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舅他們今年要回來高雄過年，知道嗎？」正在整理衣櫃的媽媽突然從房間那頭說。
「噢。」我作聲，點點頭。
回想起大概在前年這個時候，住台中的舅舅全家南下跟我們吃年夜飯，他那準備升國中的小兒子（也就是我的表弟）真他媽煩死了，整天嚷著要用我的電腦打楓之谷，也不等我先練個２０％的經驗，就一直吱吱歪歪地在我旁邊大叫；至於去年嘛，爸媽也沒說他們在忙什麼，所以團圓飯就少了一些人，倒是耳根清靜了些。
聽說今年那跟我同一屆的表妹也要跟舅舅他們一起回來，她已經不必像前年一樣忙著準備基測和完成那堆積如山的作業了。
——表妹？
對她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呢，畢竟久久才看見她一次，在臉書上面也沒有加她好友，連她叫什麼名字也不記得了。我沒有多想什麼，就這樣度過了幾天頹廢的寒假生活。
「叮咚！」電鈴的聲音把我從睡夢中叫醒。天是微暗的，原來我已經睡這麼久了啊。馬路邊停的是一輛銀色的休旅車，臉上有點小鬍渣的舅舅把眼鏡拿下來用衣服擦拭了一番，媽開門以後他們就進客廳來了。當然馬上就可以聽得到樓下是一陣聊天的聲音，要是叫我繼續睡，我也睡不著吧。我急忙把那被壓亂的瀏海撥正，下樓和他們打招呼。
「舅舅好、舅媽好！」甫睡醒的我假裝很有精神地微笑著。
「啊！才兩年就長這麼高了啊。」舅舅拍拍我的肩膀。站在舅舅身旁的是表弟，那表弟雖然染了一頭很煞氣的金髮，可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死人樣，看起來卻跟兩年前還沒升上國中時候一樣幼稚。我和爸媽配合著招呼他們，並且在客廳裡頭把電視打開，坐了下來。這時突然從舅舅背後冒出了一位個頭矮矮的褐髮旁分妹，瀏海還夾著純白色的髮夾。她穿著褲襪和格紋短裙，還有粉紅色的毛外套，點著頭道：「姑姑好、姑丈好！」
我真的嚇到了，哇靠！這麼可愛的女生，原……原來她就是我表妹呀？我怎麼只記得她是以前那個整天只會和我搶PS2來玩、長得又醜、個性又很機掰的妹妹呢？人說女大十八變，你信不信？反正我他媽是信了。
「你們要不要帶弟弟妹妹他們先去打牌啊？」聽到媽這樣講，就知道他們那群大人又準備要開始聊天了。
「先洗澡！」
「啥？」
「不……我說先洗腳，這樣他們進來房間打牌才不會弄髒。」我他媽竟然差點說錯話了。
我們三個上樓，我邊介紹著每個房間，邊帶他們倆走到廁所裡頭把手洗乾淨。
回到房間以後，我從抽屜拿出了撲克牌來玩，當然我和表妹的話題一定比較多，畢竟已經太久沒有見面了，總有一些家庭辛酸血淚史可以拿出來講，沒多久就變得像是熟人一樣。那表弟則是在一旁不耐煩的樣子，打個兩三局就到客廳看電視和玩手機去了。後來聊一聊才忽然想起她的名字，姑且就叫她小瑜好了。
「噢，那個阿勝喔，不要理他啦，他每天都這樣。」小瑜說。
「我不在意啦，國中生本來就是這樣。」
「對了，哥，偷偷問你一個問題。」她突然用氣音，並且挪了她的身子，湊來我的身旁。
「喂喂喂，幹什麼東西，不要偷看我的牌啊。」我把手上那副牌收進懷裡。
「你……你有沒有女朋友啊？」她才剛說完，耳朵像是拿藍色石蕊試紙沾了鹽酸般地變紅，哇操咧！這種事情該不會真讓我遇上了吧？她見我愣住，只說：「好奇問一下啦，你緊張什麼。」
「哦，以前有，現在沒有。」我說。
「那你喜歡怎麼樣的……」
「啥？」
「好啦，當我沒說。」她笑著把頭撇過去，沉思了一會，小瑜的表情變得好奇怪啊。我們再沒說什麼，只是繼續打牌。
後來年夜飯吃了、紅包拿了、也向每個親戚和家人拜過年了，已經是深夜時分。這時候是半夜十二點多，外頭滿是慶祝新年的鞭炮聲。我已經洗完澡，在房間吹乾了頭髮，回到房間準備睡覺。
阿勝和小瑜兩個平時似乎就是分開睡的，畢竟兩個人年紀也已經不小，幸好家裡夠大，可以一人睡一間，爸媽也不必擔心房間分配問題。那些大人都在一樓的客廳喝酒、打麻將，似乎也沒有很關心我們怎麼睡、什麼時候睡。
今天也許是因為一直打牌吧，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累，東西收拾乾淨後我就上了床、關上房門和電燈，闔上雙眼——雖然很累，可我一直睡不著啊。腦袋裡浮現的畫面盡是剛才表妹臉紅的模樣……老實說，她真的長得好可愛啊。光是想到她睜著那雙眼看著我的樣子，還有從她髮間自然散發出來的香味，我就能感受到自己強烈的心跳加速；天天跟她生活的阿勝實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現在我能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月光下的輾轉難眠了，我開始怕他們回台中以後，我的心裡會怎麼想，或是會天天期待著小瑜會再來我們家玩。我以前總會認為那些喜歡自己妹妹的都是變態，可我終於了解他們的感受了，竟連我也不自覺地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最後我還是忍不住起身，打算上樓找她聊天了。正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叩！」的一聲，我的門就這麼撞上了她的額頭，原來小瑜正好要來找我，但倒楣的是，偏偏前幾天大掃除，門軸上過潤滑油，開門的速度太快，那門的角把小瑜的額頭撞出一道傷口，傷口瞬間滲出一堆血來。
「啊！好痛……」她痛得咬緊牙關抽了一大口氣，兩眼立刻充滿淚水，我趕緊把她扶到床邊安撫和處理傷口。
「對不起。」我向她道歉。
「沒……沒關係啦……是我都不出聲……害你開門撞到我。」她用著還有點顫抖的聲音勉強對我擺出一個微笑。
待她情緒穩定下來。
「那……妳原本想要找什麼東西嗎？」我問。
「我只是……會怕……我不敢在別人家一個人睡……」她才剛說完，我的臉上突然冒出幾滴汗水，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不可以嗎？那我回樓上睡囉……對不起，吵到你了。」她似是有點緊張地回頭要走出房門，我把她的手牽住。
「瑜……別走。我一直……好想跟妳說……」我用兩隻手托住她的肩膀。
「哥，我知道，你不必說了。」她用大拇指把我的嘴唇輕輕壓住。在昏暗的夜燈下，我也看不清她的衣服穿的是什麼顏色了，她靠過來用雙臂摟住我的脖子，並且把頭靠近我的耳邊。又細又嫩的臉蛋貼住我的一頰，我感覺到她溫熱臉頰和剛洗完澡所散發出來的的髮香，我只靜靜地抱著她。我知道她想說什麼，還是忍不住親了她的雙唇，那感覺是甜蜜的。
過了那晚，沒有人知道我跟表妹一起睡，她只告訴我：「哥哥，昨天晚上我們做的事情，是秘密唷。」
「哥哥，不要擔心，我已經滿十六歲了喲。」她臨走前還刻意把那件外套忘在我書桌前的椅子上。我把它摺起來，收到衣櫃底下的某個角落。
我想，這會是我最難忘的除夕夜了吧。
我不是妹控，但我要說——愛自己的妹妹是絕對無罪的。
創作內容
除夕那天，表妹來我家住……
豬腳生活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