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這篇完全就是自己私心+腦補才跑出來的啊啊啊啊
劇情不順什麼的,就請各位大大放過小人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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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記不清手上沾了多少血,自己的、擋路者的、諾克薩斯走狗們的,凝固的血塊黏著全身上下,黏膩的觸感對他來說已經不是感覺的一部分,心中剩下念頭是永無止盡的——復仇,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不能停止,也不可能停止。
停止,就什麼都沒有了。
額頭沁著一絲冷汗,躺在床上小憩的法洛士面色痛苦,而放在床旁邊的那把弓,正散發出一陣又一陣令人不安的氣息,那些氣息隨著時間經過,越發清晰且清楚,氣息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纏上他因長期練武所以結實的身軀。
「……!!!」無聲的驚醒,微微扭曲的面容被侵蝕甚深的右掌蓋住,像是試圖不讓某些情緒流露,其抓握力道之大,臉頰都有些快要變形,而纏繞其上的黑色氣息已經消失,不知道是被弓的主人逼退,抑或是那把顏色暗沉的弓自己收回去的。
「又是這個該死的夢。」
爬起身,抹了把臉,法洛士盯著那把弓,心中再度轉起不知道第幾次想把它砸爛的念頭,雖然他知道不可能砸爛,也不能砸爛,那把弓—稱呼它為墮落之源或許會更恰當些,是他現在唯一的依靠,也是跟這世界唯一的接點。
他不再多想,一把拿起弓,踏出了這個無人小屋,朝著愛歐尼亞唯一有開往諾克薩斯的船隻停泊處去了,還無法完全控制的墮落之力,在地上形成一個接一個的黑色腳印,久久不曾消散。
而在法洛士離去不久後,一個身影站在了那幢無人小屋前,目光從床上到了門口,再從門口到一直綿延而去的腳印,最後看向了愛歐尼亞最大港的方向。
「……是那個倖存者。」穿著連身長斗篷的身影發出了女性的聲音,但仔細往下一看,便會發現,踩著泥土地的不是雙腳,而是宛如馬一般的蹄,頭上兜帽不自然的突起長長一塊,彷彿是長角似的。
有著一雙蹄的不知名女性,輕輕的一聲嘆息,手上被當作拐杖的棒子,把手隱隱折射著金色光芒。
到達港口是三天後的事情,期間與那把弓爭奪身體主宰權的次數,讓原本只要一天半的旅程,硬是拉長到了三天,他走在港口巷道中,這個繁華熱鬧到不像愛歐尼亞的港口,吵的法洛士頭都痛了。
按著額側,又開始跟墮落之源搶起主導權的他,靠在說不上乾淨的巷道牆壁,跳動的手臂青筋,時而緩慢,時而急促,由於雙眼微閉的關係,法洛士並沒有注意,或是說不想在意,身邊有群來意不善的傢伙,以他為中心包圍了起來。
「有何貴幹?」勉強壓下躁動不已的墮落之源,視線掃過,停在了一個頭領打扮的人身上,雖然這群人穿著愛歐尼亞的本地服飾,卻看得出有幾個很明顯不是當地人,比如說那頭領和身邊幾個拿著大刀的,站的實在太筆直了,那是軍人的站姿。
「沒什麼,取你性命罷了。」領頭的一揮手,馬上就六、七個揮舞著各式武器的彪形大漢,從四面八方殺了過來,加上兩面都是不算低的牆,狹窄的巷道和牆頭上擠滿了人,形勢看起來對法洛士極度不利。
被侵蝕過的銀色眼睛瞇了瞇,不發一語,只是端好沒有弓箭的弓,覆在雙手上的黑色臂鎧流動著,形成了一支箭矢,射出,卻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越來越多,變成了一片箭雨,一下子就傳來好幾個哀嚎聲,法洛士看也不看那幾個倒在地上的人,又彎了一次弓,擦著領頭者的太陽穴而過。
「誰派來的?」又按了按額側,他知道要快速解決,墮落之源正叫囂著,渴望著鮮血。「說?還是不說?」
「別管那麼多了,通通殺了吧?你根本知道對方不管回不回答,都只會有一個答案吧?那個毀了你的一切的地方……。」黑暗中的聲音嘲笑著。
「吵死了!我想做什麼你管不著,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的,滾回去你的地方。」瞪著什麼都沒有的黑暗,法洛士大聲吼道。
「還是一樣堅持啊,不過這種情況你也支持不了多久,多久沒真正睡熟,你自己也清楚,可別怪我沒有提醒啊,哈哈哈哈哈……。」笑聲逐漸遠去,什麼都沒有的黑暗仍舊什麼都沒有。
回過神時,沒聽清對方領頭的到底說了什麼,持續和墮落之源拉扯著爭奪主控權,已經讓他到極限了,連續一個月的睡眠不完全,醒著和睡著都在抵抗著,怎麼走到這個港口,老實說已經不太記得,而在他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一瞥,是那個領頭者驚恐的眼神。
好溫暖。
這裡,是哪裡?
「恢復意識了嗎?比想像中的快……來,喝點水。」一碗水湊進唇邊,貪婪的喝了好幾口,才緩過來。
「謝謝。」該有的禮貌還是沒少。
「你再好好休息一會吧,那東西,我已經做了一個暫時性的封印,無須擔心。」有如慈母般的聲音說著,難得的沒多加思考,他只是順從的,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經是隔天深夜,窗外的星空異常美麗,像有生命般的閃爍著,坐在不知名的旅店房間裡,終於恢復精神的法洛士,環顧了下四周,卻沒看見幫了他的恩人。
「找我嗎?無名部落的倖存者,還是該稱呼你為帕拉斯的繼承者?」推開房門走進來的腳步聲異於常人,清脆的聲響,很容易讓人誤會成是蹄聲,儘管事實上也相去不遠。
「先自我介紹吧,我是索拉卡,不知……帕拉斯的繼承者,如何稱呼?」一頭白色長髮,簡單又不失莊重的服飾,頭上的角與尖細的長耳,讓法洛士想起了曾經聽長老說過的一名奇人。
這來路不明的人,跟長老說的特徵幾乎一模一樣,除了那把法杖……傳說中以星星為力量來源的杖。
「……法洛士,繼承者什麼的,並不是。」很快的說了名字,順帶否認了關於自己是墮落之源的繼承者的這件事情,他不曉得對方怎麼知道的,但又隱隱覺得對方知道是理所當然之事。
「是嗎?先不管是不是繼承者這件事情。」索拉卡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床旁,盯著他說道:「你帶著一身尚無法完全控制的力量,何去?何從?」
金黃色的眼睛,直視著,帶著認真與一絲關切。
法洛士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究竟揣著什麼心思,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對方真的,沒有惡意,只有關切與探詢,像是他已經死去很久的導師。
「我……知道我無法掌控那股力量,但是我還是需要,直到罪孽洗淨的那天。」
「之後呢?那力量,不,應該說是『墮落之源』的存在,你有想過要怎麼辦嗎?我沒辦法一直幫助你壓制著,這只是暫時性的。」
「其實我也不曉得。」法洛士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睛,不去想快崩潰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淡淡道:「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一陣沉默,窗外星星沒剩下多少,天空泛著微微的魚肚白。
「去戰爭學院吧,不管你要做什麼,都先去一趟吧。」翻找著什麼,最後,索拉卡從腰上一個皮袋,抽出一張羊皮紙,放在床上。
那是一封邀請函。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戰爭學院之下的聯盟英雄——眾星之子、索拉卡,隸屬城邦為愛歐尼亞,在此,鄭重邀請你。」她調整了一下坐姿,又開口說道:「這只是邀請,決定權還是在你。」
「好處?」
「戰爭學院或許能幫你,把那個力量,壓制到你能掌控的範圍。」
站在陌生的土地上,看著許久不曾見到的,長滿因練武而滿布老繭的手,心中有股陌生的情緒發酵著,法洛士回頭望向海的另一端,盯著海水湛藍,知道自己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度踏上那塊土地,那塊名為「故鄉」的土地。
他不再佇足,默默的感謝著索拉卡,那個給了他一個選擇的人,轉過身,背對大海,踏上了前往戰爭學院的旅程。
「不要以為這樣就能控制我,你知道你早就已經無路可退……」
宛如惡魔的低語呢喃著,又沉寂下來。
諾克薩斯的天空總是陰沉著,濃重的灰,一年當中只有少數幾個日子會散去,而今天,正好就是其中一天,陽光灑在暗色系的街道上,折射出的光芒,刺的行人眼睛生疼。
行人匆匆,「美味罪惡」的生意還是一樣的火紅,絡繹不絕的來客,不停從窗戶飄出的香味,讓一整天都還沒吃東西的法洛士,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謝謝妳啦,下次來的時候,我會記得帶點蒂瑪西亞的特產的!」聽起來能讓人感到愉快的語調,是個女聲,可他卻像著魔般的,杵在原地,像沒聽見似的,直到聲音的主人撞上。
「醒醒,先生?嘖,一定是魔甘娜研發新產品,又忘了把窗戶關起來。」咂著舌,全身上下完全遮起的女子,隨口發出幾個音節,「這樣就行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妳是?」方才中了迷魂咒的法洛士,不明白自己恍神一下,回神眼前就多了個人,懷裡還被塞了一個紙包。
「不需要管我是誰,你剛才中了迷魂咒,我已經幫你解了,沒事的話就快點離開吧,手上那個是送給你的,看你好像有點餓。」女人頭上停了隻小鳥,模樣有些滑稽。
像狂風一樣快速的話語,還在迷糊狀態的他,愣愣看著懷裡揣著的紙包,打開來瞧,是個剛出爐還冒熱氣的麵包,很香。
「那個……走了啊。」想起要道謝,抬頭卻發現人早就走了,咬了口麵包,軟Q的剛好,小麥的味道充滿嘴巴。
「真好吃。」
他突然覺得,這世界上還是存在著美好的。
無數的階梯、不見盡頭的石柱長廊、巨大的水晶防衛塔,還有各種雕刻其上的符文,讓整座建築散發出的氣息,讓人望而生畏,矗立在大門兩旁的石像栩栩如生,兩旁山壁直上天際,給了站在大門前的法洛士強烈壓迫感。
「那邊那個,對,就是說你,不要擋在路上!」一名身穿暗色連帽長袍的人,不耐煩的吼著,對象很明顯就是欣賞著建築的他。
見狀,走了開來,看著人來人往,戰爭學院貌似發生了事情,形形色色的法師或學徒不停的經過,貌似是發生了重大事情,這情況讓法洛士決定,先隨便找個地方睡一晚,再前往學院求見,反正露宿什麼的已經很習慣了。
很快的找到附近林子裡一處平地,簡單的梳洗吃食後,選了棵看起來比較好躺的樹,靠著躺了下來,剛好這平地上空沒有樹冠遮著,快要全部暗下的天空出現了幾顆星星。
「記得,我幫你施展的封印只有一個月的效果,在那之前,你必須選擇。」
「這中間,能別用到那股力量的話,就別用。」
她的話一閃而過,吹著夜風,法洛士閉上眼睛。
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狂風不停的吹著,他身前是一個不見底的懸崖,法洛士看不見任何東西,也不需要看見任何東西,本能的知道,它快醒了。
因為緩慢的呼吸聲,正從深淵傳出,一聲又一聲,越來越強的狂風像是某種徵兆,颳的他皮膚生疼,他知道這些風的來源——那怪物的呼吸。
「怎麼又是你……不管了,快起來啊!再不起來我們都要沒命了啊!!!」
有點熟悉又不太熟悉的聲音,不停的傳入腦袋,昏沉中睜開眼,對上一雙溫潤的眼睛,那瞳色,像極了他那死去不久的兒子髮色。
「提尚……」
「什麼?嘖,來不及逃走了,你快走吧,這是我自己招惹的麻煩。」
終於發現情形不對勁,完全清醒的法洛士,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纖薄身影,與不知道從哪冒出的……狗,體型大的像老虎的狗,嘴巴吐著白沫,發著紅光的眼充滿殺意,身軀上雖然滿布疤痕,卻不減牠的剽悍,反而更增添了兇暴感。
動用那股力量?
丟下那個有著溫潤眼神的人?
再一次的……選擇離開?
遲疑的同時,擋下第一波攻擊的無形牆面破了個大洞,宛如死神的大型犬踏過破口,朝著女人撲了上去,女人想要閃避,但退的太遲,摔倒在地上,異常白亮的犬齒映著月光,刺痛著他的眼、他的記憶。
「爸爸,不用擔心我們的!」
「老公你就去吧,村子會沒事的。」
攤開手掌,一把弓憑空出現在攤開的掌上,黑色氣息、又或是黑色液體用著極快的速度,侵蝕了前臂、侵蝕了原本還穿著低腰緊身褲的下身,除了洗漱時才會拿下的紅色圍巾以外,上身所有衣物都化作粉塵消散,黑色瞳孔與黑髮則是變成了銀色瞳孔及同色系的髮。
「你終究還是無法不使用我的力量啊,準備好面對你的末路了嗎?」
「少廢話,在我還沒死掉之前,任何威脅都沒有意義。」
拉弓,一發像是可以貫穿厚重裝甲的箭矢射出,直接把已經咬上女人小腿的狗給定在地面,力道之大,從血花噴濺的程度就不難想像,為了避免那狗再爬起來,隨手又補了好幾箭,確定那狗真的沒動靜了,才收回弓。
「好帥……噢不是,謝謝你出手幫忙。」女人似乎想爬起身道謝,卻礙於小腿上的傷和過長的袍子,差點又摔了一跤。
「我幫你吧。」一個使力,拉起女人,讓她把重量靠在他的右手。
又是幾個聽不懂得音節,右手的重量變的輕了許多,像是風一樣的沒有重量,讓他小小驚訝了一下。
「謝謝,那個……能帶我回學院嗎?我叫珍娜。」小心翼翼的問著,對於顏色怪異的手臂,她並沒有露出恐懼的目光,而是探詢與好奇。
聽到請求,他微微點了頭,抬頭看了下已經滿是星星的天空,邊思考著回去的路線,一邊則是牽起她的手,用她跟得上的速度前行。
一路上沒人說話,她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或是看著他身上被侵蝕之處,最後看了自己跟他牽著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溫暖,把她的手整個包了起來,雖然那層黑色的不明物體總是讓她感到恐懼,但從對方手上傳過來的力道,讓她很安心,她甚至覺得,如果能這樣子一直走下去,該有多好?
但他們終究還是到了,一走近戰爭學院,滿山遍野的燈火和人群都轉了過來,向著他們蜂擁而來。
「女神!您終於回來了!」
「大人啊,您知不知道隨便失蹤會讓我們很困擾的!」
「珍娜小姐受傷了!醫護官呢?」
牽著的手放開了,法洛士沒有跟過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被人群簇擁著離開,手上殘留的溫度漸漸冷卻,讓他莫名的有些感到煩躁。
「呵!你該不會這樣就把她當成替代品吧?」
「並沒有。」
不想在管那惡魔般的低語,他知道自己已經做了選擇:加入戰爭學院。
前進或是後退,對法洛士來說,都已經變成一種奢求,向前等待著他的不外乎是死亡,或是有天被墮落之源掌控身體,後退,則是失去活在世上的意義,沒有了這把弓,不再復仇,哪個選擇都是跟殺了他無異。
他與世界的聯繫,剩下那令人憎恨又無法拋棄的力量。
這是他的選擇。
"No turning back."(沒有回頭路了。)
"There is no salvation."(已經沒有救贖了。)
等待他的,只餘萬丈深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