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破碎的玻璃鞋　<1>

　　金色的掃帚在地上輕輕拍拂，揚起的淡淡塵煙模糊了從窗櫺間透入的暖陽。聽著一旁因為地上塵埃而狂咳猛咳，甚至替自己施展了一道暗之障壁抵禦撲面灰塵的賢者蟲，愛麗絲停下了打掃的動作，蹲下身來替那個對塵埃敏感的老伯拍背順氣。


　　「伯伯，你先到一旁歇著吧。」愛麗絲動作輕緩的抱起了咳得渾身酥軟的賢者蟲，讓他躺在書櫃上，讓他能夠好好的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愛麗絲，」順過氣息的賢者蟲開口喚了喚那個打掃動作從未間斷的愛麗絲，「妳今天還是要將騎士團都清理過嗎？」


　　「嗯！」輕快的回答從漾著笑的嘴邊逸出，「我相信他今天會回來的。」愛麗絲低頭看了看腳上的玻璃鞋後，握緊了掃帚，繼續打掃這個破敗的城垣。


　　她相信他會回來的。


　　她相信，只要她能夠將這座城堡維持的如當日那樣整潔，日子就能夠回到那個光榮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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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揚的小步舞曲，衣著華美的人們踏著華爾滋的步伐，搖曳的裙擺在寬敞的騎士團大廳上蕩出一個一個的優雅圓弧。高掛的水晶吊燈折射著耀眼的光線，照亮了人臉上各式華麗的面具。


　　「化妝舞會呀……」躲在高處偷看著舞會進行的愛莉絲，忍不住欣羨的開口。她很羨慕那些參加舞會的女生，因為她們穿上漂亮的衣裳時，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優雅而高貴，吸引了所有男賓的注目。而她，只能穿著這一身簡僕的衣服，無法見人的躲在一角，偷偷的看著他。


　　舞會中，穿著黑色衣裳的紳士不茍言笑，對前來邀舞的女性一一禮貌的回絕。縱使他的半邊臉龐被舞會面具給遮擋住了，她也可以從他格外醒目的身形中認出他。


　　黑傑爾大人──


　　偷偷戀慕的愛麗絲，無聲的在心底唸著他的名字。她再明白不過，在這種貴族社會中，身為一個低等的女僕，是怎麼樣也無法高攀那集功勳榮耀於一身的騎士團長的。


　　她因為這個身份感到自卑，但她不怨也不恨，自她出生時便跟著她的身份階級早已讓她習慣了逆來順受。雖然，她一輩子就只能待在遠處偷偷望著他，但是他偶爾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已經讓她感覺到滿足，就如同現在。


　　為了躲避人群而站在大廳偏遠角落的黑傑爾，冷眼看著這個虛華無度的社交宴會，百般無聊的他，開始怨恨那個沒事在騎士團裡舉辦宴會的城主，害得他這個騎士團長不得不一同下水攪和。


　　看著前方相擁的男女，那一身累贅的蕾絲滾邊，還有上頭那一顆顆看起來頗硬，地震時不曉得會不會掉下來打人的水晶，身為軍旅的他，覺得一切都很多餘。


　　不屬於和平盛世的奢華，只是人們逃避外頭戰亂的方法。又或者，膽小的自以為時日無多，所以更縱情的享受？


　　他，由衷瞧不起貴族。


　　不經意的，眼角瞥見了躲在二樓牆柱旁的那抹藍色纖影，淡淡的笑意爬上嘴角。


　　是她，那個有趣的女孩。


　　她是在幾個月前，從別的場所調派到騎士團來，由上頭指派為替他打掃臥房的人。起初他對這個出來乍到的小女僕沒多加注意，但在他隔天晚上準備回房休息時，他差點以為他走錯了房間。


　　回想他的寢室，他連自己都覺得汗顏。單身男子的房間內，衣服、鞋襪丟的到處都是，凌亂不堪的衣物時常佔據了整張床鋪，逼得自己不得不將就點趴在桌上小憩。可眼前的這間房裡，也未免乾淨過頭了。


　　整齊疊放在衣櫃裡的衣服，有著暖日曝曬過後的清新；曾經遭他隨意放置的各式長劍，依照大小整齊的排列在架上，其中還有幾把是他以為早就失蹤的短劍；重新鋪過的床，棉被四四方方的摺疊在一旁，打開的小窗畔有一個盛了清水的瓶子，裡頭插著一朵小花。


　　這真的是他房間嗎？


　　「大人……請問有什麼地方不對嗎？」身後的愛麗絲怯怯的開口，看他一付震驚的模樣，難道那個亂得跟狗窩似的房間是他的特殊習慣嗎？


　　黑傑爾回頭，在他身後的是矮了他一個頭的藍髮女孩。水漾的澄澈藍眸，粉色的櫻桃小嘴，一身純淨氣質的她，好像一個可愛的洋娃娃。沒有任何的裝飾，僕實的模樣讓他不自覺對她產生好感。


　　「沒有，妳做的很好。」讚許的拍拍她的頭，他見到了她毫不掩飾的歡喜。


　　在戰場上，那是一個沒有人笑的地方，見慣了血腥殺戮，有時他幾乎要忘記該如何笑；在官場上，那是一個人人都笑的地方，見慣了阿諛奉承，他已經忘記真正的笑容該是如何。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單純發自內心的笑容了。這種笑容具有感染力，令他也不自覺的微笑。


　　「如果可以，請妳天天為我整理房間。」黑傑爾試著露出笑容，卻發現僵硬的可以，而後不自在的回復以往面無表情的樣子。


　　要露出漂亮的笑容，對他是一件難事。


　　舞會上，同樣也在一旁躲避著人群的貝立亞魯，看見黑傑爾逕自發呆了好久後，帶笑的看著早已無人的二樓一角，忍不住出聲問他：「黑傑爾，你呆很久了。」


　　回神的黑傑爾這才注意到遠方的淡藍色人影已經消失，他不甘的撇撇嘴：「在這種無聊的場合，要我不發呆還蠻難的。」


　　「怎麼會無聊呢？有很多美女可以看呢！」貝立亞魯不以為然的說。


　　「美女？那你做啥也躲在這？」黑傑爾不以為然的反問。


　　「咳咳！我可是個嚴已律己的神職人員。」貝立亞魯一派輕鬆的回答，對方才說出口的話一點也不感到心虛，「真要比較的話，我對穿女僕裝的比較有興趣，一來她們的身上乾淨清爽，二來是她們百依百順的性子……」貝立亞魯意有所指的看著剛剛正在發呆的好友，存心挖苦他。


　　黑傑爾聽了，只是冷冷的瞪了貝立亞魯一眼，有效的讓對方住口。


　　「話說最近發配到你那的女僕，是個很甜美的女生呢！這是你剛剛看著她發呆的原因嗎？」貝立亞魯決定忽視黑傑爾眼神上的警告，繼續說出他方才看見的有趣畫面。


　　只不過，忽視警告的人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下一刻，一擊拳頭揍上某位神官的腹部，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黑傑爾大搖大擺的離開舞會。


　　「痛……」貝立亞魯抱著肚子，臉上有著惡作劇的笑，「居然打我……」


　　和諧的交響樂，持續進行著，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