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全力,是她自小到大的優點,同樣也是缺點。
「因為想對得起自己,更不想對不起誰。」她解釋。
他,喜歡交朋友,喜歡在嘴上吃吃異性的小豆腐,總喜歡逗得場子又歡又樂。
她,在旁默默地陪伴,不攪亂他的交際,喜歡看他和朋友的互動。
但……
「某A和他很曖昧。」她聽入耳,她信任他,那只是一般友情的嘴砲。
「某B和他很常私聊。」她聽入耳,她相信他,那只是一般友情的私談。
「他是某C的,別搶。」她聽入耳,心揪了一團,連「屬於」都無法開口。
她信他,儘管很多時候會有上心的醋意和沮喪,儘管沒多少人知道她和他的關係。而她也看出,在公開場合時他對自己的表現並不特別,彷彿彼此就和普通朋友沒什兩樣。
她不說,擔心說出口即成了不信任他的開端。
但這傾盡全力為作為「戀人」的他帶來無名的壓力,他受不了片刻被注意,不定時的被問候,逐漸的,他懷疑自己是否和恐怖情人在一起了?
他沒有對她說明自己的感受,只是偶爾找找朋友抒發抒發,偶爾不耐煩,偶爾忍讓。逐漸地,開始迴避,開始放置PLAY,開始想要空間。
在另一頭的她不懂,為什麼在對話上感覺到敷衍和不經意,和他,似乎不對勁了,說話不算話,小小的約定達不成,她不懂,自己能做得到答應他的,為什麼他卻無法?
他不知道該如何和她對話,話題總是接不順談不好,能聊得實在有限,不想聊到的偏偏又是她稀奇的。他滿足了她對他的稀奇,卻總是說得難受。
她感冒了,但她知道他喜歡被陪伴的感覺,於是每天守著他即使熬夜睡眠不足也甘願,她想為他傾盡全力,寧可靜靜的享受與他的共度,也不願早早休息養病。
他轉而發展和朋友對話,愉快,輕鬆,但在無法入眠的每一夜,喜歡也希望她的陪伴,即使他和她沒有共通嗜好和話題。
「吃了嗎?」
「嗯,妳呢?」
「吃了。」
沉默。
漸漸的,「習慣沉默」變成他倆的共通默契。
他清楚彼此儼然已成平行線,可她尚陶醉在無聲的甜蜜中。
他開始健忘比此說好的,說了總是忘了,忘了總是算了,於是他總在之後隨口交代一句「我忙。」,便專心去打自己的遊戲,找朋友嬉鬧聊天。
她不干擾他,因為他說他在忙。卻在「我忙。」之後屢屢耳聞他和其他異性嘻笑,目睹他的謊言,微小,不傷大雅,卻好憋屈。
逐漸,她心失衡了,開始起了無數次的爭執,他堅持問心無愧沒做壞事,坦蕩不怕看何必藏?他只是忘了她的存在和等待,單純忘了絕非有意。
她開始哭泣,將這期間忍受的寂寞和孤獨全發洩掉似的哭泣,產生質疑,質疑他心中關於她的成分有多少?
她和他只是走在看似同個方向的軌道上,卻從來沒有交錯過,這樣的愛情如何教人信從。
她提出問題,他給了答案,力求平衡。
為了找回彼此的曾經,應許雙方的約定,可他始終說了卻忘了,忘了又算了。
失約,屢次失約,等待轉眼成了所有的疑慮,期待不斷落空,她認為那是他給予的謊言。
壞脾氣的她開始找碴,好脾氣的他每每接招,敗了彼此關係,壞了雙方心情。
她,深覺已傷到深愛的他,逐漸厭惡自己,內疚與罪惡感加錯,卻又無力重複承受被失約的心碎。
直到他不願忍受,倔強令他閉口不提,無法面對只得逃避,為求清淨,直接對她淡漠,拒絕對談。
她察覺到被排拒卻問不出個所以然,反省自己這段時間的乖張,卻拾不回曾經,他們的曾經,信任的曾經。
他若有似無,游走在愛情邊緣,需要嗎?愛嗎?好麻煩,算了吧。
於是放手了。
他們平行踏在軌道上,誤以為曾經的牽手能夠成就交錯,然而在眼淚朦朧的視線中,才領悟到前進的方向始終是平行的盡頭。
日子久後,她仍不自覺地回憶,零零碎碎的時空錯序。當初過於急躁和一廂情願,愛得用力也過度自我中心,錯失了美好。
「對不起,我的愛傷害了你。」她轉過頭望向身邊空然無物的鐵軌,向已成泡沫的幻影述說無心的罪。
在單身後的這段日子,有過幾人明白表示要追求時,她心頭一顫,擺首拒絕。
她無法,畢竟心裡仍舊。忘記,談何容易,時間能淡化一切也能美化一切,抱著未離散的情愫,持續走在平行線上,開始欣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