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但我醒來的時候,[病君]還在昏迷著,只是,房間里就多出一個柏克來了。
他還是如常地微笑著,但卻添了些落魄的感覺。
我們沈默地對望了久許,先開口的是他,問我是在等著什麼,為什麼要理會這樣一個[叛徒]。
[叛徒],他用上這個字時,我就知道他現在到底生氣到什麼程度了。
我明白,柏克除了恨人騙他之外,還是個很小心的人,所以比起欺騙自己的約翰,他現在更恨自己的大意。
我不敢回答,自己只是不忍心而已,
但他代我答了,用著斥責的語氣,問我到底要作好心到什麼時候。
約翰不僅開槍把[病君]射傷,還打死她的男友,現在我們有什麼面目向她求情。
既然是個害死同袍的騙子,保護他就既不應該也不合道義,
如果不殺了他,那我還有什麼顏面留在這里。
他又說,找人的是他,沒看清楚疫苗證明是偽造的也是他,要是我不忍心下手,他可以開這一槍。
可是,他是一個在這種地方失業幾個月的游民,儲蓄用光又沒找到工作,
逼不得已才會選擇這樣做,要是我們檢查得清楚一點,那他們三個人都不會有這樣的下場,
這件事上有一半都是我的責任,你要我怎麼下得了手。
我,這樣說了。
柏克听完後,皺著眉嘆了口氣,
我本來以為他要發火,但他只是笑著說,就是因為我是這副樣子,我們在談的温室,才會到現在還沒能建成。
當我們都相互微笑安靜下來時,
一陣哭聲,突然從床邊那處傳來。
是[病君]的哭聲。
我不知道她醒來了多久,
但我肯定她已經听到了所有事。
本來我已經花一整個晚上,去準備好我要說的話,
但望著她的時候,我卻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這陣沉默持續了久許,直到柏克打電話給那些傭兵為止。
很快,那群傭兵就押著約翰來到病房,
他是吐著血進來的,身上又添了些滴著血的傷痕。
昨晚,他似乎沒有一刻好受過。
[病君]混著咳嗽的哭泣聲還沒有停下來,但望到他的慘況後,還是強行擠出了幾個字。
放他走吧。
她的話剛完,柏克立即就一巴掌打到約翰的臉上去,吼著叫他快點道歉。
他也馬上就在[病君]面嚎哭起來,叫了不知道多少句對不起。
當事人都這樣說了,柏克又乘勢演了這樣的戲碼,那群傭兵也不好再計較下去,直接就把傷痕累累的他丟給我,要我好好處理他,然後就散去了。
儘管我知道她聽不進去,但我還是認真地再道歉了一次,柏克也一直在說感謝的話,接著,我直接就便把約翰帶到監牢那去。
本來我應該把他交給軍審庭去審判的,但這不只是法律上的問題,我還要給傭兵們一個交代。
偽造疫苗證最多只會判個8個月的監禁,他們不可能滿意。
所以,我跟我認識的法務人員商量了很久,最後,他們說在懲戒營那還有個位置,可以讓他進去。
鞭刑十下,服刑一年,這就是我們最終商量出來的刑罰。
看在他早被行過私刑的份上,鞭打就免去了,
但接下來的一年,他不僅要在冰冷的城外修繕防衛工事,還要負責清除接近的行屍。
跟關在牢里比起來可刻苦得多,但至少比行刑來得好。
當我把他送去圍牆時,他也一直哭著向我道謝,
一看到他那副可憐的樣子,我就更加自責。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既然沒注射疫苗,那他就應該記得我的事吧。
所以我便問他,我和麗莉是什麼關係。
他說,只覺得我們是對常常吵架的冤家,有時候還會直接打起來,不過輸的總是我。
因為這樣,大部分人其實都在避開我倆。
只是麗莉有一群覺得她帥氣的女生會圍著她轉,而我,則老是和朋友談生存遊戲的事。
但,他還提到一件事,
說突然從某天開始,我們吵架的聲音就低下來了,後來還有人看到麗莉進過我的家,
所以那時,有流傳過我們其實已經是在交往,但他說,他倒自己不太相信這件事。
說完這些,他就向我道別了。
回家後,望著眼前的雞蛋花,總覺得有點不是味兒。
戀人嗎?
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這樣我下不了手這件事,就可以解釋了。
但如果這是真的話,
那我一定很愛著眼前這位女生,
那麼,
為什麼,
沒有注射疫苗,還留著記憶的她,卻從來沒有找過我,
而我,也沒有留下一絲去尋找她的訊息呢。
呀,我真是愈想愈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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