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聖誕玫瑰》

前言
會注意到這部片，是看見桂綸美楚楚可憐坐在輪椅上的宣傳海報。想著《藍色大門》的清純學生孟克柔到《女朋友。男朋友》愛到卡慘死，孤獨哭泣的林美寶，現在長大了，如今要演性侵議題了，莫名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還沒進戲院，就滿心期待，究竟 2012金馬影后光環與張震的強暴戲，會有什麼火花！！！

劇情
我，李靜，是名身障者，下半身毫無知覺，我一直羨慕著『正常人』，因為你們能夠前往想去的世界。這些日子，我認識了婦產科醫師周文瑄，我非常信任他。十二月的那天，因為聽從建議，我前往醫院健康檢查。正當緊張萬分，因為內診要被觸及私處時，那秒，我顫抖了，他竟然將手指伸入...。我不敢反抗，也無力反抗，因為我下半身毫無知覺...。即便我闡述真相，但這個惡魔卻矢口否認，於是我上了法庭，就為了捍衛弱勢者的尊嚴！

楊采妮初次執導
本片最大的亮點，除了演員眾星雲集外，莫過於楊采妮的首次執導。從當年郭富城廣告以玉女形象出道，更在《東邪西毒》、《超級街頭霸王》、《逃學戰警》獲得眾人注目。但她卻在事業最高峰時淡出演藝圈，發展副業，更遠赴英國攻讀法律學位。如今回來歸本行，更拿了執導筒，也許演久了熟悉演員特質，楊采妮在非常懂得如何運用角色去發揮劇情，使得《聖誕玫瑰》過程精彩迭起，毫無冷場。

本片劇本由楊采妮本人撰寫。她從過去劇本學習經驗，加上平時的文字創作，雖然是首次劇本撰寫，卻濃郁深刻、複雜交織。運用角色交互牽連的關係，讓人在劇情出人性的美好與罪惡。她認為《聖誕玫瑰》在講述『從黑暗走出光明』，因此讓角色走得崎嶇，就是要突顯最後光明的希望。
高潮迭起的法庭戲
而《聖誕玫瑰》是法庭戲，往往這類題材都讓人呵欠連連。但本片從開場就用特殊的倒敘來切換故事的進行，釣足了觀影者胃口。例如，一個眼神、一個爭扎，當我們都還不清楚發生了甚麼，劇情就跳到下一幕，讓人好奇究竟葫蘆裡賣什麼藥。過程更使用交錯著畫面與談話，讓角色心中的沉思映像化。

而法庭戲部分更不斷使用鏡頭轉換，來展現交叉詰問的激烈。某些鏡頭還會使用手搖鏡頭，來暗示角色心境。在配樂，《聖誕玫瑰》使用大量的弦樂營造懸疑感，隨著詰問節奏將氣氛拉到緊湊的最高潮，再剎那靜止，瞬間切往下一幕，留下的是，滿滿觀者的震撼。

本作缺點
楊采妮似乎犯了一種新手導演力求完美的錯誤，讓劇本過於工整，什麼都設計得剛剛好。舉例來說，性侵事發當時沒人看到、剛好被害人身障者的弱勢、剛好檢察官與律師有競爭意識、每次開審都有新線索、剛好律師老爸死、剛好有了新體悟、剛好結局來個大逆轉。總之，每個時間點都出現了一個剛好，雖然精彩，卻少了點自然，多了些刻意。而由於劇本編寫關係，張震和秦海璐的台詞戲份其實不多，讓這兩位實力派演員，難以發揮演技，謂之可惜。

配音不同步
而另外最大的敗筆，配音。因為有著中港台演員，導致台詞跟演員有點對不上(因為你知道桂綸美的聲音不是這樣阿)，雖然大致無礙，但在後段激動之處，竟然出現嘴型台詞不同步，整個讓人感到脫戲阿！！！因為語言統一，所以電影上映會出現粵語版和國語版(台灣好像都會上)，因此呢，假如你想聽美美、張震原音就選國語、想聽郭富城原因就選粵語吧~致於為什麼沒有國粵混雜的版本，挖罵恩災~

角色討論
而《聖誕玫瑰》主要圍繞著五名角色：檢察官─陳志天(郭富城飾)、加害者─周文瑄(張震飾)、受害者─李靜(桂綸美飾)/對方律師─薛肇文(夏雨飾)/加害者妻子(秦海璐飾)。片商也把這五位稱作是三王二后的華麗陣容來當宣傳賣點。



檢察官─陳志天(郭富城飾)
『法律是用來保護人的，對吧？沒有對錯，只是要讓人不受傷害。』陳志天一直在透過法律尋找來公義的答案，企圖證明自己與父親的不同。從故事開始，與父親的相處，可以看出他並不承認父親是一名法律人，希望自己有別於他，成為正義，來制裁罪惡。

因此他不認同律師可以為了金錢，幫犯罪者辯護，而轉向成為檢察官。當發現這宗性侵案，他毅然決然接下案子，要為這名弱勢者辯護，替她取回公道。但陳定天卻一股腦相信直覺，不顧友人提醒，將真相蒙蔽。待父親死後才在懊悔，自言自語：『到頭來，發現我做得還是跟你一樣』原來自己並不是自以為的正義。』


受害者─李靜(桂綸美飾)
在開庭總是哽咽、講話顫抖，還會落下眼淚，眼神不敢和人有所接觸。為了揭發真相挺身而出。身為身障者，羨慕著能走雙腳行走的其他人。她喜歡看著明信片，想像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有夢想是件好事』，她這麼相信著。

面對此案媒體大肆報導，她恐懼著，一度想要放棄。但檢察官陳志天鼓勵著她，若勝訴，可以『回去過妳原本想要的生活。』她卻回答『但我原本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一個人待在琴房。我想跟你們一樣，到世界各地走走』。暗示著她身殘的自卑與苦痛。


加害人─周文瑄(張震飾)
不承認性侵李靜。他否認著與李靜有所曖昧情愫，只是基於同情才和她吃飯做朋友。在法庭上總是抿嘴、緊張、隱瞞著什麼。

但他知道一切真相，卻不願說出，似乎隱藏著什麼。


加害者妻子(秦海璐飾)
隨著證據揭示，從相信轉為動搖。自己與小孩的生活卻因為這場性侵風暴而被影響，出入都遭記者跟隨，生活被指指點點。當她知其丈夫傳簡訊邀李靜吃飯，說著『換作是你，你不生氣嗎?和我在一起很無聊嗎』。

而她撐到最後，是為了支持這個『家』，還是丈夫本身呢？我們無從得知。為了孩子與自己，她必須相信丈夫的清白。


對方律師─薛肇文(夏雨飾)
被認為是邪惡的法律人。在法庭上對李靜，引導性提問(也就是誘導訊問)、抽象不明確的詰問、強勢性訊問，希望李靜講出所導向的答案。語氣類似挑釁、恫嚇、侮辱。甚至問李靜是不是處女，在他眼裡，勝訴是一切。

對陳志天滿肚敵愾，甚至對他說:『你以為滿口仁義道德能夠拯救世界，你根本入錯行，你會贏也只是透過社會偏見』直到他最後看見勝利以外的事情，終向陳志天認輸。




眾人對性侵看法
性侵，是社會大眾最痛惡的行為，因此受害者被社會同情。但每一次的開庭、對於受害者都是傷害。而記者的放肆報導，則是一種加害。那加害人呢？加害人無論有無性侵，都會遭受社會審判，明明法律上有著無罪推定，在證據顯示以前，他都是無罪的。但路上的行人、新聞媒體、鍵盤律師、鍵盤法官都會對他大肆撻伐，甚至連家屬都無辜受害。

《聖誕玫瑰》就是透過這樣的故事，希望大眾加以反思，什麼才是公道？為了公道所做的事就是正義嗎？假若當事人真的做了性侵，不是已經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了，那這些抨擊謾罵不都是情緒性攻擊，就只為了一吐怨氣。我們常常會覺得性侵的罪不夠重，但法律有其道理，有著比較性。人們總是期待兇手獲得更重的刑責，這是不是一種社會情緒批判呢？像是最近的便當文，當事人真的有必要獲得此種對待，為何社會大眾的我們，總是隨著網路、新聞鼓舞著，而情緒性的去批評？這是一種發洩還是一種正義呢？值得思考

聖誕玫瑰隱喻
電影名稱《聖誕玫瑰》跟聖誕節毫無關聯，它是一種有毒的植物，暗示人心的險惡，藉比喻這宗性侵羅生門。但明明就不是玫瑰了，劇中還是紙摺玫瑰這玩意(事實上聖誕玫瑰跟玫瑰長得不像)，李靜會拿著紙玫瑰送人。它表面代表著李靜的心意，卻隱藏著心底話。

我們可以把紙玫瑰當作一種救援，李靜期待有人打開它，看見她的心內獨白。『你會是那道光嗎』『你會是引領我的天使嗎』她期待著陳志天能夠拯救她。而拯救並不是幫助他在法庭勝訴，而是將她拉出絕望的深淵。

結局大逆轉
最後的結局逆轉，我們知悉李靜說謊，她始終沒有遭受性侵。她在訊問台哭喊著『為什麼我不能告人性侵，就因為我沒有感覺？我也想要有感覺啊我想要走路啊！為什麼只有你們可以說謊！為什麼沒有人愛我』原來當她失去了雙腿，也失去了對未來的自信、希望。

而李靜為何有如此的崩壞思想，來自於親人的背叛。劇情之初，我們只知曉她被遺棄在孤兒院，在後段更聽到她被孤兒院員工性侵。但真相是，她曾經被母親的男友性侵，而母親也在場，卻沒有阻止，只是離場。隨後她就被母親送到孤兒院。
以下是鄙人的劇情推測:
會把李靜逼向這種地步都是母親的責任，在李靜遭受痛苦，她選擇拋棄。而母親為何如此？就是不想孤獨吧。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願意陪伴自己的人，也許心中不容許這個行為，卻不願伸出援手，因為害怕結束這段關係，回到孤獨的自己。而為何將李靜送往孤兒院，可能她希望自己不要有個拖油瓶，但你亦可想作母親希望女兒不要被荼毒，而將她送往安全的場所。只是李靜沒有察覺，反而深陷苦海，覺得遭到全世界的拋棄...直到陳志天的拯救。

我們也明白，其實周文瑄始終隱瞞著事實，因為他愛著李靜，不願揭開最深沉的真相，害怕這痛擊，將會把李靜推向絕望谷底。李靜之所以說謊，是對於母親當年的控訴、身障者的無奈、對愛的渴望，因為至始至終大家同情著她，而不是同理著她。不在乎她的人感受，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她才選擇說謊，讓自己受到注目，讓自己更像一個人。

結局領悟
而陳志天，在李靜坦露真相時，領悟了李靜那句『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求救訊號。他並沒有憤怒李靜的說謊，反到祈求眾人給她機會，去成為她的天使。故事的最後，陳志天打開父親曾經贈送的領帶，有張小卡『live life with no regrets(願你此生無悔)』。陳志天解開了領帶節，繫上了領帶，象徵死節終於解開，他終於明白父親的心意，也終於成為心中嚮往的『那個人』。

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