吧?交給我吧!我有經驗!」
  「等等!」
  「住手!」
  火焰升起,暖和地蒸發盤子上的水氣。
  里斯瞄了動作還停留在同時想要阻止自己的雙子一眼。
  「你們該不會以為我會一把火直接把盤子燒了吧?」
  「哈哈哈哈。」弗雷特里西傻笑。
  「沒錯。」伯恩哈德毫不避諱地承認了。
  「真是的,犯過的錯誤我才不會再犯!……應該吧?」
  等等!也就是你之前已經燒過盤子囉?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所以剛剛多妮妲才會對你那麼有敵意嗎?一時想問的東西太多,弗雷特里西已經連發問的力氣都沒有了。
  「其他人呢?」
  「喔,你說那些大姐啊?她們說什麼那隻小狗狗應該會想要吃點心,弗雷特里西在廚房忙也很辛苦,說什麼打算趁那個叫什麼瑪格麗特的去洗澡的時候把她們烤的蛋糕從什麼實驗室拿回來給小狗狗和你吃。為什麼她們要把蛋糕放在另外一個女人的實驗室啊?她們喜歡在實驗室聚餐嗎?」
  「伯恩哈德!這裡就交給你了。」弗雷特里西立即想外頭衝出去。
  「等等。」伯恩哈德平緩地勸阻要離開的弗雷特里西。然後擦乾手,幫弗雷特里西把為了洗碗捲起的袖子放下。「我看過那個蛋糕,會散發腐蝕性氣體。」
  「這樣就算多一雙袖子感覺也沒用啊!」弗雷特里西直接衝出門口。在廚房門口即將關起一刻,他又衝了回來。想要按住伯恩哈德的肩膀,但發現自己手還算濕濕的而做罷,弗雷特里西表情嚴肅叫喚那個人的名字:「伯恩哈德。」
 
  「如果這次我可以活著回來,陪我喝一杯吧。」
  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裡,有可以這樣私下邀請這個人的機會。不,還是說以前都被對方迴避掉了?
  不知道為什麼,弗雷特里西知道這時候邀請對方,對方絕對逃不掉。
  「好啊。」里斯爽快回答。
  弗雷特里西轉向記憶中的前輩苦笑。
  「……如果前輩要來的話,絕對不能喝醉後就說要表演什麼火焰特技!」
  「講得好像我是酒後縱火慣犯一樣。」
  你就是啊!雙子兄弟大腦同時反應。
  弗雷特里西拉臉拉回來。
  「可以吧。」
  「好。」伯恩哈德沒有點頭,但卻答應了。
  弗雷特里西露出伯恩哈德熟悉的笑臉,轉身往可能比渦更為兇悍的戰場而去。
  門外開始傳來「多妮妲,看到妳真是太好了,跟我去阻止那三位成果的復活!」、「……你說的是那塊蛋糕嗎?不是已經被瑪格麗特沒收了?」、「她去洗澡了……快!再這樣下去,史普跟我會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的太陽的啊!」、「這裡哪來的太陽啊!關我什麼事,為什麼是我?放開我,萬一我也被強迫要吃下去怎麼辦!」、「因為妳是我可靠的戰友!」、「誰跟你是這種關係啊!你這個連地獄犬都打不贏的傢伙!」、「……沒辦法了,我只好去找雪莉幫忙了,她那麼懂事,一定會願意──」、「你的意思是雪莉比我還要優秀囉!沒辦法,我來幫你,不要去找那個傢伙!」、「太好了,等等計劃如下──」、「我只願意去浴室幫你找瑪格麗特出來喔。」、「結果妳根本還是只想置身事外啊!」之類的聲音。
  
  「這裡還真熱鬧啊,簡直就是天堂嘛。」里斯主動接過弗雷特里西留下來的工作,脫下手套、捲起袖子伸進水槽。然後眼神瞬間轉為犀利。「不對!
  「這樣我就沒辦法烘乾了!」
  伯恩哈德拍拍前輩的肩膀,意指自己可以跟他交換。
  「算了,洗碗也不錯。」交換的要求被對方先提出來,里斯任性地決定要繼續洗碗,完全視自己的專長為無物。碗盤已經被雙子兄弟洗過了,現在只要用清水清洗就好。工作實際上非常輕鬆。
  「我還以為你也會過去幫忙呢。」
  「既然你都放心過來了,讓弗雷特里西自己一個人處理應該也可以吧?」
  「沒想過我是投降跑來避難的嗎?」
  「不會。」
  「好歹也緊張個一下吧。」里斯一臉無聊地吹吹口哨,雖然想要在伯恩哈德拿走盤子前故意拿著盤子亂揮玩弄對方一下,但盤子立刻就被對方奪了過去。「對了,我覺得怪怪的。弗雷特里西以前也是叫你名字沒錯,你們也不是老是黏在一起,但現在的弗雷特里西,該不會不知道你們是雙胞胎兄弟吧?」
  「他不知道。」
  里斯手停下動作片刻。伯恩哈德催促繼續動作。
  「但你還記得?」
  「我取回的第一段記憶,有包含我跟他的關係。」
  「弗雷特里西應該也取回他……那個你們說什麼第一份記憶了吧?」
  「是有取回的資格,但他那時候把機會先讓給多尼妲。」
  「……人好也要有個限度啊……弗雷特里西。」里斯對著不在場的後輩碎碎唸著。雖然目前還沒有取回任何記憶的可能性,但里斯大概也發覺,在這個充斥死者的庭院裡,支撐每個死者現在這樣相安無事以及投身戰鬥的理由,絕大多數都是為了取回遺忘的過去。
  不過如果是那傢伙的話,大概只要有可以享受的戰鬥跟和平度過的日常就足夠了吧?里斯越來越覺得弗雷特里西這種人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等等,那顆香菇頭也有記憶了吧?聽起來他還比弗雷特里西晚來很多啊。怎麼連他都有了,弗雷特里西還沒有?」
  「後來他又先把機會讓給史普拉多跟羅索。」
  里斯暫停洗碗的工作。
  伯恩哈德沒有動口地催促繼續。
  「……你沒打算跟他相認嗎?」
  「沒有迫切的必要。」
  「伯恩哈德,」里斯這次想把剛洗好的碗盤舉高高,但除了搞到自己頭髮上濕淋淋的以外,一被對方用著「不要工作時玩耍」的眼神瞪視,里斯還是乖乖把碗盤交給對方。「如果你害羞不敢相認的話,弗雷特里西要是記起來會抓狂喔。」
  「弗雷特里西?」
  里斯稍微想像了一下,後來發現不管如何想像,腦袋中的弗雷特里西大概最多也只會勾著兄長的脖子,說著原來你是我哥啊之類毫無火氣甚至頗高興的言論。
  「真無聊,你們雙胞胎都不會纏在一起。」
  「也有很多雙胞胎跟我們一樣。」
  不會特別注意對方、不會親密地喊著對方的小名、不會因為對方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而將對方視為被分割的個體。不會特別重視、不會特別討厭、對彼此來說都只是除了年紀一樣以外,毫無特別之處的血親罷了。會把對方當做親人、會在乎這個血親的存在、但也僅僅只是一般兄弟的在意,甚至可能比起在身邊的同伴更為疏忽。不常看見彼此是正常,就跟其他常常因為任務關係無法一同共事的同伴一般。
  僅此而已。
  伯恩哈德從以前就明確了解兩人之間的距離、關聯和界線。
  並非特別緊密、不會特別厭惡、也不會特別喜歡,就只是平淡的兄弟關係。會關心、會懷念。但不到其他人所想像,像是生命的另一半之類的牽絆。
  對此,伯恩哈德覺得剛剛好。
  每個人人生都有自己的道路,儘管一開始似乎是緊緊相連,但隨著遭遇到不同的人,遇見不同的事,有所不同的應對,就算是一開始如同對鏡的影子,也會有他們自己的人生。
  有人可以不管在怎樣的環境都有辦法成為光芒照亮別人;也有人只能依偎在黑暗之中想像心中蠟燭搖曳的火光。
  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特別親密的雙子,成長之後的差異也幾乎無法讓外人從外表認出他們是同一血緣的兄弟。
  弗雷特里西和伯恩哈德原本就是各自獨立的個體。
  「我不想讓他有我這樣的兄長。」
  儘管如此,因為是兄弟的關係,所以還是會比任何人稍微要在意一點。因為那層無法拒絕的血親的關係,原本不管是想法、思考都毫無交集的兩人,被迫纏繞在一起。
  由於那是名為弗雷特里西的男人,是個願意把取回記憶的機會、回到現世的資格主動讓給其他人,只因為他擔心他們會不會覺得不安或是寂寞。雖然說他是個會把路上撿到的小狗鍛鍊成可以自己活下去後就會毫不留戀把他們趕走的嚴格人士,但實際上也是個,只要自己有能力,看到需要幫助的人絕對會跳下既有的道路者。
  何況自己是他的血親。
  儘管記憶只取回第一階段,但伯恩哈德就算沒有取回記憶的時候,也隱約知道自己的身上絕對有問題。
  被混沌的惡魔附身、企圖引導世界走向毀滅。
  那是自己生前的道路。儘管不知道自己如何走上那條道路之上,但隨著記憶的取回,自己終將成為那個生前的男人吧。到時候搞不好還會成為現在所有庭院死者的敵人。儘管每名死者都是為了自己而戰,但伯恩哈德不認為自己的目的並不會抵觸他們。
  到時候,弗雷特里西會怎麼做呢?雖然不用想也知道他會為了守護其他人之類的理由,正確地選擇跟自己戰鬥。不過,不知為何,伯恩哈德也很擔心萬一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弗雷特里西搞不好會一邊說「毀滅世界?聽起來挺有趣的,也算我一份吧,伯恩哈德。」然後因為這份血親的關係與多數為敵。
  如果不是因為這份血的聯繫的話,弗雷特里西應該不會跟自己有任何的瓜葛。在不知道兩人是血親的情況下,兩人就像現在這般,有著疏離卻不討厭對方的關係。甚至可以說毫無關係。
  伯恩哈德沒有需要弗雷特里西關心的問題,也不是弗雷特里西感覺熟悉的人物或是特別想要親近的好友。比起擁有伯恩哈德的記憶,弗雷特里西更記得在連隊時期所照顧過的孩子。
  同樣的,當時剛被聖女之子喚醒於這個世界,伯恩哈德對於這個雙生兄弟也毫無印象,反而對昔日教導的後輩艾伯李斯特有比較深刻的情感刻銘。在庭院跟著弗雷特里西有所接觸的時候,也沒感覺過任何像是突乎奇來的刺激或是回憶的混亂。跟著弗雷特里西行動的時候,只感覺身處空氣一般的自然。
  明顯的現實是,如果兩人不是因為雙生的關係,兩人就應該只是平凡的陌生人。伯恩哈德並不想強行將這樣活著很自在的兄弟拉回因為生而被設定為兄弟而必須扮演兄弟的角色。
  知道兩人是雙生兄弟的死者並不算少數,也有不少死者跟著聖女之子遠征另外一座扭曲的月之大陸時知道了兩人的關係。但雖然庭院裡充滿著各式只為自己而活的死者,但實際上他們也同時具有不會去觸碰他人不想被觸碰的默契,甚至說是體貼、溫柔、漠不關心也不為過。
  所以伯恩哈德盡力想維持的關係才能持續。
 
  「諾。最後一個。」里斯一臉不滿足的表情,大概就像在外玩耍的小孩子忽然被媽媽叫回家吃晚飯的表情一樣吧?
  「辛苦了。」伯恩哈德擦乾最後一個盤子,把它放回架子上。擦擦手。然後看見里斯正在用火焰烘乾他自己的手。
  「你也要嗎?」
  「不用,謝謝。」
  里斯強行抓住對方的手掌,釋放出只會烘乾水珠的熱度。雖然可以避開或是拒絕,但伯恩哈德沒有再次拒絕。
  「對了。」里斯再度擺出大拇指比著自己,臉上燦爛地簡直是讓多尼妲看見絕對會想打下去的程度。「有沒有考慮記憶跟我一組啊,儘早從優喔!」
  「那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
  「好嚴肅!」
  「我,大概還是會跟弗雷特里西綁在一起。」
  雖然並不希望。也不是說記憶被限定必須同一組解除,就等同生前的種種也是緊緊纏繞。因為共同擁有同一份記憶,而引起的共鳴反應,也不一定是建立在同一組的人。
  伯恩哈德也多次聽見「我的記憶裡面根本沒有瑪格麗特小姐啊!」、「啊?你是薩爾卡多吧?那個一直要我聽你說話的薩爾卡多?」、「喔喔喔!太好了!這次記憶又只有梅莉亞啊!」之類的感言。反過來說,弗雷特里西雖然在伯恩哈德取回的第一段記憶裡出現過,但也不代表他們的記憶一定會需要彼此的碎片才能解開。
  生前是被惡魔附身的男人,直到現在仍然可以聽見,無時無刻那不屬於死者也不屬於這個沒有光的世界的呢喃,從自己體內。
  也有像是艾伯李斯特跟艾伊查庫那樣,兩人的記憶都緊緊連著對方的例子。儘管似乎都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或許很多人都看不出來,艾伊查庫取回記憶的時候都還能有苦澀的表情,但艾伯李斯特取回記憶之後,那是比死還要難看的眼神。
  如果記憶跟惡魔有所瓜葛的自己連在一起的話,伯恩哈德總覺得,那就代表那個人的生前很可能也是什麼不好的結局。
  還是不要跟自己有什麼瓜葛才好。
  不過,因為那個無法忽視的血緣,伯恩哈德還是暗自覺得,因為如此,無可避免地,自己的記憶一定會跟和自己同為雙生子的弗雷特里西綑在一起。
  光是同為雙生子就一同被這個世界所召喚就大有問題。
  如果可以跟自己毫無瓜葛,弗雷特里西一定可以活著更加順心。就跟他那伯恩哈德永遠也無法模擬的劍技一般,弗雷特里西擁有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發揮自身一定水準的實力,那已經超越劍技的範疇,可以說是弗雷特里西本身對環境適應的能力,不論對付任何敵人、不論自身情況多麼不利,仍然可以在有限的時空中發揮不變的實力。雖然光憑印象看起來非常地樸實,但實際上卻是遠遠超過任何技巧地穩定且可靠。
  現在思考的話,艾伊查庫也從弗雷特里西學習到這種泛用型的對應能力。
  雖然是不應該在戰場的男人,卻為了生存,只能享受當下。
  希望自己生前的罪孽不會影響到他,希望弗雷特里西可以跟自己毫無瓜葛。希望他生前可以是笑著死去。
  但伯恩哈德毫無理由這樣覺得,應該那樣的弗雷特里西,自己兄弟的記憶,一定會跟自己綑在一起
  
  「跟著我一組不錯喔!保證你生前一定是緊張刺激的大冒險。」
  「真是多謝。」
  「伯恩哈德,實際上你很不會拒絕別人吧。」
  伯恩哈德嘴角微微上揚。
  里斯再度感覺到,自己絕非無敵。
 
 
  「那個,瑪格麗特。」可以說因為艾依查庫而誕生的浴池,在名為雪莉的自動人偶加入後,於某次自動人偶使用時卻不巧有其他不知情死者闖入而誕生的慘叫慘聲中,自動擴增成兩倍大。現在在新生的女浴池中,少女人型放下頭髮,讓綠色髮絲漂浮在水面上,雪莉只露出一顆頭,有些不自在地對著此時另外一名使用者搭話。「妳可以稍微聽一下我說些很笨的話嗎?」
  順便一提,直到剛剛這個浴池原本還預計會有三名死者使用,直到庫勒尼西準備脫下浴巾下水那一刻才發現問題,花容失色地逃回男浴池。
  對庫勒尼西此等行為,瑪格麗特跟雪莉都感覺不解。
  「可以。」靠著石版享受久違的放鬆,瑪格麗特回答。
  「那個,瑪格麗特,妳有時候會不會覺得,沒有取回記憶會比較好?」因為這是個平常絕對不能提出的問題,雪莉小心地看著對方的臉色。
  「為什麼妳會這麼覺得呢?」沒有直接下判斷,瑪格麗特選擇引導只為了對方一個人的答案。
  「因為,」飄在一個碗上的布羅似乎感覺到雪莉的不安,爬出碗沿,輕咬著雪莉在水面上的頭髮。雪莉鼓起勇氣。「因為就算取回記憶,也都是一些讓人不快樂的記憶,搞不好忘掉還比較好。」
  已經有準備被對方反駁的準備了。這也是雪麗會提出問題的原因。雪莉需要有人告訴自己,取回記憶是沒有錯的事。
  瑪格麗莉閉上了眼睛。
  「說的也是呢。」
  完全超乎雪莉想要的回答。
  「記憶全部都是些討厭的事。」瑪格麗特張開眼睛的時候,裡面是放著厭倦跟疲倦,還有因為徒勞無獲的倦怠。瑪格麗特像是個小女孩一樣舉高著她的手,伸起懶腰。「都是一些寧願不回想的事,真是討厭透了,要是沒想起來有多好。」
  這比被反駁還糟。原本雪莉已經有著被瑪格麗特用著精闢、一針見血、無法否定的邏輯被打倒並重生的準備。但是現在這樣的瑪格麗特讓雪莉更加難過。
  「仔細想想,活著也沒發生什麼好事,那不如早點死掉算了。」瑪格麗特伸手彈了一下水面,戲謔的笑容反映在波紋之上顯著恐怖。「我的人生啊,還真是沒有價值呢。」
  「不是這樣的!」雪莉伸手抓住對方的手,好像那是名即將溺斃者的手。「雖然活著的時候,有很多討厭的記憶,有很多討厭的人,遇到很多討厭的事情。」
  沒有時間整理、沒有時間將大腦此時的感受逐一翻譯做什麼富有邏輯的文字。雪莉只是像是溺水求生般急迫說著。
  「但是回憶裡面,也有很多高興的事情啊。也有很多絕對無法取代的事情,我還活著的時候,曾經因為──因為某些理由自殺了,不過後來我復活了,知道自己是個自動人偶,也遇見了很多……就算討厭,但是我不想要忘記的人,就算覺得痛苦也不想要遺忘的記憶,我覺得,那個時候,我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所以瑪格麗特,」一直把自己裝作成熟,永遠不想要讓自己像多妮妲一樣看起來就像失控的人偶的少女,此時就像一般的小女孩。她抓緊瑪格麗特的手。「請不要說自己的人生沒有意義。」
  布羅汪汪叫著。
  瑪格麗特此時的表情,讓雪莉瞬間把臉藏在水面之下。
  討厭!瑪格麗特好詐喔。此時的雪莉,無法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單純的自動人偶。
 
  雖然只是想要讓雪莉引導出她自己的答案。不過,實際上也有著自己的真心。
  回憶並不美好,充斥著一堆無聊、痛苦跟絕望。
  但儘管如此,瑪格麗特閉上眼睛,回憶起抱著那孩子時,那微小微弱的溫度,小小的手掌。
  當出第一眼看見那個孩子的時候,儘管知道一看就知道絕對活不長,就生物學角度來看是個失敗品。就外貌來看,也像一般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像是被剝皮滾過的猴子。但是,自己還是覺得那個孩子是自己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寶物。
  當自己知道那孩子只能活幾年的時候,那股刺穿自己心扉的痛楚。
  但和那孩子度過的短暫的日子,無一不是閃閃發亮。
  儘管痛恨過孩子有著這樣的命運、儘管詛咒過讓這個孩子有這樣未來的世界,但瑪格麗特從來不後悔讓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
  瑪格麗特一直不覺得自己像是理性、或是能像機器一般活著的人。
  為了那個孩子,為了自己最心愛的寶物,瑪格麗特可以違背著整個世界。為了自己心愛的寶物,瑪格麗特拋棄過去形成瑪格麗特的一切,選擇走在跟世界背道而馳的道路之上。
  雖然記憶顯著陰暗、也十足暗示著不明朗的發展。但是跟著那微小、微不足道的某部分模糊記憶比起來,真的無所謂了。
  只要記憶中有著那小小的手掌。
  瑪格麗特,為此,珍愛著自己的記憶。
  
  明明是為了引導出雪莉的答案,卻也被雪莉所引導。
  果然孩子們都擁有著大人所沒有的魔法。瑪格麗特因為自己這樣過於矯情的想法難為情地笑了笑。卻一點也不覺得丟臉。
  瑪格麗特望著此時躲在水面下的綠色髮絲,輕微笑著。
 
  「喂。」
  浴池有新人闖入。
  多妮妲包著一條圍巾走了進來。
  「貝琳達、艾妲跟蕾格烈芙現在想拿回她們做出來的那個東西。」她邊說邊走下浴池,雖然態度狂妄,卻把自己的頭髮盤起,小心地不想要造成其他人困擾。
  「我知道了。」
  「妳不去阻止嗎?」
  「等等吧。」瑪格麗特再度閉上了雙眼,享受水中的輕飄飄和溫熱。
  「雖然不關我的事,她們似乎想讓弗雷特里希跟史普拉多吃下去喔。」
  「短時間內應該無法到手吧?」瑪格麗特張開一邊眼睛。
  多妮妲也找個舒服的位子坐了下來。
  「呼啊。」雪莉冒出頭,呼吸一大口氣。然後因為看見新來的使用者表情凍結。「妳在這裡幹嘛?」
  多妮妲打量了雪莉一陣子後露出讓雪莉覺得自己被瞧不起的冷笑。
  「不想看到我就滾出去。」
  雪莉嘟起嘴巴,將哀哀叫的布羅抱入水中,把自己一半的臉藏了起來,只露出敵視的眼睛。
  多妮妲無視雪莉的敵意,像是成熟的大人一樣享受此時的時光。
  跟現在可以說是處於修羅場的弗雷特里西相比,澡堂的三人簡直處於安詳的世界。
 
 
  我……我竟然還活著!雖然已經死過,不可能再死過一遍了,此時的弗雷特里西仍然對自己可以活動而深深感動著。
  等到自己趕往戰略級兵器甦生之地之時,廚房的獵奇術師已經跟想要取得珍貴實驗樣本的紅髮技官開戰。最後瑪格麗特的實驗室完全形成三方的戰場。
  最慘烈的莫過於跟其他兩方鬼神之力相比,可以說渺小到希望自己可以被忽略的弗雷特里西。
  所幸另外兩方勢力都怕損毀瑪格麗特實驗室導致的最後之日,實力都無法真正發揮,弗雷特里西才得已支撐到最後。
  在弗雷特里西的嘴巴即將要被善意塞入「光是靠近就足以讓皮膚刺痛的神祕聚合物」的那一瞬間,實驗室的主人終於回來了。
  弗雷特里西那時才願意相信,原來自己沒有被那個完全不想跳下來幫忙的戰友所拋棄。
  肌膚光滑、頭髮又有光澤,擺明剛享受過舒服的泡澡的瑪格麗特,當下就像準確的切割機器一樣,乾淨俐落地清場。讓弗雷特里西感覺到自己剛剛的努力毫無價值般的慘烈。
  不過事件總算結束。自己跟史普拉多總算可以看見明天的夕陽。儘管這個世界似乎沒有太陽就是了。
  三魔神臨走之前,似乎留下「呵呵,沒想到弗雷特里西這麼喜歡我們做的蛋糕,還主動想來偷吃,我們下次做一個更大的給你吧!」之類的超驚悚發言,不過弗雷特里希決定等以後再來擔心那個末日。
  此時弗雷特里西已經先回去過廚房一趟,確認廚房已經被清理乾淨後,在門口貼上一張「注意!廚房已經被施展恐怖的魔法,萬一隨便進入,食材都會自動壞掉喔!不管多麼努力做出來的料理,都會害死人喔!」的紙條,並且在他和阿奇波爾多暗自裝設的暗櫃裡取出他原本想要在什麼值得大肆慶祝的大事件後才會拿出的壓箱酒。
  肉體損傷並沒有到影響行走的地步,不過剛剛差點真的要把那個戰略級兵器吃下肚的恐懼仍然緊緊抓著弗雷特里西這個男子漢不放。他可以說是雙腳發軟地移動著。
  此時伯恩哈德應該在他房間裡吧?雖然以為他會在餐廳或大廳等自己,去的時候卻只看到還在睡的古魯瓦查多跟因此無法移動的布列伊斯。對此,弗雷特里西真的感覺到莫名的失望。
  不過當初自己也沒跟他約好要在那裡、何時碰面。
  稍微計算一下時間,因為剛剛那股騷動,已經浪費不少時間,這時候也應該是多數死者休息的時間。
  搞不好是等過,卻太晚了只好先回去了說不定。弗雷特里西雖然合理地推斷,但卻感覺到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回到他房間門口,弗雷特里西不自覺地往走廊的另一端看過去。然後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繼續往前走。
  來到了不曾進去過的房間門前。
  理智上也清楚,這個時候伯恩哈德應該在休息,搞不好也已經在睡了。但內心有個聲音一直催促自己,去找伯恩哈德履行約定。
  搞不好會吵到他休息。大腦雖然這樣想,但拳頭已經重重地敲著那扇無辜的門。
  自己真沒禮貌。弗雷特里西雖然這樣想,但卻沒有停止敲門的舉動。最後他甚至直接轉動門把。
  當然,門鎖住了。
  弗雷特里西感覺到莫名的沮喪。剛剛在修羅場中感覺到的刺激、生存下來的喜悅瞬間消失地一乾二淨,體內維持身體運轉的引擎似乎消耗光所有的燃料,連動也不想動。
  弗雷特里西忽然感覺到,就像兩個小鬼原本約定好要同時說出各自喜歡的女孩的名字,結果最後卻只有自己一個人說出來的那種感受。
  弗雷特里西抱著膝蓋做在伯恩哈德房間門口,感覺到自己非常窩曩。
 
  
  才剛被迫跟里斯一同睡前運動的伯恩哈德感覺到肩膀、腰身跟大腿一帶非常酸痛。
  最後把廚房整理乾淨,徹底封印之後,伯恩哈德被里斯抓去參觀庭院的浴池。雖然那是許多死者們喜歡的公用設施,但伯恩哈德通常都選擇在自己房間內解決。
  進入浴池時,里斯竟然用跳的跳下去,讓伯恩哈德感覺些許頭痛。不過更難堪的是,里斯一看見正在泡澡的庫勒尼西,竟然又馬上跳出來。
  但伯恩哈德能夠理解里斯當時的感覺。他剛加入時,跟著阿奇波爾多一同來體驗,卻湊巧遭遇庫勒尼希跟布列伊斯同時存在的雙重壓力。
  久違的泡澡非常舒服,就連里斯也喧鬧了一會後安靜下來慢慢享受。
  出去之後,原本以為接下來可以回去餐廳等待弗雷特里西歸來。但途中,卻看見逐漸被稱呼為「廚房的獵奇術師」的女士們跟紅髮技官爭鋒相對的景象。
  當時還在一邊擦著溼答答的頭髮一邊四處張望的里斯立刻就像看到老鼠的貓一樣衝過去強行點燃原本不會引起的戰火。
  就這樣,在應該是休息的時間,剛洗好澡的伯恩哈德被迫加入一場三對三的練習戰。而且雖然名目上是練習戰,但是綜合著伯恩哈德完全不想知道的紅髮技官跟廚房的獵奇術師們的私仇、里斯渾然天成的搧風點火和連隊出身,就算是練習戰也會認真看待的習性,導致雖然只是六名便衣死者口中睡前運動的練習戰,最後結果卻演變地異常轟轟烈烈的殊死戰。
  等到戰鬥結束,伯恩哈德才發現剛剛澡根本白洗了,連頭髮都有煙燻味,甚至連便服上都有恐怖的燒痕。而且剛剛的戰鬥還成為阿奇波爾多等人下酒的配菜。伯恩哈德祈禱著,這樣的日子可以不要是常態。
  艾妲駕御機甲一己擋下三人聯手爆發性近距離的所有攻擊,掩護後方的貝琳達的咒力解析和蕾格烈芙的電子頭腦為基礎組合的指揮塔。搭配機甲的爆發能力跟後方精準的冰之牙跟渾沌光線,就算是里斯的海市蜃樓和伯恩哈德聯手組合的防護網也可以說毫無作用。就算偶而有攻擊可以成功突破艾妲的封鎖線到達後方指揮塔,面對貝琳達變化自如的冰之盾和蕾格烈芙的自我修復作用,也毫無建樹。三個大男人的組合可以說徹底被封鎖,但最後竟然靠著三人相性不低的猛攻下,成功正面攻破機甲壁壘,甚至一度差點可以打倒貝琳達跟蕾格烈芙的組合。
  現在冷靜下來之後……果然來到這個世界者,有不少是會沉溺於戰鬥而瘋狂啊。伯恩哈德抱持著這種可以說自嘲的想法。越來越覺得現在自己四肢俱全是件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不是最後阿奇波爾多成功吸引陷入鬥爭漩渦六人的注意力,搞不好最後成果會是當時的參戰者都必須去尋求聖女之子的力量才能行動也說不定。
  現在里斯應該已經跟著阿奇波爾多一行人在浴池中開著酒宴。伯恩哈德有股肩膀上的東西似乎跳下來的感覺。
  等到伯恩哈德急急忙忙回到餐廳的時候,只剩下正在睡覺的布列伊斯跟因此走不了只好發呆的古魯瓦查多。
  此時伯恩哈德才確定,就算是弗雷特里西,也應該沒辦法耐心地等這麼久。
  他只好帶著全身的痠痛跟疲倦走回到他的房間,感覺莫名浪費了過多的時光。
  等等沖個澡就去睡吧。伯恩哈德搖搖擺擺地想著。
  他走在走廊上,感覺到莫名的失落。
  隨後,他在自己房間門前發現一大型不明物體。
 
  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弗雷特里西將頭從抱住膝蓋的雙臂中抬起,發現是伯恩哈德後,才露出像是被找到的迷路孩子的笑容。
  「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
  「讓我進去喝吧。」弗雷特里西拿起放置在一旁滾動的酒瓶對伯恩哈德展示。
  「我等等去拿個杯子。」
  「我這樣就好。」弗雷特里西拿起酒瓶做個對口的動作。
  伯恩哈德取出鑰匙,打開了門。
 
 
  努力克制自己的腳步,想要在走廊上奔馳的欲望就像是種癢。抓的話實際上根本沒作用,但還是很想去抓。
  前一陣子,當伯恩哈德取回第二段記憶,證實了所需要另外一半力量的碎片是弗雷特里西。雖然沒什麼好驕傲的,但當下弗雷特里西還是在內心像小鬼一樣歡呼。
  雖然當時取回的記憶似乎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就是了。
 
  時間稍微回到稍早之前,弗雷特里西剛探勘回來,就被聖女之子找過去的時候。
 
  「抱歉,小妹,妳剛剛說什麼?」
  「弗雷特里西,你可以準備取回第二階段的記憶了。」
  「等等,小妹,不是我在自誇,我連第一階段記憶都沒有喔。」
  「請放心,由於三名死者的努力,你所需要的碎片足夠一次解放。」
  「這種東西你不用特地說出來啊!」剛剛弗雷特里西一直努力當作沒看見的窗簾後方,忽然傳來喝止的聲音。隨後在一片兵荒馬亂的拉扯之下,三名死者摔了出來,姿勢難看地疊在一起。
  「因為這陣子他們三位很努力。」聖女之子面無表情解釋。
  「我可是只是跟平常一樣而已喔。」
  「誰是為了你啊?雜碎!」
  「弗雷叔叔,謝謝你之前先把碎片讓給我,所以我也想早點幫弗雷叔叔取回記憶。」
  「你們……」雖然都是群不坦率又愛耍酷的傢伙,甚至還會叫自己這種年紀的年輕男子叔叔。不過,卻是群好孩子啊!弗雷特里西走過去摸摸他們的頭。
  「白……白痴啊!怎麼可以亂摸女孩子的頭呢!色狼!」
  「雜碎!不要碰我!」
  「嘿嘿,弗雷叔叔,以後我們也一起加油吧!」
  最後,還是要叫我叔叔嗎?弗雷特里西忍下在那惹人憐愛的孩子頭上敲上一記的感動。
 
  隨後,弗雷特里西取回了記憶。
  弗雷特里西取回了自己跟伯恩哈德的關係。
  後來不知為何,一群死者直接在聖女之子的房間中開始了小型的慶祝會。弗雷特里西雖然很高興,但卻唯獨找不到另外一個人。
  後來在跟艾伊查庫確認彼此記憶的途中,才知道原來伯恩哈德才剛被派遣去探勘。
  對此,弗雷特里西只能把自己投入眾多為自己慶祝的死者之中。
 
  獲得第二階段的記憶的弗雷特里西很快地就被聖女之子投入實戰測驗實力,出門的前一刻,弗雷特里西似乎看見伯恩哈德回來的影子,但來不及叫喚,自己就跟著其他同伴和聖女之子來到變異的月之大陸。
  算了,早講晚講都一樣,弗雷特里抓抓頭。然後護衛著聖女之子走向征途。
 
  回到庭院後,弗雷特里西跟待在大廳制定探勘計畫的艾伯里斯特打過招呼,確認伯恩哈德已經回到房間休息後。
  弗雷特里西保持平常心出發。
 
  並不急,只是知道了兩人是雙生兄弟關係。這對兩人現在的關係沒有任何影響。跟回憶比較,現在兩人新建立出來的關係,跟過去兩人身為兄弟時的關係相差無幾。
  並不急迫,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相較之下,需要儘快掌握完全版的一閃才應該是當務之急,雖然接上其他招式後的流暢度跟連結度大增,卻需要花費更多的力量去駕馭。  
  弗雷特里西快步來到了目的地。
  
  先敲了敲門,這是弗雷特里西還擁有的基本常識。等待個兩個呼吸之後,門內沒有回應。弗雷特里西直接轉往門把轉動。
  門是鎖著。
  房間的主人大概去其他地方,這時候應該先去做別的事情,像是去協助艾伯李斯特的探勘計畫、去練習掌握一閃的變化型、去廚房準備一下吃的東西、去找其他死者進行演練。
  反正兄弟相認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麼特別著急的事。早點跟他說自己記起來了跟晚點說,實際上也毫無影響。
  兩人永遠都會是雙胞胎兄弟。
  弗雷特里西大腦中常識的一面這樣告訴自己,弗雷特里西也暗自點頭稱是。
  隨後,弗雷特里西不耐煩地從口袋取出鑰匙,粗暴地打開了兄弟房間的門,直接走了進去。
 
  有水聲。
  庭院的架構一直很不穩定,常常會隨著聖女之子接受死者們的意見而有所改變。且隨著死者越來越越多,庭院裡面的空間跟從外面看起來越來越不成比例。死者們也習慣不去探討這種神祕的原理。
  不過房間基本上的大小跟格局都是一樣的,可以說是毫無特色、感覺依造某種樣本建造、死板的格局。
  想當初,艾伊查庫曾經跑去跟聖女之子提議改乘兩人一房的模式,但那時候已經受艾伯李斯特開化過後的聖女之子開始有常識這種東西,懂得先去問其他人意見才回覆。所以艾伊查庫的計畫就這樣慘遭抹消。
  如果當初兩人一房的計畫真的實現的話,自己會跟誰一間房間呢?弗雷特里西直接坐在伯恩哈德平整的床鋪上想。
  不知為何,他腦袋出現的竟然是自己跟艾伊查庫一間,然後伯恩哈德跟艾伯李斯特一間的組合。看來不管如何,艾伊查庫的計畫都不可能實現。望著傳來水聲的浴室,弗雷特里西暗自嘲笑著昔日的學生。
  不過東西還真的很少啊。聽著水聲,弗雷特里斯毫無顧忌地擅自打探著兄弟的房間。
  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就不客氣打量過,私人物品就像想像中一樣少,如果說是未使用的房間也不意外。裡面少數算是私人物品的東西,除了衣物以外,大概就只有跟艾伯李斯特有不少交集的參考資料吧?不過跟艾伯李斯特房間完全不同,除了擺放資料的桌面以外,整個房間也都整齊到冷清,跟艾伯李斯特房間那種只有桌面整齊的混亂空間完全不同。
  來到這個房間幾次了呢?原本從來沒進入過的房間,後來也出現了為客人準備的第二個杯子。
 
  知道兩人是雙生兄弟之後,弗雷特里西並覺得有什麼打擊,只是很訝異自己竟然忘了這件事情。
  不過真正讓弗雷特里西感覺到打擊的,大概是他冷靜下來之後,發現伯恩哈德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情,而且庭院中應該也有不少死者知道。
  弗雷特里西先前無法發現,大概都是以伯恩哈德為中心,整個庭院刻意營造。
  現在回想起來,兩個人都還活著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跟現在沒什麼兩樣。不,應該說,那個跟自己同為血親的兄長,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總好像有股自己身為他哥哥好像很對不起他一樣,雖然自己裝做毫無發覺,不過弗雷特里西一直很疑惑,為什麼伯恩哈德似乎對兩人身為兄弟這件事情感覺愧疚?
  弗雷特里西很有自信,就算伯恩哈德不是自己的雙生兄弟,自己也會想跟這個人成為摯友吧。
  大概從兩個人第一次私下喝酒開始吧。慢慢越來越覺得伯恩哈德是個不錯的傢伙。話不說,不論是多熱絡的場面,他始終保持少話的形象。不過,是個就算話少,也可以讓談話繼續愉快下去的傢伙。會用心聽人說話,就算是在怎麼無聊的小事,他也會很認真的聽下去。但也不是無聊到對什麼都硬梆梆看待的男人,實際上充滿著彈性,跟他對談或是行動的時候,總會發現這傢伙獨特幽默或是敏銳的地方。
  就算兩個人陷入安靜無聲的狀態,也不會感覺到自己被拒絕或是什麼尷尬,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會覺得待在這個人身邊很舒服。雖然看來冷冰冰的,卻是個不擅長拒絕的大好人!
  弗雷特里西忽然想起某次想跑去找伯恩哈德喝酒,來到他房間門前發現對方又不在,最後乾脆地又像第一次一樣讓對方困擾地第一個人坐在他房間門口等他。等到伯恩哈德回來的時候,已經擅自喝了幾口的自己微醉,還趁亂抱怨每次都只能坐在對方房間門口等,甚至還口齒不清地提出想要一把對方房間鑰匙的要求。
  理所當然被拒絕了。
  但之後每次微醺之後不斷地轟炸,最後,伯恩哈德真的給了自己一把鑰匙。
  從那個時候開始,弗雷特里西完全確定對方實際上是個不懂拒絕的濫好人。雖然自己也是個熱心過頭的笨蛋,但至少也懂得什麼可以、什麼不行,有什麼是底限。但是,伯恩哈徳跟自己不同,他就跟艾伯李斯特一樣,實際上都是不管後果如何,都會硬著頭皮逞強的笨蛋。雖然一開始會拒絕,但只要跟他多凹個幾次,想要讓對方做什麼,對方根本無從抵抗。
  並非白癡或是愚蠢。完全是因為找不到理由拒絕的緣故。
  就算不是兄弟,伯恩哈德對於弗雷特里西還是很特別。雖然不是最強的,但如果要將自己的背後交給誰,那晚之後的弗雷特里西大概會二話不說選擇伯恩哈徳。
  不只是因為會奮力去做,而且還會想要找到兩個人都一起活下來的方法。伯恩哈德並不是滿口這樣理想的少年,相反地他是會冷靜分析狀況,採取對於整體最為有利的作法。為此,他可以化身成為「整體」,為了整體拋棄無法拾起的棄子。只要有他在,就可以讓最多的人活下去。
  每一個棄子都會擁有意義。

  大概從什麼時候開始,閒閒沒事的時候,不再到處亂晃打發時間,或是去尋找不特定的酒友,而是下意識地去尋找那個大衣意外鑲著羽毛的背影?就算找不到也會找各種理由來到他的房間?
  就算不是兄弟,就算是個相處不甚熟析,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人。但伯恩哈德對於弗雷特里西還是特別的,不管是戰鬥以外的時候稍微駝背的背影、看起來老是什麼地方在痛,永遠胖不起來的臉頰、比起戰鬥實際上更適合去當個學者或是老師、話不多卻總能切入正題、負責又能確切執行的強大,這些對於弗雷特里西來說,都覺得伯恩哈德特別的特別。
  就算尚未取回記憶,弗雷特里西也打算跟伯恩哈德成為摯友的關係。
  就算兩人幾乎毫無交集、常常有對方無法觸及的部份,那些也都無所謂,成為摯友,並非一定要靠那些東西,那些東西也不一定會成為友誼的阻礙。
  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那些東西。
  知道兩人是雙生兄弟之後,弗雷特里西只感覺到理所當然。
  原來兩人是兄弟啊。
  重新建立起來的關係,跟兄弟的關係沒什麼兩樣。弗雷特里西甚至感覺到省略了什麼複雜的步驟,瞬間到達了終點。
  也不是沒想過,實際上伯恩哈德根本不想要這個兄弟的可能。不過當下那個想法,瞬間就被「那是伯恩哈德耶!」的定論給打個粉碎。
  那是我的兄弟。
 
  水聲還在繼續。為什麼這個兄弟可以洗澡洗這麼久?雖然生理時鐘知道時間過沒多久,是自己過於心急。但弗雷特里西還是緊盯著浴室的門把,好像這樣做可以加速時間快轉一樣。
  也不是沒想過直接闖進去。但是弗雷特里西身為人類最重要的部分還是緊急克制住了自己。只是強迫自己耐心等待著。
  自己竟然不想要問他幹麼不跟自己說好人是兄弟。
  反正兩人已經是兄弟了。就算伯恩哈德不跟自己說,之前兩人的相處還是跟現世無異。
  太好了,幸好那時候自己有用當時的劣勢強行邀對方一同喝酒。
 
  水聲終於停止。
  想要直接衝進去的慾望仍然蠢蠢欲動,弗雷特里西只好努力想一些別的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會不會因為自己是他的兄弟,所以他才會對自己有求必應?不過就算不是自己,只要是其他人的委託,伯恩哈德也幾乎都一口吃下。這樣的話,實際上,自己身為他弟弟,卻對他也一點也不特別?
  頭好痛,雙腳開始不耐煩地抖動。
 
  浴室門終於開了。
  「伯恩哈德。」
  門內冒出些許蒸氣,帶著些許那個人的體溫跟味道。伯恩哈德只穿著一件短褲擦著頭髮走出來,因為弗雷特里西那一大聲叫稍微有所停頓,隨後將毛巾批在肩膀。
  「你來了。」
  原本以為會是比想像中還要緊張或是心跳加速的事情,但現在的弗雷特里西,只感覺到自己是來炫耀。
  「我們是雙生兄弟。」
  「的確。」毫無變化的神色,甚至感覺不到些微柔軟一點或是溫和。
  不過那就是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望著自己的兄長。
 
  同為血親的兄長,背對著幅雷特里西,開始用毛巾擦乾他的頭髮。
  因為發現無事可做,弗雷特里西只好看著兄長擦頭髮的動作發呆。
  這個人是我哥哥啊。弗雷特里西凝視著眼前的人。過去的記憶像是鬆開了什麼原本塞緊的蓋子,因為用力擰動,不斷溢出裡面的記憶。過去跟著這個人一同的記憶好像原本就在那裡一般。
  跟現在沒什麼兩樣的態度,只是為了生存,跟其他死者一樣,在現世繃緊著神經。兩人之間似乎沒什麼特別溫馨之類的回憶,伯恩哈德也沒有因為自己是哥哥、弗雷特里西是弟弟做出什麼「因為是哥哥」的蠢事。
  兩個人生前的關係還真無聊啊。雖然這樣想,弗雷特里西還是儘自傻笑。
  這個人是我哥哥。
  還以為看到他擦頭髮的時候,會有想要幫他擦的衝動,但實際上根本沒有,看來兩人果然不是像是生前其他人妄想雙胞胎該有的互動關係。不過弗雷特里西現在依舊覺得,會想要幫另外一個人擦頭髮,就算是雙胞胎,也應該是種很變態的想法。
  伯恩哈德生前的時候,臉有這麼瘦嗎?兩人實際上是雙生子,但外表未免也差太多了吧?當初自己並沒有發現兩人生前的關係,兩人完全不像的外貌絕對佔原因的大多數。仔細想要回想伯恩哈德最老時候的臉,卻怎麼想都沒辦法超過年輕人的歲數。認真回憶,連自己的回憶也被侷限在某個範圍,但找不到邊際,雖然硬要想的話應該可以,不過弗雷特里西沒有興趣。
  奇怪,伯恩哈德臉有這麼老嗎?難道伯恩哈德比我晚死?所以現在才比較老?
  對了,既然自己是死者。那被呼喚而來所具有的身體,應該不是原本的身體吧?如果是重新塑造的話,那到底是用什麼準則啊?是當下死亡的時候,還是身體全盛時期的時候?可是如果是全盛時期的話,也不應該讓伯恩哈德用比較老的身體吧?等等,還是他年輕的時候就這一張臉了?
  
  該不會現在伯恩哈德的肉體年齡已經是中年人了吧?
  稍微歸納了一下庭院的生活,弗雷特里西發現伯恩哈德規律的生活已經是他印象中老人的生活型態。
  等等?也就是說,我老了之後也會變成這樣子囉?不會吧?弗雷特里西感覺到種戰慄爬滿全身的感覺。
  等等?那我老了之後會發福嗎?我記得有些肥胖的長官,年輕的時候也是經過鍛鍊的身手。該不會要是鬆弛下來,都會變成中年人的啤酒肚吧?
  伯恩哈德現在有啤酒肚嗎?弗雷特里西仔細觀察兄長的背影。
  從背後看不出來啊!那個兩邊到底是贅肉還是沒有?等等,為什麼要背對我?是在拒絕我嗎?如果不喜歡我在這裡就叫我出去啊!
 
  身體比大腦想得還快動作,等到弗雷特里西覺得不應該如此的時候,雙手已經伸出去抓住對方兩邊的側腰。
  比起克制自己的舉動,弗雷特里西先想到是,沒有贅肉。
  雖然大腦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快住手,但弗雷特里西的雙手完全不顧大腦中理智的指示,好像大腦還有另外一部分在鼓勵他們捏捏揉揉的樣子。於是弗雷特里西遵從那個聲音。
  捏捏、揉揉。
  「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終於因為弗雷特里西怪異的舉動發出聲音。
  「啊,不用在意,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以後老了會不會發福。」沒有贅肉,而且挺結實的,而且也不會太瘦?然後雙手把對方拉近,對方想要抵抗,但手指劃過對方肌肉紋路的時候,傳來微微的顫抖跟放鬆,很容易把對方抓近自己。
  「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壓低著聲音,不過弗雷特里西覺得那應該不是怒份或是生氣的表現,反而是種搞不清楚狀況加一點自抑的味道。
  應該停手了吧?弗雷特里西的雙掌卻繼續向前邁進,來到對方的肚子。仔細地劃過對方肌肉的線條,確認著對方肚子突起的弧度。
  「弗雷特里西。」
  「沒有小腹啊。」明明知道應該停手了,但弗雷特里西腦中控制的開關卻被遺忘在角落。難道實際上伯恩哈德現在這個身體還很年輕?印象之中,有不少擁有啤酒肚的同事拿出他們年輕時候照片,輕一色都是身材修長的年輕人?重要的記憶忘了差不多,卻對這種小事還仍有記憶,弗雷特里西為自己的記憶感覺到些許可悲。
  不過還能記得這種小事真好。
  皮膚摸起來也很年輕,難道自己估算錯誤,伯恩哈德這是個年輕人的身體?對了,伯恩哈德是怎麼死的啊?什麼時候死的?比自己早死還晚死?不過問了應該也沒辦法得到回答吧?畢竟那是這裡所有死者都想要知道的答案。
  如果我們是雙子的話,但身體應該差不多才是。
  雙掌包住對方的腹部,像是在探索什麼,感覺到對方的背部似乎在抗拒什麼,拉近之後來到自己面前,眼前就是對方脊椎的凹槽。背部看起來也挺結實的。
  「弗雷特里西。」聲音略帶著喘氣,有些急迫,卻在忍耐的感覺。
  好像有什麼東西快接通。
  手指跟在思考的大腦完全沒有聯繫,繼續在兄長的腹部上爬行。
  想起來了!伯恩哈德這地方還蠻怕癢的!弗雷特里西急忙放開了自己的手。同時間,忍耐似乎到達極限,伯恩哈德整個人失去力氣,吐出一大口氣後向前方倒去。
  弗雷特里西立即伸手環住兄長,用力往後拉。
  最後,變成幅雷特里西從後方環抱著喘著氣的伯恩哈德的畫面。  
  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直接跟我講不就得了?弗雷特里西感覺有些不爽地瞪著哥哥還溼答答的頭髮。
  伯恩哈德還喘著氣。
  稍為加深雙腕的出力。因為肌膚的摩擦,伯恩哈德似乎又感覺到麻癢。
  「弗雷特里西。」又被叫喚著自己的名字。
  真是的,如果想要我停止的話,直接叫我住手就好,幹麼一直只叫我名字?弗雷特里西有些火大地又加深雙腕的力道。
  原來自己比想像中還要火大啊。弗雷特里西意外發現這個事實。
  有事的時候就只想跟自己撇清關係,沒事的時候也一樣,除了要自己活下去以外對自己根本毫無期待,不期待自己的幫助,不期待同為雙生子的理解或是支持。這樣究竟要自己怎麼做?
  雖然不是一定要被綁在一起的關係,但既然是兄弟,至少也應該把我當作特別一點吧?也不是說什麼因為我是你兄弟,你就應該多關心我之類的,而且你也關心了。但是,既然同為兄弟,難道就不能多需要我一點嗎?雖然不是想要在夜晚談心或是一起聊喜歡的女孩之類的幼稚舉動,但至少有事情的時候可以找我吧?
  我可是很喜歡你這個哥哥的喔。
  把頭深深埋入對方的肩膀之中。伯恩哈德似乎覺得不太舒服,卻還是只是默默地忍耐。
  就跟其他時候一樣,儘管不太喜歡,感覺困擾,也明確地表達出來了。但伯恩哈德始終沒有拒絕過。
  想要跟他喝酒的時候、跟他要鑰匙的時候也一樣、就算現在被兄弟惡作劇的時候也是一個樣子。就算一開始很明確地、很有技巧地避開了,只要自己當面多跟他磨個幾下,這個人,絕對不會拒絕。
  或許會覺得為難,也會覺得困惑。但這個人無法因為自己的喜惡當面拒絕別人。
  這個人到底如何活到現在的啊。弗雷特里西感覺到困惑。
  就算自己不是他兄弟,他也會對自己這樣包容吧?實際上伯恩哈德對每個人都非常放縱,雖然看起來很冷漠而且嚴肅,但只有勇氣跟他要求,實際上沒什麼東西從他身上要不到的。
  只是一般人沒有那個勇氣而已。
  因為自己是他的兄弟,才能這樣毫無顧忌地爬到他頭上。
  或著應該說,自己以為因為是他兄弟的關係,才能如此,實際上自己不過比其他人多個理由而已。
  自己是他兄弟啊。儘管只是個無用的理由,但弗雷特里西卻因為這個理由感覺到慶幸。
  伯恩哈德還在喘著氣,剛剛因為憋笑的關係,整個人似乎都虛脫了。弗雷特里西此時才注意到,剛從變異的月之大陸回來的自己,實際上全身都還沾滿的沙土跟血汙,還黏乎乎地都是半乾的汗水,聞起來絕對不是舒服的味道。現在卻在伯恩哈德整齊的房間、坐在他乾淨的床鋪上,還髒兮兮地抱著伯恩哈德。
  不過,對方對此都沒說什麼。
  因為是兄弟嘛。成功找到理由的弗雷特里西對此毫無內疚,應該說,弗雷特里西已經把這六個字變成對伯恩哈德萬用的通行證了。
  沒辦法,誰叫自己是這個人的弟弟,其他那些東西都是無所謂了吧?
 
  弗雷特里西繼續輕輕刮著伯恩哈德的肚子,想要知道他的底限到底在那裡,不過,這樣應該是測不出來的吧?伯恩哈德大概除非有事情要辦,不然應該會容許自己一直下去。
  自己是伯恩哈德的弟弟真是太好了,開始所需要的勇氣只需要其他閒雜人等的不到一半真是太好了。
  弗雷特里西腦海忽然出現他一直覺得很蠢的艾伯李斯特跟艾依查庫的組合,還開始和自己跟伯恩哈德的身影交疊。不過弗雷特里西馬上把那個念頭丟到腦袋中的垃圾桶。開始注意到別的地方。
  
  這個耳骨夾是什麼時候裝上去的?弗雷特里西開始翻遍了腦袋剛安裝的記憶,但不論翻過幾遍,似乎都沒有關於那個東西的記憶。
  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裝上去的嗎?弗雷特里西並不覺得生氣或是有被拒於門外的感覺。反正這種事情已經多到不需要去在意的地步。
 
  弗雷特里西張口咬住那金屬的味道。
  
(完)


 
  我是類似後計的哭哭:
  實際上這篇應該要是白色情人節文章的,而且還應該只是大略交代背景的東西,實際上我真正需要的只有一開始談論死者取回記憶的反應的那精簡的幾段啊!後來想稍為描述一下死者之間的關係,結果字數就爆啦!
  更恐怖的是,我本來只是想稍微寫點每個人的小翻外慰勞我自己,結果最後字數又爆啦!而且最後我的雙子廚魂終於徹底覺醒,誰來告訴我我本來想用來當自己飯後甜點的部份,為什麼會忽然變成這樣啊!
  算了,我終於盡到我身為雙子廚的本分了(眼神死
 
  另外,原本白色情人節文,應該是某個表M實S的貓科動物開雙翼的故事啊!!!!
為什麼還是沒進入主劇情呢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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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克羅威斯
對我來說發動霸王閃擊還有幻影劍舞攻擊力破30還能被個位數的防禦力檔下來的阿貝爾比艾伯更適合當爛骰王。

話說我最近抽到了瑪格莉特,我終於有了女角了,太開心了!以後要天天帶著瑪格莉特一起過著3P的美好日子喔(誤),

就快把R卡素材收集完畢了,這時間花的真久,停一陣子沒玩感覺輸別人一大截(早就已經輸了吧)。

04-09 23:59

模仿貓
原來阿貝只要有劍3跟123就能發動技能啊?!
我一直以為他沒有必殺技呢!
就跟某顆香菇有攻擊+5+2特+6以上劍竟然可以只損對方3滴血一樣理所當然XDD

恭喜
我記得我跟你相反......女角很早就來我家了
反而是其他人口中常常自己靠過來的雙子+阿奇我是很後面才得到(遮臉
太太打架也超棒的!

這款遊戲現在完全被我當單機看待了XDDD
我想我大概乖乖窩在斬影或是雷恩就滿足了吧?!(爆04-10 20:46
Cecil
老實說好了,艾依查庫這傢伙超危險的!
明明就是不會看女生心情的程度跟里斯不會看情況的程度不相上下的戀愛笨蛋,卻每次都可以在關鍵時刻說出讓艾茵臉紅到不行的必殺……!
呆呆的史普不要再抱艾茵的料啦wwwwwwwwwwwwwww(笑抽)
每次都是很長一篇呢,看完感覺好滿足(摸摸)

雙子劇情讚!伯恩超棒的~(捧頰)
照顧大家阻止獵奇術師的弗雷也好棒,爽朗可靠的大哥哥~
白目的前輩也超帥的(「當然、我專業的。」「啊、焦掉了」)居然還問阿姨們的年紀wwwww
簡言之我超愛聯隊角色的YO~!

04-15 22:09

模仿貓
危險透了!
這傢伙搞不好是個天然渣也說不定?!
艾茵根本是被玩弄啊XDDDD

我終於盡到身為一個恐雙廚的本分了(什麼?!
還是盡職當任長輩的閃閃真的超可愛.要同時擅長炒熱氣分+大人
這種角色根本是神人!
到最後我總有股想說「快逃啊!柏恩!!!!!!!」的衝動......Orz
雖然我對柏恩R卡劇情很冷漠.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好愛柏恩阿!!!!!我當初明明很鄙視他的機智的啊!!!!(被打
不過我更擔心要是荔枝的R卡出來.劇情被打臉就好笑了
大家二創中荔枝都超白目的XDDD
(搞不好實際上荔枝是個認真又無趣的人呢?
不管是聯隊三叔、聯隊三萌、聯隊小朋友群都超可愛的啦!!!!!!


04-16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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