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國海所預期的一樣。
「裕……裕典叔?」
當千春一看到裕典渾身是血的模樣,整個人錯愕到差點說不出話來,在旁的螢和美千子亦同,由美則是保持一慣的不苟言笑。
「國海,裕典叔到底是怎麼……」
「……放心吧,剛剛山下小……山下先生替他檢查了一下,說是只有手臂被刺傷而已。雖然我們有暫時替他包紮,不過怎麼說也只是臨時處理……」
說是臨時處哩,但事實上也只不過用步不穿的外套進行包紮罷了,能起多少效用,就連國海自己也不知道。但,這樣子總比放任不管還要好太多了。
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整個大廳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好一陣子之後,在旁呆立的大輝終於打破了沉默:
「我要走了。」
眾人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此時此刻,大輝真的是又驚又怕,龐大的身軀不斷發著抖:
「我要走了!」大輝提高音調又喊了一聲:
「我要離開這邊……我要回去!打開門!快點讓我回去!」
「你不要那麼激動,小泉先生……」千春上前安慰,不過大輝是怎麼也無法安心。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顧客的女兒,在恐懼面前早已無關緊要!
「不要攔我!再說,房子……房子都已經賣給你們,早就不關我的事了吧?讓我回去!我要離開這裡!」
「很抱歉,小泉先生,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這句話,瞬間讓現場的氣氛為之凍結。
所有人順著聲音轉過頭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由美。她依然保持著一慣面無表情的態度,但不知為何,此時的由美卻冷淡得令人感到害怕。
「妳……妳這是什麼意思?什麼不可能?」瞪著由美,大輝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吼:
「打開門!讓我回……」
啪!
紅印在由美的左頰上微微浮起,而這響亮的巴掌聲更令大輝吃驚得閉上了嘴。而動手的不是別人,正是今晚派對的主人,猿渡千春。
「很抱歉,小泉先生,請恕我對自家的傭人管教不周。若有所誤解,還請您多多原諒。」千春對大輝深深的一鞠躬,這讓他可說是一陣錯愕。
而且,由美並沒有因此發怒或是難過。她仍然是面無表情,並隨同千春一起鞠躬道歉。
「好,現在……妳可以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請問是關於什麼呢?」
「這個遊戲——」千春以國海未曾看過的嚴肅面孔望著由美說道:
「——這整個派對。」
「……抱歉,小姐,事實上對於整個活動內容,我也不太清楚……」
「那好,我只問為什麼無法讓賓客們離開?」
「是的,小姐,那是因為……」
「因為門根本打不開,對吧?」
大夥兒都轉過頭去,打斷由美說話的,是倚靠在牆邊的步。
「……是,就像山下先生說的一樣。」
「門打不開?怎麼可能會打不開?你們難道沒有鑰匙嗎?」聽到這話,大輝又開始陷入崩潰的邊緣。然而,步只是輕輕走到窗邊——旋即一刀劈下!
沉重的撞擊響徹整房子,但眼前的窗戶就像被施了法術一樣,完好無缺……那不過只是扇玻璃窗戶耶?
「就像這樣。」步指著窗戶說道:
「門窗除了被鎖死之外,就連破壞也不可能。如果不是猿渡家的門窗品質太好……」步瞥了千春一眼,接著說道:
「……那可能就代表,我們已經被困住了。」
由美不再說話,或許代表早已默認了步的推論。而在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無不驚愕的倒抽一口氣。特別是大輝,他整個人嚇到癱坐在地上、並不斷的喃喃自語。
不過,身為派對主人的千春並沒有因此投降。
「其他人呢?其他人都跑哪去了?」千春質問著由美,但她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是,我並不清楚,小姐。」
「不清楚是什麼意思?妳也是一名傭人,怎麼可能會不清楚?」
「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小姐。」
「什麼不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
面對由美陌生的態度,千春顯得越來越著急,音調也開始不自覺提高。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國海,更是打從心裡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千春會變成這樣?人都會生氣,千春也是,國海自然有看過千春生氣的時候。但,像現在這樣近似於無理取鬧的任性,反而令國海開始感覺兩人之間的陌生與疏遠……不,不能這個樣子!
「千……千春,可以了吧?」
「國海,你先不要插手。」
「可是,人家都說她不知道了,妳再這樣下去也只會……」
「這是猿渡家的事,你不要插手」
猿渡家的……事?一聽到這話,國海莫名覺得心中一陣惱火。他二話不說,一把便抓住了千春的肩膀、強迫她轉過頭來!
「千春!妳會不會太……呃?」
……淚水?
豆大的淚珠一粒粒奪眶而出,滴落在國海的手上,驚得國海說不出半個字。而千春似乎也注意到這一點。她沒有多說什麼,一把甩開了國海的手,獨自一人跑到了一旁的角落。
「……千春?」
國海想說點什麼,可是錯愕讓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想靠過去時,一隻手悄悄搭上了他的肩膀。是由美。
「石黑先生,請讓我來處理吧。」
「喔……好……」
就這樣,國海只能愣愣的看著由美跟到千春身旁。且沒有多久,螢和美千子也一同跟進。螢甚至還偷偷踢了國海一腳,不過他也是閃都沒閃。
……為什麼千春會哭泣?國海滿腦子都在想這個問題。是自己的口氣不好?還是哪邊說得不對……搞什麼,明明不是自己的錯,為什麼本身卻有這麼大的罪惡感?國海用力搖了搖頭,他真的完全搞不懂是怎麼回事,無論是千春、還是這一整個派對!
而且,現場還有一人依然無法冷靜,那便是小泉大輝。
大概是因為過於緊張與害怕的關係,他整張臉可說是汗如雨下,緊皺在一起的五官更是整個扭曲在一起……別開玩笑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大輝雙手緊握,瘋狂一般的神情只透露同樣的一句話——我要離開!
「打不開門……更打不開窗戶……這就是猿渡家的待客之道嗎?拘留?還是這算綁架?」
「小泉先生,你剛剛也聽到了,這不關猿……」
「住口——!」
大輝突如其來的一吼,讓國海緊緊閉上了嘴。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我現在在哪?猿渡家的別墅欸!還是我親自賣出來的物件!我怎麼可能會不了解?這種幾十年的老房子說是沒有方法可以出去?別開玩笑哩!不管怎樣,我現在就要出去!出去!出去!出去——!」隨著他的高聲咆嘯,大輝提起一把椅子,就是硬生生的往大門砸了過去!
「怎麼可能會打不開?怎麼可能會打不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一次、兩次、三次!就像是要把全身的不滿給宣洩出來,大輝拿起椅子就是陣陣猛砸!完全沒有人敢上前阻止!
但就像步說得一樣,就算大輝把手中的椅子給砸爛了,大門依然矗立在原地、完好無損……不過,大輝並沒有因此停手!
扔開手中殘存的木片,大輝直接以雙手用力搥打、並不時的轉動門把——大輝,他是真的想要離開此處。發狂似的。
「為什麼打不開?這只是個木門而已呀?只不過是扇爛門!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打開啊——!」
最後,國海終於受不了了。他不是不能理解大輝的心情,但在這種情況下若是發了狂,對全部人來說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小泉先生,請不要這樣……呃?」
「住——口——!」
就在剎那間,大輝肥厚的雙手竟襲上了國海的脖子!
「你!你也是個陷阱吧?串通起來監禁我的陷阱!」
在大輝強大的力量下,國海根本無法逃脫,只能任憑鉗制脖子的雙手越扼越緊。他掙扎著想做點什麼,但不管怎麼拳打腳踢都起不到任何效用。
「我要突破這個陷阱!我要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
漸漸的,國海的眼前開始昏黑、腦袋昏沉,他依稀能聽見周圍的叫喊,但那些卻逐漸被自己愈發緩慢的心跳聲給取代……啊啊……難不成,自己就要在這邊結束了?明明還有很多事情想問,鬼……派對……
……還有,千春……為什麼她會……
——忽地,一抹深紅猛襲!
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紅布從地板直竄而起!層層布幕阻擋在兩人與眾人之間,但被吞噬的他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就在大輝的尖叫聲中,手掌將兩人緊握、高舉——接著迅速拉入地板!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步終於有所動作。
向著那柱子一般的巨腕,她毫無猶豫、一個箭步往前衝去!提起手中的木刀,就是一揮——紅色的大手瞬間爆開一個大洞!
國海一個悶哼從中滾出、跌落至地。不過,大輝卻沒有那麼幸運了。
「這……等、等一下!救命……救命呀——!」
他肥胖的身軀卡在洞口,露出的上半身滿是驚慌與害怕……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縮回巨手連著大輝,整個沒入地面之中,並在完全沉入的同時泛起點點漣漪。
有那麼一瞬間,大輝的呼救聲言猶在耳。可是,地面除了紅色的絨布地毯之外,早已不見任何蹤跡。
最驚訝的人便是國海了。他呆愣得望著大輝消失的地方,久久無法自己……要不是步在那一刻挺身而出,他是不是也會像大輝一樣、整個人消失在地毯之下?
「不用謝我了。」
而步,也只是丟下這麼一句。
◆ ◆
個人粉絲團!雖然是自我感覺良好用的,但還是歡迎大家前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