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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愛情]絕不愛上機器人-第二章

作者:嗜風者│2016-08-20 13:11:17│巴幣:16│人氣:166

  距離車程一個多小時的遠處,在綠蔭山巒間坐落著一座民德完全中學。自然環境是它得天獨厚的資產,寧靜地讓人抽離大城市的塵囂。現在已是放學時間,除了比較有課業壓力的高中生自動自發留校念書以外,大多數國中部的同學便早早回家去了。因此,在國中部校舍中,有一間開燈的教室就變得十分顯眼。一名年輕的班導師坐在教室後頭,前方座位約有十位學生正在自習念書。雖然學生們念的科目不盡相同,但有任何疑惑的時候班導師都會用心地幫他們解答。即使碰上她自己不擅長的科目,班導師也會試著陪學生把課本研究一番。
 
  她留著一頭烏黑亮麗的中分長髮,圓潤小巧的臉龐沒有太多的妝,身上沒有噴抹任何香水,她的天生麗質完全渾然天成。潔白的雪紡衫搭配及膝的卡其短裙,穿著舒適的平底黑頭鞋的她,對任何男人都毫無殺傷力。班導師正批改的國文習作封面上,清楚地寫著她的芳名──陳玟心。

  教室裡的晚自習大約持續到七點半左右,學生們向老師道謝後紛紛離去了。手上抱著習作本,陳老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正如往常一樣,眼前只有她桌上還開著燈,其他老師早已回家休息。她仔細地檢查了每個門窗是否都鎖上,臨走前還不忘在魚缸內放點飼料。莫約十多分鐘後,她已經開著自己的車回到了公寓。眼前十二層樓高的公寓大廈只租不賣,專門提供外縣市的上班族一個便宜的居住方案。但由於附近的城市發展緩慢,一直無法帶動居住需求,也因此有一大半的房間都閒置著。

  玟心來到了六樓,只見許許多多的紙箱堆滿了走廊,她感到相當困惑。「奇怪。是有新房客搬進來了嗎?怎麼一次這麼多房間被租出去了?」
  所有房間任何一盞燈都沒有開,甚至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但她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新的五位房客居然換了一樣的大門。那門沒有鑰匙孔也沒有門把,活像是一片鋼板似的。她試著輕輕地推開門,但那門卻紋風不動。「上鎖了嗎?這些人感覺怪怪的。」

  玟心放棄打探新房客的祕密,回家後,燒了壺開水,她便很快地進了浴室盥洗。今天一整天除了神秘的新房客之外,她的生活可以說是再正常也不過了。殊不知,在幾個小時過後她的世界將開啟新的一頁。

  一台黑得發亮的敞篷跑車開進了大廈的停車場。宇成來到了這棟安排好的住所,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有點像是被哥哥趕出了家門。搭著電梯來到了六樓,看見一地的紙箱讓他更是心煩。為了發洩情緒,宇成便把紙箱隨便到處亂踢。歸功於他的機器神力,紙箱碰撞發出了極大的聲音,甚至有一兩個紙箱直接飛出了走廊,並且把玟心的家門口塞得水洩不通。此時玟心正在浴室間淋浴,她發現外頭十分吵鬧。「外面是發生了什麼事?」關掉了熱水,玟心打算提早到外頭瞧瞧。

  宇成把紙箱都踢爛了,但心情仍然沒有變好。他走到玟心隔壁的門前用右手輕輕地觸碰,嗶嗶聲響後金屬門便自動旋開了。他沒有脫鞋,或是說他沒有這個習慣。白色的慢跑鞋直接踩進屋內,宇成整個人躺在沙發上並深深地陷了進去。這是因為他的體重是一般人的三倍左右,也因此他特別討厭坐沙發和搭電梯,怕會讓別人注意到他的異常。畢竟機器人生活在人類的社會是多麼詭異的事情,他可不希望自己某天上了新聞頭條。

  房間的擺設十分簡單。一台六十吋的電視掛在牆上,下方的櫃子擺滿了影音家電,還包含了一台電視遊樂器,並在狹小的房間架設了立體環繞音響。奶茶色澤的皮沙發上放著兩顆拼色抱枕,後方的牆上掛著一幅楓紅的相片,前方擺著一只橢圓形的玻璃咖啡几。白色的天花板、地板及牆面,讓人感覺有些冷清。這房間的總價值遠遠比不上他家的一間廁所,但至少他不用每天面對父親及哥哥,就已經是他最大的安慰了。

  玟心吹乾了頭髮,換上一件紫羅蘭色的鬆軟家居服,穿著一雙粉紅色的夾腳拖她便走了出來,看見走廊上的慘狀她完全無法想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剛才還好好的紙箱現在居然破破爛爛地全部集中到她的門前,支離破碎的紙片四散各地,甚至還有一排紙箱堆疊起來比她還高,玟心簡直就像是深陷龍捲風重災區。
  「天啊,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玟心突然看見隔壁房間的電燈亮著,她推開紙箱來到鄰居的家門口。「不知道新來的房客知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當她要按電鈴的時候竟然找不到電鈴,原先電鈴的位置早已被挖空,並在牆上留下了一個洞口和裸露的電線。

  「這是在搞什麼?像是監獄似的?」玟心試著敲響那片鋼板般的大門,沒想到敲著手都紅了居然連一點聲音也沒有。而房內的宇成當然對此毫無察覺。
  玟心放棄了敲門,但看見了這麼多爛紙箱她心裡頭不是滋味。花了一番功夫,玟心將那些小碎片全部掃了起來,並且把幾個碩大的紙箱拿去樓梯口放著。將門口附近的環境給打掃乾淨,玟心才願意回房休息。額外的勞動讓她微微出汗,一進門她就開了瓶汽水,坐在沙發上看著晚間新聞。這時,玟心收到了正在念研究所的妹妹傳來的訊息。裡面提到妹妹筱彤又跟別人分手了,並開始和玟心討論那男人的可恨之處。雖然玟心有些疲倦且明早還要開會,但看在自己妹妹的份上,作姐姐的她當然還是要關心家人的近況。不過相較於妹妹豐富的情史,玟心自己的經驗可以說是少得可憐,大學畢業之後便單身到現在,因此也僅能從書中給她一些建言。姊妹一來一往地傳訊息直到午夜才結束,對於早睡早起的老師來說,現在已經算是熬夜的時間了。於是玟心在睡前又多塗抹了一些晚霜才安穩地躺到床上就寢。

  隔壁的宇成躺在沙發上,發呆的時間長度又突破了他自己的記錄。擁有機器人身體的他不會睏也不會累,因此每天他比一般人多出八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在別人眼裡看來這絕對是上天的恩賜,但對宇成來說只是徒增加孤獨的時間。在意外發生之前,他在家裡偶爾還可以跟母親講上幾句話,但現在母親因為他的病情沒日沒夜地全心投入醫療研究,讓身陷病痛的宇成更感到孤獨,每次看見母親憔悴的眼眶更是加深了自己的罪惡感。也因為那場意外,讓他和原本的社交圈朋友幾乎斷了往來,僅有偶爾打個電話寒暄一下而已。也許,現在換了一個新的環境能夠讓自己走出陰影?宇成如此希望著。

  他打開了電視,接上那百萬立體環繞音響,播放著史蒂芬·史匹柏導演拍攝的AI人工智慧。這部片子他看了許多次,講述著一個被迫拋棄的機器人小孩,夢想成為真人以期獲得母愛的故事,宇成總是慶幸著自己還算是個人類,也還有親生母親在關心著他。一時之間,可能是情緒太多想要找地方發洩,宇成突然打算畫一些東西,他立刻到隔壁的畫室準備一些畫具。

  無人的房間,電影持續地播放著,過大的聲響嚴重地干擾了玟心的睡眠。忙了一整天,她現在情緒有些暴躁。玟心從衣櫃中取了一件套裝的黑外套穿上,希望可以藉此提升自己的吵架氣勢。她衝到隔壁鄰居的門口氣沖沖地拍了好幾下。「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聲音不能關小聲一點嗎?」
  此時,拿著顏料和畫具的宇成正好從隔壁室走了出來。他看見玟心站在他家門口又拍又叫感到十分驚訝。「小姐。你是誰?找我有事嗎?」
  「你住這裡?」口氣稍微緩和了些,玟心對他從別人的屋子走出來感到奇怪,他的年紀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
  「對啊。怎麼了?」
  「你們有多少人搬進來?一口氣租了五間屋子。是成立的新公司嗎?」
  「啊?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但這邊五間房間都是我一個人的。」宇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啊?五間都是你的?」玟心從沒聽說這麼誇張的事情,雖然這裡的房租不貴,但從來沒有人會一口氣租兩間屋子自住,更別說是五間了。
  「嗯。是啊。你還有其他事情嗎?」宇成不太想理玟心。他把門打開準備要進屋內作畫。

  「慢著!你不覺得你應該道歉嗎?」玟心還在為那擾人的噪音感到忿忿不平。
  「啊?為什麼我要道歉?道什麼歉?」宇成對這初次見面的鄰居感到有些反感,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對他說話。
  「你看看現在都幾點鐘了?聲音開那麼大聲打擾到別人睡覺難道你不道歉嗎?我明天一大早還要開會耶!萬一害我睡眠不足在其他同事面前丟臉怎辦?」玟心氣得嘴唇有些顫抖。
  「那我關小聲一點不就得了?你有必要大小聲嗎?沒氣質。」

  玟心很少這麼動怒,自從擔任國文老師以來,她自認為品行修養還算不錯。但沒想到遇到這麼一個不講理的人,真是讓她感到十分挫敗。「你自己又多高尚了?這些紙箱是你的嗎?別把垃圾隨便亂放好不好,好歹你也要把紙箱拆開才方便作資源回收啊!」
  「你以為我願意嗎?這破爛地方又不是我選的。那些紙箱也不是我亂丟的。」宇成把畫具放在玄關地上,關上門,他站在門口和玟心爭論著。
  「藉口還真多。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滿地的垃圾和吵人的噪音,你說該怎麼辦?」玟心滿肚子氣,她覺得對方沒有什麼責任感,可能再這麼吵下去也毫無結果。

  「音樂我關掉就是了,垃圾明天再請人過來掃不就得了?我拜託你趕快回房睡覺好不好?」宇成沒好氣地說。他感到十分倒楣,才第一天搬家就鬧得這麼不愉快也算是創記錄了。
  「還真會替別人著想啊,那就麻煩你了!」玟心的語調擺明不想跟他多廢話,反正也已經出了這口氣。她回到了自己屋內把大門關上,仔細地把每一個鎖都徹底鎖上。
  宇成在她背後翻了一個白眼,他第一次發現他的機器身體可以翻得如此完美,也許他該寫封信感謝研發團隊。宇成利用身體內建的電腦系統,透過無線網路發了一封訊息給家裡的總管,要他明天派人來把環境整理乾淨。回到了客廳,他用眼睛發出了紅外線關掉了電視及音響設備。宇成伸手關掉所有的光源,只剩下窗外透過來的月光灑落在他臉上。

  長夜漫漫,空氣中瀰漫著松節油和亞麻仁油的味道。在他永不疲憊的精神狀態下,肆意地揮灑黑色的顏料把畫布填滿,把空虛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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