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中的龍之子 －炙燃餘燼】
第九章－唉呀唉呀，又找到有趣的玩具了。
杜攝。
在我躺在棺材內五年間出現的男人。
業餘攝影師；徵信業者；騙徒；殺人假釋犯；網路駭客。混雜著各種亂七八糟的負面背景，卻仍然於眾生之中鶴立雞群成為英雄的男人。
身處黑暗，追逐光明，簡直就像是某一種幻想生物一樣。
對，簡直就像是吸血鬼一樣，他就是這樣的男人吧？
這個善謊者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要如何處理這個事件，而有一個意料之外，在他的認知內不存在的異物從外部闖入，並打亂了整個計畫──那個人就是我。
小稜──嗯，我想可以這麼稱呼這位我素未蒙面的高中女生，她是乃茜小姐的朋友，在學校的朋友，也是在隱約知道乃茜小姐犯案的同時，在認為警方不夠可靠的情況下找上了他。
所以，其實事情根本不如杜攝所言的，他的工作並非「尋人」，而是所謂的「犯罪蒐證」。乃茜小姐的朋友拼了命要證明並非是她所犯的罪啊。
然而杜攝從一開始就認定了乃茜是兇手，而盡力去尋找了她的犯罪動機，儘管如此，杜攝仍然對自稱小稜的女孩發起了建議。
「如果妳認為警察不可信任，我就暫時保護妳吧。」似乎是這麼說的，不過誰知道？總之他的確以此為理由，暫時讓小稜和他的弟弟住進他家，而獨自一人在外面對所有威脅。
然後，我來了，以超常的身分，超常的理由，超常的存在出現在他的面前。
而這個善謊者，無論我再怎麼誠懇拜託，也仍然沒有真正信任過來路不明的我。
於是他撒了謊。
他撒了相當多的謊，他撒了貓是他不存在的姪子養的謊，他撒了他沒有推算出最後犯案地點的謊，不論對我還是對警方都是一樣。
於是他隱瞞了事情。
他也隱瞞了很多的事情，他隱瞞了他保護委託人的事情，他甚至隱瞞了他本身正在追查關於乃茜的殺人動機。
對他來說，我不過是事件中的異物。他的任務也只不過是蒐集證據，然後與他認識的檢察官聯合起訴──那八位強暴犯。
如此而已。
如此正確的行為，我毫無否認的餘地，他幹的比我好多了，他以他的方式在拯救委託人的朋友，如果那八位強暴犯被揪出來的話，乃茜的判刑也可能能減輕很多吧？
他毫無疑問是好人，毫無疑問是英雄，毫無疑問是正義使者。
而我這種一開始就搞不清楚狀況，覺得乃茜是個和我一樣的弱者、和我一樣的廢物，我就沒大腦的行動了，反而把他的計劃攪成七葷八素的。
甚至於，他在習慣異物的存在後，也將我的行動計算進他的計劃中，之前的他苦於蒐集那八個人渣的罪證，想要拖延警方抓到乃茜的時間，但同時又不希望乃茜繼續殺人下去。
這兩點是相互矛盾的，於是乎他在觀察我的行為模式後，將我的目的看穿，接著將我指向乃茜的下一個犯案地點，讓我擔任牽制警方的棋子，同時也抑止住了乃茜的瘋狂行為。
不愧是他媽的英雄，厲害到令人作嘔的地步。
而且刺眼到無法直視。
最後的最後，據說現在的他與八名雜碎中的七名，約好了要在某家ＫＴＶ裡的包廂見面，我想正確來講不會是會面而已，而是威脅，類似的情況我可以想到：「我手中握有罪證，如果你們不怎樣我就怎樣怎樣」。
杜攝必然有求於那七人，才會貿然與那七人見面。
我不懂他為什麼會這麼做，也不懂他究竟想從那七人身上得到些什麼。
在我看來，他實在沒什麼好從那七人身上取得的，既然都掌握了證據，那麼直接起訴他們不就得了？
不，應該說直接殺光不就得了？
或是說，他的確沒想從那七人身上得到些什麼，而是想要從我的身上得到些什麼的話──
不論如何，在他注意到我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吧？弱得可憐的吸血鬼和強得難以理解的普通人類，自此結下了不解之緣。
我比誰都還相信命運，所以我也相信這是命運。
「我了解了，我不會將全部事情告訴她。不過我想聽聽妳的想法，身為她的朋友，妳是怎麼想的？如果她真犯下了殺人罪，妳想怎麼處置她？」
「接受審判。」她說。
「犯了錯就要受罰，這是十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啊。就算是朋友，殺人也是不可以被允許的事情啊。」電話另一端的女高中生認真說著。
聽到了這句話，我沉默了數秒。
「小妹妹，妳剛才是稱呼過我『混亂善良』陣營的吧？龍與地下城的九大陣營系統，生前的我也很喜歡引用這個呢，儘管從來沒和別人跑團過。
不過既然妳這麼稱呼我，妳應該也明白我是什麼樣的人吧？就是連那十歲小孩都知道的規則都無法接受，才會幹出現在這種離經叛道的行為的啊。因為我是『反抗者』啊。我十九年來的人生一直都無法接受這種殘酷的現實，活著如此，死了更是如此，因為『混亂善良的人依循內心的良知做事，不顧慮他人的期待』。
而我就是自我意識過強，認為自己才是對的中二屁孩而已，我啊，可是個盡會嘴砲，中二程度足以毀滅中二指針的傢伙啊，不論世人怎麼看待我，社會如何的要求我捨棄良知，我就只是個無法捨棄良知中二屁孩啊。」
「我已經決定要同情她了，所以我拒絕放棄，所以我放棄了放棄。她是弱者，和我一樣的弱者，沒用到無可救藥的弱者，所以我決定同情她了，所以我絕不放棄。」
因為我是弱者中比較強的，所以我必須成為弱者的夥伴。僅僅如此，僅僅不希望和自己相同的弱者受苦，所以我必須成為弱者的夥伴。
不是正義，而是弱者的那一方。
強者是無法理解弱者的苦痛的，不這麼做的話，就沒有人對他們伸出援手了。
「轉告杜攝，跟他說，這陷阱我跳了。」
「耶？等等等等！我可是偷偷連絡你的耶！等一下──」
我掛掉手機，不想再聽她的廢話。
哼，儘管比廢話、嘴砲、中二程度的話，我還沒見過比我誇張的人呢。
「誰……打來的？好……長。」
「沒什麼。」我說。
然後，輕輕摸了下她的頭。
「只是，妳一直都是有朋友的啊。」
她低下頭，低語著什麼。
那麼，接下來的計劃是──
以左手食指敲了敲前額，我撥出了電話。
※
「妳想把傳說中的她交給我？就因為這原因讓湘翹課了？」
「是啊。」
一個小時半後，也是今日的十二點，我和緣湘在一輛車前談著。在車水馬龍的道路旁，她倚著我開來的車，美少女的眉頭糾成了一團，似是在疑惑，或是煩躁？
「很麻煩的，前陣子我還想要殺她的，雖然現在我已經沒有殺她的必要，卻仍令人很擔心呢。」
「很擔心什麼？」
「唉。」她盯著我身後畏畏縮縮的前任魔法少女，嘆了一口氣。
「喂，妳，願意去國外生活嗎？義大利和英國都有我們的人，我可以請人幫妳弄個新身份，畢竟除了去除魔外，我也有著處理因為事件解決後的各種相關事務的義務在。」
我轉過頭來，看著乃茜的臉，而她也正透過那長過頭的瀏海看著我。
「我就說有辦法的。」我對著那張被遮起來的臉這麼說著，等待她的答覆。
接著，她──
搖頭了。
這什麼情況？
妳難道不想得救嗎？緣湘和她背後的組織很有辦法的，把妳交給她究竟是哪裡讓妳不滿了？
「你看吧，我擔心的就是這樣。」緣湘將視線拋回我的身上，這麼說。
「到底怎麼回事？喂！妳難道不想脫離這個險惡的煉獄嗎？」
我轉過身來搖著乃茜的肩膀，看著那對鳳眼說著。
「她不是不想啊，是不信任湘啊。泰峰你和湘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但是她不一樣，更何況不久前我才對她丟過十字錐呢。」緣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什麼啊？
這開什麼玩笑啊？
苦苦尋求解決之道都不得，但唯一能夠脫離深淵的道路，她居然自己堵住了？這什麼心態？這什麼想法？無法理解，我無法理解──
我無法理解她的情感。
我無法理解她的決定。
不，既然連與她毫無交情的緣湘也有辦法理解，或許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從小都一直這麼覺得的。
──我無法理解人類這種生物。
「還不懂嗎？剛聽你說過了有關她的故事，也聽說了你和她之間發生的事情，在她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她恐怕變得只信任你一個人了吧？」
「從無比酷寒的玻璃棺材中救出公主的王子殿下，公主便跟著認識不久的王子殿下結婚，自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現實才沒這麼天真呢，她不過是從一種病態轉變成另一種病態而已。」
對啊，她說的沒錯啊，沒什麼好否認的，我所做的事情本來就是如此。
──但那又怎樣？
我有說過我做了這麼多事情是為了她嗎？
妳一點也不了解我，緣湘。
「……泰、泰峰。」
衣角被拉動，乃茜像是要說些什麼，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找別的……方法吧？」她撥起了瀏海，露出我未曾在她臉上見過的開朗笑容。
對嘛，美少女就該露出這種笑容。高中生就應該盡量歡笑著，而不是受到深淵的痛苦折磨。
不過呢，錯了。
「那麼，妳想去哪？我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喔。」我無力的問。
妳錯了。
「哪裡……都好，只要……」
她的話說到一半，將頭低下，又用瀏海遮住了臉。
什麼白馬王子拯救公主的可笑故事啊？──我幫妳可不是為了這種事情啊，乃茜小姐。
「──乃茜，給我上車。」
我命令著。
「──咦？」
隨著我的口令，乃茜用訝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身體，她的肢體不隨她的意志行動，而是自己打開了車門，坐上了後車座。
「你的魅惑能力依然這樣的麻煩，別再嘗試對湘使用了，我怕了。」
「我的魅惑能力比起一般吸血鬼所需的時間較長，但威力似乎強得多呢。要不是她直視了我的眼睛這麼久，才不會有這種效果呢。」
「只要稍加努力的話，泰峰你很輕易就能成為後宮王了唷。」
「像我這種完全不受歡迎的男性，的確有想成為一級ＦＬＡＧ技術士的想法喔。不過使用能力什麼的太卑鄙了。將他人的珍貴的自由意志輕易粉碎扭曲再造，這種事情有違我的個人原則。」
重視他人自由意志的我，卻諷刺的擁有扭曲此項寶物的力量。
「所以，怎麼著？」緣湘問。
「妳跟我說地點，我開車把她和你載過去。她必須受到保護，而我必須去迎接最終決戰，她不能跟來。」
「啊，ＦＬＡＧ真立起來了，不過傳說中的死亡ＦＬＡＧ。」
「死旗就死旗吧，我是故意要立起來的。越多支越好。」
※
約定的日子，約定的地點，我在約定的時間前一個小時來到最終決戰的戰場。
這輩子從沒進過ＫＴＶ的我，就要第一次踏進指定的包廂內了。
「果然，很昏暗啊。」
※
我站在包廂門的內側，而他們站在包廂門旁。
「七人都到齊了嗎？」我說。
在指定的時間，杜攝還沒有到來。也就是說這果然是針對我所下的陷阱。行啊！杜攝，想要觀察我怎麼做，那麼我就讓你們看看我的做法。
七個未曾見過的中年男人，我甚至不明白他們的職業與背景，只知道他們都是乃茜父親「分享」的對象，我要感謝是杜攝幫我找出了他們。
對我來說，他們也是必須從現世中抹除的對象。
「你不是那個徵信業者？」其中一人說。
「不是，當然不是。我只不過是被你口中的徵信業者給騙到這裡的人而已，請別在意，我和他並不是合作關係，我只是個被捲入的倒楣人而已。」
七人一陣沉默，他們似乎對於我的出現搞不清楚狀況，對於我的身分恐怕也是諸多猜疑。
是時候行動了。不過是七名連臉都不需要描述的雜魚而已，三兩下就能解決掉了。
「不過，我知道事情的經過，我也知道為什麼那個偵探會約你們過來。因為你們是禽獸呢。」
我笑著說，他們看著我，我看著桌上了的菸灰缸和麥克風線。
──死旗立越多越好，那正是我的目的。
「你知道……我們做過了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分享』著一名可憐的女孩。八名可恥的輪暴犯，被一位偵探給抓到了把柄，結果他邀了七人出來，我到現在還是搞不太懂他的目的是什麼，但總之對你們來說沒好事。」
「什、什麼啊？」其中一人身體一震，瞪大著眼睛。
有反應了。一個人或許我還沒辦法靠語言挑撥出我想要的狀況，但對方現在有七個人，總會有幾個比較靠不住的傢伙，我只要一步一步的達成我的目的就好。
那麼，再多插幾支死亡ＦＬＡＧ吧！
※
視線一片迷茫。
很痛。
被菸灰缸擊中的後腦勺流了不知流出了多少的血。
被麥克風線拉扯著的脖子不知印上了多少的瘀痕。
被埋進馬桶中的口鼻不知嗆出了多少次的汙水。
毆打，腳踢，筷子插瞎了我的右眼，從我說出了諸多挑釁的言語和講明了我知道一切事情之後，這七個人就已不打算讓我活著回去了。
「喂喂！真的要殺了他嗎？」
「沒有辦法啊！這小子知道太多事情了！」
「幹他媽的，我也不想殺人啊！可是這小子──」
膽怯的聲音從朝前癱軟在地的我身後傳來，這麼說來，他們還是有良知的嘛？
「禽獸們，既然還有良知，那當初為什麼還會對那個女孩施加暴行呢？」我變本加厲的說。
「幹你娘你這臭小子！她父親把她玩爛了就丟給我們！我們也不想要啊！」
估計某個人跨坐在我的身上，用菸灰缸再次擊中了我的後腦。
「媽的！為什麼還不死？為什麼還不死？這小子到底有多耐打啊？」
因為我是吸血鬼喵，不過這當然不能告訴你們喵。
啪嚓、啪嚓、啪嚓。
早已毫無痛覺的後腦被的菸灰缸連續擊打著，我只能感受到身體因敲打而產生的震動感，以及什麼液體噴濺出來的聲音去確認自己正被打著。
──哈哈哈哈，再用力點，用力點，這種程度是殺不死我的，只會使我更強！
後來甚至發出了斷裂聲，沾滿吸血鬼之血的斷片匡啷匡啷的在那轉動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樣就可以殺了啊──」
身後的那人大概是看著手中的菸灰缸吧？是啊，那已經斷掉了，已經從鈍器變成了銳器，銳器要殺人遠比鈍器來的好用，只要割開我的喉嚨就好了。
那人還將手中的斷片拿到我面前晃了晃，就怕我不知道會死一樣。
他抓住我的頭髮，把我的身體提了起來，露出了咽喉處。
那麼，來吧，迎接我作戰計畫的最後一個環節，這是一場豪賭啊──嘻嘻。
──噗喳。
包廂中有一個生命消逝了。我渾身無力倒回了地面。
「真是大膽呢，泰峰你居然連神都敢利用。」
熟悉的、悅耳的女性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
「妳在說什麼啊？神本來就是人創造出來最好利用的道具之一啊。」龍之子如是說。
我使盡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身體撐了起來，好不容易在地上盤坐了。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看清楚了面前的景象。
倒也還好嘛，也不是沒有見過類似的場面，就是一個成人被炸掉了，他的各種臟器和腦漿血液等等的東西全部噴了出去，粉碎的骨骼、肉塊、內臟跟著血液一同灑落在包廂的各處。
罪魁禍首則是站在男子原本的位置，欣賞著她所造就的奇景。身體染上了一整片鮮紅的少女，似乎很滿意她的傑作。
看到這種景象的剩下六人，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
「以自己的性命要脅，逼得我必須現身保護你，順便宰掉這雜碎。你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吧？泰峰。」
我笑了，我知道妳不會如此輕易捨棄這個得來不易的玩具的，所以就算知道是被我利用了，仍然會出手的。
是吧？夏洛特。
「因為自己不敢殺人，就將這種事情丟給別人做，鄭泰峰，你完完全全是個偽善者呢。」
「是。我是弱者啊，是偽善者啊，怎麼可能不想到去依賴強者的力量呢？怎麼可能會想弄髒自己的手呢？」
在夏洛特面前說謊毫無意義，而我也正好也是討厭說謊的那種人。
同時，我也從不否認自己的偽善。
「那你到時怎麼還我這恩情呢？」
「給妳找了七條肉牛虐殺，還不夠嗎？」我笑著說。
聽到了我這句話，六人中其中一人衝去包廂門那，但在他的手接觸門把之前，某樣東西堵住了門口。
是木樁，密密麻麻的木樁，大約有六七十支從門框就這麼長了出來，向牙齒般整齊排列，將整道門完全堵住，連個門縫都不給留。
「很有趣，隨我怎麼殺嗎？」她這麼說。
「我是希望盡量讓他們痛苦些，不過還是由──」
話沒有說完，她便掐動了了左手食指，隨後，一個人便由下往上了串刺了起來，鈍頭的木樁從地板憑空長出，從肛門而入，從胸腔而出，在滿是鮮血的木樁上那人仍掙扎著。
曾經說過受到串刺之刑的人，往往要數日後才會死去，因為鈍頭木樁將會很仁慈的推開他們的內臟啊。
「妖、妖怪──」
一個人話說到一半，夏洛特便凌空飄移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左掌將五指埋入了他的胸口之中，隨著他的驚叫，夏洛特硬生生將他的胸骨扯了出來，順手甩到身後。
他詭異地沒流出半點血，但少了骨架支撐的胸腔整個塌陷了下去，接著，發覺到這一點的他，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恐懼驚叫連連。
「救、救我啊！」他看向我這裡，伸出了手來，這麼呼喊著。
「Why？」我聳肩說。
──活該，沒什麼值得同情的。
這麼想著時，夏洛特又一下抽出了他整條右臂的骨骼。
「去、去死吧妖怪！」
另一人邊吼著，一邊癟腳的將麥克風朝夏洛特的頭敲去，但麥克風在碰到她的頭之前，男人的前臂便忽然被削斷，落在了地面上。
他過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對著自己鮮血直流的右臂，他才叫了出來。
我這才看到夏洛特的背部長出了一支血紅色的手臂，手掌則是螳螂前足的模樣。對此，我開心的吹了個口哨。
「很煩啊，沒看到我正在忙嗎？」這麼說著，夏洛特看向了方才朝她打來的男人，背部的螳螂手蠕動變型成了章魚觸手般的形狀，伸長並刺入了男人的腹部中。
「咿咿咿咿不！不要啊！」
腹腔裡的觸手扭動著，他的大小腸連同各種消化器官從他的背部被扯了出來
，在他的身後形成了壯麗的噴泉。
他早已滿臉血淚，夏洛特卻沒因此放過他。觸手縮回他的體內，在他抽搐著身體裡由下往上鑽著，穿破了他的胸腔、輾碎了他的肺臟、通過了他的脖子、進入了他的頭顱之內，兩顆眼珠因被擠壓迸然而出。觸手將他大腦攪成一團糨糊，用力一頂將他的頭蓋骨頂飛，讓他倒在自己溫熱的腦漿之中。
觸手縮回了原處，縮短並回到了夏洛特體內。
夏洛特用左手抓起了被他扯出骨頭的傢伙，緩緩的將右手食指刺入了他的右眼，說了：
「別嚇成這樣嘛，現在才開始喔，我們的宴會。」
那麼，再讓我看一次吧！人稱特彼斯之女，夏洛特妳的血肉饗宴！
※
「結束了？」我問。
我環視著夏洛特肆虐後的結果，三個人被炸掉或是碾碎了，血和內臟噴得亂七八糟，而夏洛特正拿著他們的眼珠玩拋接球。
剛才那位人渣被串刺後到現在仍然活著，用他充血的雙眼看著我們。還有一人的全身骨架被夏洛特隔空取出，成為一攤肉塊落在了地面上折疊起來，當然，他也還活著，甚至沒流半點血。
最後的兩人比較倒楣，夏洛特說要給他們一些勝算，手指一指就把他們也變成了吸血鬼，儘管在短暫的時間內他們獲得了強大的力量與生命韌性，夏洛特卻一句「滾吧」就把他們驅逐到了室外。
現在的時間是白天，夏洛特只說要把他們變成吸血鬼，卻沒說要把他們也變成像我一樣的日行者，在陽光下的吸血鬼會變成什麼德行，你們都知道的。
「有點無聊呢，等等把他們復活了再殺一次吧？」她漫不經心的將手中的眼球們隨意丟在地上，一顆顆踩得稀爛。
碰、碰、碰、碰──。
「吵死了呢，門口那裡，看來某個盯上你的傢伙在外面正意圖破門而入呢？嗯，還帶著六名左右的警察。嗯，他們看來全部都聽到了。」她轉過頭來看著我。
「杜攝嗎？他這個時候趕來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救你啊。」夏洛特這麼說著，走到了我的身後，將手伸進衣服裡從我的背上撕下了什麼，拿在我的眼前。
一片連指尖大小都不足的小白點，我不大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也不清楚為什麼那東西會黏在我身上。
「這是竊聽器唷，你到過外面那個撞門的傢伙家裡吧？我估計就是那時黏上的。也就是說，你至今的所有行動都在外面那個小鬼的掌握中。真是病態又扭曲呢，完全不信任一個根本不說謊的純真之人的話，哈哈，那小鬼比你有趣十倍啊。」
──杜攝。
你真的是可怕的傢伙。我就覺得那個叫小稜的女孩打那通電話的時機太過剛好，而之所以能夠在這個時候趕來，正是因為缺乏真的證據，想要把那七個從強暴犯變成殺人未遂的傢伙當場逮著嗎？
「唉呀唉呀，又找到了好玩具了，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這個叫作杜攝的凡人，絕對是個能讓人很開心的玩具啊。」
夏洛特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門前排列的木樁，也在此時被全數撞斷。
創作內容
【厄夜中的龍之子 －炙燃餘燼】 第九章－唉呀唉呀，又找到有趣的玩具了。
《龍世界》本傳：厄夜中的龍之子 (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