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烏鴉的匯報,在比爾吉沃特另一端,羅瀟一臉驚怒猛地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甚至撞翻了椅子。
一邊的下屬顫了一下,差點把對著人犯的槍摔到地上。
但羅瀟完全顧不上旁人的反應,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推開,跳上窗台蹲下,整個身體開始黑化,長出了大片大片黑色的羽毛,連形體都開始扭曲模糊。
「大……大人……」
下屬還是第一次看到一貫殘酷俊美的上司變成這副模樣,嚇得有點哆嗦,接到那雙藍紫色眼珠一個冷漠的回視,情不自禁抖了起來。
但話都出口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這……這些傢伙……」他指著地上已經被拷問到快不成人形的幾個男人,「請問該怎麼處理?」
這次連眼神都懶得給,羽翼微微揮了下,幾道羽刃已經乾淨俐落地將那些男人的頭顱切了下來。
「反正也問不出什麼了。」
下一秒,有著六翼的巨大妖魔沒入了夜色中。
挾著狂風破窗而入,看見銀髮散亂、倒在血泊中的安瀾後,羅瀟的怒意又更上了一層樓。
端著粥品回到房間的米蘭一打開門看見滿地血跡還有羽翼半褪、外表兇惡猙獰的主子,嚇得摔了整個托盤,熱騰騰的粥盡數撒在地上。
「大……大人!小姐她……!」
「閉嘴。」羅瀟聲音森然粗啞,全然失去了以往的冷靜邪佞,像是米蘭多開口發出一個音就會用把她用爪子活生生扯成碎片,「把提妮爾叫來,然後滾去大門口等艾非亞斯。」
摀緊了嘴用力點頭,米蘭迅速閃出房外。
而羅瀟低頭看著地上的安瀾,看著她腿間一團小小的、鮮紅的、失去生命的肉塊,有種衝動想將只剩一口氣的安瀾掐起來活活捏碎脖頸。
但他還是冷靜地將手銬打開把人從冰冷的地板抱回床上、冷靜地叫抱著醫療箱衝進房間的提妮爾全力維持住安瀾的微弱的生機、冷靜地對收到消息趕來的艾非亞斯下令:
「孩子不用管,女人救回來就行了。」
只能說,艾非亞斯的醫術實在出神入化,將原本已經血崩一度失去呼吸心跳的安瀾硬是從鬼門關前拖了回來。
只是當安瀾終於醒來,睜開眼,前方還是一片黑暗。
一旁傳來羅瀟冷淡的聲音。
「低估妳這女人了。我以為當母親後多少會對生命有些愛惜。」
「……」安瀾輕緩地眨了眨眼睛,確認過全身狀況後,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張口卻發不出太多聲音,「反正……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野雜種……只不過是……你讓人玷汙我後的後果……」
「白癡,那是我的血脈。」
「……那就……更好了。」
安瀾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一旁刺骨的殺意。
深沉的疲憊感揮之不去,還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空洞感。原本沉重的腹部突然失去了重量感覺竟有幾分怪異,而全身上下痠痛麻木得令人動一下都覺得難受。
「好想死啊……」安瀾輕輕的話像是囈語,「殺了我吧。」
羅瀟:「……」
擰緊了眉,羅瀟好不容易稍微壓下去的負面情緒又不受控制的暴漲上來,驟然失去血脈的強烈失望感令他猛地伸出了手,幾乎要掐上安瀾蒼白的頸子。
但最後他還是硬生生將手縮了回來,向一旁戰戰兢兢的提妮爾丟下了一句「好好看著」後,起身甩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