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給愛麗絲的純鋼琴演奏輕輕傳出,那也就是台灣垃圾車的主題曲。熟悉的輕柔音樂彷彿能治癒人心,只不過在當下這種場合、卻莫名變得顫慄十足。
「我需要他保持平靜的心情,因為這樣有利整個手術的進行。」
史佩希解釋道,並輕輕在義行的腦袋上撫摸了起來:
「方先生,你曾經這樣想過嗎?如果自己能夠控制政府內主要人士的行動,是不是整個國家的運作便能操之在己?包括經濟、建設、甚至於教育……我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
「難不成妳真的這麼做過?」
我很難想像這種畫面,但史佩希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開玩笑。輕拍義行的光頭幾下,史佩希如是說道:
「其實,這很簡單,也很困難……嗯,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不知什麼時候,史佩希已拿起了手術刀。沒有警告、沒有提示,刀尖便陷入義行腦袋上的黑線——然後俐落一劃、反刀一挑、接著頭皮狠剝!
「唔……唔嗚嗚嗚嗚嗚嗚——!」
史佩希的技術高超依舊,無論是義行的呻吟、還是滲出的鮮血,都是在頭皮離去之後的事了。裸露在外的頭蓋骨呈現乳白色,並逐漸被溢出的血液慢慢染紅。
接下來,一口圓鋸取代了手術刀的位置、並轉了起來!
嘶嗡、嘶嗡、嘶嗡嗡嗡嗡嗡——!
圓鋸尖銳的細響傳入我的耳中。每一次切割,我的心臟就會恍如暫停一般揪緊著。看著義行,我不清楚這樣會是什麼感覺,但他已經不再發出聲音,淚流不止的雙眼卻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翻白,口球之外更流滿了唾液。
最後,當史佩希隨手將頭蓋骨往旁扔開時,我已經乾嘔了兩次、並在私底下對義行說了不下百次的對不起。
「不管動物還是人類,大腦真的是相當神奇的器官。」
史佩希伸手輕撫那層粉白的腦膜,音調也隨之提高了許多:
「以脊椎為中心,大腦分成左右兩邊,並交互控制著不同邊的身軀。但你知道嗎?一顆腦袋有約莫一百四十億個神經細胞,而其他九成則全都是膠質細胞!為了讓這區區十分之一的神經細胞能夠達到最好的利用,我們需要那九成的膠質細胞提供營養、以及形成髓鞘來增加神經細胞的傳導速度……你不覺得這種細胞的組成和社會結構很像嗎?由一大群人來為一小群人服務、藉以增進整體社會機能更好的運作。」
說著說著,史佩希再次拿起手術刀,並在腦膜上輕輕劃下:
「而且,大腦雖然擁有神經細胞,本身卻沒有任何感覺。也就是說,即使腦袋中彈也很難查覺到。就像肝那樣。」
啪……沒有幾下,義行大腦就這麼暴露在我的眼前。滿是皺摺的粉紅色軟塊上,遍部著紫紅色的血絲。仔細一瞧,它甚至還慢慢鼓動著……於此同時,我又是一陣乾嘔!
但,這名殘忍的女孩完全沒有打算停止任何動作。她那張嘴也依舊顧我的繼續講道:
「而最有趣的,就在於雖然大腦沒有任何感覺,但你卻可以用很多方式迫使大腦有所反應。例如這樣。」
看也不看,下一秒,史佩希的手術刀直接插在義行的手背上!
原本還一臉茫然的義行、此時此刻就像驚醒過來般連連低哼,但怎麼也叫不出聲的他只能流出更多淚水、面目猙獰。而在我正要大喊「住手!」之前,史佩希從旁抽出一根銀針——就這樣直接刺入義行的腦中!
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了?就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明,只知道大腦被針刺入的義行十之八九是活不成了。只不過,現實卻不是站在我這一邊。
「……咦?」
義行不再呻吟,並不是因為他已經死了,而是因為方才的痛楚彷彿消失了一般。明明手術刀還插在手背上,但自從銀針刺入大腦後、義行卻開始面露笑容?這怎麼可能?
「Endorphin聽過嗎?也就是『腦內啡』,同時也被稱為安多芬或內啡?,一種由腦下垂體與丘腦分泌的氨基化合物和嗎啡受體結合後,人的身體就會產生類似吸食鴉片那樣的感覺,讓人快樂似神仙還感覺不到痛。一般來講可以用藥物來刺激腦內啡的生成,但我在自己的實驗中發明了這種方法——用針扎來進行刺激,而效果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望著義行莫名的微笑,我不禁對此感到萬分恐懼。可是,事情並非只是到此結束。
史佩希從來沒打算就此收手,因為從她那下意識加大的音量就可以馬上聽出、根本還沒到收手的時間!
「很厲害對吧?大腦這種神經最為敏銳的器官卻也能麻痺自己?雖然這種有關造物主的問題我們實在很難找出一個答案。但對我而言,腦內啡就像是一種禮物、增加了不少可玩性哩!」
一邊興奮的說著,史佩希的手術刀也一邊攪弄著義行的右手、直到血肉模糊為止。可是,挨刀的義行也不知道痛,只是一臉困惑得看著右手漸漸變成一堆爛肉。
「也因為這樣,我又花了不少時間在腦的領域進行探索。有時候,求知慾對我而言真的很像是毒品,會讓人發了瘋得想要知道更多。可是,即使熱切如我,有很多事情光靠一股腦的瘋狂還是無法完成。」
史佩希從平台上拿了一樣東西,她還特別將之遞給我、似乎是也想讓我搞清楚她到底拿了什麼。而在將東西接過來之際,我才看清原來這也是一根銀針。
不過,和方才史佩希用來刺在義行大腦上的針有那麼一點不同。與之相比,這種針更為細長許多,要說像是頭髮那般細也不為過。而在針頭上,它又像大頭針那樣有一顆圓型的金屬球。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為這跟針的設計打了個寒顫。
「還記得我一開始時說過的事情嗎?」史佩希微笑道:
「如果能控制政府內主要人士的行動,是不是整個國家的運作就能操之在己?」
語畢的同時,史佩希舉起手中的數根長針、並一一刺入義行的大腦!
在這過程中,義行沒有掙扎、也沒有呻吟。他雙眼茫然,彷彿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很清楚,史佩希扎針的樣子、就像眼前這顆腦袋與針包無異!
不稍多久,義行的腦袋上突出了許多帶有金屬球的細針,弔詭的模樣就好比恐怖電影的知名角色,針頭人!
「現在,我要公佈答案了。」
史佩希將義行身上的鐵箍一道接著一道慢慢解開,連那顆沾滿唾液的口球也將之拿了下來。而就在我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她又從旁拿起了某樣東西……一台遙控器?她該不會是要……
「來,揮手。」
老實說,我已經快分不清楚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義行乖乖聽話照做了每一個動作。他揮動自己肉醬似的右手、做了幾個開合跳、並且還來了對義行這種體型而言根本不可能辦到的前空翻,並開始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優雅異常。而這一切,全都透過史佩希手中的遙控器一一下達了命令!
「看到缺點了吧?」
把玩著遙控器的史佩希皺眉道:
「我可以控制他每一個動作,遠比催眠來得更有效率。不過,即使我再怎麼能讓人心甘情願做出任何動作,我依然無法控制那個人的想法,甚至連個性、態度這種難以捉摸卻非常基本的東西也無法控制。而這並不是我所想要的。」
義行停了下來,史佩希的雙手也是。但,那張嘴仍繼續在往下說:
「很諷刺的事實吧?可以把人像遙控車那樣操縱,但卻沒辦法控制到最為根本的精神。但仔細想想,以這種手法而言本來就不大可能。要操控精神,果然還是用暗示那種手法有用得多。」
忽地,史佩希又有了動作。我不清楚她幹了什麼,但原本呆立在原地的義行猛然舉起雙手、並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所以,我最後就放棄了。」
義行的臉漲得通紅,但就算如此,他那笑容彷彿正身處天堂一般,嚇得我不清楚到底該不該幫他求情,只能就這麼站在牢籠中、一臉錯愕。
而且,他最後甚至不是窒息而死的。
嚓!
「坦白講,我很瞧不起這段時間的自己。」
史佩希的語氣相當平淡,但下手之狠卻與她開刀的技術一樣、毫無猶豫——在我面前,她手中那一把銀針全插到了義行赤裸的大腦上頭,大量鮮紅登時緩緩溢出!
「妄想去控制什麼,這真的是一種相當膚淺的想法。雖然年少輕狂,但我到現在都無法原諒曾有過這種想法的自己……真是讓人想哭呀?」
她晃動著手中那把銀針,義行也因此全身發抖。抽動著幾下,他往前倒了下去。
而且,笑容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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