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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爾瑟斯中心】〈沒有星星的夜晚〉

作者:草壁英彥│Unlight│2013-07-21 14:56:25│巴幣:6│人氣:621
 
                
  ※以瑪爾瑟斯為中心的Unlight同人文。

  ※CP:瑪爾瑟斯&雪莉、古魯瓦爾多&多妮妲

  ※為了劇情推演,含有稍微獵奇和冒犯角色的描寫,慎入。

  ※本文內含部份雪莉和多妮妲的R卡劇透。


           





  霧月12日(11月2日)生,身高172公分,體重61公斤。

  天蠍座,血型是O型,興趣是天體觀測。

  出身古朗德利尼亞帝國,對應的角色是史塔夏。

  是守護著皇帝廟的暗黑戰士,以其瘴氣侵襲著世界。




  ──這就是瑪爾瑟斯對自己僅有的記憶。

  如果想要向前追溯的話,記憶卻像是被剪斷的膠捲一般再也無法向前。

  他記不起自己是如何誕生的、自己的父母親又是什麼人,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自己最難過的事情、自己的童年或少年時代有過什麼樣的回憶,這些理當存放在每個人腦中的東西,卻像是有一部分的腦細胞被刻意洗白般,令瑪爾瑟斯的思緒被永遠地定格在這個段落上。

  從和其他戰士的交流中,他總算對這樣的現象有了初步的了解:這裡是屬於亡者的世界,而他們都是在現世中死亡、被「炎之聖女」召喚到這個世界來的。

  那個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甦醒時、出現在眼前的人偶少女,則是炎之聖女所創造的「聖女之子」,任務是為炎之聖女馴服這些戰士、替他們找回所有失去的記憶,讓她們成為炎之聖女的戰力、達成炎之聖女打算向現世復仇的夙願。

  那麼,炎之聖女又是為了什麼原因,想對現世展開報復呢?

  自己的記憶,又是為什麼而消失的呢?

  又要到什麼時候,才會輪得到自己取回記憶呢?

  

  這些問題,瑪爾瑟斯知道,自己是永遠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因為,那個被其他戰士稱為大小姐的人偶少女……




  ──以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憎恨,厭惡著他。



     *




  「柯斯托特,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實力吧。」

  穿著一身黑色軍服的青年推了推眼鏡,一手壓低了頭上方挺的軍帽,另一手執起流竄著刺眼電光的劍,朝著他迅速地衝了過來。

  他知道那個男人叫做艾伯李斯特,和自己一樣服膺於古朗德利尼亞帝國;但除此之外,他一無所知。

  為什麼自己和對方認識呢?「柯斯托特」這個辭彙的背後又帶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真有趣,早就想跟你打一場了。」

  右眼戴著眼罩的金髮青年燦爛地笑著,炯炯有神的左眼中卻流露出戀戰的嗜血光采。

  一個踏步,瑪爾瑟斯茫然地看著艾依查庫的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向他的喉嚨,輕易地切開他的頸動脈。

  但在漫天噴濺的血花裡,他注視著對方的臉,除了他是跟隨著艾伯李斯特的軍犬之外,卻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記憶。




  「還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傢伙,就在此做個了結吧。 」

  頭上掛著有尖刺造型的耳機、穿著可愛的黑色小禮服的少女將雙手聚集胸口,鑲嵌在她胸前的菱形紅寶石則回應著她的手勢發出炫目的光芒,轉眼化成一道強悍的能量光束,貫穿了瑪爾瑟斯的胸口。

  他認得眼前這個有著棕色長髮和蒼白皮膚、以及一對水晶般紫色瞳孔的少女,她的名字是蕾格烈芙,是導都潘德莫尼的君王、居高臨下地監視著這個世界。

  然而,從她的發言來判斷,自己和她認識的,可是又是為什麼認識?為什麼她說我無可救藥?為什麼?




  這份迷惘,隨著一場又一場的戰鬥,一層又一層地加深。

  然而,被命令不許還手的他,卻連和對方詢問彼此的關係都沒有辦法,只能任由衝上前來的對手宰割,一次又一次地在毫無抵抗的情況下被殺死。

  據說,這個作法叫做「沙包」──透過命令戰士不許反擊,放任對方將戰士殺死,大小姐就能在不必費心指揮戰士們作戰的情況下結束對戰,並各取所需地在對戰結束後的獎勵遊戲裡取得一定的戰利品。

  自從他來到大小姐的麾下之後,那就是他唯一的去處。他甚至不曉得身旁的人偶少女在戰鬥結束後得到的白色石楠可以用來做些什麼,他也不敢發問,因為他知道人偶少女對他深惡痛絕──而他完全不曉得,自己被厭惡的理由。

  瑪爾瑟斯撫著自己的胸口,雖然對戰結束後自己的身體就會完好如初,但剛才整個身體被切割開來的痛楚還隱約殘留在身體裡,無論再經過多久他還是無法習慣已經重複了無數次的死亡過程。

  今天的沙包對戰,對手是一個操縱著鋼索的黑帽青年,手段俐落不說、對方的口中甚至低嚷著那個黑色禮服少女的名字。

  他隱隱約約認得對方,那個叫薩爾卡多的男人卻不像記得他的樣子,這種自己認得對方、對方卻看起來和他全然陌生的狀況,比起對方單方面認得他要更令他心癢難耐,因為他無法從對方身上得到任何的線索……

  但是,得到線索又如何呢?他也沒有能力拼湊出自己記憶的碎片啊。

  瑪爾瑟斯惘然地看著眼前沐浴在黃昏餘暉裡的別館,以及站在門口迎接的兩個少女。



  「嘿、小雪跟多妮我回來了~」

  一看見門口的兩位分別穿著紫色與紅色的洋裝、容貌相仿得宛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少女,身旁的人偶少女立刻興奮地飛奔上前,用力地把兩個少女抱住懷中。

  雖然他對這兩人毫無記憶,但他知道他們兩人的名字,穿著紫色洋裝、懷裡抱著一隻青綠色的狗的少女是雪莉,一身猩紅洋裝、拄著洋傘的少女則是多妮妲,她們似乎是一對姐妹,而且和那個被她們稱之為大小姐的少女一樣是人偶。

  他始終覺得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為什麼能夠把人偶做得如此唯妙唯肖呢?她們的存在之栩栩如生,令他完全找不到兩人的身上有任何的破綻可以判斷出她們並非人類,這實在是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看著自己白皙的掌心,赭紅色的掌紋在上頭銘繪出生命的痕跡,但這又是否就足以證明自己是確實活著的?如果這個世界的人偶技術已經發達到這種地步,沒有任何記憶的他又該如何判斷自己到底是人類還是人偶?

  又,像他這樣完全沒有自由、只能不斷地重複死亡與甦生的過程,還能夠稱之為活著嗎?還是應該歸類為行屍走肉的一種?

  生不如死嗎?他也不是真的很能明白自己的心情,他只是順從於大小姐的命令,卻找不到任何自己要乖乖地聽從這個絲毫不給予他任何溫暖與關心的人偶少女的命令的理由。

  ……自己,到底是誰呢?

  瑪爾瑟斯這個名字,背後到底還有多少意義與價值?

  這個理當是擁有這個名字的主人的身軀,到底還背負了多少故事與歷史?還有多少事埋藏在我無緣取回的記憶裡,在我永世無法觸碰的地方渴望著我的攫獲?

  他如此恍惚地想著,一邊抬起了頭,看向這個他完全陌生的世界的天空,黃昏的橙色隨著日落正逐漸消逝,墨水渲染般的夜晚逐漸拉下帷幕,已隱約看得見一輪皎月所綻放的銀色柔光。

  然而,這麼美好的夜色裡,卻看不見一絲星光。

  ……今天,又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嗎?



  大小姐和兩個人偶少女早已進了別館,裝潢精緻古典的木門在他的面前碰地一聲關閉,將他完完全全地拒於門外。

  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對待,瑪爾瑟斯只是麻木地轉過身,走進別館旁蓊鬱幽暗的森林裡頭,迎接那些大小姐所收集的魔物們──他唯一能夠為伍的同伴。

  大小姐其實有能力將這些魔物收復成單純的卡片,但為了增加他更多的恐懼與痛苦,大小姐總是大大方方地讓這些魔物在森林裡遊走。

  已經被大小姐收服的魔物是不會主動攻擊大小姐麾下的戰士的,然而他是唯一的例外──大小姐允許這座森林裡的任何魔物主動傷害他,森林裡振翅飛舞的蝙蝠群,圍著營火手舞足蹈的骸骨戰士們,甚至是湖泊裡那些亂竄的觸手群──他拒絕繼續向下回想其他的遭遇。

  拎著手裡的斧槍,這是瑪爾瑟斯唯一能夠用來防身的武器,縱使始終停留在L1的他戰鬥能力趨近於零,但有把武器總比手無寸鐵好,何況這些魔物雖然得到大小姐的應許、但也不是真的都會無聊到要來找他的麻煩,要在這片森林裡找到一個可以安心地度過今晚的地方還是辦得到的。

  找到森林中最熟悉的某個山丘上,背倚著身後的大樹坐下,瑪爾瑟斯仰起了頭,凝望著已經被染成一片漆黑的天空,以及懸掛其上的月亮。

  雖然沒有任何的記憶,但他還知道自己的興趣是看星星,他甚至不需要望遠鏡、不需要翻書,就能夠輕鬆地指認出哪個星星歸屬於哪個星座、哪個方向看到的又是什麼星星。

  看星星是他唯一的樂趣,也是唯一能夠讓他感到自己確實活過的行為……只有在看星星的時候,他的心才能勉強在這片恐懼的混亂中找回平靜。

  只是,這個夜晚,沒有星星。

  瑪爾瑟斯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將斧槍放在一旁、用手按著自己的腹部。

  拜炎之聖女所賜予的生命,戰士們無論多麼飢餓都不會真正地死亡──而這讓討厭他到了極點的大小姐多了一個可以折磨他的方法。乾澀的喉嚨就連吞嚥口水都顯得艱難,而不斷蠕動地發出哀嚎的腸子令他有種想拿起槍柄用力撞擊叫它們安靜的衝動。

  他也不可能拎著斧槍去狩獵這座森林裡的任何魔物,因為被殺死的魔物只會恢復成卡片而已……而且,飢腸轆轆的他就連拿穩斧槍的力氣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有能力撂倒、甚至屠宰任何一隻魔物呢。

  摸著肚子,他閉上眼睛,拒絕面對這片沒有星星的夜晚。





  「喂,吃飯啦。」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被穿著紫色細肩帶睡衣的少女喚醒的。

  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瑪爾瑟斯眨了眨眼睛,餓了一整天的身體疲憊得讓他很想就這麼一覺不醒,但是他們被賜予的永恆生命,其代價就是被剝奪了用死亡來逃避痛苦的資格。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他唯一的救贖,就是眼前這個名為雪莉的少女──

  也就是大小姐最深愛的戰士,同時也是令他被大小姐討厭的元兇。




  抱著名為羅布的綠色幼犬,穿著睡衣的雪莉撥開裙襬、步伐輕盈地在瑪爾瑟斯的身旁坐了下來,將一盤裝盛著各式各樣菜色的盤子遞到他面前。

  「……謝謝妳,雪莉小姐。」他畢恭畢敬地接過了雪莉遞給他的菜餚,感激地拿起叉子開始狼吞虎嚥。

  「都說了你不用這麼恭敬。」雪莉無可奈何地瞥了他一眼,另一手撫摸著懷裡羅布的頭,羅布則瞠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牠的主人。

  「不、雪莉小姐……妳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必要感謝妳。」即使餓得前胸貼後背還是遵守著禮儀,瑪爾瑟斯堅持地吞下了食物之後才開口說話,接著才繼續吃下一口。

  「都說了不是什麼救命恩人。」雪莉搖了搖頭,救濟了瑪爾瑟斯這麼久,她也搞懂這個男人──應該是男人吧她想──的個性了:「……我只是看不過去大小姐對你的態度而已。」

  「……可是,」又吞下一口飯,瑪爾瑟斯歪頭看著身旁有著一頭草綠色長髮的少女:「大小姐會討厭我,不就是因為雪莉小姐的記憶裡,我曾經傷害過妳嗎?雖然……雖然我完全想不起來,可是……如果這是事實的話……」

  瑪爾瑟斯的聲音漸漸垂了下去:「……大小姐會討厭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據說被召喚到星幽界來的每個戰士,他們的記憶都被切割成了五個段落,要循序漸進地用大量的碎片將封印記憶的枷鎖解開,才能夠尋回失去的記憶。

  而就在雪莉的第四層記憶裡,他──以及據說和他長得一模一樣,被稱為「柯斯加特」(Custode)的夥伴們,親手傷害了雪莉。

  這讓深愛著雪莉與多妮妲──聽說是雪莉的姐姐──的大小姐完全不能接受,聽說當大小姐意外地在一個叫做暗房的地方、從名為布勞的侍僧手中抽到他的卡片的時候,大小姐氣得巴不得直接將他的卡片撕掉。

  但寄宿了戰士靈魂的卡片是撕不掉的,而出自對雪莉的寵溺,大小姐唯一能做的消極的報復,就是想盡辦法折磨他了。

  ……而他,就連自己和雪莉是否認識都沒有記憶,他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傷害雪莉呢?第一次見到雪莉的時候,他甚至連要和她說什麼都沒有想法、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到底,自己是因為什麼緣故,所以會傷害對他這麼友善的雪莉小姐呢?

  雖然透過雪莉的說明而理解了這層關係,但因為自己完全沒有印象的事情而被憎恨到這種程度,還是讓瑪爾瑟斯感到萬分難過……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彌補自己對雪莉的虧欠。

  他只能逆來順受地聽從大小姐的任何命令,任由對手將他殺死──這之中甚至包括了似乎已經取回了記憶的他自己──還有將他趕在魔女別館之外,讓他就像是個遊魂一樣地徘徊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

  所幸,就在這樣被摧殘了好一陣子之後,某一個恍惚地看著星星的夜裡,雪莉就像今晚一樣、出現在了瑪爾瑟斯的面前。

  「……就算是理所當然,但……那也不應該是你要負責啊。」雪莉皺起眉頭,沒好氣地瞪著瑪爾瑟斯:「的確在我的記憶裡,你是傷害過我、甚至疑似殺害了我的人……可是,現在的你完全沒有那時候的記憶,那你不就只是一個無辜的人嗎?而且,當時的你會那樣傷害我,一定也是有他的原因……你……」

  雪莉嘆了口氣,繼續說:「至少,我覺得……現在的你……沒有那麼壞。」

  說這話的時候,沐浴在銀色月光下的雪莉的蒼白臉頰,隱約泛起了微微的紅。



  「……」瑪爾瑟斯有點感動。

  第一個雪莉主動來找他的夜晚,她向他全盤托出了大小姐對他的欺凌背後的所有故事,包括雪莉和大小姐是如何一路走來、如何又迎來了名為多妮妲的姐姐、和姐姐之間的爭執與磨合、在異世界裡與魔物戰鬥的經驗、以及自己所取回的所有記憶,讓瑪爾瑟斯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更體悟到了自己的處境,有著根本上無法逆轉的問題。

  因為被仇恨的,其實是過去的他;但是即使失去了所有過去的記憶,他始終都是瑪爾瑟斯,是曾經親手傷害了雪莉小姐的人。

  也因此,會被大小姐這樣痛恨,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謝謝妳願意相信我,雪莉小姐。」

  他是發自真心地這麼說。

  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一個疑似曾經被自己傷害過的人、卻願意這樣無條件地相信著他,甚至願意冒著被大小姐發現的危險、為他專程送飯到距離別館有段距離的這個森林裡的小山丘來……

  可以的話,真想……為了雪莉小姐獻上這條不值錢的性命。

  瑪爾瑟斯看著雪莉美麗的臉龐,一瞬間有些癡迷了,只是陶醉地凝視著雪莉琥珀色的瞳孔,直到雪莉羞紅著臉別過頭,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

  「……不要這樣一直盯著人家看啦,笨蛋。」

  「……對不起、雪莉小姐。」

  也跟著別過頭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以及這樣的失態背後隱藏的情愫,瑪爾瑟斯竟有那麼一些悸動,卻又無奈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縱使這樣又如何呢?就連雪莉小姐都無法勸大小姐放下這份仇恨了,自己跟雪莉小姐是註定無緣的,即使雪莉小姐願意相信他又如何呢……光是這樣,每天晚上能和雪莉小姐有段共處的時間,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絕望的人生中,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雪莉小姐……



  「瑪爾、快閃開!」

  不過,雪莉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劃破了森林裡的深邃寂靜。

  然而瑪爾瑟斯還來不及反應過來──




  一道快如流星的鮮血光芒,已經切開了他的脖子,將他的思緒埋沒在黑暗之中。




     *




  雪莉錯愕地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瑪爾瑟斯的首級就這樣被突然衝出來的一道猩紅倩影,以一把同樣鮮紅的鐮刀砍飛上了天。

  只見瑪爾瑟斯瞪大了雙眼,像是還來不及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他那被砍去頭顱的身軀就化成了白色的光芒,消散在無星的月夜下。

  方才被瑪爾瑟斯端在手裡的盤子也隨著支撐的手消失而摔落,將剩下的菜餚潑了一地,令殺死瑪爾瑟斯的兇手皺著眉頭往旁邊站了開來,將手中的巨鐮扛在肩上,用責備和不解的目光看著旁邊的雪莉。

  ──雪莉的姐姐,腥紅女王──多妮妲。

  「小雪!沒事吧!」

  跟著多妮妲後面的,是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的大小姐,臉上帶著擔憂與惶恐:「多妮說妳半夜又偷偷摸摸地跑出房間,而且還不是第一次了,我很擔心小雪妳大半夜的一個人跑出來會發生什麼意外,所以就找了多妮一起來──沒想到一來就看到這個人妖!」

  充分地用話語展現對瑪爾瑟斯的不滿,大小姐連珠炮地說了一串,一邊緊張地抱住呆住的雪莉:「小雪妳還好嗎?這個臭人妖沒有對妳做什麼事情吧?別難過,我現在就再把這個傢伙叫出來一次!多妮準備好!」

  說完,大小姐捧起手中的卡片收集冊,隨著心念一動,卡冊中唯一一張的、代表著瑪爾瑟斯的卡片發出白光回應她的召喚,下一秒,只見身體再度完好無缺的瑪爾瑟斯又迷惘地坐倒在大小姐的面前。

  大概是被虐待太久了,一看到大小姐,瑪爾瑟斯立即慌忙地想要向後逃走,但是手卻不自覺地撫向他的脖子──被砍頭的痛楚實在太真實、太強烈了,縱使多妮妲的速度快到讓瑪爾瑟斯根本感覺不到痛,可是恐懼卻已經隨著那柄巨大的血鐮,佔據了瑪爾瑟斯的靈魂。

  他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看著大小姐抱著雪莉、一邊指揮著多妮妲扛起血鐮,一個大跨步走向他。

  雖然很害怕,可是他知道如果他想逃或想反抗、只會被殺得更慘而已。

  他只能默默閉上眼睛咬緊牙關,希望不要被殺得太支離破碎。



  就在這時,雪莉那輕柔如天使的聲音,順著夜風滑進了瑪爾瑟斯的耳中。

  「──對不起,大小姐。」

  然後,就在瑪爾瑟斯張開眼睛想確認狀況的同時,雪莉已經掙脫了大小姐的擁抱,一個撲身衝向了正走向瑪爾瑟斯的多妮妲。

  以洗鍊的手法將刺客的小刀滑出腕袖扣住,雪莉的右手一瞬間切開了殘留著刀疤的左腕,鮮綠色的鮮血如墨潑濺,帶著強烈灼熱的腐蝕性噴向愣住的多妮妲!

  「噹!」

  「雪莉妳幹什麼啊!」

  當機立斷地向後跳開躲過雪莉噴灑的鮮血──瑪爾瑟斯知道那是雪莉的攻擊手段,是一種稱為「自殺傾向」、將體內的魔血以致命的方式潑灑出去燒傷敵人的技能──身經百戰的多妮妲反應也是一等一的快,手中的巨鐮一攔,輕易地格下了雪莉揮出的小刀。

  「妳們──不要太過分了!」

  令瑪爾瑟斯訝異的是,雪莉的雙眼像是燃燒著火焰般閃爍熾熱的神采,但那雙就像一顆晶瑩剔透的黃銅色寶石的眼眸,此刻卻在月色的照耀下流轉著水潤的光澤。

  ──雪莉小姐,是在為了我而憤怒嗎?

  ──又、雪莉小姐,是為了我而想流淚嗎?

  只有L1的瑪爾瑟斯根本沒有戰鬥能力,只能跟著同樣呆住的大小姐一起怔怔地看著瞬間陷入混戰之中的兩個人偶少女,心中暗自竊想著、同時替雪莉捏了一把冷汗。

  聽過雪莉的解釋,他知道相比起擅長近身戰的多妮妲,本來是暗殺者出身的雪莉真正拿手的其實是遠距離攻擊的技術,只見雪莉時不時從翻飛舞動的雙手間散射出十幾道銀光,無數幻化出來的刀刃沾染了她的魔血,「飛刃雨」摻雜著她的「自殺傾向」狂亂地射向身上籠罩著淡淡的光芒、像個萬眾矚目的巨星般的多妮妲。

  而和雪莉同樣經歷過無數的戰鬥,千錘百鍊的多妮妲也以足已相抗衡的速度輪轉手裡的巨大鐮刀,血色的巨鐮化成深紅的光芒,幾乎將雪莉散射出的所有飛刃全部擋下,只有少數穿過了多妮妲的防守刺傷她的身體。

  不過,瑪爾瑟斯聽雪莉小姐講過,她們兩人的身體擁有一種名為「異質者」的機制,在異質者作用的狀態下,她們兩人可以免疫所有的傷害,形同於某種程度上的無敵。

  而現在,這兩個擁有無敵能力的少女,正以讓旁人頭暈目眩的激烈手法,展開一場姐妹之間的殘酷廝殺……



  ──為了我嗎?

  ──為了像我這樣……對自己的過去毫無印象,被大小姐如此捨棄的人嗎?

  瑪爾瑟斯用力地握著拳頭,憎恨著自己的無能。

  他知道,雪莉小姐一直都對大小姐的作法不予苟同。

  確實最初見到瑪爾瑟斯的時候,雪莉的眼中是流露出害怕的;而多妮妲則以火熱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他,當時瑪爾瑟斯還被瞪
得莫名其妙,但後來理解了這層關係之後,就能明白多妮妲的憤怒是從何而來了。

  ──自己可是、殺死了對方的妹妹的人。

  可是,看著被百般欺凌的瑪爾瑟斯,最應該害怕他、恐懼他、巴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的雪莉小姐,卻義無反顧地來到了他的面
前,在這個沒有星光、沒有希望的世界裡,賜給了他溫暖。

  雪莉小姐的溫柔,月光下露出的笑容,她噘著嘴時的淘氣、逗弄羅布時的開心、聽著瑪爾瑟斯講解星座時的好奇、盯著他的擔憂……過去在每一個夜晚裡短暫相處的片段,伴著雪莉和多妮妲之間的激戰爆發出的聲響,深深地敲入瑪爾瑟斯的心中。

  ……不可以。

  就算「過去的我」曾經傷害過雪莉小姐……但是、「現在的我」……這個被雪莉小姐的溫柔所澆灌著的我,也絕不能容許雪莉小姐在我的面前受傷!




  「碰!」

  一聲巨響,擋不住多妮妲的一記猛撞,雪莉整個人撞在身後的大樹上,全身骨頭都快散掉的痛楚令雪莉呻吟出聲,但當雪莉掙扎著張開眼睛的時候,多妮妲的鐮刀卻已經抵在她的脖子上了。

  「呼、呼……」同樣喘著氣,多妮妲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妹妹:「雪、雪莉……妳、妳到底在搞什麼啊!妳想包庇這個男人嗎!這個不知道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的傢伙?他可是曾經殺死妳的人耶!」

  和雪莉同樣都解放到了第四層記憶,再加上彼此的記憶解放時都是共享的,多妮妲當然對雪莉的遭遇一清二楚,對於降臨在雪莉身上的命運、多妮妲有著比雪莉本身還要更多的不滿。

  而這個不滿的矛頭,就是旁邊那個穿著讓人判斷不出來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的、叫做瑪爾瑟斯的傢伙。

  ……這就是殺死雪莉的傢伙。

  ……這就是、殺死我妹妹的傢伙。

  ──打那時候開始,多妮妲和大小姐就達成了協議,絕不能讓這傢伙好過。

  ──一定要讓這個傢伙痛苦地死得七零八落,才能替雪莉討回公道!

  可是,現在的雪莉又在做什麼呢?

  不能理解雪莉的所作所為,多妮妲用等待著雪莉解釋的眼神,摻雜著不解與憐惜,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倒在地上、正被她用血腥瑪麗抵住脖子的雪莉。

  ……說啊,雪莉,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的!



  「……那又怎麼樣?」

  出乎多妮妲的預料,只見雪莉抬起頭、直接用已經血流如注的左手抓住了血腥瑪莉的刀刃,銳利無比的刀身轉眼就將雪莉的手掌割開,鮮血一下子就染綠了雪莉半個身體,但雪莉還是以不容置喙的眼神,緊緊地凝視著多妮妲。

  那眼神,令多妮妲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已經,很久沒有和雪莉這樣刀刃相向了。

  「那些、那些明明都是現世的事情了不是嗎?這裡是星幽界耶……是一個大家都不記得以前的自己發生了什麼事的地方,是一個……是一個明明大家都可以盡棄前嫌、讓誤會冰釋的地方不是嗎!我……就像多妮妲妳跟我一樣,我們本來不也是看到彼此就巴不得把對方大卸八塊嗎?可是、可是我們現在不也相處融洽得就像是單純的姐妹嗎?為什麼……為什麼連我都沒有憎恨他了,妳們卻比我還要生氣啊?為什麼啊!有必要嗎!?」

  被雪莉這麼一吼,多妮妲和大小姐兩個人同時怔住,愣愣地看著雪莉琥珀色的瞳中流出淚水,劃開她臉上沾上的綠色鮮血,滴落在她的睡衣衣襟上。

  「我……對,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害怕!好像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一樣……我……我本能地害怕他……因為我還記得我是怎麼死在他的手裡的……我也記得我是怎麼在多妮妳的R4裡被五馬分屍塞進箱子裡的!可是!可是那又怎麼樣呢?現在這個叫瑪爾瑟斯的人根本就不記得任何事情,他……至少、至少我現在認識的他,和在現世裡殺死我的那個瑪爾瑟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啊!」

  「什……什麼啊!妳到底在想什麼啊雪莉!」完全不能理解妹妹的邏輯,多妮妲跟著怒吼出聲:「現在的他只不過是沒有記憶罷了,要是被他找回了記憶呢!妳能保證他不會再殺死妳一次嗎!妳要我們冒著某一天他可能又會在這個世界裡把妳再次五馬分屍的風險跟他相處嗎?在這個世界裡妳甚至還可以死個很多次!妳想被這個男人再多砍死幾次嗎!妳有病嗎!」

  「多妮妲妳還不是一樣!別人家的多妮妲都跟我處得不好,只有我們家的妳跟我相處得很融洽啊!這不就是炎之聖女賜給我們的嗎?我們明明有了機會可以彌補過去犯下的罪,為什麼妳們卻要用別人根本沒有記憶的事去懲罰他!他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妳們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要這樣剝奪他的一切!妳們有什麼資格啊!他……我才不管『過去的他』做了什麼,現在的他根本就不記得『過去的他』是什麼樣的人,那現在的他不就是完全清白無辜的嗎?而且就算有一天他找回了過去的他的記憶,難道妳們就能確保他真的如妳們想像得那麼罪無可赦嗎?他搞不好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啊!」

  一邊流著眼淚,雪莉一邊忍住哽咽,繼續咆哮著說出自己積壓已久的心聲:「我……只要現在的他是友善的就足夠了,我……就算過去的他曾經殺死我,至少……至少我願意原諒現在的他啊……」



  聽著雪莉的咆哮,多妮妲和大小姐兩人都沉默了。

  ……也因為從來沒有聽過雪莉這樣向她們兩人咆哮,她們兩人都沒能來得及反應到不知何時,瑪爾瑟斯已經走到了雪莉身邊,用斧槍擋開了多妮妲的架在雪莉身前的鐮刀。

  「!」感受到手上的震勁,多妮妲向後跳開,本來還遲疑地看著雪莉、咀嚼著雪莉話中意思的眼神挪到瑪爾瑟斯身上,但卻不再像剛剛那樣那麼充滿攻擊性與敵意了。

  雪莉方才的那一番話,對深信傷害瑪爾瑟斯才是對雪莉的義氣的多妮妲和大小姐,無異於向她們的心裡扔下一顆炸彈吧。

  但是……即使不曉得雪莉小姐的話對大小姐和多妮妲小姐是否能產生效果,即使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擋住多妮妲小姐的攻擊,即使……即使自己還是恐懼著這兩個一直以來對他百般摧殘的人……

  ──可是他知道,如果現在不挺身守護雪莉小姐的話,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努力用顫抖的手抓穩手裡的斧槍,瑪爾瑟斯不敢用槍尖指著多妮妲,只能緊張地將斧槍橫在身前,卻挺直了他纖細的身子,像是要展露一種即使犧牲自己也無所謂、就是要守護住雪莉的氣勢……

  「……我……我不記得我對雪莉小姐做過什麼事……即使有,我也不會原諒那個我……可、可是,」

  吞下一口口水,瑪爾瑟斯的身體雖然還在發抖,盯著多妮妲的眼神卻逐漸冷靜:「如果,我真的曾經犯下那樣的罪……」



  「那吾等將會奉上一切守護雪莉小姐……以此贖罪,至死不渝。」



  蒼白慘澹的冷銀月光下,瑪爾瑟斯和多妮妲遙遙對峙著。

  彷彿空氣都被凍結一般,大小姐似乎還在思考著雪莉方才的那一番話、也迷惑地向後退了一步。

  自己以來一直以為的正義被如此質疑、破壞、否定,對大小姐來說一定是很強烈的衝擊吧……但是現在的瑪爾瑟斯,根本無暇顧及那麼多事情。

  他只是要付出一切保護身後這個名為雪莉的少女而已,以……曾經傷害過她的罪名為由,保護她曾經賜予他的每一份溫柔。

  「……算了。」

  良久,大小姐的聲音才終於打破了這份劍拔弩張的沉默。

  但即使聽到大小姐這麼說,瑪爾瑟斯還是絲毫不敢大意地舉著斧槍,警戒著看了看眼前的多妮妲、又瞥眼看著旁邊的大小姐。

  「既然……既然小雪這麼說,那就……小雪,讓我再想一想。」大小姐搖了搖頭,似乎還是不太能接受雪莉對瑪爾瑟斯的袒護。

  可是,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不是當事人的她,又還有什麼資格將這份怒意發洩在瑪爾瑟斯的身上呢?

  以愛為名的恨,難道就可以被原諒嗎?

  「……多妮,我們走吧。」招了招手,大小姐別過頭、像是不敢面對雪莉的眼神:「……小雪,等等……把那個叫做瑪爾瑟斯的男人帶回來吧,我……我不知道,再讓我想一想……」

  「……」沒有說話試圖挽留,雪莉只是默默地坐著,看著多妮妲用帶著不知道能否解釋為歉意的哀傷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便轉身陪著大小姐沒入森林的黑暗之中。

  森林裡的小山丘再次剩下兩個人,以及一盤翻亂在地上的飯菜。

  確定多妮妲和大小姐離開之後,神經緊繃到了極點的瑪爾瑟斯才終於鬆開手,緊張地在雪莉面前坐了下來,斧槍發出匡啷的響聲摔落在地面上。

  轉過頭,只見左半身幾乎完全被鮮血浸染成綠色的雪莉,正用蒼白的臉頰,對他露出了美麗的笑靨,令他有種受寵若驚的幸福感……以及擔心和害怕。

  「雪莉小姐,妳……還好嗎?」

  「沒事啦,比這還重的傷早就受過了,反正在星幽界裡又死不了,等等回去再洗個澡出來身體就恢復原狀了……睡衣要拿去洗還比較麻煩呢。」雪莉苦笑,將短刀收進衣袖裡,然後用右手用力按住左手腕,神奇地止住了剛才被她親手割開的傷口。

  而也被這場激鬥驚醒的羅布則窩在雪莉的旁邊,擔心地舔著雪莉的左腳,被雪莉一把抱起、放在自己的懷裡。

  「……謝謝妳為我辯護,雪莉小姐。」

  看著雪莉的笑容,瑪爾瑟斯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什麼地方被填滿了:「……也謝謝妳願意相信我,我……我不知道、我要怎麼報答這份恩情才好。」

  「也沒什麼好報答的啦,啊就、這個、嗯……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嘛,我只是把我本來就想說的話全部都講出來給多妮和大小姐聽而已,她們聽不聽得進去我就不知道了,所以……嗯,你的處境會有什麼改變,我可是什麼都無法保證哦。」

  雪莉一邊說,一邊伸手捲著自己草綠色的長髮,臉上也微微泛著紅暈:「至少……反正你剛剛也勇敢地擋在我姐姐面前了,你……你也算是展現了難得的骨氣,就……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啦,就這樣扯平吧。」

  雖然我覺得如果真的打起來,你五秒鐘就被我姐姐擺平了。雪莉這樣咕噥著。

  「……畢竟我現在還停留在L1,幾乎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戰鬥能力……可是,如果大小姐願意給我機會、和雪莉小姐妳一起戰鬥的話,」瑪爾瑟斯以暗黃色的雙眸認真地凝視著雪莉,思索了一下之後,才終於鼓起勇氣:「……吾等一定會貫徹無等方才的誓言,罄盡一切保護您的。吾等以瑪爾瑟斯之名、古朗德利尼亞皇帝禁衛軍的名義起誓。」
  
  ……當星辰正位之時,吾等的正確性也將被證明。


  瑪爾瑟斯如此輕喃著,看著雪莉有些怔住、然後轉眼染上緋紅的臉龐。

  「……說些什麼肉麻的話啦、真是……小心我讓你再死一次喔。」

  「如果是死在雪莉小姐的手下的話,吾等心甘情願。」瑪爾瑟斯躬身:「……如果這樣、可以贖盡『過去的我』所犯下的罪過的話唔──」

  不過,瑪爾瑟斯還來不及講完這句話,雪莉已經伸出沾滿鮮血的左手,托起了瑪爾瑟斯的臉,一邊噘起著嘴、鼓起了腮幫子瞪著他:「夠了,我都說了我原諒你了,你要是再提起這件事,我就真的再殺你一次哦。」

  「對不起,雪莉小姐。」

  「……還有,不要老是跟我對不起,聽久了很煩,懂了嗎?」雪莉沒好氣地說道,一邊瞥眼看著自己淋滿綠色血液的手,又轉頭端詳著瑪爾瑟斯清秀得令人難分雄雌的臉龐,回想起他剛才帥氣的誓言,竟覺得有點害羞……

  明明只是個讓人分不出男女的傢伙,耍什麼帥嘛。

  ……可是……



  「……知道了。」

  「不,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對自己的想法感到有點羞恥,雪莉紅著臉、抬頭看著眼前的瑪爾瑟斯,手依然維持著托住他的臉的姿勢:「……讓我流血的代價、可是很高的唷。」

  「……我明白了。」一怔、但旋即會意過來,瑪爾瑟斯也微微紅了臉。

  不過,不敢一下子就做出太逾矩的行為,所以瑪爾瑟斯只是舉起了左手,將手掌攤開在雪莉的面前。

  「?」事情的發展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雪莉的表情顯得有點迷惑。

  然而,下一秒發生在眼前的事,卻讓雪莉的臉龐換上了驚詫的表情。

  只見一道清澈如流水的藍光乍現,就在瑪爾瑟斯的掌心之間,那道水藍色的光輝神秘地流洩出來,就像變魔術般地逐漸凝聚交織、然後在瑪爾瑟斯的手掌裡盛開成了一朵美麗的花。



  ──蒼藍薔薇。

  那是僅僅只有L1的他,唯一能夠做到的事。



  「……雖然這個技能主要是用來召喚出蒼槍攻擊敵人……可是,也是可以做出這樣的應用的。」

  瑪爾瑟斯微笑,將手裡的蒼藍薔薇呈給了雪莉:「獻給妳,雪莉小姐。」

  ……雖然和自己想的劇本不太一樣,但是……還算可以接受啦。

  「……謝謝。」雪莉伸手接過,將那朵蒼花捧在胸前,而她懷裡的羅布則好奇地歪著頭盯著眼前由藍光聚化成的花,甚至還試探性地吐出舌頭戳了戳。

  然而,即使收到了這麼美麗的禮物,雪莉還是抬起了頭,用沾著粼粼淚光的瞳孔盯著瑪爾瑟斯:「……可是,這樣還不夠。」

  「……咦?」瑪爾瑟斯一愣:「可是、我已經唔──」

  不給瑪爾瑟斯再多說出任何不解風情的話,紅著臉雪莉鼓起勇氣,乾脆用左手用力把瑪爾瑟斯的臉拉到面前,然後整個人吻了上去。

  鮮紅的唇瓣彼此相貼交纏,沒有將舌頭探入的激情,沒有熱烈擁抱的熾熱,卻只是這麼一個淡淡的吻……就足以將時間凝固。



  凝固在這個,沒有星星的夜晚裡。



  「……想保護我的話,就跟上來吧。」

  「遵命。吾等……會將此卑微之命、卑微之軀,全數奉獻給您。」


  「別說那麼文謅謅的話啦,真是的、笨木頭──」




  蒼藍色的薔薇,寂靜地在兩人之間綻放著。

  青藍色的幼犬迷惑地歪著頭,發出不解的叫聲。



  而不知何時,天上的皎潔明月旁,悄悄地浮現了一粒星辰,閃爍著耀眼的光。

  穿越過無數光年的距離,星光與月光遙遙地灑落,看顧著締結了誓約的兩人。




  〈沒有星星的夜晚.完〉






  ※BONUS※




  「吶、多妮,我到底該怎麼辦嘛……小雪她……沒想到小雪是這樣想的,那我們一直以來對瑪爾做的,不就都是在傷害小雪了嗎?」

  「呃……可是雪莉她都這樣說了,那就……就試著接受他吧。雖然我還是很不喜歡,可是既然雪莉自己都不生氣了,我們就也照著她的意思吧。」

  「唔嗯~一直以來的努力被否定的感覺好差哦……算了,不管了啦我要去睡覺了,多妮晚安,今天晚上辛苦妳了,妳沒有被小雪打傷吧?」

  「沒有啦,憑她才不可能傷得到我呢,我可是超級女主角耶。好啦,大小姐晚安,我也要回去睡覺了,真是的、睡衣都弄髒了……」

  送大小姐回房睡覺後,揹著巨大的血腥瑪麗,多妮妲有點無奈地走在別館的迴廊上,走向她和雪莉的房間。

  真是的,沒想到雪莉對那個叫瑪爾瑟斯的男人會有這樣的情感,那一直以來我這個做姐姐的、和寵我們到幾乎可以說是溺愛的大小姐所做的事情,就真的完全被否定了啊……雖說這件事好像也是沒有問清楚雪莉心情的我們不好,可是……

  哎、還是很難受啊。多妮妲有些煩躁地想著,總覺得需要一點發洩啊。



  「別假了吧,女王陛下。」

  不過,就在多妮妲行經一個轉角的時候,一旁突然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不用轉頭,多妮妲就知道向她搭話的人是誰……只不過,她和對方之間的關係,也是沒有向大小姐公開的就是了。

  「光憑氣息就知道妳的傷勢了,雖然不重,但是在雪莉全力輸出攻擊的情況下,就連我或布列都不能全身而退了,妳除非第一時間發動異質者,否則怎麼可能不受傷?」走出陰影中的男人,是個有著一頭灰色頭髮、穿著黑色睡袍,頭上還帶著睡帽的青年。

  隆茲布魯的黑王子,和多妮妲一樣無可救藥地迷戀著戰鬥與殺戮的男人──古魯瓦爾多。

  對多妮妲來說,是幾乎等同於瑪爾瑟斯之於雪莉的存在。

  「閉嘴,臭王子。我的事才輪不到你來說嘴。」多妮妲冷冷地賞了古魯瓦爾多一根中指:「反倒是你,大半夜的還跑來這裡埋伏我,都不怕回去被布列教訓一頓嗎?」

  「才不會,布列是個溫柔的人,和妳可不一樣啊嘖嘖。」古魯瓦爾多笑著調侃,然後一個錯身閃過多妮妲用刀背砸過來的鐮刀:「喏,要不要叫布列起來幫妳看看?」

  「不用了,小傷而已,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我們早就是死掉的人了,又不可能再死一次,沒什麼好看的。」多妮妲聳聳肩,將鐮刀靠在一旁的牆上,用手按住自己剛才被雪莉的飛刃刺傷的左肩:「不過是幾把刀、幾滴血而已。」

  「可真硬氣呢,女王陛下。」

  「那還用說,搞清楚你是在跟誰說話啊,王子殿下。」

  「好吧,既然沒事,那我要回房去了,不然被布列發現的話就麻煩了。」古魯瓦爾多笑著整了整因為剛才閃避的動作而有點皺掉的睡衣:「那麼,事情解決了?」

  「嗯……算是解決了吧。」回想起剛才和雪莉的對峙,多妮妲還是有些煩躁:「總之你快點回去啦,到處粘花惹草的笨王子,布列要照顧你這種傢伙還真是辛苦他了咧。」

  「像他那種照顧人成癮的類型才不會覺得辛苦呢,反正我自然有安慰他的方法。」古魯瓦爾多的嘴角勾起一個狡黠的笑容:「好啦,那我回房啦,晚安啦女王陛下。」

  「快滾吧,臭王子殿下。」多妮妲啐道。

  「我有乖乖洗澡,才不是臭王子咧。」背對著多妮妲,古魯瓦爾多搧了搧手,身影沒入黑暗之中。



  看著古魯瓦爾多消失的背影,回想起剛才瑪爾瑟斯攔在雪莉面前的模樣……總覺得心裡好像升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情愫。

  是對瑪爾瑟斯展露的骨氣的折服呢?還是對於被瑪爾瑟斯保護著的雪莉的……是羨慕呢?還是忌妒呢?這算是吃醋嗎?還是該說是不是滋味呢?

  ……有什麼好不是滋味的啊。

  我可是、舉世無雙的超級女主角呢。

  拎起血腥瑪麗,按捺著心中難解的思緒,多妮妲繼續走向自己的房間。

  沒有星星的夜晚裡,沐浴在月光中的魔女別館,逐漸歸於寂靜。



  ※BOUNS.完※




  草壁碎碎念:

  首先我要先承認我是寫完了這篇才回頭去把〈替代品〉補完的(爆)

  其實這篇也在資料夾裡放很久了,本來是打算寫來當瑪爾的祭品文的,但最後抽下來還是無功而返,灰心喪志之下就一直沒有動力把這個坑填起來,結果就一路放到現在了(艸

  之所以會想要寫這篇,最初是因為看到有雪莉廚專門把瑪爾瑟斯抓去當沙包,很喜歡瑪爾的我看到就很不開心,一氣之下決定寫一篇以雪莉和瑪爾瑟斯為主要CP的文,同時還順水推舟地寫了多妮和古魯的王子&女王組,請大家原諒我的私心(爆)

  不過我覺得比較微妙的是布列和王子的關係,因為同時我個人也並不排斥光影組……就請想像他們是類似朋友家庭的關係吧(咦

  還有另一個比較深沉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我發現我果然還是不喜歡病兔(默),雖然現在小夏的R1揭曉了一些跟我的本命CP有關係的線索,但還是……不行,病嬌不在我的守備範圍內啊="=

  總之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抱歉沒有機會讓大家多看一點瑪爾帥氣的英姿,下次一定還會有機會讓我描寫到他的戰鬥片段的(?)

  以上,那麼請為我祈禱等我屯夠抽獎券之後可以順利抽到瑪爾的R1吧QAQ



  是說其實我一直拿不定雪莉的髮色應該怎麼定案,應該稱呼她草綠色還是青黃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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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蘇魯的黎明》0686.身為傭兵的驕傲看更多我要大聲說4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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